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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八章 燈下黑

  第二天,玉明仁和醫院。

  “那是陸嚴河吧?”

  周平安聞言,抬頭看去。

  還真是。

  他今天陪他媽媽過來做體檢,沒想到,竟然會在這里碰到陸嚴河和陳思琦,還有兩個不認識的老人。

  “你不用去跟他打個招呼嗎?”周母問,“雖然你現在不帶他了,但你們以前共事了那么久。”

  周平安跟陸嚴河的那點破事,自然是沒有跟他母親說過。

  “在這種地方打招呼,萬一被人認出來了也不太好。”周平安跟他媽說,“你怎么還記得他?”

  “他之前在地鐵上幫了我,我當然記得了。”他媽義正嚴辭地說,“兒子,我一直跟你說,人要知道感恩,要記住幫過你的人。”

  周平安:“…記得。”

  周母點頭。

  “你現在的事業越做越好,更不要驕傲自大。”周母說,“我雖然沒有像你一樣讀多少書,可我吃過的、看過的、見識過的,比你多,我小時候,也是大戶人家的女兒,這些話,你別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媽不會害你。”

  “知道了,媽,我聽著呢。”周平安老老實實地說。

  如果此時此刻有熟悉周平安的人在這里,肯定會被周平安的反應給震驚到。因為這是他們幾乎從來沒有見過的周平安——

  他什么時候這么老實過?!

  忽然,陸嚴河不知道怎么回事,恰好轉頭看向了他們這邊。

  又恰好,周平安正看著他們那邊。

  兩人目光一對。

  陸嚴河的目光一頓,隨即落到了旁邊。

  周平安的母親。

  “欸,他是不是看到我們了?”周母問。

  周平安心中一緊。

  “看到了,但他應該不會過來——”

  周平安話音還沒有落下,就看到陸嚴河跟陳思琦輕聲說了一句什么,隨即朝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周平安露出疑惑之色。

  “阿姨,這么巧,您今天也來醫院了,是做檢查嗎?”陸嚴河關心地問周母。

  “唉喲,你還記得我這個老太太呢?”周母笑了起來,眼睛很慈祥地瞇成了一條縫。

  陸嚴河點頭,“當然記得。”

  周母:“本來只是一點兒小毛病,開點藥就好了,他非要拉著我來做全身檢查。”

  陸嚴河說:“做一下全身檢查,穩妥點,萬一身體真有什么不舒服的,也能提前發現,提前治療。”

  周母點頭。

  “剛才站在你身邊的那個漂亮姑娘,是你的女朋友嗎?”

  “是的。”陸嚴河點頭,“她今天陪她的外公外婆來做身體檢查,我正好沒事,所以一起過來了。”

  周母:“真是有孝心的孩子,我看新聞里面說,你們藝人都很忙的,一年都回不了一趟家,竟然還有功夫陪長輩上醫院。”

  “忙也是真忙,并不是假的,如果在劇組,或者是有早就安排好了的工作,推不開,即使家里真有什么事,也很難協調。”陸嚴河說,“我是正好昨天殺青,所以今天才有空。”

  寒暄關心了一下,陸嚴河說:“那我先過去了,阿姨,拜拜。”

  聊完,陸嚴河才對周平安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轉身離開。

  周平安心中頗不是滋味。

  “這孩子,真是有禮貌,見著我了,還專門過來打招呼。”周母滿意地點了點頭,“你啊,真應該跟他學著點。”

  “我?”周平安一愣。

  “你怎么就沒有想著去跟他打招呼呢?”周母批評。

  周平安有苦難言。

  身邊如果換另一個人,周平安一定會罵陸嚴河這是惺惺作態。

  可偏偏陸嚴河“惺惺作態”的對象是他媽。

  陸嚴河能把他媽招呼得這么開心,周平安這一刻真的有點…心情復雜。

  就算陸嚴河是惺惺作態,周平安也希望他這樣的惺惺作態多一點。他在這個世界上真正關心的人就那么幾個,能讓他媽這么喜歡,周平安還真沒法兒說,媽,你別被他騙了,他是個虛偽的騙子。

  陸嚴河并不是一個虛偽的騙子。周平安心知肚明。

  周母忽然想到什么,說:“這孩子真不容易,我看他的故事,一路走過來,太苦了,就算他跟你現在不在一家公司了,你也不是他的經紀人了,以后有什么幫得上他的地方,你也多幫襯著點兒。”

  周平安:“…好。”

  陳思琦小聲問陸嚴河:“你怎么還去跟周平安他媽打招呼了?你跟周平安關系緩和了?”

  “沒有在星娛的時候那么不對付了,他后來其實也算是…也算是把他知道的東西,都告訴了我吧。”陸嚴河說,“除了馬副總讓他做的事情,他也沒有多干什么,確實,我跟他之間,沒有什么原則性的私仇,后來甚至還有一些利益上的合作。”

  陳思琦:“這也不是你會主動去跟他媽媽打招呼的原因吧?”

  陸嚴河這才把當初在地鐵上發生的事情跟陳思琦說了。

  當時有個人對陸嚴河冷嘲熱諷,這位老太太出言幫陸嚴河說話,那個人跟她嗆了起來,一副咄咄逼人要動手的樣子,陸嚴河又挺身而出擋在了老太太前面。

  陳思琦驚訝不已。

  “周平安他媽媽竟然是一個這么俠肝義膽的人?怎么周平安一點兒沒繼承?”

  陸嚴河:“周平安…其實,現在想想,周平安除了幫馬副總讓我離開演藝圈,他確實沒有對我下過別的黑手,以他的手段,如果他真的要給我找麻煩,我恐怕也沒法兒安生地讀完高三,考上振華。”

  “以你的性格,如果周平安真跟馬致遠或者京臺那樣惡意地搞過你,你跟他也不可能在‘分手’以后,能相安無事,早就打起來了。”陳思琦說,“這我倒是知道的,看看你是怎么阻擊馬致遠和陳品河的就知道了,可惜,馬致遠現在又重新紅起來了,卷土重來,東山再起,怎么辦?”

  “能怎么辦。”陸嚴河聳聳肩膀,“他一直被梓妍姐盯著呢,起不來。”

  陳思琦:“他現在可是周平安在捧。”

  “周平安也沒有真的捧。”陸嚴河說,“我太熟悉周平安的手段了,他真捧一個人和假捧一個人,完全不一樣。”

  “是嗎?”陳思琦有些好奇,“如果周平安真的捧一個人,是什么捧法?”

  “你看當初的馬致遠就知道了,任何工作,任何宣傳,都以保護馬致遠的形象為第一要義,賺錢是其次。”陸嚴河笑了笑,“他寧愿馬致遠耍大牌,也從不讓馬致遠去跟別人低頭,他可以去求爺爺拜奶奶,但馬致遠必須頭顱高揚。”

  “現在呢?”

  “現在——”陸嚴河嘴角諷刺地翹起來,“更多的,是給馬致遠一種他還在努力地捧他的假象吧,帶他參加一些高規格的活動,幫他聯系一些還不錯的工作,實際上,既不親自帶著結交人脈,也不再幫他規劃進一步發展的路線,看上去靠著《身陷丑聞》再度走紅,卻又一口氣幫他簽下來這個電影系列的后續出演計劃,這個IP,完全是在消費馬致遠。”

  陳思琦:“好吧,長見識了。”

  “周平安現在力捧的對象,男藝人是成海,女藝人是蒙粒。”陸嚴河說,“馬致遠根本分不到周平安手里的好資源。”

  陳思琦饒有興致地看著陸嚴河。

  “我發現你還是挺關心周平安的動態啊,這些都知道。”

  陸嚴河笑了,并沒有否認,而是說:“你別忘了,我、李治百和顏良三個人都曾經是周平安手上的藝人,我們三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常規動作就是罵周平安,怎么會不清楚他的動態。”

  陳思琦:“…”

  “很好,這個理由很有說服力,我無話可說。”

  張悅真臉色十分嚴峻。

  此時此刻,她的眼神就像是一只鷹,銳利,充滿鋒铓。

  王孟帶來的消息,完完全全地出乎她的意料,帶給她巨大的沖擊。

  張悅真的第一反應就是:真的嗎?

  但是,面對王孟錄了一半的音,張悅真不得不承認,這是真的。

  不是王孟聽錯了,也不是王孟胡謅。

  陳品河什么時候去找過陸嚴河?

  這一刻,張悅真心中就跟開了一個洞一般,風呼呼地吹。

  空了。

  張悅真很想沖到陳品河面前,問他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不行。

  她一直以為,陳品河并不知道她已經知道他和陸嚴河關系的事。

  但是,顯然,陳品河早已經不知道從什么地方知道了。

  甚至,陳品河竟然把他們過去所做的一切都推到了她的頭上——

  等等,那一切,究竟包括哪些?

  也包括很多年前在河邊的那件事嗎?

  張悅真一瞬間面色慘白。

  難道陳品河也知道那件事了?

  這一刻,張悅真心中惶恐不安,甚至手心都開始出虛汗。

  “小陸,你是下午的飛機吧?”陳思琦外公問。

  陸嚴河點頭。

  “東西都收拾好了嗎?是不是要出發了?”陳思琦外公又問。

  陸嚴河說:“沒事,時間還很從容,等會兒我們一起吃了午飯以后,我的團隊會來接我直接去機場,都安排好了。”

  陳思琦外公聞言,點了點頭,這才放下心來。

  他們中午專門訂了一家法餐廳。陳思琦說,她外婆以前在歐洲生活過好幾年,回玉明以后,常常來這家法餐廳吃飯,因為這家餐廳是她在法國認識的一個廚師來中國開的。

  陸嚴河記得,“跳起來”的美食號還專門介紹過這家餐廳。

  原來有這樣的淵源。

  陸嚴河對于陳思琦外公外婆年輕時候的事情,了解并不多。只知道他們以前的生意做得很好,是富裕人家。在他們年輕的時候,在海外生活過好些年,去過好多國家。

  從他們兩人平時的言行舉止能看出來,都是受過很好教育的高知。

  大概也是因為這樣,陳思琦在那樣一個家庭環境里長大,也沒有長歪吧。

  陸嚴河其實很喜歡這對老人。他們兩個人從來都是慈愛、關懷和照顧的姿態出現在陸嚴河的面前,對于他的工作與事業,只要他不提,他們就不主動問。對于他的家庭,更是如此——

  兩個老人肯定已經從很多渠道了解了他的過去。他們卻一句話沒有多問。不僅如此,他和陳思琦在一起這么多年,兩位老人也從不問他們什么時候結婚,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陳思琦跟陸嚴河說過,她都私下好奇過這件事,問過他們。

  她外婆說:“從你們兩個孩子做的這些事情就能看出來,你們都是心中非常有數的,那我們何必多這幾句嘴呢?”

  陳思琦都說,如果說她父親和劉薇安給她人生帶來的是不安、憤怒、歇斯底里與暴戾,那她的外公外婆給她人生帶來的,是后路、港灣與安全感,是她能夠繼續理性與堅定的基石。

  陸嚴河明白陳思琦在說什么。

  試想,如果他們的生活全部被雞飛狗跳充斥,鏡頭之外,全是各種各樣的惡心和麻煩事,身邊的人,要么心懷鬼胎,要么復雜多變,他們對這個世界的認識,又會是什么樣子?

  他們選擇成為一個什么樣的人,往往取決于他們生命中出現了什么樣的人。

  東風壓倒西風,或者西風壓倒東風。

  陸嚴河從不因為自己是影帝、是巨星,就認為自己高高在上,要遠離自己的生活。因為他遇到的人,想要成為的人,無一例外,都珍視自己的生活,保護自己的生活。

  溫生明把“邀請別人到自己家吃飯,自己親自下廚”作為對合作者表達親密的禮節。

  商永周一年一般只拍一部戲,絕不讓自己時時刻刻處在工作節奏里。

  陳碧舸不用影后的光環規訓自己,可以在劇組跟年輕人玩作一團,也毫不避諱自己對酒的熱愛。

  羅宇鐘如此工作狂,行業地位如此之高,也照樣在老婆生氣的時候,需要放下一切,先去哄老婆開心。

  工作的重要性毋庸置疑,然而真實的、雞毛蒜皮的生活一樣不可被取代。

  陸嚴河發現自己格外享受和他們坐在一起,吃這頓午飯。

  聊聊年齡帶給身體的變化,聽聽老人們對陳思琦小時候一些趣事的回憶,對一些話題展開討論,甚至是爭執幾句。

  陽光從落地窗外灑進來。

  這一幕并沒有發生在煙火味十足的弄堂里,然而,一樣是人間的角落。

  李治百和江玉倩坐在玉明一家非常網紅的咖啡館。

  “我們坐在這種地方,我都不用回頭也知道有人在拍我。”江玉倩無語地看了李治百一眼,“你在想什么,把我叫到我這個地方來?”

  “我們最近在宣傳《失戀33天》,就算狗仔拍到我們坐在這里,也不會懷疑的。”李治百說,“而且,我就是故意的,讓他們去拍,蘇洋哥就是這么說的,姿態越大方,他們越不懷疑。”

  兩個人的聲音很小。

  盡管都戴著墨鏡和帽子,但熟悉他們的人,一眼看過來,就會認出。

  江玉倩問:“現在還是有很多的狗仔跟著你?”

  李治百點頭。

  “非常多,走到哪跟到哪,都想第一個拍到我那個神秘女朋友到底是誰。”

  江玉倩低頭一笑。

  “好吧,那還真是…燈下黑。”

  李治百:“哪有形容自己是燈下黑的,服了。”

  江玉倩問:“那你拉我來這個咖啡館,還有別的原因嗎?”

  “沒,就單純覺得這家咖啡確實做得好喝。”李治百說,“你不是還喝咖啡嗎?我問你有沒有來過這里,你說沒有。”

  江玉倩說:“我的時間如果奢侈到可以到實體店來喝杯咖啡就好了。”

  “你接下來還要那么瘋狂地拍戲嗎?”

  “不拍戲做什么呢?”江玉倩說,“我又不是很喜歡錄綜藝節目,我不是那樣的性格。”

  “嗯——”李治百忽然靈機一動,“其實——”

  “你打住。”江玉倩忽然說,“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但是,打住。”

  李治百失望:“啊?”

  “還沒有到那個階段。”

  “好吧。”

  江玉倩:“而且,你家里知道你談戀愛的事情了,他們沒有問你嗎?”

  李治百:“問了。”

  “那他們知道了嗎?”

  “不知道啊。”李治百說,“我跟他們說,不關他們的事,等結婚的時候,會邀請他們的。”

  江玉倩:“…那你家里什么反應?”

  “都罵我唄,反正他們對我永遠就那個反應。”李治百一臉無所謂的表情,“隨便他們吧,本來就不關他們的事。”

  “那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他們不接受呢?”江玉倩問。

  “不關他們的事,他們愛接受不接受。”李治百眼皮往上一翻,“你擔心這些干什么。”

  “這些不應該擔心嗎?”江玉倩反而無奈。

  李治百:“你要擔心的,是你想要什么樣的婚禮。”

  江玉倩:“…我剛說了,我們還沒有到那個階段。”

  “提前想想唄,準備充分一點。”李治百老神在在地說。

  江玉倩都被李治百這副厚臉皮勁兒給氣笑了。

  可是,笑過之后,江玉倩心里面卻又莫名地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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