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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6章 真正的英雄主義

更新時間:2025-01-11  作者:坐望敬亭
文豪1978 第546章 真正的英雄主義
勞森伯格當然沒無聊到要跑過來當面嘲笑蘆安·瓦爾特,他握著酒杯走到林朝陽兩人身邊坐下。

「羅伯特·勞森伯格。」勞森伯格沖林朝陽伸出手。

「林朝陽。」

握過手,勞森伯格問道:「你是《梵高之死》的作者?」

林朝陽看了蘆安·瓦爾特一眼,「是的。」

「那本書寫的可真不賴!沒想到今天能在這里見到你,一起喝一杯怎么樣「當然沒問題。」

兩人輕輕碰了一下酒杯,喝了一口酒,

勞森伯格是剛才聽到了蘆安·瓦爾特的話,才對林朝陽來了興趣。

勞森伯格年輕時就讀于美國著名的藝術學院黑山學院,在那里接受了達達主義的藝術觀念。

五十年代美國抽象主義興盛,他將達達藝術與抽象主義的行動繪畫結合起來。

在他的創作里,報紙、、商標、影視圖像、封面女郎、快餐、卡通漫畫等都可以成為創作素材。

打破了繪畫、雕塑與工藝的界限,形成了獨特的「融合繪畫」。

八十年代他先后多次前往中國,除了在中國美術館辦過畫展,他還在各地參觀過,他的《中國涼亭》就是82年到安徽涇縣參觀了宣紙制造技藝后創作的。

當然了,他主動過來攀談結識,主要還是因為對林朝陽的好奇。

《梵高之死》的銷量放在美國屬于妥妥的暢銷書了,講的又是梵高的事,勞森伯格自然看過,并且對這部相當喜愛。

他沒想到竟然會在一家小酒館里遇到林朝陽這位作者,便興起了結識了念頭。

在他的想法里,林朝陽應該是那種對繪畫藝術有著相當造諧的作家。

他剛才之所以會對蘆安·瓦爾特發出肆無忌憚的嘲笑,也是因為覺得蘆安·

瓦爾特對著林朝陽這樣一位寫出《梵高之死》的作家賣弄他那點可憐的繪畫常識,實在可笑。

可勞森伯格錯誤了估計了形勢。

他跟林朝陽聊了幾句繪畫技巧,發現林朝陽對此一竅不通,心中不禁有些失望。

勞森伯格不再發問,林朝陽也沒有說話,氣氛一下子變得尷尬了起來。

這時被忽略了好一會兒的蘆安·瓦爾特終于找到了存在感。

「中國宋代山水畫的空間問題?對于一個作家來說,你的問題太過專業了,

勞森伯格先生。」

勞森伯格猶豫著點了點頭,這個說法也對,可能是因為先入為主的原因,他對林朝陽的繪畫造諧抱有過高的期望了。

想法出現了變化,勞森伯格便把話題從繪畫技巧轉移到了藝術史上,話題一下子就打開了。

實操向來是林朝陽的弱項,但嘴炮他強得可怕!

「”.—西方藝術形式的底色都是宗教,東方的則是天人感應,一種對自然的呼應。兩者沒有辦法放在一起比較,完全是不同體系內的產物。

不過喬治·斯坦納說藝術是受難,這一點放之東西方皆準。

受難是藝術家超越、升華的重要奇跡,許多傳世之作的誕生,如不經歷一番苦難,它的生命力往往是不夠鮮活與盛大的。」

勞森伯格聽著林朝陽的觀點很興奮,「沒錯。藝術家都是痛苦之人,藝術家的靈感根源實際上就是無盡的等待與期盼。

所有的藝術表現形式都可以被看作受難形式,這種嚴肅性的產生則源自向死而生,對于死亡無畏的抵抗使得藝術成為受難。

相反,娛樂則具有內在性。它沒有被賦予形而上學的潛力,因此娛樂是短暫的、轉瞬即逝的。」

「不不,這一點我不贊同,藝術的神學化不能一概而論,藝術與娛樂之間一定存在著某種程度的交匯點。

完全不受束縛的娛樂當然不能算作藝術,但當娛樂不受束縛成為受難時,它就觸及了藝術的領域。

無論是藝術的神學化升華,還是娛樂的神學化釋放,他們的終極目標是一致的。

我們中國人有句話,叫技近乎道,就是這個道理。

藝術史不一定是受難史,受難對于很多藝術家來說是一種磨礪,但它不是絕對的,痛苦、恐懼和孤獨對于藝術的形式創作來說也不是唯一的推動力。

畢加索一輩子順風順水,你能磨滅他的藝術價值嗎?

中國的許多詩人、畫家、音樂家都是出身于門閥世家,他們的藝術同樣能夠引起人們的共鳴。」

林朝陽的話讓勞森伯格陷入沉思,他是藝術受難派的堅定擁。

年輕時,他為了創作可以和友人住到紐約富爾頓街的破敗公寓里。

有句成語可以很好的形容他們當時的狀態一一家徒四壁,這并不是夸張,他住的地方連磚塊都是裸露在外的,地板早已破敗不堪。

勞森伯格對自己早年的這段經歷充滿了感恩,他認為正是因為當年的選擇才造就了他現在的成功。

在他沉思之時,林朝陽說道:「羅伯特,別糾結這些東西了。藝術家重要的永遠是作品,作品所擁有的生命力是藝術家賦予的,苦難只是生命經歷一部分。

在你的畫作里,不存在死亡。」

他的最后一句話點亮了勞森伯格的眼睛。

他成名多年,對藝術的追求早已不僅是畫好一幅畫,或者達到多么高的技藝,更多的變成了一種以現時指向超越的追求永恒的執念。

「畫作里不存在死亡————」勞森伯格念著這句話,露出亢奮之色。

「說的沒錯,沒錯!藝術不死,我的朋友,藝術永不凋零!”

勞森伯格越說越大聲,他激動的舉起酒杯,高聲道:「敬藝術!”

「敬藝術!」蘆安·瓦爾特喊的很大聲,他一個湊熱鬧的比林朝陽的聲音還大。

一旁沉默了半個晚上的愛潑斯坦被三人的動靜嚇了一跳,小聲嘀咕:「傻逼畫畫的!」

盡管只是第一次見面,但經過推心置腹的交流,羅伯特·勞森伯格對林朝陽如同多年的好友。

兩人互留了聯系方式,然后各自帶著醉意離開了麥克索利酒吧。

次日上午,從酒店房間里醒來,吃過早餐,他給家里打了個電話,不知不覺他已經出門一個星期了。

最近陶玉書也在滬上出差,夫妻倆聊了聊各自的情況。

聽林朝陽說蘭登書屋邀請他在美國采風、寫點東西,陶玉書的態度很,

對于林朝陽的創作她向來是如此的。

「說不定你兩三個月都見不到我的面嘍!」林朝陽打趣道。

陶玉書的嬌羞只會在無人的角落綻放,「有時間我過去陪陪你!」

「那敢情好!」林朝陽美滋滋的說道。

夫妻倆通完電話,沒一會兒的功夫,蘆安·瓦爾特來了。

他是林朝陽在紐約的地陪,來的時候還拿了一份《紐約客》。

「瞧瞧,你可成了《紐約客》的紅人!」

前幾天紐斯塔特國際文學獎頒獎時,林朝陽接受了數家媒體的記者采訪,其中就有《紐約客》。

這份創刊于1925年的嚴肅雜志,在過去半個多世紀當中在政治、經濟、文學和藝術等領域充當思潮流行的先驅角色。

以長久的文學品格和知識分子氣質的堅持贏得美國乃至西方世界各國知識分子階層的崇敬與認可。

在美國新聞界,有人將《紐約客》稱為「奧林匹斯山上的宙斯」,在幾乎每一個美國知識分子或中產家庭的書架上,一定有一本《紐約客》。

林朝陽剛到美國就接受了《紐約客》的采訪,當然與蘭登書屋脫不開關系。

現在這兩家公司是一個老板,都隸屬于紐豪斯新聞集團。

蘭登書屋是80年被薩繆爾·紐豪斯收購的,《紐約客》則是在1985年被收購的。

跟接手蘭登書屋時差不多,薩繆爾·紐豪斯在接手《紐約客》后拿下了原主編威廉·肖恩,直接引發了《紐約客》作者群的抗議。

但文化人造反通常是不會有什么好結果的,《紐約客》作者群的抗議被紐豪斯輕而易舉的化解,沒有帶來任何改變。

《紐約客》對林朝陽的采訪是以問答的形式刊出的,標題叫《用文字書寫時代》。

文章的導言是這樣寫的:

1991年5月9日,平常的工作日,俄克拉荷馬大學的圖書館比平時早開了半個小時。

一大早,便有不少學生聚在圖書館門前,他們中的很多人都是學校文學社團的學生,也有一些外來的文學愛好者。

他們看起來很興奮,熱情洋溢,在圖書館開館之后他們走進了圖書館,由展示海報和圖書所組成的道路一直通往社區活動室,讓氣氛變得莊重而肅穆。

今天在這里有一場特殊的活動一紐斯塔特國際文學獎頒獎儀式。

這個已經擁有二十多年歷史的文學獎項自誕生之日起,就將諾貝爾文學獎視作自己挑戰的目標。

值得欣喜的是,在多年的評獎過程中,它的獲獎者和提名者中確實有許多人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的肯定,這在某種程度上也說明了紐斯塔特國際文學獎的成功。

今天的紐斯塔特國際文學獎將迎來它的第十一位獲獎者,一位中國作家林朝陽。

他很年輕,看起來比大學生們更加精力充沛。

在頒獎后,他被熱心讀者們團團圍住。如此受歡迎的場景令人很意外,這可是一位來自萬里之外的中國作家。

他謙和的回應著讀者們的需求,「這是我和他們的第一次見面,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林朝陽如此說。

事實上確實如此,來參加紐斯塔特國際文學獎頒獎儀式,是他第一次踏足美國。

不管是對于這些讀者,還是對他而言,這樣的見面都是珍貴的。

他說:「要珍惜每一次見面。」

導言結束后是采訪的正文,林朝陽沒有看下去,那些問題和回答他現在還記得,實在沒有看的必要。

「這篇稿子最后對你的評價可不低!」蘆安·瓦爾特翻著雜志說。

然后他問林朝陽,「今天打算去哪兒轉轉?或者我帶你去一些有意思的地方采采風?」

蘭登書屋為林朝陽籌辦的活動在兩天之后,這兩天都是自由時間。

「去趟圖書館吧。」林朝陽說。

聽到這話,蘆安·瓦爾特知道林朝陽必定是要為新書做準備了,他興致勃勃的拉著林朝陽上車直奔紐約公共圖書館,

走進圖書館,林朝陽一頭扎進了期刊室。

「林,需要我幫忙嗎?」蘆安·瓦爾特問。

「不用,你忙你的就好了。」

蘆安·瓦爾特見林朝陽埋首于一堆舊報紙、雜志之中,也樂得輕松自在。

如此一日輕松度過,第二日又是如此,蘆安·瓦爾特感覺有些無聊了,跑回了公司去上班。

隔天上午,林朝陽出現在哥倫比亞大學校園內,今天他將會在哥大的洛氏紀念圖書館進行一場演講。

演講活動是蘭登書屋和哥大東亞提前溝通好的,林朝陽到校后先是見到了東亞系系主任漢斯·別林斯頓。

漢斯·別林斯頓是美國知名的中國史和中國古典語言文學專家,他對林朝陽的到來表示了熱烈歡迎,親自帶領著林朝陽和蘆安·瓦爾特來到了洛氏紀念圖書館。

洛氏紀念圖書館是哥大校園內眾多圖書館中規模比較大的圖書館,因為位于哥大校園中心,所以哥大經常會在這里舉辦一些比較重要的活動。

在洛氏紀念圖書館前方,一尊名為「母校」的女神立在那里,女神雕像身穿學袍,頭戴桂冠,坐在王座上,目視前方。

它的扶手前有兩盞明燈,象征著智慧和信條。

在女神雕像身后,就是洛氏紀念圖書館的階梯,拾階而上,十根高大的羅馬柱雄偉壯觀,它的圓形穹頂也是哥大校園的標志之一。

步入圖書館,來到活動廳。

林朝陽有些訝異,前幾天在俄克拉荷馬大學,還可以說是學生們因為有頒獎而捧場,今天的場面著實令他感到意外了。

只見偌大的活動廳內此時已經人滿為患,連過道上也站了不少人,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不知道為何而來的緊張氣氛。

「這場活動從你踏上來美國的飛機,我們就在跟哥大預熱了。

你不知道,你的《梵高之死》在哥大的學生群體當中相當受歡迎。」

林朝陽聽著蘆安·瓦爾特的話有些好奇,「為什么?」

蘆安·瓦爾特想了想,說:「大概是因為每個無所事事的大學生都做過當藝術家的夢。’

好毒舌!

讓大學生們聽到怕不是要打死你!

「你別小瞧你的影響力,之前你得紐斯塔特國際文學獎就在美國見了不少報紙。

這回領獎,《紐約時報》《紐約客》都有報道,要說在普通讀者當中,可能沒什么。

但在高校里,學生們最愿意追你這種「不太大眾的明星」!’

蘆安·瓦爾特的說法可以說精準的剖析了大學生們的心態,追求的就是個與眾不同、特立獨行,像林朝陽這樣在美國有些名氣的外國作家,恰好滿足了他們的這種審美追求。

所以當他走到演講臺前,如同火星落在了稻草堆上,現場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弄的林朝陽都有些發懵。

這反應未免也太夸張了吧?感覺今天不講點干貨都對不起這些學生們的反應。

活動廳占地廣大,盡管是白天,也必須要依靠燈光才能提供充足的光線。

在燈光下,林朝陽看到了一雙雙眼晴如夜空中的星星,明亮而充滿期待,讓他忍不住想起以前在燕大演講時,那時似乎也是這樣。

「非常高興能夠來到哥倫比亞這座頂尖學府和諸位進行交流,雖然我的演講才剛剛開始,我已經預感到這將是一次令人難忘的經歷。

就在昨天,我還在苦惱今天的演講應該講些什么內容。」

林朝陽上來先賣了個關子,引來了不少人的好奇。

「那天我跟編輯在第七街的麥克索利酒吧喝酒,偶然間碰見了羅伯特·勞森伯格。他,你們知道嗎?」林朝陽問。

底下不少學生點頭。

林朝陽玩笑著說道:「看來他的知名度在美國不太行,才這么些人知道。在我們中國,我如果問大學生的話,十個里有九個都知道。」

現場發出一陣哄笑聲,氣氛輕松起來。

「那天我們聊的很好,他說它很喜歡我的《梵高之死》,就跟你們一樣。」

下面又有人露出會心的微笑。

「我們還談到了一些其他的話題,比如藝術是否需要受難才能得以升華?」

說到這里,林朝陽的語氣逐漸嚴肅了起來,從輕松到嚴肅,他輕而易舉的將臺下所有學生的心神牢牢住。

「勞森伯格先生認為,藝術需要受難的激發才能有奪目光彩,才能有歷久彌新的生命力。

他的觀點我不完全贊同,但是是有一定道理的。

卡夫卡式的死亡受難,確實在一定程度上加深了他作品的藝術魅力和他本人的傳奇性。

包括我寫的《梵高之死》,我想諸位如此喜歡這部,也應該與梵高本人的經歷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

我們中國有個成語專門來形容這種情況,叫天妒英才。

這些故事的背后,其實是遺憾的力量。

這幾天我一直在紐約公共圖書館看報紙,正好看到了一個小故事,想分享給大家。

在被譽為牛仔之城的達拉斯,那里有個叫羅恩的電工,他是個典型的西部牛仔,生平愛好三件事,喝酒、美女和斗牛。

總之是個性情得不能再性情得男子漢,他生平最瞧不起的就是那些同性戀。

因為一次維修事故,羅恩受傷進了醫院,在檢查過程中他卻被告知感染了艾滋病,只剩下30天的生命。

得知自己的病情,羅恩怒不可遏,

不僅是因為他命不久矣,更因為他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艾滋病?那是只有那些令人作嘔的同性戀才會得的絕癥,他怎么會得這種病呢?

他憤怒、不甘、絕望——”

林朝陽語氣平緩的講述著牛仔羅恩·伍德魯夫的故事,在1991年這個故事還未被拍攝成電影,變得在美國家喻戶曉,

眼下它只是發表在《達拉斯晨報》上的一則無人關注的真實故事。

但透過林朝陽的徐徐講述,在場的學生們還是慢慢的沉浸在這個充滿了張力的故事中。

直到故事講到最后,林朝陽說:「很抱歉,這個故事沒有結尾,因為羅恩先生的故事仍在繼續,他還健在。」

本來學生們在聽講時還在為羅恩的病情擔憂,聽到林朝陽這句話,他們的心中頓時輕松了下來,沒人會不喜歡大團圓結局。

他們繼續聆聽著林朝陽的聲音,感受著他的真誠。

「我講這個故事,其實就是想向各位求證一件事。

假設一個人他得了絕癥,身為旁觀者而言,你是希望他在得知這個消息后立刻喪失斗志的死去?

還是像個斗士一樣與病魔抗爭下去,哪怕最后飲恨而亡?」

聽著林朝陽的問題,在場有人喊道:「我選后者!」

這個聲音的選擇獲得了大多數人的贊同。

林朝陽點了點頭,臉色鄭重起來。

「與其像個孬種一樣,不如轟轟烈烈的活一回。

我們喜歡聽受難的故事,不是因為喜歡受虐,而是偏愛人類在面對苦難與死亡前的不屈斗志。

那是一種真正的英雄主義!

羅曼·羅蘭說:世界上只有一種真正的英雄主義,那就是在認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熱愛生活。

這就是我今天想講的話一一人生是一趟有去無回的列車,你無法預測接下來的日子里會發生什么變故,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成為自己的英雄!」

林朝陽慷慨激昂的聲音回蕩在活動廳內,播撒進現場數百位聽眾的耳朵中,

也融進了他們的心中。

所有學生都被他那飽含熱忱的講話所感染,心潮澎湃,難掩激動,他們滾燙的眼神聚焦在林朝陽身上,滿是崇敬之色。

活動廳內很安靜,但氛圍卻并不平靜,如同深沉的海面之下正配釀著洶涌的波濤。

「以上就是我的演講內容,謝謝大家!」林朝陽終于說出了這句話。

如同一聲號令,全場瞬間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那掌聲洶涌如海浪,經久不息。

有學生激動的吹齊了口哨,離經叛道,尖銳的聲音劃破空氣,卻與這熱烈的分為完美融合,形成了獨特的和聲。

林朝陽鞠躬過后微笑著朝大家揮手致意,他的每一個動作都讓臺下的掌聲又熱烈的兩分,歡呼聲不斷,仿佛迷倒眾生的偶像。

終于,幾分鐘過去后,學生們的激情慢慢耗盡,現場的氣氛逐漸安靜下來。

接下來是提問時間,成功的演講讓學生們舉手提問的熱情難以抑制,根本不給林朝陽喘息之機。

本來只有半個小時的提問交流時間,硬生生延長到了一個小時,學生們仍舊意猶未盡。

「最后一個問題——·請那邊穿著藍色上衣的女同學提問。」”

穿著藍色上衣的金發女生站起來,情緒有些亢奮,聲音有些顫抖的問:「謝謝您,林先生,您的演講令人振奮。

不好意思,忘了自我介紹,我是來自哥大藝術學專業的大二學生金·克萊爾。

我沒有問題,只是有個請求。”

「但愿你的請求在我的能力范圍內。」

林朝陽微笑著伸出手示意她講下去。

金·克萊爾說道:「剛才你講的故事非常動人,有一種令人戰栗的生命力,

跟當初我在看《梵高之死》時的感受一樣。如果可能的話,能夠請您將這個故事寫成?」

她的話音剛落,現場響起了一陣掌聲,顯然是說到了許多學生的心坎上。

林朝陽今天的演講,「牛仔羅恩」的故事是核心,充滿了打動人心力量,令在場所有人動容不已。

掌聲過后,林朝陽說:「這確實是個很有意思的故事,我當然希望把它寫出來,不過這不是我能說了算的。你們不會以為這故事是我瞎編的吧?」

現場發出一陣哄笑。

林朝陽講的是真實故事,甚至當事人還在世,當然要征得本人的許可。

但他的回答無疑是積極的,令在場所有學生都感到了滿意,再次給予了林朝陽最熱烈的掌聲。

今天這場演講,林朝陽以他出眾的人格魅力深深的打動了哥大學子,收獲了一眾迷弟迷妹。

演講結束后,這些學生將他團團圍住,熱情程度遠超那天在俄克拉荷馬大學的情況。

林朝陽一邊在學生們帶來的書上簽名,一邊跟他們交流著。

他還在人群里還有不少黃皮膚、黑頭發的面孔,這些學生看到林朝陽,比那些老外還激動。

這也是可以理解的,這些中國留學生在美國社會要融入主流并不容易,幾乎每個人都感受過那種背井離鄉、寄人籬下的屈。

林朝陽是祖國來的作家,能夠受到老外們如此狂熱的追捧,他們現在最大的感覺就是提氣、驕傲、與有榮焉。

因而這些留學生,見到林朝陽的表現比那些外國學生們更熱情,紛紛用家鄉話跟林朝陽打招呼,還有人扭頭跟身旁的外國同學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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