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弧線 第7章 以炮擊為開始
亨利·斯卡里茨少尉趕到院子里,就看見一輛炮塔上刷了醒目標語的羅科索夫一型坦克。
他把標語讀出來:“為英雄弟弟復仇?”
坦克的車長在炮塔上露出半個身子,聽到亨利的話扭過頭來:“是啊,為英雄弟弟復仇!這可是羅科索夫元帥親自刷的標語!我當時都沒有說我弟弟是誰,就說了他是坦克51軍的安特英雄勛章獲得者,你猜怎么著,元帥直接想起來我弟弟叫什么了!
“元帥當時問我:‘你弟弟叫阿列克謝·波多利斯科夫對嗎?’
“我都驚了,說不出話!然后元帥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所有追授的金星獎章命令都是我親自發出的,你一說坦51軍我就記起來啦!’”
車長驕傲的說著這一切,上半身挺得筆直,掛在胸口的金星異常的醒目。
說完車長話鋒一轉:“你們是梅拉尼婭人對吧?”
亨利少尉很意外:“你不知道加強的是哪支部隊嗎?”
“我當然知道,但總要問一句嘛,也許你是在安特境內出生的梅拉尼婭人呢?我們部隊上就有一位,爺爺是彼得一世時代跑到安特來的,已經完全是個安特人了。”
亨利少尉表情嚴肅:“我是真正的梅拉尼婭人,出生在梅拉尼婭獨立的時期,普洛森人入侵之后才逃難到安特來。”
“這樣啊,所以你離家五年了?”
亨利點頭:“到今年九月就六年了。”
車長“哦”了一聲,抬頭眺望西方的天空:“那你終于要回家了,恭喜你啊。”
亨利也看向西方,忽然說:“我還記得,普洛森人開始進攻的那天早上,我被父親派去村里買木炭,我偷了懶,在農舍和泰蕾莎玩捉迷藏,我故意讓著她,她一下子就找到了我——
“然后我就聽到引擎聲,我們那個鄉下,很多人一輩子都沒見過拖拉機,也很少看見汽車。
“所以大家還以為是打雷,不少人奇怪的看著萬里無云的藍天,說這個天氣怎么可能打雷。
“然后普洛森黑色涂裝的坦克就開進了村子。我記得那時候進村的還是二號坦克和38T,以及他們的半履帶車。”
亨利嘆了口氣:“我的國家,居然被二號坦克打敗了,想想也真是不可思議。”
車長笑了笑,從車上跳下來,對亨利伸出手:“波多利科夫!”
亨利握住車長的手:“亨利,亨利斯卡里茨,斯卡里茨我是故鄉的名字,我從普洛森的鐵蹄下逃出來后,就把姓改成了這個。”
車長一臉意外:“改成了這個?你父母居然同意了嗎?”
“他們都死了。”亨利一臉平靜,“被普洛森人殺了。”
“抱歉。”波多利斯科夫用力捏了捏亨利的手,“我們很快就會打回普洛森的領土了,到時候他們在我們的家鄉做了什么,就十倍奉還!”
亨利笑了笑,沒有答話,而是看向西邊的天空。
7月15日,王忠回到了羅涅日。
進入可薩莉亞第一方面軍司令部的時候,他感嘆道:“還是自己的司令部讓我覺得自在啊。”
“怎么,覺得葉堡的司令部太豪華?”巴甫洛夫問。
“是啊,那些豪華的椅子坐著硌屁股。”王忠說著拉出了自己最喜歡的木頭椅子,一屁股坐下,“還是這個舒服,透氣。天氣熱了,坐葉堡的真皮椅子我屁股上都長痱子了。”
波波夫哈哈大笑,隨后拍了拍王忠的肩膀:“你明明是個貴族,卻得了過不了貴族生活的病!”
王忠:“是啊。進攻準備進行得如何?”
“完全準備好了,梅拉尼婭抵抗組織給我們的情報已經分析完畢,結合航空偵查的情報,我們確定了十四個突破點,會同時對這些突破點發動攻擊。其中六個突破點由梅拉尼婭人民軍負責。”
巴甫洛夫說完,波波夫就接口道:“梅拉尼婭人民軍的士氣高昂,他們已經等不及要打回家鄉去了。”
王忠:“他們明天就能如愿,但是我們的第一目標,還是包圍普洛森的重兵集群。”
明天開始的進攻雖然會進入梅拉尼婭本土,但只是經過梅拉尼婭的東北部分,主要還是為了圍殲普洛森中央和北方集團軍群。
梅拉尼婭的首都并不在進攻路線上,甚至連梅拉尼婭的母親河維斯杜拉河也不在進攻路線上。
維斯杜拉河全長一千一百公里,幾乎貫穿了整個梅拉尼婭,一般來講只要在梅拉尼婭境內作戰,就會遇上維斯杜拉河的支流。
但王忠這次的作戰計劃偏偏碰都沒碰維斯杜拉河,所以說不定會引發梅拉尼婭人民軍的不滿。
最后參謀們還是把維斯杜拉河的一條支流納入了作戰計劃,讓梅拉尼婭人民軍鄭重其事的光復這條支流上的一座中等城市,也算給梅拉尼婭人一個交代。
等夏季戰役結束,十月的冬季攻勢中,可薩莉亞第一方面軍的兵鋒才會指向維斯杜拉河。
但具體的作戰計劃還沒有制定,因為誰也不知道夏季戰役的結果如何。
如果能順利消滅普洛森中央和北方集團軍群,那可薩莉亞第一方面軍就會趁著普洛森兵力空虛長驅直入,直接解放梅拉尼婭的首都,直插普洛森首都所在的普洛森東北部。
如果消滅普洛森重兵集群的戰斗不順利,拖延了比較長的時間,甚至讓對方部分突圍到梅拉尼婭北部和中部,那估計戰斗就得拖到明年去了。
不管是那種情況,明天進攻發動之后,用不了多久就會知曉。
巴甫洛夫:“這是明天開始的進攻計劃的最終版本,你要看一眼嗎?”
王忠:“計劃應該已經下發到各單位了吧?”
“是的,具體的計劃已經下發到營連一級了,所以現在你要更改也來不及了,我只是讓你看一眼計劃。”巴甫洛夫說。
王忠推開厚厚的計劃書:“那就不用了,明天見分曉吧!”
7月16日清晨,巴甫洛夫看了看手表,把目光投向王忠。
王忠也在看表,抬頭的瞬間便對上了巴甫洛夫的目光,便點頭道:“開始吧。”
巴甫洛夫拿起聽筒:“我是方面軍參謀長巴甫洛夫,炮兵司令員達瓦里希,開炮吧。”
波波夫:“雖然下命令的場面和以前一樣,但我們司令部已經很久沒有聽到炮擊的炮聲了,不管是敵人的還是我們的。”
王忠:“我們的司令部離前線越來越遠了,這未必是一件好事。”
巴甫洛夫剛放下電話回到位置上,一聽王忠的話警覺起來:“你什么意思?又要去前線飆坦克是吧?”
王忠:“我沒這么說!”
“我告訴你,現在羅科索夫一型的防御沒有以前那么靠譜了,普洛森至少三種新載具能打穿羅科索夫一型的裝甲,這種情況下我不可能再同意你去前線飆坦克!”巴甫洛夫提高音量。
王忠:“我沒這么說!再說我們馬上就要投入裝備新發動機的羅科索夫一型了,相應的會強化防御,給炮塔焊裝新的附加裝甲。”
“等這些新車到了我再同意你親自去前線。”巴甫洛夫說。
瓦西里:“現在元帥又多了一條敦促后方增強坦克防御的理由。”
波波夫:“這對我們的坦克手來說是件好事不是嗎?”
時間前推五分鐘。
普洛森南方集團軍群下屬第二十五集團軍司令官弗里茨·克勞斯正帶著自己的愛犬視察前線碉堡。
他進入集團軍所屬第54師的指揮碉堡,對敬禮的師長點點頭:“早上好,將軍。”
“早上好,司令官閣下。”師長畢恭畢敬的回答,“我們昨天晚上派出的巡邏隊抓了兩個俘虜,他們一直在嘲笑我們,說今天要我們好看!”
弗里茨看向師長:“是嗎?他們真這樣說了?”
“是的,不過兩人都被移交給憲兵了,所以我們也不知道后續的審問結果。”
弗里茨對自己的副官說:“你跑一趟憲兵司令部,問問怎么回事。”
副官點頭,轉身飛奔出了碉堡。
弗里茨的愛犬扭頭看著副官離開的方向。
弗里茨來到碉堡的觀察窗前,向外看了眼,這才拍了拍炮隊鏡前面值守的少尉:“來,讓我看看。”
少尉立刻讓出位置:“您請。”
弗里茨把眼睛貼在炮隊鏡上:“我看看,敵人那邊……看起來十分的平靜。當然,他們挖了那么久的交通壕和出發陣地,就算真要進攻,我們這邊也看不到。”
54師師長:“最近我們當面的敵人偵查活動確實非常頻繁,看著像是要發動進攻的樣子。”
弗里茨:“統帥部認為,這是羅科索夫的詭計,為的是不讓我們抽調部隊到北方去。”
師長看起來憂心忡忡:“真的嗎?如果現在羅科索夫進攻,我們真的有足夠的兵力能抵擋他們嗎?”
弗里茨直起腰,把炮隊鏡的觀察位置還給了值守的少尉,轉身看著師長:“不要去擔心還沒有發生的事情。我們確實被抽走了很多的部隊,兵力嚴重不足,但只要敵人不進攻,這就沒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我們還有堅固的永固工事呢!”
弗里茨伸手摸著碉堡的混凝土墻壁:“你看看這墻壁,堅固可靠,光是這工事就比得上五十萬的軍隊!五十萬懂嗎?”
師長問:“那如果羅科索夫出動一百三十萬部隊進攻呢?”
南方集團軍群現在兵力六十六萬人,加上相當于五十萬兵力的工事,相當于116萬軍隊。
羅科索夫出動130萬軍隊的話——
“統帥部認為他沒有那么多軍隊了。”弗里茨擺了擺手,“我們除了相信統帥部的判斷,還能怎么樣呢?”
這時候電話鈴響了。
54師的參謀拿起電話:“54師。是的,將軍在我們這里,您要和他通話嗎?”
弗里茨看向參謀:“找我的?”
參謀點頭:“是的,集團軍群司令孟德爾元帥。”
弗里茨伸手拿過聽筒:“我是弗里茨·克勞斯,我在54師的師部碉堡里。”
另一頭孟德爾元帥問:“弗里茨,我們剛剛接到憲兵部隊的報告,今天羅科索夫的方面軍可能會發動進攻。你在一線地堡有發現進攻的苗頭嗎?”
“沒有。”弗里茨如實回答,“但是敵人在對面經營了半年,早就建好了出發陣地,就算他們真要就進攻,我們也只能等炮火準備才能知道。”
孟德爾元帥:“那炮火準備開始了嗎?”
“沒有。”弗里茨換了副調侃的語氣,“如果炮火準備開始了,您會聽到的。”
“還有什么別的事情需要報告嗎?”
弗里茨剛想說沒有,忽然想起剛剛54師師長的報告,便說:“有一件,54師昨晚組織了巡邏隊,抓了兩個安特俘虜,他們都表示今天我們就要知道厲害。”
“是嗎?那兩個俘虜現在在你面前嗎?”
“不,不在,師長把他們交給了憲兵,我派我的副官去詢問情況了。”
“明白了,有消息立刻報告——”
弗里茨忽然聽到天空中傳來尖嘯。
他第一反應是壓低身體,抓著電話靠到掩體的墻壁上——墻壁的支撐效果,使得靠墻的人不太容易被直接埋住。
緊接著大地搖晃起來。
爆炸的超壓幾乎一瞬間就奪去了弗里茨的聽力。
他對著聽筒大喊著,卻完全聽不到自己的聲音,甚至連骨傳導的聲音都聽不到。
喊了幾次之后,弗里茨終于意識到自己的聽力完蛋了,他摸了下耳朵,只摸到被震出來的血。
他在地動山搖中對著聽筒大喊:“元帥閣下,你聽到了嗎?安特的進攻開始了!統帥部的判斷就是放屁!重復,放屁!”
正好這時候天花板上一大塊水泥被震掉下來,砸在了弗里茨腦袋上,直接把他砸暈了過去。
54師師長沖過來,用身體護住集團軍司令,同時撿起聽筒喊:“元帥閣下,敵人開始進攻了!”
然后他猛的發現,電話的電話線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扯掉了。
“他媽的!”師長大罵道。
這時候碉堡的天花板整個墜落下來。
普洛森引以為傲的堅固防御工事,在安特的炮擊面前敗下陣來。
炮火弧線 第7章 以炮擊為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