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劍獨行斬鬼神 第二百九十四章人杰天驕;七日之后,南海斗劍
劍光破空,如虹跨過,一瞬百里,斬滅元嬰。
恐怖的靈氣潮汐,如海潮起伏一般擴散,數百上千年的苦苦修持,一日散盡。
靈氣,氣數,盡數返歸此方天地。
不過半柱香也不到的時間,數道光虹迅速飛掠而至。
為首一人,華服道袍,明玉為飾,但頭顱遠比常人寬大,四周又有長發。
這無疑并不是一個好看的人,但他眉宇間盡是昂然與驕傲,四周之人圍在他的身邊,目光中也多是敬畏之情。
元神真傳,冥空道人。
據說此人原本就是一大派長老之子,天生神識強度遠超常人,修道資質不俗,后為拜入一位元神老祖門下,不惜修煉這位老祖所補全的一門上古煉神功法,導致肉身變異,出現頭顱異于常人寬大的情況,不過比之所失,其所得無疑更多。
沒過多久,慧魔洛辰也帶人前來了。
“圣子,戰死之人是百獸宮的神駝尤敬之,他們暗中謀算坤字島的鐵梟道人,引其入伏殺之局,結果設計不成反而被人所算,尤敬之在返回靈鰲島時,被鐵梟道人出手斬殺。”
相比尹碧菱,冥空道人對于洛辰倚重得多,視之為左膀右臂,這些年來洛辰也的確是出力不少,但他也沒有能力,打破兩方相持的局面,只能在各個方面增添減補,盡量占一些便宜罷了。
“這些元嬰修士桀驁難馴,每一個都自視甚高,卻苦了我們要收拾這個爛攤子,洛辰,你我都知道南璃海戰事如此艱難,很大原因在于尹碧菱攻打靈島消耗了太多的力量。
但是這種理由不能放在臺面上說,此劫過后,各位祖師有功則賞有過則罰,你我若是不能有所表現,今日落這一步,未來怕是就要落十步百步了。”
冥空道人性子深沉喜怒不形于色,但就算如此他此時的臉色也不好看。師尊那里,還有十幾位師兄弟,自己這一次傾盡全力爭奪來位置,若是毫無功勛的回去,也怕被師尊看輕。
慧魔洛辰眼光數轉,最后一咬牙,來到冥空道人的耳邊輕輕說出一番話來。
“……此計,是否行險了些?而且,衛老鬼他們會答應?”
“圣子,這次劫法結束的突然,衛老鬼他們也是全無準備,劫數將盡,手中卻還沒有足夠的功勛,相比您,他們更怕再無機會一窺元神大道。”
與此同時的另一邊,陸城并沒有直接返回坤字島,而是中途轉折,以納影藏形之術把自己隱藏在一座荒島的洞府內,吞服丹藥,緊握靈石,盤坐于石床之上恢復神識法力。
今日一戰,陸城沒有使用任何符咒法寶,僅僅是被道行,法力,肉身,以大五行真靈變化法的四重變化,斃殺神駝尤敬之于手下。
這對陸城增強信心,感悟道法都有著無窮的好處。
先天,練氣,筑基,紫府,金丹,元嬰,元神。修行七難九關,每一層境界都是前人數萬年推演確立出來的,每一重境界都是壁壘森然分明,絕難逾越。
但隨著修仙界的發展,那些動輒傳承數千上萬年的元神府邸,地仙門庭內,便有一些弟子或者天賦異稟,或者氣數過人,總之,在師長的傳授下他們就可以打破前人數萬年確立下來的境界劃分。
有元神真傳劍道修士,以弱勝強。有元神真傳陣道真修,以陣敵眾。
這些人便是人杰天驕,氣數所鐘,因為在前面每一個境界的積累都深厚到極點,未來只要不遭劫數,起步也是元嬰真修。
他們是有能力,紫府斗金丹,金丹戰元嬰的,半是天賦,半是宗門底蘊深厚。
陸城雖非是元神嫡傳,但無論是赤神子還是黃龍子,這兩人都是一方天地天縱之才,而陸城所修煉的大五行真靈變化法,是玄門真靈變化總綱的分支,也可算是自創功法,他理解與施展這門玄功的威力,要遠在后輩修學者之上。
“原來道行的用途如此玄妙,道行高深者可上感天機,輔以易數,順天應命出手則無往不利。”
陸城這個人并不沉迷于易數,天魔算法,但他習慣苦讀道書,博文強識,這導致陸城的道行并不低。
遇到如百獸宮魔修神駝尤敬之這樣的修士時,雙方道行氣數差距巨大,就有機會上感天機。
這就猶如陸城處于命運之河的上流,而神駝尤敬之處于下流,陸城在其氣數最薄弱之時出手,一擊必中,毫無變數。
這次算計陸城的是四名天南元嬰修士,以尤敬之的氣數最弱,所以陸城測算出手,就能提前一步截住尤敬之,甚至尤敬之心神失守,毫無防備的中了陸城的幻術。
“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真人不自由。果然厲害。”
數日之后,陸城返歸坤字島,除了消耗一些神識法力,白白得到神駝尤敬之的乾坤袋,整個過程中正在閉關的道侶林清寒對于此事甚至毫不知情。
此事傳開之后,南璃海群修的士氣為之提振。
又過半月,天南群修之首冥空道人,向滄云主島三大修士發出挑戰:
雙方各遣十名法力境界大致相當的修士,各自代表一島賭斗出戰,如此既可全兩方元神老祖之期許,又可保底層修士之性命,若不同意,則再過半月,天南修士將向北域發起全面進攻,不死不休。
這個消息一出,南璃海群修亦為之惶然失措。
法力境界大致相當的意思,是元嬰初期與元嬰初期修士相斗,中期與中期相斗,后期與后期相斗。
這看似沒有什么,但是天南群修的整體法力,是高過于南璃海眾修士的,否則的話,就不會是那邊主攻了。
而且在這里天南群修的主體,是以魔焰谷,百獸宮,天煞門為主的,這三個宗門都是魔道宗門,入門之初便競爭激烈,殺戮殘酷,斗法之能普遍要強過于南璃海群修。
在此地的南璃海群修結陣而守尚可,走出陣去與天南魔修捉對廝殺,大部分人都沒有這個心氣。
一時間,滄云主島上匯聚許多位元嬰真君,皆是向三大修士求懇,想要退出此戰。
這場天地大劫結束在即,沒有哪一位真君修士,想要倒在這之前。
“豈有此理。如此怯弱畏戰,汝等還有面目修這世間道法?杜云鶴,你的兩名女弟子都死在此戰之中吧?當時是誰歃血立誓,要為她們報仇血恨的?花前月下,幾度銷魂有你,現在機會來了,讓你出戰你卻畏死避逃?
當真是未識多情面,空遺淚痕,呸,本真君羞與你這種人為伍。”
“還有你,嚴師姐,當年谷師兄便是為了救你,死在魔焰谷的魔火之下,你繼承了谷師兄的飛劍法寶,現在沒讓你與法力境界高過你的魔修相斗,如此好的機會,你就沒想過為谷師兄報仇?
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古人誠不欺我。”
滄云主島上,許多元嬰真君被明羽辰指著鼻子斥罵,卻不敢多發一言,讓他們去與魔修拼命,還是不愿的。
一時榮辱又算得什么,這里許多元嬰真君只要脫出此劫,還有幾百上千年天壽可活,他們大多是不愿為已經死去的侍妾,夫君,再與天南修士相斗的。
“明真君說得如此凜然,此戰你肯去?你若肯去,師姐便舍命奉陪又如何。”那嚴師姐畢竟是女修,臉面單薄,被明羽辰這樣一番剝皮拆臉,有些禁受不住反唇相譏。
“我自是去的,我明羽辰身受宗門道法,修煉至今,宗門于我恩同再造,修至元嬰身為宗門祖師受門下弟子供奉上千年,而今宗門弟子應劫死難逾千,若不奪回南璃海十四座靈島,在千年之后南璃海防線再不復存,我又還有何種臉面,復返宗門?”
明羽辰不屑的揮袖言道,那嚴師姐本以為明羽辰已是五行法身之體,絕不敢再次出戰,此時此刻臉色一陣紅白,卻再不敢接剛剛的話了。
對于浮空主島上,此時所發生的一切,陸城都是不知情的,他這段時間在自家洞府當中誦讀道經,修煉功法,吸收著與神駝尤敬之一戰,所獲得的所有養分,反觀己身。
這一日陸城道人出關,剛剛離開洞府,便見道侶林清寒等在洞府之外。
谷內幽深,天光朦朧。
映襯顯出那位絕色女冠身姿綽約,哪怕穿著寬大的道袍,衣擺隨呼吸輕輕擺動,亦如同水中的荷葉隨風搖曳。
“你啊,怎么又來等我,我閉關修煉的時間并不固定,你這樣豈不是耽誤自己修行?”
陸城上前,與林清寒并肩而立,夫妻兩人一同向外走去。
“我啊,是完成每日功課后方才來這里的,看書喝茶,也算閑靜,反正我也沒有其它事情做,你知道的,修仙百藝我是一竅不通。”
“這段時間卻是安靜,主島那邊居然一封靈符傳書也沒有過來,我本以為,劫數將盡,無論是三大修士還是那位圣子冥空,都會選擇最后博上一把的。”
“……”林清寒聞言,眼神游移迷離。她不擅說謊,所以陸城一看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只是他見此笑笑,卻也不說破。
林清寒能擋得住從主島飛來的傳訊靈符,卻擋不得白鹿書院元嬰后期大修士衛書逸的親自上門拜訪。
衛書逸并沒有乘坐傳送陣,而是乘坐宗門靈舟跨海而來。
陸城作為坤字島主,哪怕只是臨時的,自然也要鄭重接待,衛書逸是大宗門,元嬰后期大修士,這一點并不會隨著這場天地大劫消失而結束,若在尋常,陸城這種元嬰初期小修,甚至不配與衛書逸交游。
“真君遠來,卻是鐵梟慢待了。桂師姐最近正在坐關修煉的緊要之時,若是隨意離開多年苦功便都白廢了。”
這是修士避而不見的慣用說辭,行功煉法的緊要關頭,接引地煞、天火幾十年淬煉真形,一旦走出,至少幾十年的苦功就白白耗費,不是天大緊要的事,誰還會強求一定要見上一面?
衛書逸聽聞此言輕輕一笑,道:“這不要緊,我此行本就是來找小友的,桂道友正在行功坐關,便隨她去吧。”
洞府之內,幽靜玄異。
兩名道人各自在蒲團之上坐定,一玄一白,道袍飄然。
玄衣道人手中拈著一枚白玉般的玉簡,上面刻著晦澀難懂的符文。玄衣道人則閉目凝神,似乎自其中感悟天地間的法理玄機。
白衣中年的道人突然站起身,他走到洞口,抬頭望向天空,只見云霧繚繞,仿佛能觸摸到天際。長嘆一聲,臉上流露出一絲憂慮之色,似乎心中之事難以決斷。
這兩人自然就是陸城與衛書逸。
半個時辰后,陸城放下玉簡不由驚嘆贊道:“白鹿書院對于天地之間浩然之氣的理解與鉆研,果然不同凡流。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如此儒學,幾近道矣。”
白鹿書院對于浩然之氣的理解,甚至進入到將浩然之氣融入純陽真火中,輔助修煉的地步境界。
陸城修煉的是三昧真火是太初先天之火,也算是純陽真火的一種,這支玉簡,對于他的修行也有著助益。
“七日之后,陸道友若肯出戰,白鹿書院的浩然正氣訣與玄星樞秘授符總章,皆可借道友一觀。當然,道友也要有所斬獲才是。”
事涉根本道法傳承,就算是以衛書逸的身份此時也背負著很大的壓力。
“如此說來,施仙子是拒絕此戰了?”
“……無月島一脈單傳,施師妹這些年來又沒有培養出足夠杰出的弟子,她有所顧慮也是人之常情。小友,你說我輩修道,是該勇猛精進,還是該如履薄冰?
兩者并為,往往是皆是難為。”
衛書逸此時此刻也是現出猶豫之色,他雖已轉劫過一次,但還有著近千年的天壽,舍棄這些與人拼死斗劍,當然是難以抉擇。
“難為方才是當為,仙道之路又何嘗輕易過?”
在看過白鹿書院的根本道法典籍后,陸城已然決定參與此戰。
只是這門道法就已不俗,何況還有玄星樞秘授符總章作為添頭,這部經書的價值,絲毫不在白鹿書院根本道法之下,對于精通符法的修士來說甚至大大超過。
不過衛書逸與明羽辰也不會做虧本的買賣,他們要求陸城必須奪得一島方才有一島的好處。
冥空道人提出的賭斗,是賭斗守島之法。
每一個人占據一座島,斗劍勝利之后,還可以繼續向他人發起賭斗,但若戰敗,諸島皆休。
所以衛書逸與明羽辰才會千挑萬選,并且給坤字島鐵梟道人下了血本,只因這種賭斗之下,一名斗劍能力強橫的修士,是可以奪得數座靈島的,當然,也冒著極大的風險。
“我要補充一點,我們兩派的根本功法,雖可以借你一觀,但你要立下誓約,不能將我們的功法傳授、泄露給他人,也不能將功法刻錄在玉簡中留給他人傳承,只能自己修煉牢記心中。”
“這樣吧,我不取兩派最后的根本功法部分,只要到元嬰九層為止,但你們要允許我以后可以傳授于同宗親友,但我可以立誓不會更多外傳,更不會交易功法。”
兩人都是心思縝密之輩,在血誓心魔契約上,錙銖必較,分毫必爭,一個字一個標點都不肯放過。
但是也是因此,方才讓衛書逸放心,這鐵梟道人不會到處傳散本派根本功法。
一個宗門的根本功法外泄是一件很危險的事,若是不慎落入仇敵手中,功法當中的奧秘就會被有心人找出破綻,進而想出克制破解的法門,甚至一個強大傳承的興衰,都因此變化。
衛書逸與明羽辰都是各自宗門的大修士,此事又關系著兩人的元神契機,否則的話,他們也不肯如此。
七日之后,南海斗劍。
以衛書逸、明羽辰為首,共計十名元嬰修士一同前往雙方共同約定選擇的地點。
在這十人當中,陸城意外見到了桂冬梅師姐,也難怪之前陸城為桂冬梅遮掩之時,衛書逸笑得有些古怪,原來他早就已經說服這位道姑。
“之前,多謝師弟為師姐遮掩,只是衛大先生,開出了師姐實在拒絕不了的條件,這一次說不得也只能舍命一博了。”
“我為師姐遮掩,只是小事,可是此次南海斗劍無比兇險,我數次推演,此地都是血劫兇殺之象,萬望師姐小心。”
陸城之所以同意前來參與此戰,是因為這場斗劍是可以中途退出的,當然,所代表的靈島就輸給對方了。
無論如何,這種斗劍要比真正的不死不休的廝殺,安全得多,陸城長于斗劍,對這種邀斗當然不會心生畏懼。實在不敵時,罷手認負便是,陸城自付除非是元嬰后期大修士,否則沒人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殺死自己。
大五行真靈變化法四重境界,避劫護道之力已經非常不俗。道家變化飛升術,本就是道門第一護法神功。
仗劍獨行斬鬼神 第二百九十四章人杰天驕;七日之后,南海斗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