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小白龍的現狀

沈煉想起北海龍王的呢喃，隱約意識到，足足四萬小白龍占據北海龍宮絕不會簡單。

很可能與地府有關。

甚至二師兄面對小白龍的現狀都無可奈何。

“呵呵，具體我已經忘卻，只知是地府而來。”

“太可惜了。”

書生小白龍面露慕色，幾十根鐵鏈相互交錯，身魂氣息變得異常不穩定，使得妖氣四溢。

“看來你沒有見識到黃泉外堆積如山的龍尸，那是數以萬計未能誕生的小白龍。”

書生小白龍劇烈咳嗽起來，五官有鮮血流淌。

沈煉繼續試探道：“難道我們皆是身外法身？”

“不不不。”

“你們才是假的，我是唯一的小白龍！！！”

書生小白龍齜牙咧嘴，嘶吼道：“若非被禁錮在書齋，坐上龍王位置的應該是我才對！”

“不過沒關系，你我的身魂氣息一致，只要奪舍你，我就能擺脫束縛把那條老龍咬死！”

咔咔咔。

書生小白龍脖頸不斷伸長，宛如長蛇圍攏沈煉。

讓他略顯意外的是，沈煉沒有絲毫的慌張，反而冷靜的盯著自己，任憑妖氣侵蝕肉身。

書生小白龍笑著說道：“無論你的經歷有何不同都無妨，既然同出本源，你我本是一體。”

他一點點逼近，道行達到六千年。

書生小白龍發現自己好像多慮了，眼前的男子氣血濃郁，夾雜著淡淡的勁力，似乎只是力士？

力士？

不都是真龍的食物？

沈煉抬頭注視著書生小白龍的眼睛，“讓我當個明白鬼吧，黃泉里到底有什么？”

“有什么？”

書生小白龍舔舔嘴唇，眼神空洞的說道：“有無數小白龍的魂魄，還有一根金色的柱子，每時每刻都有上百小白龍爬出黃泉！”

金色的柱子？！！

沈煉第一反應就是如意金箍棒，但轉念一想又不可能。

他意識到，金色的柱子很可能是小白龍真身，后者不知為何落在黃泉中，導致一切的異樣。

或許西天取經別有所圖，但師徒四人其實結局都不算差。

他們至少表面上證得真佛、菩薩的果位，六根不清凈的二師兄都有個凈壇使者可以當當。

唯有小白龍不同，像是在計劃外的多余之人。

他原本是西海龍王的三子，只是因為火燒殿中的明珠，就被親爹上報天庭為忤逆之罪。

天庭把小白龍折磨的半死，然后又判處死刑。

若非觀音菩薩請求，小白龍差點被親爹送上絞刑臺，最終勉強成為金蟬子西行的坐騎。

龍身化馬又遭受一番折磨，先是取掉項下龍珠，接著鋸角退鱗，其中痛苦可想而知。

西行結束后，如來將小白龍封為八部天龍廣力菩薩。

看似果位崇高，實則不然。

在沈煉的印象中，小白龍成佛不過是化作金龍，纏繞在西方靈山大殿的一柱子上。

真龍在佛門確實不受待見，大多是各佛陀的坐騎。

“小白龍不知為何墜落地府黃泉，也許有外部原因，也許是小白龍的神通本事，使得黃泉內的孤魂野鬼統統化作己身。”

所有小白龍都認為自己才是真正的八部天龍廣力菩薩，不過從形象的不同能看出，他們多多少少受到前世記憶的影響。

比如眼前的小白龍，前世八成是一名書生。

似乎能看出沈煉眼底閃過的憐憫，書生小白龍惱羞成怒，“吃光你們，我就能找回八部天龍廣力菩薩的無邊佛力！！”

沈煉目光落在書生小白龍皮膚表面的經文。

先前只是覺得古怪，如今來看經文真跡應該在金柱上，他們的經文都是直接烙印復制的。

“先從你開始，我已經不想了解你是什么小白龍。”

“我？”

沈煉活動著四肢，渾身發出骨骼碰撞的聲響，“桀桀桀，其實我不想和你們同流合污的，不過硬要安一個名號的話。”

“力士小白龍？”

“恩，還是叫作武者小白龍吧。”

與此同時，書齋外。

妖氣籠罩殿宇，只能聽到書生小白龍癲狂的大笑。

獨留十余人不知所措，他們作為送食力士，不達目的不得返回酒水閣，不由進退兩難。

席寶林擔憂的挪步，忍不住開口道：“先前的小兄弟誤入書齋已久，恐怕兇多吉少。”

“我們要不要敲門詢問一二書齋里的真龍？”

有力士臉色慘白道：“那人大逆不道，必定招惹真龍，如今淪為真龍的血食，除非真龍吃得盡興，否則上門死路一條。”

陳貴遲疑道：“我們可以聯系酒水閣，書齋門窗緊閉，龍宮可沒有力士強闖的先例。”

席寶林搖搖頭：“聯系酒水閣？你覺得仙師會聽我們的？”

他們議論紛紛，不自覺的爭吵起來，言語間愈發絕望，甚至有人跪倒在地痛哭流涕。

先前雖然也是送死，但至少有半數能茍活。

如今很可能十死無生。

陳貴嘴里罵罵咧咧，“早知道就不該來北海龍宮，什么破機緣！全是欺騙我們海民的謊話！”

“陳貴！莫要口不擇言，仙師有的是手段讓你生不如死！”

陳貴一把推開席寶林，似乎聽過沈煉大逆不道的話語后，心頭同樣冒出難以克制的惡意。

“手段？”

“北海龍宮不就是個妖魔遍地的洞府？想死還不容易，只要往龍宮的后院深入，處處都是瘋掉的龍鬼龍妖，絕對死無葬身之地。”

“什么吊死在廂房的龍子，困在水缸里的龍女……”

陳貴失魂落魄的捂住腦袋，呼吸無比粗重：“此地絕不是北海龍宮，絕不是！！！”

包括席寶林在內，所有力士沉默無言。

他們每日看著同伴化作一具具冰冷的尸體，死后腦袋懸掛屋檐，又何嘗沒有疑慮。

從小到大家中長輩描述的北海龍宮是仙人宮闕，凡人入駐后就能長生不老，而不是作為血食。

“哎。”

席寶林長嘆一口氣，正想開口勸慰。

“我們力士不就是海中的蝦米，魚兒吃得，龜鱉吃得。”

突然間，他注意到洪長立猛地站起身子，快步來到書齋的大門前，如癡如醉的盯著不放。

書齋燈火通明，沈煉的背影印在窗戶紙上。

沈煉的腦袋光芒長亮，引得眾力士紛紛聚攏過來。

“圓滿的提燈法……”洪長立淚流滿面，催動提燈法反復確認，沈煉掌握的提燈法確實已是圓滿之境。

曾幾何時，他在家鄉便是出名的武癡。

二十歲出頭踏足先天，奈何沿海一帶武道傳承寥寥無幾，此后他十年都不得寸進尺。

洪長立深思熟慮，選擇拜入龍宮成為力士。

以先天五境的修為，幾乎沒有任何的阻礙，不過他到頭來獲得的也只是一門提燈法。

并且北海龍宮生怕提燈法外傳，還對內容做出刪改。

洪長立沒想到，世間竟然有人的提燈法能功成圓滿，同時不懼真龍，脊背顯得無比挺直。

難以言喻的威懾撲面而來，眾人屏住呼吸不敢說話。

陳貴自語道：“哪怕有妖氣隔絕，我也能察覺到氣血，他…他難道是元丹六境的力士？”

“可惜。”洪長立遺憾的說道：“力士再強，都只是真龍的血食，沒有人是例外的。”

轟隆隆！！！

下一刻，門窗不約而同的掀開。

煙塵彌漫。

不過動靜擴散數百米后，卻被骨刃所化的陰影遮蔽。

所有力士的視線都落在書齋漫天煙塵中，接著注意到半空蜿蜒盤旋的書生小白龍。

書生小白龍表情僵硬，滿臉不可思議。

“力士？他真是力士？哈哈哈哈，力士小白龍？！！”

勁風掀起。

沈煉的雙手背負身后，龍魚袍興奮的閃爍寶光，炙熱的氣血伴隨著勁力灼燒書齋。

周遭空氣滾滾沸騰，草木泛黃枯萎。

眾力士何時見過如此駭人聽聞的武道，他們愣在原地，不敢相信有力士可以與真龍爭鋒。

即便只是一瞬，即便沈煉仍然會淪為血食。

書生小白龍貪婪的吸收著氣血，自身道行有微微的上漲，頓時打消奪舍沈煉的想法。

“簡直可笑至極，血食就是血食，怎能上餐桌？”

他厭惡的打量著沈煉，“浪費精純的龍血，沒關系，吃掉你同樣能掙脫該死的束縛。”

“哦？”

“喜歡吞噬氣血，那好，我便讓你吞噬個夠！”

沈煉邁出一步，肉身開始膨脹。

煙塵恰逢其會的消失，眾力士以仰視的姿勢，看著眼前一尊十米出頭的龐然巨人。

肌肉呈現蜘蛛網的紋路，如同自然鬼斧神工雕刻的巖石，粗重的手臂暗含無以倫比的力量，呼吸間，颶風在書齋憑空掀起。

眾力士首次見到，氣血濃郁到反過來壓制妖氣的。

完全顛覆他們多年習武的認知。

主要也是沿海一帶較為封閉，外加他們拜入龍宮多年，壓根不知道內陸已經興盛武道。

書生小白龍瞳孔地震，脫口而出道：“你是力士？不可能，怎會有如此強悍的力士？”

沈煉漠然的一笑，身影消失在原地。

地面下陷半米有余。

緊接著，眾力士親眼目睹夢中都不可能出現的一幕。

書生小白龍額頭爆開血霧，隨即多出個拳印，沈煉一把抓住扭曲的龍頸，指甲陷進鱗甲中。

沈煉落地的同時，抓著書生小白龍用力一砸。

書生小白龍口吐鮮血，書齋塌陷大半，背部的鎖鏈被扯斷數根，血肉剝離，森森白骨暴露在外。

“你…是人仙，你并非最強的小白龍，卻是最強的人仙！”

書生小白龍四肢掙扎，奈何無法破開沈煉的防御。

沈煉淡淡的說道：“記住，你是被血食撕碎的。”

“不。”

雙臂一同發力，書生小白龍的龍頸根本無法對抗，竟然連帶著體內的脊椎被連根拔出。

沈煉一瞥眾力士，把龍尸扔進丹爐內，沒入龍宮深處。

眾力士看著沈煉的背影，一顆名為武道的種子在心底生根發芽，他們從未想過，力士能夠活生生捏死一條真龍。

幾十年來供奉真龍的信仰在破滅。

眾力士咬緊牙關，發現不遠處散落地面的人頭燈籠，龍血已經浸濕死不瞑目的腦袋。

憑什么？

憑什么真龍凌駕于力士？憑什么掛在屋外的不是龍首！！

沈煉逐漸隱沒在黑暗中，眾力士又不禁生出迷惘，龍宮深處對于方士都是一片禁區。

“對抗龍宮，不現實的。”

“我…我太老了，氣血衰敗絕對追不上的。”

“龍宮很快就會派人來，真龍身死和我們無關，說不定北海龍王會放過我們一馬。”

洪長立聽著旁人絮絮叨叨，伸手撿起一塊真龍的碎肉。

他把龍肉扔進嘴里咀嚼，哪怕因為殘存妖氣的侵蝕使得口腔腐爛，但也沒有停止的意思。

“呸。”

“真他媽味美，將我也要抓來一頭嘗嘗。”

洪長立毫不猶豫緊隨沈煉，隨即陳貴也動身離開。

席寶林搖頭提醒道：“留在書齋十死無生，不如搏一搏，至少死得其所，而不是掛于屋前。”

只有兩人沒有動身，其余力士紛紛追尋沈煉的足跡。

骨刃收回放出的陰影，龍宮地動山搖，倆力士愣神間，碩大的龍首出現在他們面前。

“龍…龍王！！”

倆力士狂熱的連連叩首，開口描述沈煉的長相。

北海龍王沒有理會他們，元神細致入微的掃過書齋，不喜不悲的表情思索著。

“他很強。”

“比大部分小白龍都強，但我才是八部天龍廣力菩薩。”

“我是注定的天命，是唯一的白龍馬。”

北海龍王一口吞掉倆力士，后者剛入喉就化為膿血，慘叫戛然而止，落得個尸骨無存的下場。

他望向龍宮深處，隱隱透露出些許忌憚。

“三位龍王的眼線已經察覺到此小白龍，龍血精純的奪舍身實在難得，老夫不想放過啊。”

北海龍王沉寂已久，隨后暗自思量道。

“只要他不死在那群瘋龍的嘴里，依舊是一枚妙棋。”

“正好四海龍宮的小白龍數量實在太多，利用這個力士，把他們全部引到地府一一吞掉。”

北海龍王縮回中央主殿，龍宮恢復寂靜。

(本章完)

我不可能是妖魔 第三百四十六章 小白龍的現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