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門以內都是“宮城”,但以乾清門為界線,也有里外之分。
乾清門外面部分的宮城大臣是可以進的,乾清門里面就是真正的內宮了。
當今皇太子朱常洛住在慈慶宮,位于宮城的最東邊,靠近東華門,與文華殿、文淵閣大體上屬于一個片區。
慈慶宮這里是相對獨立的單元,與皇帝后宮是隔開的。畢竟皇長子已經成年,不可能混住在后宮。
大臣們進了午門后,便分頭行動,林泰來朝著東華門方向疾走。
只有四十三歲、還算年富力強、身強力壯的申用懋緊緊跟隨在林泰來后面,低聲問道:“到了慈慶宮如何做?”
林泰來胸有成竹的說:“見機行事,盡力激化東宮的怒氣。”
搞政治都要有大義,如果東宮不發飆,哪來的“大義”?
“雖然有些行險,但你有成熟思路就好。”申用懋就沒繼續往下問了,這是磨合了十幾年的絕對信任。
林泰來坦然的回應說:“沒關系,這點風險或許不算什么。
我里有丹書鐵券,試驗其免死功能到底好使不好使的時候到了,應該沒有問題。”
申用懋:“.”
你是在講冷笑話吧?可你這個冷笑話并不好笑!
進了慈慶宮前庭,便看到七八個太監按著兩個大漢,而那兩個大漢雖然已經被捆綁,但仍然不停的劇烈掙扎。
二十來歲的皇太子坐在檐下,額頭已經被包扎起來——看來是真挨了打,茫然無措的望著前方。
原本歷史上就發生過類似的梃擊案,不過情況嚴重程度不如今天這場,原本歷史上那次梃擊案中太子并沒直接挨打。
只能說,承平日久之后的宮廷安全水準都這樣。
在一道道驚疑不定的目光中,林泰來高舉剛搶到手的詔書,先大喝一聲:
“殿下勿憂懼也!有昨日詔書在此,無論如何,臣定然竭盡全力護得殿下周全!”
一句話迅速明立場,減少溝通成本。
有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太監急忙迎上來,對林泰來行禮道:“咱乃太子伴讀王安,懇請君侯維護太子殿下!”
這位王安也是大有來頭的人,他是掌印太監陳矩親自安排在太子身邊的人,此時他看到林泰來就像是看到了大救星。
雖然朱常洛去年被立為了太子,但萬歷皇帝對這位太子還是不太待見的,各方面待遇都非常差。
最具體的表現就是儀仗都沒有配備,慈慶宮這里用的太監也多是老弱,人數也稀散。
不然也不至于發生兩個大漢持棍闖入,還能沖到太子近身行兇的鬧劇。
在這種宮中連空氣都充滿著陰謀味道的非常時候,誰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太子伴讀王安甚至對萬歷皇帝都不敢相信,所以如今太子殿下所能仰仗的,就是以林泰來為代表的朝臣的“保護”了。
林泰來指著那兩個被捆住后仍在瘋狂扭動的大漢,問道:“什么情況?可曾問出了什么?”
王安憤怒的答道:“這兩名該千刀萬剮的兇徒都是瘋子,什么也問不出來!”
林泰來又道:“他們怎么進來的?”
王安回答說:“打聽過了,似乎是宮里一個叫李進忠的狗崽子,說這兩人是修葺宮墻的瓦匠,從東華門帶進宮來的!
然后這二人不知從哪得了木棍,又打進慈慶宮。當時殿下正在前庭,準備出宮去探視皇上,不幸受傷。”
但凡熟悉明史的人就沒有不知道“李進忠”這個人的,原本歷史上十八年后他改了個名字叫魏忠賢。
林泰來似乎很疑惑,“我對宮里事情不太明白,李進忠又是哪邊的人?服侍誰的?”
王安咬牙切齒的說:“此賊往時在鄭妃翊坤宮那邊跑腿辦事!”
聽到這里,林泰來就可以判斷出,這王安是真的豁出去了,不然也不至于直接點出“鄭妃”。
宮里有身份的太監說話都是很小心的,不會輕易這樣隨便對貴人指名道姓,不然很容易莫名其妙死掉。
不過也可以理解王安的憤怒,因為以宮中政治體制,成為太子伴讀后就等于徹底與太子綁定了。
等將來太子登基后,伴讀基本就會成為司禮監班子成員,即便不進司禮監也是其他衙門的權勢掌印太監。
如果太子出了事情,那王安就會陪葬,沒有別的可能,所以王安怎么可能不憤怒?
發動陰謀的惡賊都要弄死他了,他還需要忍耐什么?真當他王安是泥捏的?
摸清楚狀況后,林泰來也立刻義憤填膺的罵道:“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并且再次表明立場道:“王大伴放心!我等必定維護殿下,與奸賊周旋到底!”
確認過眼神,于是王安開始主動建議說:“殿下不能被動的坐以待斃,應當前往啟祥宮面見皇上,將事情擺在明面上!
不然以皇上之生性,極有可能借著病重,對外情故作不知,任由宮中惡人戕害太子殿下!
所以當務之急是將殿下護送到皇上面前,讓皇上無法回避問題,如此才能周全!”
林泰來立即感覺自己省心了,這王安不愧是在歷史上當過司禮監掌印太監的人物,頭腦就是敏銳。
所以才能如此迅速腦補出“鄭妃動手謀害太子,皇帝裝聾作啞不理”的陰謀,不用他林泰來再多費周章繼續進行引導了。
除了留下看管瘋子兇徒的人,其余十來名老弱內監簇擁著皇太子,出了慈慶宮,而林泰來親自在皇太子近身左右護衛。
穿過會極門,從前宮三大殿邊上路過,來到乾清門前。
只見二十來個三品以上大臣在門前叫喊著求見皇上,對面則有數十名大內禁兵擋住了門口。
當大臣們看到受了傷的皇太子,立刻更加群情憤激,甚至還有沖動的大臣開始動手推搡禁兵。
啟祥宮中,勉強坐起的萬歷皇帝看著哭哭啼啼的鄭妃,氣得頭暈目眩,感覺自己又要病危了。
“你為何要做這種蠢事!”萬歷皇帝忍不住斥道,“誰給你膽量去襲擊東宮?”
鄭貴妃抹了下淚水,叫屈道:“陛下明鑒!東宮遇襲之事與臣妾全不相干!”
萬歷皇帝抬手指著外面,“別說朕如何,你就看去,外面朝臣信不信你?”
鄭貴妃偷眼看了看站在皇帝旁邊的李太后和司禮監掌印陳太監,見這兩人都沒有幫自己開解的意思,心里就委屈極了。
這次自己絕對沒有指使爪牙襲擊皇太子,怎么就沒人相信自己是無辜的?
只能說,人心中的成見是一座大山,任你怎么委屈都休想搬動。
那派人襲擊東宮的李進忠,確實是翊坤宮外圍打雜的內監,但誰知道他到底鬼迷心竅,還是受了別的什么人指使?
這個時候,這兩日一直負責守在乾清門的司禮監太監王義走進來,奏報說:
“二十多位大臣簇擁太子聚在乾清門外,鼓噪著請求赴啟祥宮覲見皇爺,亦或皇爺御乾清門接見他們。”
里面外面都是不省心的!萬歷皇帝煩躁的說:“朕這般病體如何接見大臣?讓他們速速散了,再讓長哥獨自進來!
就說這是天家的家事,不勞外臣費心,朕自會處置!”
反正萬歷皇帝不想見群臣,稍微想想就知道,這幫大臣有什么主意。
他們肯定會要求處置鄭愛妃,然后逼著年滿十六的三兒子福王離開京師,去外地封藩就國。
不過王義隨后又奏報說:“但大臣們還言道,為國本安危起見,絕對不放已經受傷的太子單獨進入大內,以免遭受不測。”
萬歷皇帝差點破防了,喝罵道:“真混賬!彼輩安敢對朕猜疑!對君父連這點信任也無?”
雖然他更寵愛老三,對長子不是那么待見,但也從沒想過廢掉或者打殺長子啊!外面那些大臣居然都不相信自己!
只能說,人心中的成見是一座大山,任你怎么委屈都休想搬動。
旁邊的司禮監掌印太監陳矩皺起眉頭,深深的嘆了口氣。
就說最近這二十年,甭管國運朝政究竟如何,皇帝本人做的哪件事情能讓大臣信任?
是翻臉對張家抄家滅門?還是生了皇長子后又不愿意認?亦或是國本問題上一而再再而三的言而無信?還是堅持十幾年不上朝?
昨天剛承諾了罷礦稅和赦免直言獲罪之人,今天就想收回承諾,還讓大臣怎么相信你?
“不見!都不見!”萬歷皇帝又故技重施的耍起了性子,直接躺下擺爛。
陳太監不得不盡職盡責的提醒說:“東宮出了如此大事,外朝驚疑不定,對宮中事情多有揣測,皇爺必須安撫人心。
多少也該給外面一個交待,哪怕是假裝受理和處置也好,否則何以讓人心安定?”
萬歷皇帝假裝沒聽見,合上兩眼,開始病中裝睡。
陳太監心累,再次提醒說:“外面大臣手中還有詔書,以此為法可以做很多事。”
說得極端點,若林泰來闖進來弄死皇上你,然后對外報稱暴斃,并拿著昨天那份詔書去擁立太子,從法理上都能可行。
萬歷皇帝還是聽不見,就像過去一樣,遇到了難題后躲在深宮不出去,事情自然就會逐漸過去。
陳太監看著萬歷皇帝這賴皮樣,真是情何以堪。
哪怕皇上你現在像個暴君一樣下旨,將在乾清門外鼓噪的大臣全部拿下,那別人也會承認皇上你是一個人物。
可皇上你躺在這里掩耳盜鈴,是幾個意思?守乾清門的禁兵、太監沒有明確指令,又該怎么做事?
大明皇帝這個位置的神圣性雖然幾經糟蹋,但在大臣心中或許還存在;可是萬歷皇帝個人的神圣性在大臣心中真是半點也不剩了。
乾清門外,林泰來看著緊閉的宮門,對太子伴讀王安說:
“正所謂富貴險中求,如今宮中情況晦暗不明,也許皇上已經被奸邪裹挾,到了儲君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王安牙關緊咬,一時難以下定決心。
林泰來又道:“就算太子殿下今日裝糊涂,不愿意進行深究,就你能保證今后一直平安么?能保證陛下今后不會廢除太子,另立儲君么?
千日做賊和千日防賊的道理,你難道想不明白?
現在手里有詔書,背后有全部朝臣的支持,尚不敢放手一搏,以后可未必有這樣的時機了!”
王安再三思索之后,走到太子朱常洛面前低聲勸說了幾句。
在大明宮廷傳統下,和太子利益完全一致的伴讀就是太子最親密、最信任的人物,比任何大臣都信任。
而后朱常洛抬頭看了眼林泰來,林泰來給了一個堅定的眼神,還舉起手里詔書晃了晃。
于是朱常洛決定鼓足所有勇氣,為了自己的命運而進行抗爭。
他大步上前,對守衛乾清門的禁兵喝道:“宮中多奸邪,陛下狀況不明,外朝人心惶惶!
我乃大明儲君,欲進宮覲見陛下,以正中外視聽,誰敢攔我?”
禁兵面面相覷過后,還是不肯放行,這是他們的職責。
太子身邊的內監們在王安帶領下,立即沖了上去,與守門的禁兵撕扯起來。
一片混亂中,禁兵有人忍不住動了兵刃,接連傷了兩三名東宮內監。
林泰來見狀,大叫一聲:“爾等安敢為虎作倀,又對太子行兇!”
然后他也沖了上去,奪下一支長槍,就開始刺殺起來。
守門的禁兵其實不敢和天神下凡狀態的林泰來對打,無論輸贏都是死,更別說林泰來后面還有二十多名朝廷大佬。
稍加抵抗后,乾清門前的禁兵就被殺的四散了。附近各處趕來支援的禁兵看著這般情況,駐足不前的觀望起來。
乾清門的大門就這樣被打開,對太子和大臣們放行了。
朝臣們第一次遇到這種局面,他們多數人先前想的是,苦苦請求后被召進宮面君。
卻沒想到情況竟然是他們“裹挾”著皇太子,硬生生強行打開了宮門。
所以人心又開始猶豫了,站在已經暢通無阻的乾清門前裹足不前,將時代局限性和軟弱性展示的淋漓盡致。
這時候,又是林泰來站了出來,慷慨激昂的對著眾位大臣說:“如今太子可以說危如累卵,只有靠我們支持了!所以為了維護國本,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設若今日放棄,那過往十幾年國本之爭的心血就全都白費!”
吏部尚書沈一貫問道:“敢問君侯,即便面君,又能如何說?”
林泰來晃了晃手里的詔書,“昨日皇上下詔,立太子為監國,我等但請皇上踐行詔旨而已!
如此才能使太子轉危為安,從此穩定國本,讓天下長治久安!”
任何政治行動都要有明確一致的目標,否則就沒有向心力,林泰來現在算是提了一個看起來具有一定可行性的想法。
林泰來拿著奪來的長槍,虎目嚴厲的掃視著群臣,繼續喝道:“事已至此,你我皆為共謀,沒有僥幸可言!
此時有臨陣脫逃者,就是朝敵!我林泰來在此請諸君入宮!”
大有誰敢后撤,就先送上一槍刺個窟窿的態勢。
分散在人群中的林黨分子也盯住了左右身旁的人,甚至還有上手拽住的。
在多力并舉之下,大臣們最終還是簇擁著皇太子,穿過乾清門進入內宮。
等其他大臣都進去后,林泰來扔掉了手里的長槍,大踏步邁入乾清門,完全遵守了外臣在內宮禁止持械的規定。
當啟祥宮中裝睡的萬歷皇帝被喚醒,聽聞太子和大臣已經闖入內宮,站在啟祥宮外面時,心情頓時有點慌亂。
“你去外面處置!”萬歷皇帝對陳太監下令說。
陳太監暗自搖搖頭,都這樣時候了,皇上你還不肯親自直面大臣們么?
來到外面后,陳太監對皇太子行個禮,隨即直接找上了鶴立雞群的林泰來,問道:“君侯意欲何為?”
林泰來捧著昨天那份詔書回答說:“請皇上明確,從此由太子監國。”
陳太監質問道:“帶方侯!皇上對你不薄,多年來可謂是皇恩浩蕩,何故在此咄咄逼人?”
林泰來答道:“皇上以國士待我,我自然拼盡全力報效大明。
這十數年來,若無我林泰來,大明國庫還能剩多少可用之銀?
若無我林泰來,大明官軍還能有幾多熟悉戰陣之兵?
若無我林泰來,大明能否有邊鎮安寧、四海賓服之氣象?
若無我林泰來,朝廷官吏可會興起崇尚實務、杜絕空談之風氣?
我林泰來雖然貢獻微薄,但是對皇上、對朝廷、對大明問心無愧!”
陳太監差點啞口無言,從功績角度來說,近二十年來真沒有人能和林泰來比貢獻。
于是陳太監只能說:“貢獻大小并不是逼宮的依據!”
林泰來解釋道:“近十幾年來,據皇上自述,經常出現頭昏、目眩、牙疼、胸悶、氣短、腿軟、足痛等種種癥狀,動輒休養數十日。
間或還有上火、發燒、寒毒等現象,大病小病時時發作。
圣體如此頻繁多病,終年無休無止,對處理國事極為不利。
按照祖宗規矩,當天子因出征、患病等情況無法正常處理國事時,可由太子代為監國。”
陳太監無語,其實很多癥狀都是萬歷皇帝為了搪塞外朝,扯犢子虛構的,結果被你林泰來拿來當成“自證”了?
這算什么?大回旋鏢?先前萬歷皇帝編造病歷的時候,絕對想不到還有今日。
林泰來勸道:“昨日皇上病中口述詔旨,其中也有命太子監國之內容,何不因勢利導?
如今太子年滿二十,已經真正成年,又經過七八年教導,足可承擔大任。
我等臣子今日前來,便是請求將詔書落實,確認太子監國。
從此以后,繁重國事由太子承擔,而皇上可在深宮靜養圣體,豈不兩全其美哉?”
連代表皇帝出來的陳太監都被說服了,感覺很有道理的樣子。
徹底擺爛的萬歷皇帝靜養、太子監國理事,應該是最符合當前實際情況、當前對大明最為有利的體制了。
王安也湊上來,對老主子陳太監說:“太子殿下弱勢,多年來朝不保夕、枕席難安,非監國不足以自保!”
陳太監思索了一會兒后,對林泰來道:“你隨我進去,先覲見圣母娘娘,求得圣母支持才好行事。”
足足一個時辰后,林泰來和陳太監再次從啟祥宮出來,出現在大臣們面前。
而后陳太監向大臣們宣布了幾條旨意:“其一、昨日詔書可以頒發下去,不再收回,今后以太子為監國。
其二,護國公、東閣大學士林泰來增加一項新任命,為總理外國事務大臣,允許在蘇州開府。新衙門每年向內庫進貢三十萬兩。
其三,皇三子福王暫時留居京師,不必就藩。”
部院大臣們聽到這幾道旨意,仍然像是在做夢,不敢想象他們今日面對皇權居然逼宮成功。
擺爛了十幾年的萬歷皇帝總算半隱退了,從今天開始實行太子監國體制,萬歷朝第四個十年居然是這樣展開的。
正常情況下,只要皇權撒起賴,大臣們是一點實質性辦法也沒有的。
林泰來帶領著他們,可真是干了一件破天荒的大事。
就是不知道,這個新監國的太子、未來的皇帝是不是靠譜的?
不過好像也無所謂了,似乎只要有林泰來這塊壓艙石,大明這艘老船還翻不了,皇帝是誰問題不大。
林泰來站在階上,對其他大臣說:“皇上多病,故將國政托付與太子。
至于先前種種疑云,都是誤會,吾輩要不信謠不傳謠。
我林泰來向皇上承諾,未來十年主抓幾件事。第一,持續擴大在倭國的勢力,十年內爭取再拿下一到兩座座金銀山。
第二,開始南下攻略呂宋,十年內將呂宋變為大明的海外領土,以及成為稻米進口來源地。
第三,組建南北兩洋艦隊,吸納造船新范式,開展對爪哇群島的探索。
第四,十年內恢復開中法,對邊市進行改革。”
聽在眾人耳中,每件事似乎都非常難辦。但又想到既然是林泰來去做,仿佛就很有成功希望。
這么多年來,林泰來的各種施展方向總是非常不傳統,但做成了后卻又往往大有補益。
大家越來越習慣了,也許這就是神人和凡人之間的區別吧。
正當林泰來暢談“個人十年施政綱領”時,在京城東郊的小路上,林泰來的左護法張文親自護送著一輛馬車緩緩前行。
忽然有人從車簾中探首問道:“咱這是要去哪里?能否將我那可憐的侄兒放了?”
張文冷著臉答道:“李進忠!你大字不識一個,在宮中本來毫無前途,但有貴人賞識你,才給了你表現的機會。
這次做的不錯,可如今你已經不適合留在大明,我親自將你送往倭國,從此你就負責服侍倭國的太后,幫助她把握權柄。
至于你的侄兒,你大可以放心!已經給他在倭國福岡城里娶妻生子,你們魏家也算是有后了!”
(全書完,下本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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