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振東笑了起來:“瞄準啊!”
頭盔瞄準具,搭配大離軸紅外空空彈的神器!
對于戰斗機來說,這東西別的用處沒有,就一個用處:打紅外彈,離軸發射角和機動性越高越好。
實戰效果極佳。
巧了么不是,正好這種紅外彈我們有。
不過同志們很明顯,對他的說法還不怎么掌握,腦袋里還是懵的。
瞄準?那不是瞄具套上了就行么?這東西和火控有關,但是要說重要程度,遠遠沒到專門拎出來說的地步。
“瞄準,不是瞄上就行嘛。”
“對,問題就是怎么瞄準。怎么快速的建立瞄準線。你們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現在雷電3的紅外空空導彈導引頭瞄準線的建立,速度是有限的,跟不上瞬息萬變的格斗態勢?”
電話這頭的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雖然不是飛行員,但是這個情況還是知道的。紅外導引頭自身瞄準也好,還是別的方法也好,要么角度受限,要么跟蹤速度有限,還真跟不上。
“是有這個問題,可是按照現有軟硬件資源,基本上沒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負責火控系統的同志道。
這個問題他們也意識到了,但是想要解決卻受實際條件限制,或者說代價非常大,于是也就這么著了。
高振東笑道:“同志們,我們在形容一個人打得準的時候,是不是有個形容詞,叫做指哪打哪?”
“嗯,對。”知道您槍法好,可是這東西和紅外導彈也不是一回事吧。
“那指哪打哪意味著什么?意味著最快的方式,就是人眼睛看到哪里,就打哪里,那是最快的,對吧?”
對對對,您說得對,但是…
歪喲!!!不得了!同志們突然意識到高振東想干嘛了。
“高總工,您想用眼睛瞄準?”
高振東笑道:“對!眼睛!眼睛看到哪里,就打哪里。當然,角度有一定限制,而且也不能用于機炮,但是至少跟上導彈的離軸發射角是沒問題的。”
現在戰斗機格斗的主要矛盾,是紅外空空彈日益增長的離軸發射需求與瞄準系統落后現狀之間的矛盾。
至于機炮,是個人都知道不可能。
他這個仿佛有些異想天開的想法,把同志們都給嚇住了。說實話,這個東西其實意義沒有飛火一體來得大,但是它比飛火一體看起來帥啊。畢竟帥是一輩子的事情。
而且還有些異想天開。
同志們在這一瞬間,把腦袋都想得快冒煙了,但是還是沒有想出來到底要怎么才能實現用眼睛瞄準。
擱這兒練飛劍呢,眼睛一看手一指,飛劍就飛過去把敵人的腦袋給割下來?
這副畫面實在太美,同志們都有些不敢看。
“高總工,這真能實現?”
高振東篤定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來:“真能。”
頭盔瞄準具這東西高振東上輩子在導師給的書目中,看到過論文,不過不是用于導彈的,而是一個意想不到的地方。
——檢查維護,這就很淦。
什么東西一旦被我們徹底掌握,就會從工業皇冠上跌落,用到此前想都想不到的地方,難怪會被明珠清單除名。當然,這比后來相控陣泛濫的情況,倒是還多少好一點。
別看用途有區別,但是東西可是實打實的,原理一致,能用。
高振東倒也沒想著搞出蒼蠅盔那種徹底脫離現實的東西,那玩意在這年頭沒意義。他的目標很簡單,就是搞一個光電頭盔瞄具,功能很單一,我就打紅外彈,別的功能沒有。
別看功能單一,配上雷電3,如果載機機動性過得去的話,哪個敵人不被把屎給打出來算他上飛機前拉得干凈。
這東西最少能用40年!關鍵是價格其實并不夸張,技術也不算復雜。
這么惠而不費的技術,沒想起來也就算了,既然想起來了,那肯定不能放過。
高振東篤定的語氣,讓同志們都興奮起來。如果真能有這種瞄準具,那雷電3能發揮的作用,簡直不敢想象。
我看見你,你就死了。
關鍵是人眼視線在飛機前半球運動的速度,比起任何飛機都來得快,飛機還要咆哮著機動才能移動一段距離,然而這在人的視線看來,也就是偏偏腦袋的事情。
就算是在機動中人的頭部運動會有一定限制,同時也不見得能保持住指向,但那都是細枝末節的事情。
重要的是,這種瞄準方式簡直就是革命性的。
“高總工,我們馬上聯系瞄準具廠家來找您。”火控系統的同志和瞄準具廠家熟悉得很,這種天大的好事,恐怕對方馬上屁顛屁顛就來了。
高振東在心里估摸了一下,然后道:“不用那么麻煩,這東西的原理其實不困難的,回頭我整理一下我的想法,發給你們…”
說到這里,高振東仿佛想起了什么,停頓了一下,又改口道:“算了,你還是請他們過來一下吧。”
他的“出爾反爾”并沒有讓同志們感到奇怪,在這件事情上,高總工做任何安排都是正常的。
不過高振東的話并沒有完,頭盔瞄準具只是一個開胃菜而已。
“另外,頭盔瞄準具是小事…”
這居然還是小事?高總工對大小是不是有什么誤解?
“那大事是…”
“我覺得啊,你們飛火一體,還少了個元素,缺了這個元素,你們的飛火一體就不完美,達不到最好的效果。”
還少東西?就這么幾分鐘的時間,他居然就在飛火一體的基礎上,又有了更多的想法!
“還少什么?”有大佬幫著查漏補缺就是好。
“少發動機!你們考慮的飛火一體,只包含了對飛機氣動控制的融合,但是發動機你們忘記了。飛火推一體,才是真正的空戰格斗控制系統的終極目標!”
高振東的話如同黃鐘大呂般在搞火控的同志耳中炸響。
根據火控需求配合進行飛機的姿態改變,或者說根據飛機姿態解算火控結果,如果少了這套系統對發動機的主動干預控制,那就是不完整的。或者說沒有把能影響飛機姿態的要素全部囊括進去,沒能全部發揮飛機硬件的潛力!
飛、火、推,缺一不可。
“飛火推…飛火推…我明白了!”搞火控的同志看向搞飛控的同志:“看來,咱們得搭伙過一段時間日子了。”
同志們都發出了笑聲。
高振東的話并沒有停下:“不過你們可以分成兩部分走,先搞飛火一體,但是為飛火推搭好架構,至于飛火推的實現,可以慢慢來,先易后難,先長經驗,然后再啃最硬的骨頭。”
“高總工,為什么不能一步到位。”同志們此刻斗志昂揚,一只羊也是趕,十只羊也是放,不如一勺燴了。
高振東的笑聲從話筒中傳來:“這事兒啊,可不是你們一家說了算的。想要實現飛火推一體,現在的發動機還差點兒意思,缺少相關功能,你們得等發動機趕上來才行。畢竟現在發動機最重要的事情,是定型、增推,相關功能暫時是無法顧及的。你們停一停你們的腳步,等一等你們的同志嘛,呵呵呵。”
想要飛火推一體,發動機就必須要上全權限數字發動機控制(FullAuthorityDigitalEngineControl,FADEC),否則發動機的響應跟不上控制系統的速度,反倒是容易出問題,或者至少是沒什么鳥用。
而現在在研的發動機,無論是哪個型號,都沒有精力去搞這件事情,畢竟和用得好相比,有得用重要得多。
聽見高振東的話,同志們才意識到他說的頭盔瞄準具都是小事是什么意思。從系統和總體的角度,這東西的確是比頭盔瞄準具的意義來得大,而且難度也更難。
任何事情沾上需要對發動機進行改進,那事情就小不了,這個道理大家還是明白的。心臟上動手術,從來都不是小事情。
“我明白了,我們會為飛火推一體,先做好架構和改裝冗余。”
高振東又補充道:“嗯,另外,飛火一體相對現在的技術現狀來說,屬于是有進步但是風險不是很高,就好像掛在屋檐下的果子,跳起來夠一夠,應該能夠得著,但是把推力也加進去,變量就多太多了,技術風險極大。對于一架已經應用了大量新技術的新型戰斗機來說,技術風險高到不可控的程度。所以,循序漸進,步步為營是更為穩妥的節奏。”
鴨式布局,雙發,腹部進氣,隱身,靜不穩定,內置彈艙…
即便飛機只是一架中型機,同時也沒有考慮超巡等要素,而且技術也就是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水平,但是這架空優戰斗機對我們來說,不對,是對整個世界來說已經夠足夠逆天,同時相應的風險也積累到了一個比較高的程度。
該控制還是要控制,有些技術,種下種子就行,不一定現在就要實現。
高振東想要的是60年代的F22,但是并不想要YF23,雖然YF23很酷。
東北某地,一處封凍的湖面上,一艘有些不同尋常的船正在整裝待發。
說不同尋常,是因為正常的船在這個時候壓根就不會出現在這里,這里說是湖,其實不如說是冰面,甚至冰面都已經被大雪掩蓋,有些不大看得出來。
“老張,這也沒水啊,今天真要跑?”看著那條四周一圈圍裙像是被放了氣的氣球耷拉在地的船,一位同志看向了自己的同事。
“跑!就當是先試驗陸上性能了。老王,要有信心嘛。”老張笑道。
實際上他也是沒辦法,消化了高委員的資料,再到船造出來,緊趕慢趕還是花了一些時間,就算這個試驗艇再簡單,但是改動非常大,原有的試驗艇除了艇身還勉強能用一下之外,幾乎被換了個底兒掉。
就這,都還是因為高委員的資料里有大量可用的計算實例結果,否則還要更慢。
圍裙換了,發動機換了,對于試驗艇來說,差不多也就是殼子還在,就這殼子都還被重新鈑金和改造過。
時間不等人,眼看就是2月,再過幾個月,南邊的海況又會出現季節性的惡化,能早一天用上是一天。哪怕是手敲,也得盡快完成基礎試驗,敲一兩條能用的出來。
等到用上了,在使用中收集經驗改進,才是最貼近實用的改進嘛。
“行,那就先試試冰上的效果。”
隨著命令的下達,這艘氣墊船發出了快速的“嗒嗒嗒”的聲音,耷拉下去的圍裙開始充氣鼓脹,船身開始升起,只是這一切,都被掩蓋在了急速的氣流揚起的漫天雪粉之中。
氣墊船開始緩緩移動,讓同志們高興的是,至少這艘船很聽話,沒有失控的征兆出現。
船緩緩前移,最終順著一個斜坡下到了湖…冰面上。
此時,同志們才能大致看見船身,冰面上的雪要少一些。
一開始,氣墊船只是小心的前進,轉彎,加速,減速…
漸漸地,小船仿佛膽子大了起來,發出了更加歡快的嗒嗒聲,速度也有了明顯的提升,漸漸向著遠方駛去。
張工看著身邊的王工笑道:“看來是有門啊。”
“現在看起來倒是挺穩,圍裙好像也起到了預料的效果。不過圍裙壽命還不知道,在波浪上的穩定性也還不清楚。”王工估計是習慣未算勝先算敗的。
水上的情況,比冰面上要復雜得多。
張工倒是很樂觀:“至少陸上的情況,看起來比以前那個好多了,這就是進步嘛。”
漫天的雪粉,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氣流示蹤的作用,在他們兩位老氣墊看來,氣流的形態明顯要比原來的船更加符合要求,也更加穩定。
“嗯,還是你想得開,哈哈。”王工也笑了起來,這事兒樂觀一點也不是壞事,畢竟事實擺在那里,新船比舊船明顯要好。
“老王啊,你有沒有想過,其實只要在陸地上足夠穩,就已經有很大的用處了。”老張笑道。
“陸上夠穩就有用處?”
“對啊,你看看我們周圍。這個天氣下,難道還有比這個更合適的交通工具?”老張指了指周圍的皚皚雪原,無際冰面。
“這…還是你的腦瓜子靈活。”
東北的雪,厚起來別說車沒法走,就算是人這種最靈活的行進方式,配上雪鞋這些工具也依然是舉步維艱。雪鞋不是用來保暖的,是用來防止陷進雪里的。
但是這個只要能在陸地上行走自如,那對維持必須的交通來說就有意義。
“你看,這種船雖然小,但是放到陸地上可就不算小了,能運不少的人和東西。如果再加上密林子使用上那種新配發的筒子車,不就能把交通給銜接上了。”
筒子車,正是為了大漠、沼澤研制的那種阿基米德螺旋的滾筒車,為了方便他們試驗,也給他們配發了兩輛,而更多的,是準備往林場等配發。
這個車做不大,所以雖然好用,但是運輸主力還差點意思。但是氣墊船是能做大一些的。氣墊船用于開闊地帶如雪原、冰原、河道、湖面的運輸主力,筒子車解決狹窄道路和密林的交通,那對于必須保證交通和補給的地域來說,就基本解決了問題。
“快看,我們的陸地行舟回來了!”隨著嗒嗒嗒的聲音,那條試驗艇歡快的跑了回來,比起出發的時候,靈動了不少。
終于,這條艇停在了出發的坡道上,兩人帶著其他試驗人員迎了上去。
“感覺怎么樣?”雖然發動機已經停機,但是兩人依然被落了一身的雪粉。
駕駛員同志從船上跳下來:“試驗數據同志們正在整理,馬上下來。不過我開著感覺挺穩的,雖然不像是車子那么可控,但是至少穩定的操縱是沒什么問題。就是速度慢了點兒,感覺不像是氣墊船。”
張、王二人面帶喜色對視一眼,雖然數據還沒到手,但是駕駛感受已經能說明很多問題。至少路子走對了!
“速度慢一點也沒辦法,這是柴油機,雖然是高速柴油機,但是性能還是差了點兒,只能保證讓這個船正常走起來,速度什么的,就暫時不能指望了。”老張一邊拍著駕駛員身上的雪粉,一邊解釋道。
“我們先試驗,等到基礎都打好了,那西南那邊的同志應該也為我們準備好了更好的發動機,能接上的。”王工此時對西南山區的那個航發所很有信心,聽說核心機已經搞好了,只是因為有別的更加緊迫的任務,所以渦槳發動機被放在了后面。
不過沒關系,柴油機暫時也能用,慢點就慢點唄,現在最重要的是獲得它的地形適應能力,有了這個,很多地方就能用上了,因為不是所有的用途,都像沖灘一樣對速度有要求。
至于速度,會解決的。
張工一邊等著船上的數據,一邊對王工道:“我們盡快把基礎試驗搞完,然后去薄海試驗。”
“薄海?薄海不也封凍的么?不如等冬天過去。”
張工搖搖頭:“我等不及了,薄海那邊有破冰船在日常作業,應該還是具備試驗條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