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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2、趙都安伯爵大人不解釋一下嗎?

  趙都安面具下的表情變得很古怪。

  這個跋扈囂張的郡主方才的聲音是不是有點子不大對?

  聽錯了?

  “啪!”

  第二個巴掌打過去。

  狼狽地趴在地上的徐雪蓮感受著火辣辣的疼痛,一張臉從脖子開始騰的一下紅的好似要滴下血來。

  只覺氣血沸騰,渾身滾燙,身體無力,一身武道修為一下子好似憑空沒了大半,鼻腔中更是發出意味難明的聲響。

  好家伙…沒聽錯。

  趙都安嘖嘖稱奇,揶揄般笑道:

  “怪不得你與云陽關系這么親近,原來也不是什么正經人。也是怪了,你們皇室這么亂嗎?”

  一個面首一大堆,一個囂張跋扈地不把百姓當人,只視為牲畜奴仆,內里卻是個欠打的。

  徐雪蓮遭受羞辱,一時間忘了方才如何落敗的,牙齒緊咬,惡狠狠地扭回頭,眼眸噴火,罵道:

  “卑賤的奴才,你敢對本郡主無禮?來人…”

  趙都安臉色冷了下來。

  他邁步上前,大手五指張開,將徐雪蓮的頭“砰”的一下又摁了下去,而后為防她掙扎,索性一屁股坐了上去,大手左右開弓,施以“五十大板”。

  邊打邊嘲笑:

  “哼,讓你一粒蜉蝣見青天!讓你看看誰是天。”

  徐雪蓮:?

  此刻,皇宮中的孫蓮英莫名打了個噴嚏。

  說來也怪,此刻分明沒有了龍女壓制,徐雪蓮的武道功夫愣是不知為何發揮不出三兩成。

  起初還好似母老虎一般咆哮,但伴隨著板子一次次落下,她愈發無力,掙扎的幅度也在縮小。

  最后索性在地上挺尸不再動彈,只是不住地喘氣,眼睛里竟沁出淚花來。

  “呵呵,服氣了沒有?”趙都安冷笑:

  “以為這里是鐵關道?這么大人不知道進敵軍地盤夾起尾巴做人?今天本官就替燕山王執行下家法。”

  徐雪蓮被禁錮在地上,難以動彈,猶自牙尖嘴利:

  “狗奴才…你想死,你想死啊…我要…”

  趙都安諷刺:

  “你要上奏陛下?像午時那般?呵,你覺得陛下會信?還是說…陛下就算知道了,會因此罰我?

  清醒一些,你父王已經謀反了,真當自己是天潢貴胄?真不知怎么派了你這么個蠢貨來議和。

  或者,你想要將被本官摁在禪房打屁股這件事公之于眾?鬧得沸沸揚揚?還是說,郡主就喜歡將個人癖好鬧得天下皆知?”

  “…”徐雪蓮噎住,愣是不知如何反駁。

  這種屈辱的事,絕對不能公之于眾。

  至于什么癖好,她更是打死都不會承認的——

  徐雪蓮也不清楚為何,總之很小的時候就覺醒了凌虐體質,一開始是偷偷命令婢女打自己,后來察覺婢女走漏風聲,她便將婢女處死。

  卻意外發現凌虐別人也能獲得近似的體驗,因此才逐步變本加厲,成為了喜歡拎著鞭子抽打下人的跋扈郡主。

  不過,抽打下人終歸只是代餐。雖非常不想承認,但被這個可惡的武官打了一通,雖是怒極,但隱隱的,卻也生出一股奇異的從未有過的興奮。

  “你想怎樣?!”徐雪蓮咬牙道。

  趙都安微笑道:

  “聽說你在金鑾殿上,要求嚴懲我的屬下?很簡單,我是個很仁慈的人,只要郡主打消這個念頭,只當白日街上的鬧事不存在就夠了。”

  “你休想!”徐雪蓮哪里肯屈服?

  趙都安呵了一聲,揚起巴掌,懸在半空:

  “郡主,你也不想你的秘密被天下人知道吧?”

  “…”徐雪蓮咬牙切齒,幾乎要將牙齒咬碎了。

  眼神中帶著強烈的憤怒和不甘,但最終還是敗下陣來,冷冷道:

  “沒有下一次。”

  趙都安哈哈一笑,從她背上站起來,俯瞰這個外強中干的燕山王子嗣,冷漠道:

  “起來,隨我出去吧。”

  他過來有兩個目的,一個是解決郡主追責梨花堂的事,一個是近距離試探此人。

  如今前者基本解決,至于后者…趙都安心頭也有了些想法。

  徐雪蓮默默爬了起來,開始整理衣裙,而后陰沉著臉,跟在趙都安身后走出了禪房。

  外頭。

  一群尼姑還躲在遠處,背著身子,捂著耳朵,不想參與進來。

  云陽公主怔怔地坐在灑滿了積雪的臺階上。

  梨花堂的人已經將一群昏睡的護衛雙手綁縛起來,但因缺少繩索,雙腿尚未捆起。

  “大人。”沈倦看向走出禪房的趙都安,而后在看到沉著臉,乖乖跟在身后的郡主后,一群錦衣不由臉色微妙起來。

  他們隱約聽到了屋內的巴掌聲,再看到這一幕,不禁驚為天人:

  自家大人這般生猛?

  非但掌摑長公主,更這么短時間,就將跋扈囂張的燕山郡主給打服了?

  “這樣就夠了。你們稍后護送郡主回驛站。”

  趙都安平靜吩咐。

  同時,地上昏睡的王府扈從們也紛紛醒來,驚愕地發現自己雙手被縛,不禁大驚。

  徐雪蓮臉色仿佛吃了死耗子一樣,冷漠地掃向這群護衛:

  “一群廢物跟本郡主回去!”

  扈從們不知情況,但也不敢回嘴,好在雙手雖被束縛,但還能爬起來走路。

  命下屬將郡主等人趕出去,趙都安最后離開,他扭頭看向坐在臺階上,小腹隆起的云陽。

  平靜道:“等生下來,對外說是駙馬的。”

  云陽公主沉默地看著他,說道:

  “你究竟是誰?”

  趙都安沒有回答,徑直邁步離開。

  尼姑庵門口。

  趙都安走出臺階,看向了被“護送”著離開的郡主一行,他微微瞇起眼睛。

  輕聲自語:

  “還以為真有多跋扈,如今看來,也是演的成分居多。都不是省油的燈啊。”

  這時,遠處另有一騎飛奔而至。

  一名錦衣緹騎翻身下馬,行至他面前,躬身行禮:

  “大人,侯緝事差遣屬下來通報。”

  侯人猛負責盯著河間世子徐溫言。派人過來,說明徐溫言那邊也有動作。

  “說。”趙都安命令。

  “稟大人,河間世子從宮中回驛站后,并未離開,卻派遣下人去給城內勛貴們送拜帖。此外,從驛館中得知,河間王的車隊中攜帶了許多份珍貴禮品。”

  勛貴?禮品?

  趙都安挑了挑眉,呼出口氣,輕聲道:

  “這樣啊。”

  驛站。

  一座二樓茶室內,炭盆將屋子烘烤的暖烘烘的。

  身材臃腫肥胖的癡傻世子徐溫言與大客卿馮先生隔著一只小茶桌相對而坐,桌上擺著一份份京中人的資料。

  茶桌四角垂下棉布簾,將方桌包裹起來,人坐下時雙腳塞進桌底,全身也都會暖和。

  “咚咚。”

  茶室門被敲響,徐溫言說了聲進,一名親信才走進來:

  “稟世子,剛收到消息,燕山郡主在寂照庵與梨花堂緝司相遇,似是吃了虧…”

  等將細節聽完,徐溫言與馮先生都愣了下,顯出意外的神色。

  “再探再報。”

  馮先生開口,打發走親信,而后才看向世子殿下:

  “世子以為如何?”

  徐溫言思忖片刻,笑道:

  “想必是去摸徐雪蓮的底的,吃虧不意外,這里終究是人家的地盤。

  倒是那個梨花堂緝司,聽聞持供奉腰牌,身份神秘,是趙都安在京中的代理人?本世子倒也想見識下。無緣見趙都安,但從其下屬身上,想必也能一窺其人。”

  馮先生擔憂道:

  “徐雪蓮被咱們推出去做出頭鳥,如今吃了虧,不知是否會折騰出什么事,牽連咱們。”

  徐溫言卻搖了搖頭,眼神中全無半點癡傻,反而透出精明:

  “我這位雪蓮妹子也不是個蠢人,呵,她性格跋扈囂張不假,但依我看,卻絕不是蠢人。”

  馮先生笑道:

  “身為反王之女,議和而來,卻在京師如此高調,還不愚蠢?”

  徐溫言輕輕嘆了口氣,眼神盡是無奈:

  “又有什么法子呢?議和這件事本就是要命的,若談成了最好,但稍有差池,我與她便要做第一批犧牲品。自然要想法子自保。”

  “本世子在裝蠢,徐雪蓮的跋扈無腦,又豈非也是一層偽裝?

  議和乃是關乎生死存亡,虞國未來的大事,細則豈會因為她的些許跋扈,就受到干擾?因跋扈而導致談崩?

  呵,那未免也太小瞧這滿朝文武,小瞧那位女皇帝。”

  馮先生嘆道:

  “所以,殿下與郡主行事如何,不會影響和談。因為真正去談的,是我與那位燕山王府內臣。反而殿下與郡主若表現出足夠的聰明與手腕,反而危險,容易令女皇帝忌憚。”

  徐溫言無奈地笑道:

  “正是此理。不過我與雪蓮也不能純粹走個過場,那樣等回去便也不好交代,所以,事情還是要做,但我與她最好扮演個無腦角色。

  呵,她下朝第一件事,便是去探望云陽,不也是在公開作秀?給城內皇親、勛貴看?”

  要在和談上爭取利益,如何操作?

  很簡單,就是盡可能爭取盟友。

  京城不是他們的地盤,所以若單槍匹馬去談判,定然吃虧。

  其中一個方案便是要拉攏一批“盟友”,幫助己方進行游說。

  朝堂上經過了幾次大清洗,文武百官都已歸附女帝,指望不上。

  所以徐溫言和徐雪蓮都盯上了城內被忽視,但其實能量不容小覷的勛貴群體。

  恰好,勛貴群體在某種意義上未必希望女帝乾綱獨斷,各路藩王覆滅。

  “禮物早已準備好,拜帖也都送了出去。”馮先生說道:

  “不過,想必并不是所有勛貴,都愿意蹚這渾水。尤其是陳國公,只怕不會輕易見殿下。”

  陳國公,乃是那位腰間的紫金御賜腰帶上足足有十八枚玉的老牌貴族。

  名望極高,但極少插手朝政,上一次出場,還是趙都安當初要卸掉安國公曹茂的兵權。

  彼時,陳國公出面走了一次,給予了曹茂重擊。

  在那一次事情中,陳國公站在了女帝的一方,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就是皇黨。

  而是彼時曹茂的反心,威脅到了勛貴集團的利益,也威脅到了虞國的穩定。

  “不見,那本世子便多去拜訪幾次,”

  徐溫言淡淡道:

  “算下來終歸都是沾親帶故的長輩,本世子代表皇室宗親拜訪國公,于情于理,哪怕女皇帝都挑不出毛病來。”

  馮先生憂心道:“希望一切順利。”

  這一日,使團的到來為京城平添了一股湍流,不知多少人暗中觀察。

  徐雪蓮返回驛館后閉門不出,只據說當晚憤怒的郡主用鞭子險些打死個下人。

  次日,天明。

  趙都安一大早從梨花堂后的住所走出來,等屬下們紛紛上班打卡。

  他才慢條斯理道:

  “今天小柔和老鄭留下,老侯和老沈你們兩個帶幾個人換上便衣跟我出去。”

  “是。”四人點頭。

  俄頃。

  趙都安率領一行便衣禁軍出了門,為了低調,沒有騎馬,而是駕車。

  趙都安鉆進馬車的車廂,抱著暖烘烘的火爐,侯人猛駕車,其余禁軍扮做仆從跟在馬車旁。

  今日一行人的目的,是跟蹤河間王世子。

  前頭派了人盯著徐溫言的一舉一動,趙都安能隨時收到消息。

  “大人,徐溫言果然帶著一車禮物,開始去拜訪勛貴了。”沈倦匯報。

  趙都安半躺半靠在車廂內,平靜說道:

  “跟過去,不要跟的太近。”

  “是。”

  一行人的第一站,是遠山伯爵府邸。

  當趙都安的馬車抵達的時候,徐溫言世子已經前腳離開。

  “大人,徐溫言進入遠山伯爵府邸,呆了約莫三刻鐘,如今已經離開。”沈倦匯報。

  趙都安睜開眼睛,丟下懷中的火爐,施施然邁步下了車,瞇眼看著前方安靜的伯爵宅邸,說道:

  “我們也去坐坐吧。”

  接著,他帶著幾個人,徑直走向了伯爵府大門。叩開門后,侯人猛簡單出示了下腰牌,繼而便蠻橫地推開門,護著趙都安走了進入。

  府邸內。

  遠山伯爵是個中年人,這會正坐在內堂中,桌上與徐溫言對飲的茶水尚溫。

  聽到外頭動靜忙走出來,便在庭院中看見了戴著白色面具,穿著便服的趙都安。

  “白緝司!”遠山伯爵大驚,認出了趙都安的“身份”。

  額頭沁出細密的冷汗。

  趙都安“恩”了聲,然后笑瞇瞇看著這位伯爵,視線又投向了內堂中擺著的幾個禮盒,笑道:

  “伯爵大人不解釋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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