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別?例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聞素咧嘴,笑容飽蘸血腥,如此惡毒,“你還是這么天真啊,姐姐,你和我,真的有區別嗎?
我們從生下來就注定了,我們體內流著的是圣愚之血,靈魂終將歸于漩渦之下…做多少善事、扮多少家家酒、再如何粉飾都改變不了,最后的結果。
這就是我們的本性!”
“住口!”
聞雯面色鐵青,密涅瓦之槍蜂鳴,結晶擴散,卻無法撕裂那一張笑容。
“怪不得父親會對你這么失望,嘿,嘿嘿嘿…”
聞素凝視著她的眼睛,口中滿溢毒血,憐憫又冷漠:“已經被選好了哦,姐姐,新的種子…”
那一瞬間,聞雯僵硬在原地。
如遭雷擊。
甚至,忘記將龍火推出最后一寸的距離。
凝視著那一張扭曲的面孔,難以置信。
“終于明白了嗎?嘿,你該不會以為,這一場靈瘟,是我的杰作吧?”
聞素沙啞輕笑:“啊,確實,人家推波助瀾了一點,順便為你準備了一點小驚喜,但究其原理…絕淵之虛無,僭主之扭曲,穢染之污濁,還有華胥和黃粱之引誘,又是從何而來呢?
難道你不覺得,眼熟么?”
她欣賞著聞雯動搖的神情,最后吐出絕殺:“四哥,已經被放出來了。”
“不可能。”
聞雯眼眸猩紅,斷然駁斥:“當年是我親手…”
“有父親在呢,就算親手殺了他又如何?”
聞素嗆咳著,狂笑,前合后仰:“他還沒死呢,姐姐,這么多年,他的靈魂在夢里,日日夜夜的遭受折磨…
當年你拋下一切,覺得可以從頭開始,可一切都不會因你而停。即便是沒有了你,血脈之爭的遴選也不會停止…大家都已經等不及啦,姐姐!
你又還能自欺欺人的藏多久呢?”
那一雙漆黑的眼睛里,血色縈繞,死死的盯著聞雯的神情,貪婪的欣賞著偽裝之后脆弱的模樣,狂笑出聲。
有崩裂的聲音響起了。
來自虛空之中,被污染的靈質環境里,某種磅礴的力量自呼嘯而來,降臨,顯現鏡像。
狂潮中無窮尸骸飄蕩著,匯聚,環繞在骸骨一般的荒島之上。
而就在荒島正中的高塔上,一縷縷詭異陰影蠕動著,彼此糾纏,化為了三頭大蛇一般的詭異模樣。
大蛇的身軀遍布裂隙和縫合的痕跡,骨殖增生,卻更顯猙獰和狂暴的模樣。
此刻,好像從夢中醒來了一般,抬起一只眼瞳,投向了萬里之外。
“啊,看來,已經有人察覺到我在搞事情了。”
聞素輕嘆。
那一瞬間,最后的屏障轟然碎裂,噩夢流入了現實,瞬間吞沒了整個殘破的自來水廠,甚至不只是此處。
崖城之外的新泉,天穹陡然陰暗,云層憑空顯現交 織,化為詭異的漩渦,緊接著,數之不盡的飛蛾匯聚,幻化為大蛇一般的猙惡模樣,輕蔑俯瞰。
“…不要再逃啦,姐姐。”
聞素伸出手來,終于,突破了最后的距離,觸碰著她的臉頰,最后微笑:“這世界上,到處都是不一樣的地獄,哪里有什么樂園和安寧可言呢?”
泡影幻光,灰飛煙滅。
就在大蛇所伸出的巨爪之下,她的身影消失不見。
只剩下降臨的大蛇之影俯瞰。
“果然,是聞素那個小賤人在壞我的事情!”
破碎的大蛇的眼眸收縮,冷漠的凝視著眼前的身影:“還有你…還真是,好久不見啊…”
鋼鐵摩擦的聲音響起,結晶之翼無法自抑的展開,龍火重燃。
聞雯的面色鐵青,從牙縫里擠出了聲音:
“————聞晟!”
大蛇無聲發笑,垂眸,欣賞著眼前這個賤人狼狽的模樣,正準備說話,可神情,陡然又僵硬住了。
仿佛卡殼。
緊接著,陣陣扭曲…
有那么一瞬間,聞雯的神情也漸漸復雜了起來,欲言又止。
看著他一副吃錯藥的樣子,就好像明白了什么。
還能是什么?
你們說,你們一個接一個的,上門來找我尋仇就算了…
——為什么就非要去新泉那邊找死呢?!
遙隔萬里,無窮飛蛾匯聚之中,大蛇之影從天而降!
天地黑暗。
整個新泉都被徹底吞沒了,囊括其中,陰云仿佛化為了鱗片一般,開闔之間,勾勒出大蛇的龐大身軀,遮天蔽日!
巨首垂落,俯瞰所有。
在一瞬間,便已經讀取了所有飛蛾之上的記錄,鎖定了膽敢妨礙自己的土雞瓦狗,猩紅的眼瞳睜開,看向了季覺。
季覺,眼前一黑。
在察覺到對方的瞬間,純鈞便瞬間警報,心血來潮的賜福不斷的震動著,牽引本能,危機感瞬間暴漲。
甚至,無從反應…
只是一眼!
整個工坊的警報聲不絕于耳,在反應過來之前,飽含了不知道多少污染和絕望的靈質沖擊,便化為一束漆黑的烈光,從巨蛇的眼眸之中激射而出,轉瞬間,貫穿地天,自穹空之上降下!
明明是虛無的靈質,在經過無止境的坍縮和催化之后,那細細一線,便致密的凌駕于所有的物質之上。
就好像熱刀切蠟一般,輕描淡寫的撕裂了前方的一切阻攔,降下,貫穿了季覺原本所在的位置之后,深入地下,才轟然解放,掀起恢宏浩蕩的烈光。
絕淵之染,滾滾擴散。
不,不只是絕淵之污染,還有穢染之篡改和僭主之 扭曲!
信手拈來將三者之神髓結合在一處,隨意的驅使和掌控,哪怕是此刻僅僅只是憑借著千萬飛蛾的匯聚而降下化身,卻依舊恐怖的難以置信!
可惜,季覺早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羽化歸真的賜福,在最后的瞬間到來之前,完成了全身的靈質化,擺脫了對方的鎖定之后,閃現在數十米之外。
險而又險的躲過了這一擊!
此刻在錯愕之中,難以理解——這算什么?
打了小的,來了老的?!
剛踩了一腳你們的尾巴,就立刻跳起來哈氣了?
一個又一個的,前仆后繼跑到新泉來顯擺存在感,跟他媽遛彎一樣…真當自己的工坊是飯店么。!
季覺幾乎都要被氣笑了,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講文明樹新風的事兒做的太多,對外的形象是不是已經變成了什么唾面自干的爛好人,真就是人是鬼都要過來踩一腳是吧?
“————伊西絲!”
“先生,我在。”
銀色的風暴自荒野的盡頭,應召而來。
無窮水銀在涌動之中變化,一只又一只龐大的羽翼憑空顯現,展開,扇動,海量靈質射流噴薄而出,自天穹之上劃出了一道摧殘的烈光之痕。
許久,才有海量銀輝漸漸的彌散開來,暈染出絢爛的虹彩。
短短的瞬間,便跨越最后的距離!
凌駕于黑暗之上的天穹之中,覆蓋大蛇,無以計數的金屬之雨傾盆降下,遍撒所有。
有用嗎?
徒有其形!
大蛇輕蔑的瞥了一眼,甚至不屑發笑,如此碎散的意識構成,如此駁雜的靈質構造,乃至脆弱的水銀主體,甚至無需發動攻擊,只要此刻自己的化身在天穹之上微微動作,便足以將其徹底擊…擊…擊…
———他媽的為什么擊不潰?!
錯愕之中,大蛇呆滯,不斷的膨脹身軀,散發絕淵之染,掀起靈質狂潮。
可剛剛還脆弱松散的構造,此刻搖身一變,如同玻璃瞬間化為了鋼鐵,泡影之中顯現山巒!
風吹即散的云層,化為了貨真價實的鐵幕!
一切都好像變的截然不同,而且其內部構造和靈性,甚至還在無止境的向上攀升、暴漲!
當億萬水銀之雨銜接為一線,將大地和天空鏈接為一體的那一瞬間,季覺腕上的手表顯現微光。
工坊控制,銜接完成注冊名:伊西絲之冠,納入控制序列,調整完畢偵測到絕淵污染擴散,啟動隔離模式,并開始排除災害 全序列構造修訂,工坊擴展模組啟動,萬象引擎預熱結束…靈質輸出17…48…79!
只是短短的瞬間,隱藏于末日專列之中的工坊就已經同歸來的伊西絲之冠徹底的完成了錨定。
不需要季覺再大張旗鼓的將末日專列開出來往死里創了!
彈指間,工坊領域擴充,直達天空,伴隨著靈質的奔流,海量的回路自一滴滴雨水和厚重的云層之中流轉,憑空銜接,彼此拼湊,仿佛脫胎換骨一般,為這一具容器注入全新的力量!
當季覺的雙手微微攤開非攻的矩陣就如同鑰匙一 樣,接入工坊的中樞之中,完成了最后的權限認可。
再緊接著————
形態解離,構成重塑構成確定 大蛇之上,云層陡然變換,無窮虹光升騰之中,再度拓展,數之不盡的水銀升起又落下,再塑成全新的模樣。
無以計數的肢體從其中延伸而出,順應著流體煉金術的運轉,構造成最為適合的形態…
————手 于是,伊西絲,伸出了手。
雷鳴迸射,電光狂暴,從云層之中所伸出的萬手瞬間捏住了巨蛇的龐大身軀,數之不盡的手指一根根的收縮,強行把持住了這一具降臨而來的臨時化身。
絕淵的污染如狂潮一般不斷的掀起,卻徒勞無功。
昔日脆弱的水銀如同化為了海潮之前的礁石一樣,輕而易舉的將靈質的反撲壓成粉碎。
換成其他的地方季覺有可能還要打怵,可這特么是自己的工坊,而且還是已經鋪設了百分之十六的圣賢系統的工坊!
對付剛剛的心樞,甚至連開機都不用,此刻僅僅是初步運轉,便已經將來者徹底壓制!
僅僅是短短的瞬間,剛剛還不可一世的大蛇,便已經淪落為掌中的傀儡,再不由自主,除了徒勞反抗之外,再沒有任何用處。
所剩下的,只有垂死掙扎。
此刻,滿天懸停的銀光之雨中,季覺抬起眼睛,看像那一雙漆黑的眼瞳時,再忍不住冷笑。
你很能打么?
能打有個屁用啊!
出來混要有勢力,要有背景!
讓我看看你哪個道上的?
季覺掏出了含象鑒來,沖著天穹之上的化身照了過去,轉瞬間,世界便陡然變化,萬物再度顯現本質。
蠕動的大蛇在含象鑒的倒影之中迅速的解離,變化,化為了三首的腐爛巨蛇,無數飛蛾從血肉之中起落不斷,正震怒咆哮著,向著此處看來,加倍的投注力量,醞釀著反擊。
倒是成分很驚人…
絕淵、塔、穢染,諸多大孽的精髓自其中流轉,居然是身兼三相之長,而且還有大量糾纏著未央和心樞的氣息,簡直就是大孽開會,在孕育之中,都已經快要完成孽魔的轉化了!
只是瞧瞧那四分五裂的,半死不活的樣子…
季覺再忍不住嗤笑出聲。
呵,原來是小癟三!
“這一個接一個的,我還以為是什么高人跑到新泉來討口子呢,嚇了我一跳,結果是個臭要飯的。”
輕蔑的聲音從大蛇的周圍響起,滿懷著惡意與譏諷:“來,那個剛剛都吃飽了,叔叔也喂你吃點好東西吧!”
“吼!!!”
巨蛇的化身震怒掙扎,卻被一只只從天而降的巨手死死的攥住了,然后,強行的,扒開了它的大嘴。
再然后,就在季覺接管的巨手中,整個海州荒野之上所清理出的無數駁雜靈質和畸變欲望盡數匯聚起來,迅速的坍縮。
狠下猛料!
除了將巨蛇散播的絕淵之染投入其中之外,還外加了毒心之戒積攢的存貨,再混入大量狂屠的祭品,最后,再加點魚鱗上的萃取物…就仿佛化為了沸騰流轉 的熔巖。
非攻的煉成自天空之上開始了!
孽化煉金術的催化之中,狂暴的變化不斷的從其中迸發,海量素材和靈質的混搭和碰撞,卻得不出任何的結果。
這么粗暴的堆料,唯一所能導致的結果,就只有物性崩潰粉碎靈性狂暴解離。
“孩子,你成了!”
季覺咧嘴,捧起那一顆正如同炸爐一般散發著璀璨光芒的靈質聚合物,無視了巨蛇的掙扎和反抗,強行的捅進了它的嗓子眼里:
“這就叫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巨蛇的大嘴被強行的合攏了,攥緊,再緊接著,層層水銀纏繞,打上封條,確保它漏不出一丁點的東西來。
再緊接著…
聽不見驚天動地的雷鳴,也看不到任何火光和異常,只有那一具大蛇的龐大身軀陡然膨脹,膨脹,再膨脹。
幾乎快要碎裂,可偏偏按著它的一只只手卻不容許它就這么炸了,甚至是反過頭來用孽化煉金術粗暴的進行強化,確保它全須全尾的將自己吐出來的東西全都再在肚子里消化掉為止…
直到那絲絲縷縷的靈質徹底暗淡,化身迅速的浮現裂痕。
徹底崩潰。
一直到最后,那一雙漆黑的眼瞳,一直都在死死的盯著季覺,怨毒仇恨,幾乎快要滿溢而出。
“歡迎再來哦。”
季覺微笑,仿佛清風拂面一般的揮手道別,“或者,下次我再去你家玩吧!”
反正,一大一小兩個鬼東西的靈質他已經徹底搜集完畢了,回頭等我靈魂指針做好了之后,就他媽的去把你們這倆狗東西的全家骨灰都徹底揚了!
在家里洗干凈脖子等著!
轟!!!!
就在巨蛇化身即將徹底消散的瞬間,他聽見了,幾乎響徹整個海州的雷鳴。
來自身后的方向…
崖城?
通天徹底的晶體虹光拔地而起,直充天穹!
那樣的陣仗,如此熟悉。
密涅瓦!
就在聞雯的眼前,原本獰笑的大蛇驟然僵硬在了原地,漸漸的,面目扭曲,抽搐著,無法克制嘶鳴,縱聲咆哮。
浩蕩的波瀾里,整個水廠,都激烈的動蕩起來,夢境崩裂縫隙,難以維持,和現世的錨定都快要被徹底切斷。
聞晟所化的那一只巨蛇再不由得張口,吐出了海量的漆黑血色,其中還混雜著大量仿佛血肉一般的碎片,面目扭曲,越發癲狂。
身影卻在迅速消散。
隨著失夢癥的飛蛾海量湮滅,再沒有投影的錨點了。
只來得及最后,恨恨的看了眼前的身影一眼,怨毒刻骨:“你就盡管逃吧,臭表子…終有一日,我要將你 在我身上做的還給你,千倍萬倍!”
那一瞬間,投影便徹底消…消…消…
消之不散!
被,釘住了?
原本被夢境所侵蝕的物質,居然反過來,死死的攥住了那一片即將消散的夢境,乃至大蛇的投影。
當他回過頭來,便終于看到了,那一張毫無表情的面孔。
聞雯!!!
“我讓你走了么?”
此時此刻,那一張面孔之上,已經再無怒色,不過,同樣也沒有任何笑容。
一切屬于人的情感仿佛都從漩渦之中流走了,所剩下的,只有仿佛經歷一萬年時光的海枯石爛之后,所雕琢而成的荒蕪和永恒。
荒墟的本質,自此顯現!
聞雯控制著圈境,將夢境死死的釘在原地,慢條斯理的挽起了袖子:“也不用終有一日了,聞晟。”
她說,“不如就現在吧。
正好,十二年之后,你我再分出個高下…也好讓我看看,你還有什么長進!”
有破碎的聲音,從她的身體之中響起。
就仿佛,掙脫枷鎖…
她最后拿起了對講機來,啟動,向著另一頭說:“老張,幫我掛個急診,我稍后就到。”
“這么離譜么?”對講機另一邊寂靜了一瞬,旋即震驚:“喂,小雯,你冷靜點,聽我…”
對講機,在腳下,踩成粉碎!
冷靜?
就是因為冷靜不了啊!
一個個的跑到自己跟前來,自說自話,自作聰明,然后自尋死路,恬不知恥的說著什么恩怨,洋洋得意的想要將自己拉回那個糞坑泥潭里去。
“真是,好多年,都沒有這么火大了!”
她咬牙,扯掉了手腕上那一條顯現的腕帶。
就好像住院病人的紙帶手環一般的標簽被撕碎了,輕而易舉。隨之從她身軀之中所迸射而出,便是突破了圈境的束縛之后,升上了崖城的天穹,通天徹地的晶體寒光!
無以計數的結晶從空氣中迅速的凝結,生長,延伸,徹底的將整個自來水廠都化為了結晶洞窟一般的瑰麗奇鏡。
如此絢爛,又如此冷酷。
沒有生命沒有靈魂,也沒有未來,更沒有夢。
只有一切物質本來的模樣。
從永恒之中所生長出的結晶…
密涅瓦的本質!
當她再度伸出手的時候,便有殘酷的結晶從龍火之中漸漸的,生長而出,落入了手中,化為了樸實而肅冷的長矛。
在那長矛的前方,萬物都變的虛幻飄忽。
仿佛世界上唯一純粹和存在的東西都在這里,除此之外,一切都不過是夢幻泡影,鏡幻空花。
“如你所愿,聞晟。”
她終于露出了微笑,鋒銳的晶體從衣領之下生長而出,爬上了面孔,仿佛生根在血肉和骨架中一樣,刺破了笑容,血染了那一雙眼瞳。
“現在,我們可以一較高下了!”
圈境之中,無以計數的結晶所映照折射出的幻光里,陡然有一顆顆冷漠的眼瞳睜開,仿佛永恒顯現化身、一樣,俯瞰著眼前渺小脆弱的幻夢。
而整個世界上所有的輝光,都已經匯聚在了聞雯的手中,隨著爆發的龍火,刺出!
無聲,無息。
死寂之中,夢境最后的殘留在瞬間蒸發和湮滅。
只有結晶破裂的聲音延綿不斷。
看不到毀滅,因為浩瀚恢弘的力量,早已經隨著夢境,奔流而去…
而就在無數霧氣的籠罩中,數之不盡的尸骸環繞里,荒蕪的島嶼上,陡然有驚天動地的巨響迸發。
“聞雯!!!”
大蛇慘痛嘶鳴,血如泉涌。
殘破的身軀之上,除了糾纏不去的狂屠侵蝕之外,陡然有一道道鋒銳的晶體破體而出,甚至,順著他的身軀,覆蓋了整個島嶼不斷穿刺而出。
直到整個島嶼在劇烈的動蕩之中,崩裂出一道近乎貫穿的龐大裂隙,翻涌的泥土之下,無以計數的尸骸再度隨著血水一起,落入海中,滾滾而去。
三頭大蛇盤踞在塔上,劇烈的蠕動著,抽搐,嘶鳴的聲音像是凄厲的嬰兒慘叫,往復回蕩。
重創!
直到許久,才在一個個黑影的叩拜和贊頌之下,漸漸的蘇醒。
可最中央的絕淵之首的口中,一顆煙霧繚繞的璀璨寶珠上,卻已經崩裂出了一道道縫隙。
華胥之遺,即將失控…
可恨!
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
三首大蛇的頭顱抬起,眼眸之中寒光流轉。
聞雯…還有聞素那個小婊子,可剩下的那個是誰?大孽的氣息,如此純粹…哪里來的孽魔?
呵,離家這么多年,嘴上仁義道德,釣男人的本事倒是見長!
還真是找了個好幫手啊…
這也是你的考驗么,父親?
大蛇漠然的抬頭,看向天空,天空之中空空蕩蕩,也無日月也無星辰,只有一片純粹的黑暗。
霧氣再度涌動起來。
他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當天夜里,千島和中土之間,無數島嶼中,一個個狂熱的信徒們收到了來自神明的感召和命令。
“萬物毀滅的啟示之日將要到來,地上天國即將顯現!”
“皆有虔誠,可渡末日!”
于是,一個個狂喜的信徒們睜開眼睛,張口,爭先恐后的吞下飽含蟲卵的圣酒,很快,鋪天蓋地的飛蛾再度從島嶼之間顯現,肆虐擴散…
以這無窮流離失所的夢境為梯,華胥之國,已然在望!
高塔之上盤繞的巨蛇抬起眼睛,死死的盯著幻夢之中漸漸清晰的輪廓。
快了,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