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徐勀過檔,狹路相逢
《英雄本色》在東南亞的票房才剛統計出來。
《女皇密令》和《A計劃》在寶島的票房也逐漸清晰。
九一娛樂沒有寶島市場。
佳禾與新壹城都希望藉此壓他一頭。
可最終結果并不盡如人意，或者說不盡如新壹城的意。
這兩部電影在香江打對臺的時候，《女皇密令》還能略壓《A計劃》一籌，等戰場換到寶島，立刻迎來兩極反轉。
陳仕龍、洪鑫寶、元標這三位放在香江不出奇，因為市場太小發揮不出來，但其中任何一個放在更大的外埠市場，都絕對稱得上票房保證。
尤其陳仕龍和元標，這時候算是日韓頂流。
加上一個洪鑫寶，三人齊齊上陣的《A計劃》，上映共38天，在寶島狂攬近六千九百萬臺幣。
這一年兩個省市間的匯率約合3.4臺幣換1港幣，票房折合港幣兩千萬出頭。
作為八十年代陳仕龍力求轉型的代表作，這部電影的成績不容小覷。
而《女皇密令》卻在寶島遇冷，票房九百一十萬臺幣，折合港幣不足三百萬。
剛剛出院的雷爵坤聽到這個消息時差點又厥過去。
毫無疑問，這點票房七扣八扣，肯定連銀公主在寶島的發行成本都收不回來。
這令他第一次產生了退出電影圈的念頭。
“雷生，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同你講。”
銀公主的總顧問馮炳仲，將雷爵坤約到中環一間咖啡館，關心過他的病情之后，將話題引到今天的重點上面。
“我知，《女皇密令》在寶島票房失利嘛！不緊要，我本來也是進電影圈玩票，之前賺了不少，現在蝕點本也很正常。”
雷爵坤的回答相當霸氣，可馮炳仲卻看得出來，這位含著金湯匙出生的雷老板，只是不想在自己面前落了面子，硬撐而已。
九龍巴士公司去年又被新鴻基地產收購，現在42的股份都在對方手上，這間雷家上一輩創辦的巴士公司，現在主要股東已經不是他這位長子雷爵坤。
而九龍建業公司遲遲無法上市，幾次地皮收購交易中都被人截胡，因為銀公主失利的原因，他和九建的另一大股東伍肇燦也產生意見分歧，情況同樣不容樂觀。
“是，雷生家大業大，一點小損失的確不必放在心上。”
老板要硬撐，做軍師的自然也不會蠢到揭穿他。
馮炳仲笑著附和了雷爵坤幾句，躊躇道：“不過今天我要講的，不是這件事。”
雷爵坤抬起頭來望著他，猶如驚弓之鳥：“還有什么事？”
“是這樣的。”馮炳仲斟酌著慢慢開口，說：“我收到消息，新壹城有員工準備辭職，想問下雷生你的意見。”
雷爵坤微皺起眉頭，如果是普通的人事調動，馮炳仲不可能親自約自己出來。
他沉聲問：“邊個要走？”
馮炳仲擠出笑容：“本來只有徐勀一個人。但是他走之后，他女朋友施楠生肯定也要跟他一起離開，所以其實是兩個人。”
雷爵坤腦海中頓時浮現出，徐勀那張整日里苦大仇深的面容，臉色愈發難看。
他問馮炳仲：“他準備走去哪里？佳禾還嫌賠的不夠，又找他做導演？”
馮炳仲滿臉為難的說：“他說要和吳語森去拍電影。”
“我不是讓他去搞定吳語森嗎？”
雷爵坤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怎么還被策反了呢？
旋即立刻反應過來，喝道：“那他豈不是要加入九一娛樂，掉轉槍頭打我們？”
馮炳仲默默點了下頭。
然后就聽到砰一聲響，雷爵坤狠狠一巴掌拍在桌案上，震得杯盤狼藉。
“叼你老母造反啊！我早就知道徐勀這個撲街是反骨仔，早前就瞞著公司跑去佳禾，現在直接想過檔九一，真是食碗面翻碗底！還有那個施楠生，離開男人就不能活呀？徐勀那個越南仔有什么好，她咁饑渴不如去大富豪做舞小姐啦！我話給你知仲哥，這種事早有兆頭，之前就有人告訴我這兩人是不穩定因素，私下有人講什么新壹城七怪，我就知道公司要出事，公司一定要一言堂，否則這群人以為自己有本事，翅膀硬了就要造反…”
接下來半個多小時，馮炳仲什么也沒做，就聽雷爵坤大罵徐勀和施楠生兩人。
整個咖啡館里的客人頻頻矚目，侍應生過來勸了兩次讓他小點聲，都被雷爵坤兇了回去。
看著雷爵坤額頭上的青筋，馮炳仲提心吊膽的捏著大哥電話，隨時都準備打電話幫他叫救護車。
“好，他們要走就讓他們走！李修閑不是一直想開公司做獨立制片嗎？徐勀走了之后就由他頂上，我就不信少兩個人新壹城會玩完！”
痛罵過后，雷爵坤喘著粗氣說道。
馮炳仲皺起眉頭，李修閑恐怕難堪大用啊。
不同于半路出家的雷爵坤，馮炳仲作為銀公主的總顧問，年齡最長，而且從上一輩家里就做電影生意，六十年代他已經是多家戲院的經理。
幫雷爵坤在香江成立銀公主院線后，馮炳仲這兩年還在紐約、三藩、溫哥華等北美地區組建發行網絡，包攬了當地八成的港片發行。
論電影圈識人用人，馮炳仲眼光絕對強過雷爵坤。
“雷生，李修閑可以用，但是一定不會是一流，我建議你認真考慮下。”
馮炳仲招呼侍應生，重新給兩人上了份咖啡，對剛才的喧鬧低聲說了句sorry。
接著望向雷爵坤，繼續發揮軍師職責，給他分析道：“徐勀是一個很好的導演，只是很多人暫時沒看出來，他在新壹城磨礪這幾年，好容易露出鋒芒可以出鞘，讓他走損失太大。”
雷爵坤不屑道：“他有什么出奇？你忘記他幫佳禾拍的那部蜀山？還有今次的《女皇密令》，我看如果沒有他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電影票房不會像現在這般差！”
馮炳仲覺得有點頭疼，這種事真的很難說服一個外行。
“好，就算徐勀沒什么本事，但施楠生呢？”
他轉換話題說道：“施楠生現在是新壹城的大內總管，行政、財務、發行全部都是她操辦，我聽說九一娛樂現在最缺這種管理人才，如果有施楠生加入，對方分分鐘鳥槍換炮，到時候對準我們的就不是槍口，是炮筒。”
這幾句話讓雷爵坤陷入短暫的沉默。
他可以因為不懂電影而小瞧徐老怪，但施楠生在新壹城，的確當得起一句大內總管。
雷爵坤揉了揉眉心，嘆口氣：“你說這樣好的一個女人，怎么就看上徐勀那種邋遢男人呢？”
不修邊幅的徐勀，這時候形象很差，不止雷爵坤，大部分人都不理解施楠生為什么對他死心塌地。
馮炳仲也不理解，但他卻清楚知道一旦徐勀離開新壹城，施楠生肯定不會獨留。
雷爵坤看在施楠生的份上，語氣稍有妥協：“你覺得我應該怎么做？”
馮炳仲立刻答道：“在銀公主旗下給他開一間獨立的制片公司，讓他從新壹城抽離出去自己做老板，另外投資他公司前期拍攝的電影，其實只需要給足他兩個字，一是錢一是人。”
雷爵坤聞言陷入沉默。
《新蜀山劍俠》虧損幾千萬的例子活生生就在眼前，自己現在資金已經沒有那么雄厚，不敢嘗試啊。
他擺擺手，托住額頭低聲說：“再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雷爵坤在考慮要不要留下徐勀的時候。
翟遠已經和徐老怪進行了第一次親切的會面。
“徐導演，你肯加入九一娛樂，我立刻投資一部電影給你，連劇本都替你準備好。”
觀塘的一間中式酒樓包廂，徐勀、施楠生和吳語森三人圍坐。
上首的翟遠將一沓劇本紙扔到桌上，看似財大氣粗實則畫餅道：“如果這部電影成績好，我再開間獨立的制片公司給你，以后你就是自由導演。”
即便有吳語森這位老友在場，徐勀的表現依舊內向到極點。
扯了下嘴角就算微笑，惜字如金道：“我先看劇本。”
施楠生急忙從座位上站起來，拿過桌上的劇本紙遞給徐勀。
同時沖翟遠露出笑容，替徐勀說道：“多謝翟先生，其實阿徐很喜歡你拍的那部《這個男人來自地球》，贊你的故事寫得很出彩，我想這部新戲的劇本一定同樣精彩。”
這兩位的相處模式，令翟遠想到許家強和陳蘭兩公婆。
他笑了下，說：“如果徐導演肯來九一拍片，到時候還要麻煩施小姐幫手管理公司，我現在錢不缺，單單就是缺將。”
施楠生說：“翟先生不怕我做錯事的話，當然沒問題。”
翟遠說：“不會，外面誰不知道徐導演身邊最猛料的是施小姐，我這間公司剛剛成立，施小姐給點意見？”
趁著徐勀看劇本的功夫，翟遠和施楠生閑聊兩句，不過雙方都很默契的沒有提到新壹城。
畢竟她和徐勀還沒有從那邊離職，說太多會有種背后捅刀的感覺。
“意見不敢當，其實我做行政的想法很簡單，一家專業的電影公司每年除了拍大片，還要拍一部分低成本小片。”
施楠生很健談的說：“大片當然一定要成功，小片則可以用來嘗試不同題材，就算虧損也不會虧太多，不僅可以給下一部大片的選題做準備，而且還可以培養導演、演員和幕后之間的默契度。”
翟遠知道，這肯定是她從新壹城總結出來的經驗，而且施楠生也看出了老東家現在面臨的問題。
除了集體創作制度，另一個正在摧毀新壹城的因素，則是不肯創新。
無論是陳仕龍還是后來的喜劇之王周星星，都在不同時期創新自己的作品題材，所以才稱得上偉大，但新壹城卻一路深耕喜劇片不肯回頭，沒有任何其他題材的沉淀，最終落了個分崩離析的下場。
施楠生還想繼續闡述自己的觀點。
此時徐勀突然抬手將她的話頭打斷。
徐老怪已經將劇本翻到最后一頁，眼神中比之前多了分激動。
他目光奕奕的望著翟遠：“翟先生肯出錢讓我拍這路題材的電影？”
翟遠笑道：“怎么樣，有沒有興趣？”
徐勀用力點頭，但又有些擔憂道：“這部電影應該要花掉不少制作費，老板打算出多少錢？”
他對翟遠公司的了解，還停留兩個月之前。
翟遠望了眼滿臉好奇的吳語森，對他說：“要不然你先回避一下？”
吳語森環抱雙臂一副無賴模樣：“NO！”
我倒要看看老徐能從你這個鐵公雞手里拿多少投資。
翟遠便不再理他，對徐勀說：“我計劃前期先投資兩千萬港幣，后期應該會有更大一筆投資，請荷里活的演員來做女主角。”
一旁的吳語森聽完這句話，一口茶差點噴出來。
《無雙》才只有一千萬制作費，老板是要讓徐勀拍《星球大戰》嗎？
“給我看看是什么劇本！”
吳語森不由分說從徐勀手里將劇本奪過。
五分鐘后，吳語森表情呆滯的合上劇本，總算知道翟遠為什么讓徐勀拍這部電影。
“特效大片，玩的這么大？”
隨著他將劇本紙合攏，同時露出扉頁的三字片名。
《隱形女》。
一部以女主角視角展開，講述她被身穿著隱身衣的男朋友暴力控制，不斷試圖逃離對方軟禁的驚悚經歷。
這部影片是在2020年上映。
即便當時是大災變時期，電影依舊以700萬的制作成本，攬下1.5億美金的票房，是當年以小博大的典型。
“好在我有米雪菲花的片約，制作費能省不少。”
特效是給徐勀量身打造，這個故事翟遠則是寫給米雪菲花。
起因是在電話里和彭家燕聊北美發行時，米雪菲花插進來半開玩笑問幾時給她寫個劇本，履行片約。
于是這部原片名叫《隱形人》的劇本就此誕生。
翟遠根據影片結尾的大反轉，女主角拿到隱形戰衣時，露出自信詭秘的表情，將片名改做《隱形女》。
蹭現在的米雪菲花熱度是一部分，如果影片賣座，米雪菲花就將是他港片超英宇宙的第一個女英雄。
在劇本里翟遠故意模糊了故事背景，只說是一個西歐小國。
但在故事結尾卻通過女主角探尋真相，尋找給男朋友提供戰衣的源頭，最終將視線落在地圖上香江的位置。
片尾彩蛋中，落點打到香江這座城市，一個亞裔在不露臉的情況下，正在工廠中打造全新戰甲，而此時憑空打開的房門，意味著隱形女已經找上門來。
招毅夫當初想用一部《銀翼殺手》進軍好萊塢，間接打開香江的國際市場，可惜電影里賽博朋克的美學風格太超前，最終以失敗告終。
翟遠在嘗試用一部《隱形女》重走這條路。
“翟先生，我回去繼續揣摩劇本，一定不會辜負你的信任！”
徐勀非常感動，拍完蜀山一年多時間，終于有人肯跟自己說，你可以繼續拍特效電影了。
他和施楠生一同告辭離開包廂。
走出酒樓，施楠生看著徐勀亢奮的神情，即便已經知道結果，但還是問了一句。
她說：“老爺，馮炳仲知道你要離開新壹城，他講可以說服雷老板幫你開一家獨立制片公司，同樣投資電影給你拍，你有什么想法？”
徐勀反問：“新壹城會給我幾千萬的投資，拍這種題材的電影嗎？”
施楠生笑了下：“明白，那我現在就去辦理我們兩個的離職，過兩日你就能入職九一。”
徐勀嗯了一聲，緊緊攥著《隱形女》的劇本，視若珍寶。
另一邊的酒樓包廂里。
送走了兩人的翟遠長舒一口氣。
從徐勀剛才的表情來看，應該已經成功將對方拿下。
還有一個管家婆施楠生。
“老板，我這段時間一直在研究《無雙》的劇本，我覺得一千萬制作費不夠用。”
吳語森突然開口，眼神熱切的望著翟遠。
翟遠早就料到他會這樣說，不疾不徐道：“《英雄本色》拍完以后有很多廣告商找上門，你先拍一部分片花出來，我幫你去拉贊助，到時候湊個幾百萬問題不大。”
吳語森驚訝道：“什么時候的事？”
翟遠笑道：“就在你閉關研究劇本這段時間，我散出去風聲告訴外界要開拍續集，現在篩選出來一家鐘表商和一家珠寶商，他們希望到時候能在電影畫面和片尾字幕里看到自家的品牌。”
說完又問道：“不會為難你吧？”
吳語森連聲說：“不會！這種金主越多越好，我保證到時候他們的品牌會出現在最醒目的地方！”
翟遠問：“演員找好沒有？”
吳語森搖搖頭：“除了萬子良、張國容和狄瀧三個，其他配角也搞定七七八八，唯獨男主角李問和女主角阮文沒有搞定。”
翟遠想了想：“阮文用鄧樂伶行不行？”
吳語森面露難色：“阿伶演技應該沒問題，但是身材太好，演不出阮文那種清冷的感覺。”
翟遠點點頭，鄧樂伶身材如何他最清楚，她演阮文似乎的確不太妥，屬于是讓葉子楣演小龍女了。
他又問：“女主角先放一邊，男主角用《垂簾聽政》里那個梁嘉輝你覺得怎么樣？”
吳語森嘶了口氣：“我未見過他時裝片的扮相，不好說。”
“那就面試一次看看。”
翟遠撥通了九一娛樂前臺的號碼，對那邊說道：“喂，阿霞！你幫我轉告人事部的伙計，讓他們通知梁嘉輝過來面試。”
寶島的給他的封殺令下來以后，梁嘉輝徹底失去拍片機會。
而就在他走投無路都想去擺地攤的時候，總算想起來在上面拍戲時，一個叫彭家燕的女人曾給自己留的那個電話號碼。
有困難，找九一！
于是，前幾天梁嘉輝糾結了很久，終于主動打電話到九一娛樂，兩邊第一次搭上了線。
電話那頭，前臺的阿霞答應了一聲，又問翟遠還有什么吩咐。
翟遠猶如驚弓之鳥般問道：“那個女人今天來公司沒有？”
阿霞竊笑著說：“她上午來過一次，然后接了個電話后急匆匆走了，現在不在公司門口。”
翟遠聞言這才松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我馬上過來。”
掛斷電話。
翟遠招呼吳語森回公司，一起去見一見梁嘉輝，看他適不適合李問這個角色。
吳語森則很會抓重點，好奇問道：“老板，你說的是哪個女人？”
翟遠無奈道：“一個癲婆。”
翟遠口中的癲婆藍桔瑛，此時正神色匆匆走在醫院走廊里。
九龍窩打老道，廣華醫院一間病房。
藍父腿上打著石膏，吊在病床上。
他對坐在床邊削蘋果的藍母抱怨道：“我都跟你說了讓你不要給阿瑛、阿清她們打電話，你非要讓她們過來有什么用？難道她們過來我這條腿就會好轉？”
藍母乜了他一眼：“你能瞞得了多久？她們兩姊妹今晚見不到你怎么解釋？”
藍父說：“你就說我去新馬泰出差，等我傷好再回家嘍。”
藍母嗤笑：“人人都傻，就你最尖。”
藍桔瑛推門而入，正好聽到父母間的對話。
她神色焦急的湊到病床前，問：“發生什么事啊老豆？傷的這般重還瞞我？”
藍母低頭削著蘋果，嘴上卻冷嘲熱諷：“哼！一把年紀學人家做慈善，說要參加什么公益金百萬行，最近每天上午食飽飯無屎屙，在外面跑來跑去，這次不就倒霉被車撞？”
藍桔瑛聞言一怔，詫異抬頭看向老爸。
藍父沖她擠擠眼，自顧自說：“我有善心，看到福利院那些小朋友就忍不住想做善事，不像你阿媽一樣無情。”
藍母瞪了他一眼：“做善事把腿搞成這樣，以為自己十幾二十歲啊？”
她把削好的蘋果遞給藍桔瑛，站起身說：“嗱！你切給你老豆食，人家現在是大善人當然要享受最高待遇，我去下洗手間。”
藍父晃著傷腿說：“快點回來，阿瑛還有正經事要做，別耽誤她時間！”
藍桔瑛笑容無奈，切了塊蘋果遞到他嘴邊，說：“好啦老豆，我今天哪里都不去，就在醫院陪你。”
藍父咬著蘋果，嘴里含糊不清的笑道：“錢還夠不夠花？明天讓你阿媽再給你取一些，在外面不要委屈自己。”
無線給藍桔瑛每個月薪水只有兩千塊，打車吃飯都不夠，所以藍桔瑛即便二十歲，藍父每個月仍會給她幾千塊零花。
藍桔瑛語氣自豪的說：“夠啦，現在公司很捧你的女兒，還要開一部戲給我做女主角，每個月都有額外獎金，不用再從家里拿錢。”
當然這話也就騙騙老頭。
此時華仔演完楊過，已然躋身電視圈一線小生，依舊只能拿兩千塊底薪。
“公司給是公司給，阿爸給是阿爸給，不一樣的。”
藍父說完，又笑呵呵問她：“做了女主角，參加公益金百萬行，是不是能幫你那些小朋友們籌更多善款啊？”
藍桔瑛嘆了口氣，語氣無奈：“阿爸，你又偷偷剪我的報紙新聞了。”
藍父笑著說：“沒辦法，你從來不講你工作上的事情，阿爸關心你嘛。”
藍桔瑛是家里老幺，從小受寵，尤其藍父更是到了溺愛的程度，要星星不給月亮，不止一次因為心疼藍桔瑛，讓她干脆留在家里啃老。
等藍桔瑛進了無線之后，老頭多了個興趣，每天收工必去報攤翻看報紙的娛樂版塊，遇到有藍桔瑛的新聞就買下報紙，回家將那一條裁剪下來做收藏。
所以即便藍桔瑛每次回家報喜不報憂，她在無線的發展也被老頭猜個八九不離十。
這次提到的公益金百萬行，就是去年12月4日藍桔瑛參加無線的一次慈善活動，挑一群藝員競賽步行，給弱勢群體籌措善款的項目。
不過其他演員參加活動都是走走過場，藍桔瑛則不同，她真的會了解善款去向，然后主動去那些地方做義工。
其實這類慈善活動，早在她十幾歲讀中學的時候就開始踐行，先是放暑假做義工去幫人修橋鋪路，又去工廠兼職賺錢捐給福利院，因此認識了許多殘障的小朋友。
后來藍父看她把手都磨破了還樂此不疲，便不準她繼續打工，藍桔瑛這才去報考了無線訓練班。
終其一生，藍桔瑛從中學開始，大大小小的慈善事業做了上百起，參加的大型慈善活動四十多宗，籌措善款難以計數。
“我在報紙上看到你參加百萬行的照片，本來想鍛煉一下，下次有機會跟你一起競走。”
藍父躺床上晃著傷腿，笑容樂觀：“誰知道有個靚仔開車不看路，轉角的時候正好撞到我，不就搞成現在這樣嘍。”
藍桔瑛扶額無言，半晌后才說：“阿媽說的沒錯，你老人家就不要學我們年輕人競走嘛！”
藍父反駁說：“我看報紙上，你身邊也站了不少上年紀的老家伙。”
藍桔瑛知道他說的是房小姐和利夫人那群無線的高層，心想人家只是去走個過場，哪怕速度慢的像蝸牛，其他人都不敢走在他們前面。
除了自己…
去年百萬行一開場，藍桔瑛就耿直的一馬當先沖出去，然后迅速被一臉驚恐的戚鎂珍抓住，提醒她應該讓老板們走在前面。
可惜戚鎂珍的提醒沒什么用，藍桔瑛在那場百萬行中仍一馬當先，把一群高層們甩在身后，遙遙領先。
然后回去就坐了一段時間冷板凳。
“老豆，其實我究竟有沒有做錯呢？”
此時把這件事重新講出來，藍桔瑛很糾結的問自己父親。
藍父舉雙手贊同女兒，說：“當然沒錯，如果是我還要罵返回去勸你的人，個個只會擦高層的鞋，那活動舉辦起來還有什么公信力？”
藍桔瑛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藍父見狀，皺眉問：“話是話，最近在報紙上都沒看到你的新聞，是不是被這件事影響？如果受了委屈，就別做這一行，一個月得兩千塊啫，阿爸給你四千在家陪里我。”
藍桔瑛聞言連忙擺手：“沒有，怎么會受到影響，公司要捧我做女主角嘛！”
藍父好奇問：“你次次都這樣講，但是報紙沒寫啊？我看其他演員開新戲，都要提前在報紙上宣傳造勢，最近都沒看到你的消息。”
藍桔瑛心中幽幽嘆口氣，最近無線和九一好像商量過一樣，都不肯給自己戲拍，當然不會上新聞。
尤其是九一娛樂，自己已經去他們公司蹲守一周，結果最近這幾天連翟遠的面都見不到。
藍桔瑛表面上仍精神十足：“就快啦，你不要每天催我換工作，我做了大明星之后，不僅能幫你買樓，而且還能幫更多小朋友恢復健康，其他工作沒有這個影響力的！”
“我用得著你給我買樓？”
藍父嗤笑道，又說：“但是做慈善做義工也要量力而行，最緊要自己不要太累。還有你要多催催無線那群人，究竟幾時開新戲給你，我還等著把你的畫面刻錄成錄影帶當收藏品。”
除了裁剪報紙上的新聞，把藍桔瑛在電視上所有的鏡頭錄下來，也是個被他當做事業來做的愛好。
“知啦知啦！”
藍桔瑛有點心虛，怕他再追問下去會穿幫，起身說：“我現在就回去問他們什么時候開機，你乖乖聽醫生的話，我晚點再過來看你。”
藍父點頭：“好，記住我教你的，任何時候說話時膽氣都要壯！你有氣勢別人才不會小看你！”
于是，當翟遠和吳語森返回九一娛樂的時候。
在公司樓下，恰好遇到了剛喝完雞湯，‘膽氣最壯’的藍桔瑛。
“我丟！阿霞不是說她今天沒過來嗎？”
翟遠看到藍桔瑛下意識皺起眉，感覺被阿霞的假情報騙進匪窩。
藍桔瑛眼前一亮，有種終于逮到你的驚喜。
然后立刻恢復高冷神色，倉促中還沒想好怎么開口。
兩個人你追我逃了一周時間，終于再次狹路相逢。
眼神似電，在空氣中撞出火花。
吳語森絲毫沒有察覺到氣氛的變化。
他緊緊盯著藍桔瑛看了幾秒，被她此時高冷的氣質震懾，轉過臉望向翟遠，說：“老板，我好像見到阮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