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陳仕龍在節目采訪里主動宣傳,自己曾經動用3支槍和6顆手榴彈,與社團分子對峙的驚心場面。
節目一經播出,公眾還沒怎么樣,香江警署從上到下炸開了鍋。
本港這么多年零持槍案的記錄要被破了?
于是立刻開始著手調查他的槍支彈藥從何而來。
當時警方發言人直言,如果情況屬實,按照《香江火器及彈藥條例》,陳仕龍最高可被判處終身監禁。
陳我愛撒點小謊仕龍,險些因這番言論入獄。
事情結果嘛,差佬大張旗鼓出動軍火專家、尋找目擊證人,忙活了一大圈,最后既沒有找到物證也沒有找到人證,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但今次龍哥就威風啦!
“兩顆菠蘿硬頂竹聯幫,仲有珍貴影像記錄,有勇有謀呀師侄!”
市區的一間酒樓包廂里,《廣島怪物》辦了場開機晚宴。
陳仕龍、梁嘉輝和鐘濋紅三位主演到場,周圍還做了圈武師劇務。
翟遠舉杯跟陳仕龍碰了下,豪氣干云道:“就憑這條短片,《廣島怪物》拍完以后,你絕對是國際巨星,我話嘅!”
可惜自己家的藝人,即便最紅的萬子良咖位也不夠引起轟動。
否則這么好的造星熱點,翟遠還真不舍得便宜佳禾的人。
多少明星炒作一輩子,也蹭不上這般火爆的話題,短短三兩日時間,陳仕龍手揸菠蘿的照片和視頻,已經席卷整個東亞,此時倘若有個熱搜榜,這單新聞絕對能雄踞榜首。
“完美宣發,翟先生的劇本,加上大哥你的人氣,小弟我少少的導演水平,一定國際巨星啦!”
王金臉上的肥肉笑成一團,有預感這部戲會是自己職業生涯的高峰,主動湊過來拍馬屁。
雖然有點半場開香檳的意思,但氣氛烘托到這種地步,陳仕龍也忍不住期待起這部《廣島怪物》上映時的成績。
如今香江幾乎已經沒人請得起自己,只能靠國際化市場打進北美,賺美刀和賺港紙的區別還是相當大的。
陳仕龍揉了揉鼻頭,開玩笑道:“早知道還要配合宣發,我應該多收你100萬片酬。”
“這種雙贏的事就不要講錢啦”翟遠笑道:“況且我帶你來東洋拍戲,點都好過你去南斯拉夫那種鳥不生蛋的地方,拍那部乜鬼《龍兄虎弟》吧?”
從陳仕龍此時的短發發型上,翟遠就猜到他原本要接拍的項目。
號稱差點讓陳仕龍死在南斯拉夫的那部《龍兄虎弟》。
如今把你從鬼門關拉回來居然還想加錢?挑!撲街講話不打草稿,我救你一命六千萬算多嗎?
從酒樓散場以后,陳仕龍領著手下武師,又去下半場繼續尋歡作樂。
龍哥為人仗義出手闊綽,陳家班的武師在香江,也是出了名的待遇好。
曾經某位女星爆料稱,過去在香江拍戲時,陳家班甚至會專門給武師準備一間房,找來靚女供他們瀉火,還一度發生武師的老婆來片場捉奸的名場面。
要不說人家叫大哥呢。
現在到了東洋,這群貨今晚免不了又要轟炸東京、炮火連天。
畢竟武師是個短命的行業,傷殘屢見不鮮,及時行樂也算是行業默認的潛規則了。
“呸!不守男德!”
翟遠望著一群人浩浩湯湯離去的背影,高舉道德大棒啐了口唾沫。
順勢往鐘濋紅肩頭一靠:“喂紅姐,不勝酒力呀。”
鐘濋紅對這種應酬沒什么興趣,在飯桌上也興致缺缺,好容易捱到結束,又粘上塊牛皮糖。
“你的頭好重啊!”
鐘濋紅嫌棄的聳下肩,沒能甩掉牛皮糖,頗為無奈的嘆口氣:“打電話讓你那個叫美智子的東洋女友來接你好不好?”
“她只是我的翻譯,你不要多想。”
“…多想你個大頭鬼!”
王金和梁嘉輝放完水,也走出酒樓。
梁嘉輝一如既往沒有眼力見,見翟遠東倒西歪,趕緊獻殷勤過來攙扶。
“翟先生不舒服?我送你回酒店休息。”
翟遠靠著鐘濋紅的肩頭,乜了他一眼。
我懷疑你不是因為去內地拍戲被封殺的。
“阿輝,過來聊兩句。”
關鍵時刻還得王胖子來救場,不由分說把梁嘉輝扯到一旁,低聲訓斥道:“丟你盲嘅!看不到翟先生在溝女?”
梁嘉輝瞪大眼回頭望去:“不是啊吧,翟先生年紀比紅姐小喔。”
“女大三都抱金磚啦,況且管你叉事!”
王金沒好氣說一句,旋即露出笑容沖翟遠揮揮手,高聲道:“老板,我和阿輝還要討論下劇本里幾場戲,先走一步”
不等回應,扯著梁嘉輝迅速鉆進車里,點火發動一氣呵成。
鐘濋紅見狀俏臉變色,急忙沖過去:“慢住,我還沒上車呢!”
肥佬置若罔聞,一腳油門下去,黑色豐田直接沖出路口。
只留下鐘濋紅站在路邊急得跺腳。
“完了,這么晚一定叫不到車。”
眼見車燈遠去,翟遠滿臉惋惜望向鐘濋紅,幽幽嘆道:“看來只能先找間酒店暫時住下來,明天再回去了。”
鐘濋紅瞇起眼眸:“卑鄙!”
“baby?你想要個baby?”翟遠詫異過后,嘿笑搓手:“進展會不會太快呀?”
老話說得好,先帝不以臣卑鄙,不就是說老皇帝不愿意給我生個孩子嘛 翟總領悟了其中深意,火急火燎拉著鐘濋紅去就近的酒店開房。
紅姐也是性情中人,媚眼如絲的挑逗翟總,說要先飲杯紅酒助興。
等翟總拎著瓶死貴死貴的LePin,躊躇滿志重回酒店時。
房間門不出所料的從里面鎖死。
“實在太太太太過分喇!”
翟遠出道以來何曾受過這等羞辱,當即打電話給王胖子:“封殺!必須封殺!必須封殺鐘濋紅這種不講契約精神的演員…”
東洋廣島。
一座四十年前,氣溫曾高達6000攝氏度的城市。
到了十月份天氣也漸漸轉涼。
今年公司在東洋的兩部戲,《迷失東京》拍攝進度已經過半,基本上沒什么關注度。
《廣島怪物》截然相反,甫一開機就在當地引起不小的轟動。
也再一次讓翟遠見識到陳仕龍在東洋的人氣。
大哥拍電影的時候,東洋各大電視臺居然真的會派記者全程蹲守跟拍,場面比他在香江時更大。
“不愧是半個東洋人。”
翟遠搶了王胖子的位置,靠在導演椅時不時瞅一眼監視器。
自從拍攝設備迭代,逐漸讓他找到點當初自己做導演時的感覺,也開始在片場指手畫腳起來。
晃晃悠悠來到片場監制時,正趕上一場戲拍到結尾。
隨著王金喊了一聲,劉衛強關停了攝影機,錄音師收起麥克風,燈爺收起燈光板,片場演員各自抽離狀態。
王金贊道:“不錯,這一條大家演得很好。”
今天這場戲,拍的是陳仕龍一家人四口逃出隔離區,奔波尋找女兒法子無果,夜晚在一間廢棄倉房里聚餐的戲份。
逼仄的倉房里,營造出昏暗雜亂的氛圍。
陳仕龍、鐘濋紅、梁嘉輝和秦沛縮在一起,畫面呈現出心酸無助感。
拍攝結束結束,導演和演員們舒展筋骨放松。
“翟先生過來了?”
“嗯。”
翟遠隨口應一聲,大喇喇坐在導演椅上,回放監視器的畫面。
看了幾眼輕皺眉頭,翟遠沖一旁交流心得的劇組人員抬下手,喊了句:“喂,這場戲我覺得不妥啊。”
王金詫異望向翟遠,然后又轉過目光放在鐘濋紅臉上。
看見了嗎?讓你得罪他,現在全劇組跟著倒霉!
鐘濋紅也皺起眉頭,女星不肯接受潛規則被針對穿小鞋時有發生,只是沒想到翟遠居然也玩這一出,心中不禁升起幾許失望。
其余演員一看導演跟監制意見相左,紛紛愣住停在原地等待。
王金趕緊上來賠笑:“翟先生,哪里不妥?我覺得不錯啊。”
鐘濋紅聞言,愈發覺得是因為酒店那件事,快步上前也不說話,用一種質問的眼神望向翟遠。
“紅姐,雖然你大半夜讓我在街邊吹了半小時冷風,但是我不是小心眼的人。”
翟遠失笑搖頭,招招手示意她過來監視器旁,又轉過頭對王金說:“現在拍怪獸災難片,不是香江那種家長里短的戲,在布景燈光都這般昏暗的情況下,表演格調應該再陰郁一些。嗱,為什么聚餐的時候要讓這一家四口互相給對方夾菜,還流露出鼓勵的微笑玩溫情?然后陳仕龍…”
翟遠說到這里又讓龍哥過來,板起臉道:“你改戲啊大佬,我的劇本你都敢改?大家好端端吃著飯,又微笑又鼓勵我就不計較,你突然間一拍桌子發飆,是想表達什么意思?”
“這場戲我和導演商量過。”
陳仕龍指了指王金,手舞足蹈解釋,帶出幾分得意:“戲里面我女兒被怪獸擄走生死未知,我又被關進隔離區禁閉一段時間,所以我突然發飆是角色火氣壓制不住,在這種平靜氛圍里突然boom一下爆發,是不是很有feel?”
翟遠耐心聽他講完,呼出口氣:“情緒太外放,不符合邏輯,亦都不符合東洋人的性格。”
香江多數演員拍不好文藝片的一個原因,就是情緒外放嚴重,似乎拍戲的時候不加點小動作就看不出演技。
平時在超現實化和浪漫化的黑幫警匪片里,這種表演風格還能被接受,但放在《漢江怪物》這場戲里就有些不妥。
以小見大,后來南韓把港片這一套學過去,愈演愈烈,習慣性的用元素堆砌,人物一個個跟瘋子一樣大吼大叫,剛看的時候可能還覺得刺激,時間久了難免顯得膚淺和審美疲勞。
“總之一句話,微笑不要,鼓勵不要,發飆不要,乜叉都不要。”
翟遠把演員叫到一起,也做了次片場暴君:“你們一家四口剛逃出隔離區,在戲里從白天奔波到夜晚,又累又餓,這種情況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邊卵有力氣繼續做其他小動作?只要大口吃東西,吃得越香反差感越重,但是千萬不要做那種吃一口東西以后,就滿臉美味享受的低級表演,OK?”
鐘濋紅臉頰發燙,最后這句話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顯然是在說她。
監視器回放畫面里,鐘濋紅捧起泡面碗喝湯,畫面正定格在她灰頭土臉,卻又心滿意足的表情上。
放在剛才的溫馨情境里,這種表演還勉強過得去,但在翟遠要求的無助絕望格調里,的確顯得格格不入。
其他人若有所思,又不敢隨便插話。
咖位最大的陳仕龍咳了聲:“我覺得…”
翟遠不滿道:“師侄,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就照我說的來拍。”
說話間看似蠻不講理的指著王金、梁嘉輝和秦沛幾人:“你有冇意見?你有冇意見?你有冇意見?”
幾個打工人連忙訕笑搖頭。
“大佬,聽我講完好不好?”陳仕龍無奈道:“我的意思可不可以中場休息一陣,剛才那場戲吃了三桶泡面,我有點頂不住…”
中場休息,劇組器材也不收拾原地解散。
演員們溜達著消食,給下一場拍攝騰出肚子。
“覺得我指手畫腳?還是依舊覺得我在針對你?”
翟遠看鐘濋紅仍留在監視器旁,笑著問了句。
鐘濋紅眼神好奇的望著翟遠,半開玩笑道:“只是有點意外,我以為你只會花錢請導演來做事,想不到拍攝方面也有些見解。”
“明白,被我的才華吸引,下一步是不是要以身相許?”
“呵”鐘濋紅翹起嘴角,戲謔道:“我現在也有狗仔跟拍,你不怕鬧出緋聞,讓你在香江的小女朋友們看到?”
這個‘們’字就顯得那么的有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