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超哥的一天
東洋。
千葉縣西北郊外的我孫子市。
一個人口只有十萬出頭的縣級市，過去歸進貧困市，但實際上因為距離東京僅有四十公里，八成以上的年輕人每天乘坐輕軌通勤，賺到錢回來消費，整體經濟并不算差。
二戰后，我孫子市又發展工業和旅游業，每年的‘我孫子祭’‘稻荷祭’‘花祭’吸引大批游客觀光。
開放且多元化。
今年市區的花祭活動，游客人數三十多萬，間接讓更多人看到，市內四處張貼的一間娛樂公司宣傳廣告。
‘TokyoHot藝能事務所，尋找明星般的你，在東京Hot’
宣傳廣告制作成巨幅海報，張貼在車站、商場和旅游景點這種人流量密集的場所。
海報上的代言人是一男一女兩個。
男的是從我孫子市里走出來的超級偶像。
電視劇《姿三四郎》、電影《柔道龍虎榜》的扮演者竹脅無我。
女的是去年灰姑娘競賽奪冠的人氣女演員，澤口靖子。
后世澤口靖子還需要出演一部《李香蘭》方被華語圈熟知，但此時憑著電視劇《醬油的女兒阿香》在東洋紅透半邊天，已經被無數年輕女孩視作奮斗目標。
TokyoHot藝能事務所，隨之闖入大眾視野。
“老實講海倫姐，我對這種純情學生妹沒什么興趣，你幫我通知西協巖男他們，下次換換口味得不得？”
天王臺車站附近的一所酒店里，梁志超提了提褲子，大馬金刀坐在沙發上，接過香江跟來的女秘書兼翻譯海倫遞過的雪茄，掛著黑眼圈的臉上帶出意興闌珊表情。
沙發對面的小凳子上，坐著兩個穿JK校服的東洋學生妹。
兩個學生妹聽不懂廣府話，但看超哥興致缺缺，原本期盼的眼神頓時變得緊張。
什么情況？這個男人昨晚可不是這般態度。
女秘書海倫微笑點頭：“明白。既然超少對這兩個架妹不滿意，就讓她們回去等通知，以后不必再聯系。”
“不急。”梁志超擺擺手，目光審視面前兩個學生妹，指著左邊那個顏值略高的說：“這個我昨晚試過感覺不錯，表情動作都很到位，可以先簽下來。另外一個床上死魚一樣，讓她閃啦！”
海倫露出了然笑容，對右邊的學生妹先進行了一波言語肯定，然后說：“麻煩先回去等通知。”
傻乎乎的學生妹還不知道被淘汰，以為真能等來通知，對梁志超嘰里呱啦說了一通，留下電話號碼才走。
“她講咩？”
“她讓超少隨時跟她聯系。”
梁志超咂咂嘴，把聯系方式隨手一扔，嘟囔道：“東洋人說話真難懂，下次大家交流溝通的時候，海倫你坐在床邊幫我翻譯一下，否則我始終不知道她們在床上是叫春還是罵我。”
海倫風情萬種白了他一眼，目光又轉向剩下那個學生妹，語氣溫柔幾分。
“整容？”我孫子奈美略顯驚詫，有些害怕的問：“是要在臉上開刀嗎？”
海倫沒說話，而是拿出試鏡時奈美拍的一條短片錄像帶，擺進在酒店的電視機里。
電視畫面里的運鏡全是死亡鏡頭，故意將原本面容姣好的學生妹拍的很丑。
我孫子奈美驚訝的捂住嘴，陷入深深自我懷疑。
海倫這才開口道：“這就是素人在鏡頭前的表現…”
繼而是一通背得滾瓜爛熟的專業術語，什么動態畫面會放大臉部缺點，明星面對鏡頭需要更立體的輪廓云云。
配合試鏡短片，這一套組合拳下來，涉世未深的學生妹就被唬住。
海倫這時候又給一顆甜棗：“好在奈美醬天生麗質，需要動刀調整的地方不多，如果你愿意微調將來一定會成為第二個澤口靖子。”
“紅豆泥？只要整容事務所就會選我做明星？”
“當然。TokyoHot是一家專業的藝能人培訓機構，我們與多家影視公司合作，專門提供優質偶像。試想一下當你的朋友還在學校讀書時，你已經登上銀幕、走上紅毯，相信你的家人也會以此為榮…”
花了五分鐘，給對方做足了思想工作。
終于進入正題。
我孫子奈美握了握拳，似乎下定決心：“請問，整容的費用是？”
海倫翹起嘴角，遞給一旁梁志超一個搞掂的眼神，扭過臉對奈美說：“我們與東京的一家整容機構有合作，奈美醬這種微調的情況，僅僅需要花費300萬日元。”
約莫兩萬美金。
我孫子奈美一驚，顯然這筆錢對她來講不是小數目。
她躊躇道：“我可能要向家里說明一下…”
“達咩呦！”海倫出言打斷，循循善誘：“據我所知奈美醬家庭情況并不富裕，父母知道這件事或許不僅不同意，還會阻止你發展演藝事業，成年的獨立女性應該有自己的主見。”
見對方猶豫，海倫繼續道：“如果奈美醬真的想進娛樂圈，我給你一個建議。”
說著指了指一旁的梁志超說：“這位星探先生人脈很廣，他的朋友里有一位提供民間借貸的公司老板，公司名叫西協信貸財務中心，你昨晚表現那么好，區區300萬日元一定沒問題，不用擔心還款，只要你成了明星一天賺的錢就能把債務償還清楚，況且我們國家還有完整的《出資法》及《利率限制法》，利息的問題請盡管放心…”
最后是靈魂一擊：“難道你為了300萬日元，就要放棄搬進東京的夢想嗎？”
東洋人對東京的執念太深，十個年輕人九個都滿懷東京憧憬。
“我知道了！”我孫子奈美握拳點頭，起身對梁志超鞠了一躬：“整容費的事，就拜托星探先生了，今晚還希望星探先生多多照顧。”
梁志超問：“她又講咩鬼？”
海玫笑著說：“她說今晚還想跟你搏嘢。”
“挑！”梁志超興致缺缺一揮手，說：“事務所還有兩百多個女仔排隊，我哪有時間在她身上繼續浪費彈藥？東洋又沒有果子貍燉水魚鞭，我子彈很金貴的嘛！”
超哥和海倫帶著我孫子奈美走下樓。
從酒店出來，剛準備上車。
異變陡生。
“奈美醬！最近為什么不回我電話，還有這個男人是誰？”
十幾個穿著花里胡哨，染著五顏六色頭發的視覺系不良少年叫囂著靠近。
這種穿搭在千禧年以后，內地叫非主流。
非主流不良組里，領頭的黃毛面帶憤怒，呼朋喚友湊過來，將超哥一行三人圍在中間，東洋國粹不絕于耳。
梁志超見狀，趕緊招呼海倫：“快！讓西協巖男、許家勝他們搬馬過來！”
不用他說，海倫已經拿出大哥電話要報信。
只是還沒等撥通，電話就被旁邊的不良少年劈手奪過，對兩人推搡動起手腳。
我孫子奈美俏臉一寒，突然就沒有了剛才酒店里柔弱的模樣。
古惑女一般擋在梁志超兩人面前，推開面前的幾個不良少年，粗聲粗氣道：“澤健！我現在要去東京做明星，不想跟你這種沒前途的人爛在這個城市，不要再來騷擾我和我的老板，否則殺了你！”
梁志超聽不懂東洋語，但看著突然從乖乖女變古惑女的我孫子奈美，還有身邊一群非主流少男，忍不住低罵出聲。
“挑你老母！上當了，這個學生妹昨晚還扮純情說自己是第一次，看這個情況我不知做了誰的契弟，恐怕還不止一個，好彩有戴。”
黃毛澤健被奈美罵了兩句，自覺面上無光，一聲令下，十幾個同伴愈發緊逼。
奈美此時也盡顯大姐頭風范，只是勢單力薄，仍沒護住梁志超。
梁志超不消片刻，就被一群人撂倒，拳腳不住往身上招呼。
“你老母啊！我跟遠哥的，我大佬秀茂坪翟遠，我表哥陳家樂，哎呀！”
好在酒店距離車站不遠。
這邊動手沒幾分鐘，站臺附近兩個巡警就迅速靠過來，吹著口哨喝止了一群不良少年。
即便面對差佬，黃毛他們依舊氣勢十足。
梁志超鼻青臉腫從地上爬起來，抓住巡警的衣袖哭訴：“差佬哥哥，就是這班撲街打我，把他們全部抓起來！”
黃毛他們哄笑道：“原來是外國豬，喂差佬，這個外國混蛋勾引良家女孩，我們算見義勇為吧？”
此時的東洋經濟騰飛，市民個個眼高于頂，美利堅鬼佬在他們眼里都是弟中弟。
東洋差佬在得知梁志超是香江人時，態度立刻變得冷淡起來。
“香江人？為什么來東洋？有沒有合法護照和居住證？來東洋為什么不學東洋話…”
梁志超聽不懂對方說什么，想找女秘書來翻譯，環視一圈發現海倫早就溜得沒了蹤跡。
欲哭無淚。
黃毛他們看著梁志超吃癟被盤問的模樣，嘲笑聲更甚。
下一秒。
車站對面的馬路上，響起一陣凌亂步伐。
幾十個身穿黑西裝的男人靠攏。
海倫腳步慌亂的走在最前面，沖著不遠處的梁志超指指點點。
梁志超一眼看到海倫身邊的西協巖男，長舒一口氣，抹了把眼淚，倔強抬頭指著一群不良少年：“撲街，我的人來了！別走啊你們！買棺材吧你們！”
戰局反轉的毫無意外。
西協巖男沉著臉問了梁志超幾句，一抬手身后的小弟就如狼似虎朝十幾個不良少年撲過去。
兩個巡邏的差佬面面相覷。
耳邊，不良少年的慘叫聲不斷響起。
年輕差佬正要上前喝止，被年長的差佬一把攔住：“對面是西協組的人，領頭那個就是西協巖男，上次花祭請署長吃飯時我見過他，惹不起的…”
“打！往死里打！夠膽動我？我十八歲以后我老豆都沒有打過我呀！撲你個街！”
梁志超小人得志般跳著腳喝罵，撫摸著臉上青腫嘶了口氣，問一旁的西協巖男：“許家勝呢？遠哥讓他來東洋保護我，要憑我的頭腦做大事，萬一我被這群人打壞腦子，他怎么跟遠哥交代！”
西協巖男嘆口氣：“許家勝最近跟其他華人社團走得很近，梁君，你應該把這個消息匯報給翟先生。”
“知啦，他還敢做反骨仔咩？”
梁志超讓海倫翻譯給西協巖男聽，看了眼還在挨揍的一群不良少年，又有些心軟：“算了算了，再打五分鐘就放他們走吧。”
一旁的我孫子奈美這時候才敢湊上來，小心翼翼攙扶梁志超。
海倫拉過西協巖男說了幾句。
西協巖男打量奈美兩眼，面露和善笑容：“這位小姐一看就是做明星的料子，300萬日元不多，稍后我會準備一張合同給你，簽完就能拿到錢讓海倫小姐安排你去東京整容…”
TokyoHot藝能事務所。
選址在距離天王臺車站兩公里以外的一幢寫字樓里，也幸虧離得近，剛才海倫才能及時搬救兵過來。
東洋的房價貴的貴死，銀座現在地價一平米飆升到25萬美金。
我孫子市相對便宜，但翟遠沒打算在郊區置業，單獨承租寫字樓其中幾層，每年兩億日元租金。
樓高十二層，TokyoHot辦公點在頂樓。
其余樓層除了做西協信貸財務中心的辦公處，接下來還要用作正經影視公司和不正經影視公司的據點。
梁志超揉著腰返回事務所。
井上彥和幾個干事正在大廳里看錄像帶，見他進門紛紛起身招呼：“志超大哥！”
梁志超嗯了聲，讓海倫告訴他們：“傷到了腰，今晚不用安排女人，我休息一段時間。”
“福岡來了個15歲的小姑娘，之前登上過雜志，有些名氣。”
井上彥匯報道：“翟先生說過，事務所可以招收這種不拍粉紅電影的良家偶像，與香江的九一娛樂正常合作，志超大哥要不要見一面？”
“15歲？斷奶沒有啊？”
梁志超聽了海倫的翻譯，嘴里嘟囔一句：“她叫什么名字？”
井上彥回憶一下：“似乎是叫酒井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