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哥,我聽說差佬在香江掃場,連我們新記的人也抓走不少,不少生意受到影響,麻煩你幫我問下翟先生…”
得知警隊一夜之間展開無差別行動,與此前設想中,翟遠一定會保住新記的情況相差甚遠。
正在馬交接手賭場生意的許家強,忍不住打電話回香江詢問。
今時今日,底子不干凈的許家強已經不好跟翟遠主動聯系,于是把電話打給專職司機衛星,言語中透著七分客氣。
車子停在金屋俱樂部樓下。
衛星靠在座椅里握著聽筒,等那邊的許家強把話講完,這才臉上帶笑回應:“強哥,一視同仁嘛,理解一下。”
“但是翟先生…”
電話那頭,許家強的話剛起了個頭,傳來一陣窸窣聲。
緊接著對面邊換成陳蘭的聲音,笑吟吟說著:“星哥,最近在香江忙不忙?有空來馬交玩啊,老許這邊的賭牌剛拿到手,我看他至少要忙到年尾才能回香江,你得閑幫我們兩公婆向翟先生問好。”
衛星咧嘴笑了下,小翟選女人的眼光倒是不錯,這女人明顯比許家強聰明太多。
又要馬交的賭廳,又要香江的生意,哪兒有那么便宜的事?
衛星在樓下應付過許家強。
樓上,金屋俱樂部的休息室里,翟遠正摟著西協美智子,翻看手里的客戶名單。
“這位張小姐是香江電臺廣播處處長,電臺剛推出的《香江家書》欄目,專門請知名人士發表對時事的意見,影響力雖然不及娛樂新聞,但是權威性更高,就連英國廣播公司國際頻道也會轉播。”
西協美智子指著其中一頁的金屋俱樂部VIP客戶,向翟遠介紹對方身份。
翟遠點一點頭,下巴枕在美智子肩膀上,問:“這位女處長有沒有什么興趣愛好?房子、車子還是銀紙?”
公共關系科那個叫凌德莉的鬼婆總警司很好搞定,答應等她退休以后,在英國置辦一套物業,再請她做九一文娛集團的關系顧問,掛個閑職多拿一份退休金,之后任達榕在《警訊》這些報刊上露臉,只是她動動嘴皮子的事。
“張小姐為了維持香江電臺不受監管的獨立性,平時很少接受宴請,況且她還在任期內,不太可能像馬上退休的凌德莉那樣肆意斂財。”
美智子作為電臺處長的私人教練,摸清了這個女人的秉性,說道:“另外她今年42歲還是單身,對外界宣布終身不嫁,亦都是為了打造自家電臺公正客觀性。”
翟遠蹭了蹭她的臉蛋笑道:“被你這樣一講,這位張處長好似鐵娘子一樣難搞。”
美智子嘻笑兩聲,促狹說道:“鐵娘子也有空虛寂寞的時候,我替她做私教課期間,經常聽到她約不同男人出去,人家只是不結婚而已,又不是不偷食。”
“什么意思?拍下她和其他男人偷食的照片,然后威脅她?”
“當然不是”
美智子白了翟遠一眼,笑容逐漸變態:“據我了解,她對張國容、劉德樺這種類型的男明星很感興趣,平時手袋里都放著卡通相片,有電影上映第一時間去戲院,私下里是非常狂熱的追星族。”
翟遠面露了然之色,懂了!
讓旗下鮮肉藝人去陪睡換資源,在后世中年女制片與相關審查人員盛行的年代,翟遠做這種事兒可謂輕車熟路。
只不過容少現在去了燕京城,估摸著正跟陳凱哥哥接觸,拍那部《霸王別姬》。
那就只剩下電影合約尚在TVB,歌手合約剛轉入好聲音的樺仔了啊。
一個香江電臺的實權處長,公正客觀報道任達榕這顆警隊新星的專欄,代價只是讓樺仔去哆嗦兩下,這比送凌德莉物業和掛閑職劃算便宜多了。
翟遠確認道:“消息來源可靠嗎?”
“張國容有部電影電視叫《歲月河山之我家的女人》,就是當年張小姐追星時全力促成,還特意拿去英聯邦評獎。”美智子顯然做了番功課,又道:“梅燕芳這兩年提攜新人,跟劉德樺關系不錯,張小姐便主動與她接觸做好朋友,兩個人經常來俱樂部,談論的話題多半也是這兩個男明星…”
“得嘞”
翟遠當即摸出電話,直接撥通了劉德樺的號碼。
聽筒里響了兩聲,電話被接起,對面傳來劉德樺受寵若驚的聲音:“翟先生,有什么吩咐?”
“樺仔,我剛剛寫了首新歌,打算讓你來做主唱。嗱,這首歌就犀利啦,絕對會在每年春節響遍兩堓三地,這么說吧,只要有華人聚集的地方,我保證這首歌都會有人唱,包你長紅!”
翟老板從不吹牛,以至于握著聽筒,腦海里已經自動響起‘我恭喜你發財’的旋律。
在劉德樺錯愕的沉默中,翟遠繼續道:“不過在此之前,有個女fans想跟你見一面,年紀稍稍大一點,但也才四十歲出頭…不緊要,你慢慢考慮,其實除了歌壇,我覺得電影行業你也可以繼續深耕嘛,明年九一娛樂還有幾部大制作,男主角的人選我也在考慮當中…”
掛斷電話,
翟遠捋了下思緒。
全港掃黑的目的獲得了階段性成功,任達榕也在警隊積累聲勢。
三件事促成了其中兩件,那就只剩下一個蔡子明了。
還缺一把刀啊。
伸手進了西協美智子的懷里摩挲一陣,逗弄的東洋架妹微微氣喘。
翟遠側臉避開美智子主動湊過來探索的唇瓣,問道:“梅燕芳今天來俱樂部了嗎?”
警隊的掃黑行動一夜之間全面展開,全港兩萬多名差佬,除了文職部門,前線集體出動。
大街小巷,隔三差五就能看到差佬臨時查身份證,江湖中人人人自危…
一哥親自出馬,犁庭掃穴,任達榕剛出了沒兩天的風頭,迅速被對方壓過去。
“這么著急出來做拋頭露面啊?”
翟遠看著擺在桌上的各大報刊,版面已經迅速換過李鈞夏那張正氣十足的面容。
他不以為意的彈了彈手里一份《東方日報》,旋即又吩咐《九一日報》的潘永強:“把前段時間褒揚任達榕的稿子洗一洗,換成我們這位一哥的名字,再幫他添一把薪。”
喜歡做出頭鳥?
那就讓任達榕先暫時隱身,給足你出風頭的機會!
六月初,一個平平無奇的日子。
梅燕芳突然宣布與富藝電影公司簽約,在一部江湖傳記片里出演女主角,同時負責整部電影的主題曲。
‘梅燕芳首度以制片人身份出演夜場女王,故事改編自六十年代真實事件,霞姐(梅燕芳)見證香江咸濕行業之演變。’——《九一日報》
‘富藝電影公司劍走偏鋒,真實虛構交錯雜糅。’——《明報》
‘阿梅從演員轉行制片,盛贊蔡子明是一位好老板,外界對蔡先生頗多誤會,實則為人簡潔爽快。’——《東方日報》
隨著梅燕芳參演富藝一部名為《夜生活女王之霞姐傳奇》的電影,接連在娛樂新聞登上頭條。
電影改編自本港真人真事,據說還是梅燕芳親自帶來的劇本,為此她還專門去采訪過‘霞姐’本人,突出一個專業。
當晚。
蔡子明便在自家夜總會宴請劇組主創,對梅燕芳主動投靠大加贊賞。
包廂里氣氛融洽。
梅燕芳笑靨如花,拉著一旁的萬子良說道:“全靠萬子哥推薦,他同我講富藝機會多,所以帶著劇本過來試試,想不到蔡老板這般爽快就應承我做制片。”
“阿梅你盡管放心,富藝雖然是新公司,不過我對香江的電影事業抱有很大期望,將來還打算將香江電影打進國際市場。”
蔡子明看了眼一旁的萬子良,笑瞇瞇開口道:“公司最近正在聯系史泰龍的經紀人,如果兩邊談攏,今年我們開一部真正的大片,你和萬子做男女主角,讓史泰龍給你們作配,打進荷里活!”
自從兩部江湖片嘗到甜頭,蔡子明愈發覺得電影是門好生意。
此時說要請史泰龍也并非無的放矢,前不久富藝電影公司已經通過海外的公關主動接觸對方。
從粗制濫造的《賭圣2》到日漸精良的《新監獄風云》,讓蔡子明逐漸意識到一個良性發展的生態鏈:
咖位越大、投資越大、洗的越多、賺的越多…
相反一昧用《賭圣2》那種粗制濫造去糊弄片方,反而玩不長久。
能在荷蘭一統當地的面粉生意,這些基本的商業眼光還是有的,是以在第一部《新英雄本色》賺到錢以后,蔡子明就開始規劃建立自己長久的電影王國,事業多元發展,連帶著對旗下原本用子彈請來的萬子良等人,也和善客氣幾分,試圖通過他們再邀請更多明星站腳助威,甚至打算重拍《賭圣2》繼續捧紅周星池,讓外界看到富藝的造星能力。
打通一條荷蘭賺錢香江花的產業鏈。
至于舒琪、岑建勛、周閏發、莫少聰這些自己靠攏過來的主創和演員,因為價格便宜連被威脅刁難的資格都沒有,反而對蔡子明這個新老板維護有加。
舒琪:蔡先生很少插手創作,總是讓你講看法,條件一講完,立刻搞定。
岑建勛:他有豪氣,處事很簡潔利落。
周閏發:富藝的片酬通常是一次收足,比很多電影公司爽快。
廢話!你們什么咖位?
如果像星仔、萬子一樣叫價過百萬,看他還爽不爽快。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酒過三巡。
梅燕芳歉意起身,拉著蔡子明女友陳開心的手,兩人一同往洗手間方向走去。
洗手間里,
梅燕芳和陳開心站在鏡子前,簡單整理妝容。
“happy,蔡先生對你真好,富藝20的股份都肯送你,以后做定管家婆啦”
“話是這么說沒錯,可他在荷蘭還有個黃臉婆沒離婚,想想都氣悶。”
“這種事慢慢來。是了,昨天還遇到香江電臺的張小姐,提起來說自從你不主持《奉告》欄目,收視率下降了好多,問你幾時回去客串。”
“妖!同她沒什么好講,幾十歲的人扮處女,私下咩料個個都知啦”
陳開心說話間,學著香江電臺處長的口吻,矯揉造作道:“寂寞有時都是一種享受,I'mverygoodatputtingupwithmyself,我好善于同自己相處…你話她是不是變態來嘅?”
梅燕芳附和笑出聲,這個廟街長大的女人最擅長察言觀色、人情世故,短短兩天時間,已經和陳開心相處的好似姊妹相仿。
從洗手間出來,兩人手拖手往包廂折返。
穿過夜總會一條走廊,廊道對面,一個打扮流里流氣的黃毛走路搖搖晃晃,迎面撞到陳開心懷里。
“喂!你盲嘅?”梅燕芳皺眉扶住陳開心,出言呵斥黃毛。
醉眼惺忪的黃毛身后,跟著兩個精瘦的青年,似乎本要借道穿過,見到這一幕稍作駐足,冷眼旁觀。
“咩啊!”黃毛噴著酒氣,眼神猥瑣的掠過陳開心胸脯,做了個虛握的姿勢:“都幾彈手喔靚女,多少錢買你出街鐘?”
說話間,又色瞇瞇伸手,往陳開心臉上摸去。
“做咩!”
梅燕芳劈開黃毛的咸豬手,一副江湖義氣十足的模樣,將陳開心護在身后。
“收聲,八婆!”
回應她的是更重手的一記巴掌!
黃毛眼神陡然轉為兇狠,狠狠一耳光甩在梅燕芳臉上。
梅燕芳難以置信捂著臉頰,半邊臉蛋火辣辣迅速紅腫起來。
見有熱鬧瞧,附近的客人和侍應生紛紛為之側目。
陳開心勃然大怒,好姊妹居然在自家的夜總會被掌摑?豈有此理!
“撲街!知不知我男朋友是邊個?你夠膽就別走!”
陳開心指著黃毛的鼻子喝罵出聲,又望向一旁呆愣的侍應罵道:“你死人呀?見不到我被人蝦…”
話音未落,驟覺頭皮一緊!
剛才還醉眼惺忪的黃毛突然伸手采住陳開心的頭發,用力拖拽,拉著她往夜總會外走去。
“陳小姐,你男朋友不就是我嘍?”
陳開心呼痛聲中,抬頭對上黃毛似笑非笑的眼神,陡然打個哆嗦。
這時候,
號碼幫負責看場子的幾個江湖人也快步趕到。
“作死呀!”
“撲街,放開陳小姐!”
“邊個搞事?”
嘈雜喝罵聲中,幾個江湖人兇神惡煞,朝著黃毛撲去。
砰!砰!砰!
黃毛身后,一直在看戲的另外兩個精瘦青年突然從腰間拔出短狗,沒有絲毫猶豫扣動扳機。
沖在最前面的江湖人哼都沒哼一聲,胸前綻起血浪,軟綿綿撲倒在地。
余下幾個紛紛駐足,看著對方指向自己的黑洞洞槍口,臉上逐漸露出恐懼之色。
短暫的沉默過后,夜總會響起客人們接連的尖叫聲。
黃毛揪著陳開心的頭發,自顧自將她扯到門外。
兩個持槍青年背對著黃毛,槍口指向正前方,后退著往外走去。
出離夜總會,一行三人擄著陳開心,徑直坐上一輛面包車。
車燈亮起,面包車發動。
“斬死呢班撲街!”
號碼幫的爛仔們像是為了找回場子,這時候突然打了雞血相仿,又紛紛朝車尾燈追去。
砰!砰!砰!
槍口從車窗探出,槍聲再起!
夜總會里亂作一團,蔡子明與舒琪等人腳步匆匆走出包廂,外面已經是鳥獸一片。
“阿梅,什么情況?”
蔡子明掃了眼倒在血泊里,不知又被路過客人踩了幾腳的號碼幫爛仔,臉色陰沉的問道。
“我不知啊,我真的不知,我好驚…”
梅燕芳捂著半邊臉頰,眼神驚惶。
嘴里隱隱還有血腥味泛起,梅燕芳腦海中浮現出翟遠的面容,眼眸里驀地泛起淚花:
說好做戲而已,居然讓人落這么重的手,真是一點也不心疼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