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楊森
“幸好當初我不同意讓韻琴嫁給黎志鷹，否則他做了你的連襟，我二妹豈不是要守活寡？”
金鐘維港花園的別墅客廳里。
一身雍容裝扮的李偉琴翹起二郎腿坐在沙發上，拉著胞妹李韻琴的手，數落當初讓李韻琴嫁給黎志鷹促成聯姻幾位政壇人物。
為首便是這段時間跑的最殷勤的媒人司徒銘柱。
“年紀比韻琴大了二十幾歲就算了，如今還是個短命鬼，司徒，我家人究竟哪里得罪你，不好害人啦，講出來我同你saysorry好不好？”
被一個女流當眾奚落，司徒銘柱臉上不住賠笑。
“阿嫂，意外來的，誰也想不到他會死的這般快，這件事有可能是謀殺…”
“當然是謀殺，兇手是一頭熊來的嘛，嗱，報紙上寫的！”
李偉琴伸出手指點了點桌上幾份報章。
《明報》《星島日報》《東方日報》為首的報紙都取消了頭版，用整幅版面介紹昨晚發生的慘案。
‘大埔道猛獸出籠，知名富商黎志鷹一家五口葬身熊腹！’
間有翔實的圖文報道。
事件被發現是凌晨四點左右，黎志鷹的鬼佬鄰居聽到黎家大屋里有沉悶撞擊和恐怖嘶吼聲，此前因為養孔雀已經被鄰居舉報過虐待動物，今次鬼佬再次向消防署和漁農處舉報隔壁屋擾民。
等工作人員趕到現場，發現房門從里面緊鎖，敲門未得到回應，聯系黎志鷹的員工撥打電話，卻只聽到屋內傳出鈴聲。
不得已破門而入，中間耽誤的時間足夠記者趕到現場。
接著就拍下來一頭亞洲黑熊，隨著門鎖被撬開，張牙舞爪撲向消防人員的場面。
黑熊胸前原本那一撮V字白領的毛發，已經被染成暗紅色，牙齒指爪上還掛著碎肉。
屋內更是一片狼藉。
黎志鷹的妻子仔女，外加老父親一家五口，全部倒在血泊當中。
年僅六歲的黎耀恩被黎志鷹護在身后，尸體保存的最完整，除了纖細脖頸被撓了一爪子造成的大動脈破裂，較之另外四個被啃得不成人形的家人更加幸運。
‘警方通過現場勘察，目前正在還原當時的場景，現在合理推斷黎老板的獸籠失修，致使黑熊出籠，通過現場發現的香檳酒水，猜測《九一日報》與《禁果日報》合并之后，黎老板心情大好，在家中慶祝時釀成慘案…’
正經大報對這單案件的報道還算翔實。
八卦小報難免就滋生出陰謀論，言之鑿鑿表示兇案與報業另一大股東翟遠有關，沒有證據，純屬發泄情緒，擔心被告還用了黎某和翟某的化名，畢竟兩家報紙自發售以來，對小報的擠壓生存空間日趨收緊，這群小報老板除了潑臟水給翟遠，更對黎志鷹的死拍手稱快。
客廳里。
司徒銘柱幾人再次看到照片里血肉模糊的場面，紛紛忍不住皺起眉頭。
李偉琴得理不饒人的繼續斥責：“啊你個司徒，不單止想讓我妹妹嫁給那個死鬼肥佬，仲想連累她也被咬死？”
司徒銘柱得罪不起女人，用求助的眼光看了眼坐在她身邊的另一位青年。
剛過完四十歲生日的楊森笑了笑，拍拍老婆李偉琴的手背：“得啦，發生這種事誰也料想不到。你先帶韻琴進房間休息。潔琴回來沒有？上次黃大師的《詠玉畫集》和《湘西寫生》在香江出版以后銷量不錯，潔琴回來記得提醒她把錢送去黃大師家里，順便邀請他參加一次《泰晤士報》的專訪，不必勞神跑去英國，會有鬼佬記者來香江做專題報道。”
李偉琴記下老公的話，點頭嗯一聲，瞥一眼司徒銘柱幾人，甩下個白眼拉著李韻琴走上二樓。
等客廳里只剩下幾個男人在場時。
楊森瞥了眼桌上報紙，呼出口氣望向周圍人，語氣無奈：“怎么會搞成這樣啊？”
“不用說了，九成九是那個翟遠搞事，肥佬黎這條廢柴還想玩過橋抽板，人家連橋都給他燒掉呀！”
“可能真是意外來的，他腦子有病在家里養頭熊，發生什么事也不出奇。”
“意外？頭天兩家報紙合并，第二天肥佬黎就全家富貴，認識這么多年我都沒見過他老豆，今次連他老豆都撲街，怎么會這般巧合？”
耳邊響起七嘴八舌的爭論。
楊森等聲音漸止，望向司徒銘柱問：“差佬那邊怎么說？”
司徒銘柱答道：“還在調查，但是現場被破壞的很嚴重，未必能查出有用的線索。”
楊森又問：“黎志鷹還有沒有其他直系親屬？”
司徒銘柱嘆口氣：“難就難在這里，撲街一向把家人保護的很緊要，只知道他還有個老母，但是在他小時候同他老豆離婚以后，鬼知道去了哪里！”
“家里沒傭人？”
“有一個住家傭人和一個飼養員，但是肥佬黎經常會帶人在家里開大麻Party，收工會趕他們去嘉道理道的別墅，因為他老婆仔女長住在嘉道理道嘛，今次不知發什么癲，總之就這么巧只有他們一家五口。”
“最近附近有沒有生面孔？”
“司機話，前段時間有個賣魚蛋的走鬼檔（流動攤販），現在有差佬在附近巡查，對方如果再次出現會攔下來盤查。”
楊森大致了解過情況，心中已經有了大概猜測，摘下眼鏡揩了揩眼角，嘆道：“事情都做完了，人家怎么會再出現啊。”
司徒銘柱和周圍幾人換了下眼色：“森哥也覺得是翟遠做的？”
楊森說：“沒證據，不清楚，等差佬調查。”
眾人便都不再開口。
今天在場的，個個都是有資格進立法會的候選人，基本要求就是律師出身，很清楚這種情況沒有證據難以定罪。
楊森更有一層身份，是匯點派的創始人之一，現任會長。
“匯點和港同盟正在推動合組，屆時會成立最大的新派系民主黨，現在是關鍵時期。”
楊森沒有回答再糾纏這些無意義的問題，擦拭手中眼鏡，斟酌道：“讓黎志鷹成立禁果，除了幫自己人競選提高聲量進立法會制定新條例，也是想營造出來兩個派系合組的和睦景象。如今沒人知道97以后是什么光景，所以我們這些愛港人士要團結起來，兩制當然沒問題，但有沒有必要一國呢？利用傳媒能讓我們拉攏更多派系，如今香江七個派系，如果能七派合一，將來跟阿爺談判時，我們手里的籌碼也更多一些。”
司徒銘柱幾人聞言紛紛點頭。
“《明報》和《東方日報》現如今搖擺不定，甚至開始偏向內地，《信報》雖然是自己人，但他們的老板林行止只會做些財經分析，欠奉娛樂新聞很難吸引眼球。”
楊森有些為難的揉揉眉心，翻開一張報紙的娛樂版面：“如果只是要錢的話，有歐西的大老板我們建設香江，繼續捧《九一日報》也不是不行。但難就難在，這位翟老板我暫時還不夠了解，就怕養虎為患，虎大傷人呀！”
說話間，他手指在娛樂版的照片上輕輕點動。
黑白印刷的照片里。
翟遠摟著鐘濋紅深深一吻，身后掛著《廣島怪物》的巨幅海報，海報里的怪獸似要擇人而噬。
“神童遠首映禮激吻鐘濋紅，是姐弟戀還是潛規則…”
東京的一間酒店里。
翟遠拿著張報紙讀了遍標題，翻個白眼。
激吻？姐弟戀？
條脷都沒試過伸進去，小腿還被紅姐踢得全是淤青，怎么能只看著賊吃肉呢？
“OK！明天就消腫”陳仕龍親自幫翟遠涂抹過跌打紅油，看一眼他腿上的青紫，揶揄笑道：“原來阿紅還練過北派的戳腳功夫，犀利啊。”
翟遠呵呵一聲，放下褲腿略作活動，惡聲惡氣道：“連老板都敢打，下部戲冇她份！”
陳仕龍笑道：“就憑《廣島怪物》這個成績，你下部戲不用她，照舊會有大把人請她開工嘅”
《廣島怪物》在東洋首映的成績出爐。
十三不靠的檔期，卻打破了東洋開年至今的首日票房記錄。
單日斬獲9000萬日元，折合港幣400萬左右！
這才是一個島國和香江一座城市該有的票倉體量差距。
其中固然離不開陳仕龍的票房號召力，但電影的質量同樣起到至關重要作用。
將怪物從漢江搬來廣島，正戳中一群東洋人的G點。
東洋仔因為東芝事件還在大搞示威游行，口口相傳得知這部電影后，紛紛涌進影院。
等看完電影里作惡多端的美利堅佬，對自己國家市民的種種粗暴行徑之后。
當晚的示威愈發猛烈。
而后人群中發表演講的極端人士，還順帶用電影中的情節舉例，陰錯陽差又給《廣島怪物》在本土做了波宣傳，甚至一度登上電視新聞。
絲滑的似乎有人暗中推波助瀾。
“我肯定是沒有花錢買通這些極端分子的，不知會不會是田中翔太或者其他院線的手筆…”
翟遠基本不怎么相信天時地利人和，可《廣島怪物》這波宣傳的東風搭的實在巧妙，只好將原因歸結于本土其他收益的幾家院線。
不過有益無害。
徐勀剛剛打電話進來匯報了一下戲院的情況，今早的戲票已經排期到下午兩點，勢頭比昨天首映更加兇猛。
“翟先生，有個香江來的電話找你。”
客房門口，超哥的秘書海倫輕叩房門，打斷了翟遠的思緒。
大波秘書晃了晃手中電話，微笑道：“是位叫衛星的先生打過來，說有非常緊要的事向你匯報…”
緊要？
翟遠挑了下眉，示意海倫遞過來電話。
報紙上的肥佬黎一家五口齊齊整整。
還有什么緊要過這件事，值得衛星打電話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