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送上門的神劇
《僵尸先生》同轉場的咖啡館這場戲。
原片任老爺的扮演者黃蝦，被換成了羅嘉英。
正經起來的羅嘉英其實頗有幾分儒雅氣質，畢竟是粵劇大佬倌，換上一件道具組不知從哪兒淘換來的絲綢扣褂，戴一頂紳士帽，不中不洋的打扮還挺符合民初有錢人的形象。
“來，把這個戴上。”
翟遠把一枚復古懷表塞到羅嘉英上衣口袋，露出半截純銀表鏈。
旋即又摸出個煙斗遞給他，退后兩步觀察一番，滿意點頭：“這樣才更像鄉紳。”
道具組這趟人手不齊，很多細節方面的服化道準備起來，不似在香江那么方便，翟遠只好親自上陣。
“這樣看起來的確好很多。”劉振偉點點頭，有扭過臉好奇詢問翟遠：“我本來讓人準備了塊腕表，不過太新怕穿幫，翟先生從哪里搞來這兩樣古董？”
翟遠笑道：“剛才在外面認識個婆婆，從她家臨時借來道具。”
劉振偉立刻拍馬屁道：“還是翟先生考慮周到。”
搞定造型。
劉振偉喊一聲開機，林正英、許冠英和羅嘉英，三英同坐一桌開始飆戲。
簡單三兩句臺詞，從角色口中引出來電影里的女主角任婷婷。
九叔：“聽講令千金從省城回來，怎么沒看見她？”
任老爺：“這個丫頭剛學會化妝，一回來就到處教別人…看，她過來了。”
劉振偉喊一聲Cut，這個短場自然一條過，他放下大聲公沖身后喊道：“喂！女主角到了沒有？”
“來了來了！”
王小鳳人未到聲先至，喊了兩聲，跟翁美玲一起領著李賽鳳走進片場。
三個靚女一同出場，周圍男同胞的目光瞬間被吸引。
尤其走在最當中的李賽鳳，特意打扮換上一身粉色蓬蓬裙，妝容淡雅，麻花辮配空氣劉海的造型清純俏皮，前胸領口微露出的溝壑又添一份性感。
翟遠默默點頭：果然還是照著原片里的形象捯飭更順眼，只是沒想到李賽鳳的身材居然也挺有料。
原本時間線里，拍攝這部電影時，導演不停忽悠涉世未深的李賽鳳，讓她將領口拉到最低，想憑此吸引更多人進場買票，一度令李賽鳳產生心理陰影。
不過現在翟遠坐鎮片場，自然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領口不用拉得太低，我們公司的企業文化就是尊重女性。”
翟遠上下打量李賽鳳兩眼，走上前去幫她把衣服往上提了提，順勢道：“哎呀！我手表好像掉你衣服里了，讓我找找。”
李賽鳳驚呼一聲躲開翟遠的咸豬手，一旁的王小鳳和翁美玲更是面露鄙夷。
劉振偉一看這架勢，默默嘆口氣，知道李賽鳳又是個惹不起的女演員，心里警告自己如果對方稍后出錯，一定要控制情緒不爆粗口。
演員聚齊。
先拍了一組李賽鳳從門口走進來的鏡頭。
之后便是四人同桌，九叔和文才不懂咖啡和COFFEE之分，遭到任婷婷戲弄的名場面。
出乎劉振偉預料。
李賽鳳飾演的任婷婷全程入戲，跟林、許、羅三英同臺絲毫沒有怯場。
她沒有問題，三英更表現得出眾。
這場足有兩分多鐘的文戲，全程沒有切鏡頭NG，居然又是一條過。
“Cut！”劉振偉喊停后忍不住道：“勁啊！照這個進度，最多三個月就能殺青。”
翟遠說：“幾場文戲而已，到后面動作戲不知要拍多久。”
劉振偉自信滿滿道：“翟先生放心，只要大家維持這個狀態，這部戲拍攝周期絕不會太長。”
香江電影圈的一眾導演里，劉振偉算是個邪才。
后世初部執導筒的《猛鬼差館》處女座便在商業片類型領域小獲成功，之后如《猛鬼大廈》《尸家重地》一類的電影也屢創佳績。
在與周星池合作的《賭圣》一部戲，更打破香江本土票房記錄，職業生涯達到巔峰。
八九十年代，劉振偉是為數不多能跟王金掰掰手腕的商業片導演，《東成西就》救場《東邪西毒》堪稱是神來之筆。
可惜卻吃虧在沒有王金臉皮厚。
跟王嘉衛在一起玩久了，拿著好基友的廢稿攢了兩部《大話西游》。
彼時他和周星池是如日中天的最佳拍檔，結果寄予厚望的《大話西游》票房遇冷，更遭來一片罵聲，讓劉振偉心態爆炸、一蹶不振，感覺圈子里人人都不理解他，投資人和觀眾也不懂他要表達的文藝思想。
抱著這種心態，之后劉振偉又以自己為原型，創作出一部《回魂夜》出來，塑造出一個不被人理解的男主角。
結果這部電影同樣票房撲街。
接連失利讓劉振偉懷疑人生，索性直接退圈遠遁海外，直到千禧年以后才又出山拍了《情癲大圣》等寥寥幾部電影。
翟遠覺得對于這種性格的人，還是應該多鼓勵，少潑冷水。
于是他拍了拍劉振偉肩膀，滿臉欣慰的說：“我相信你，加油！你只要拍的比徐勀快，將來我封你做大太子！”
大太子劉振偉拍攝《僵尸先生》的時候。
周學軍給翟遠拿來了幾份制片廠送來的劇本。
“這些都是想請你這個財神投資的電影。”
酒店里，周學軍看著一沓沓稿紙，不好意思的笑笑：“確實有點多，答應這個就不好駁另一個，不過掏不掏錢全憑你做主。”
翟遠說了句沒事，簡單翻了翻面前的劇本，一共五部戲居然沒有一個令他產生印象。
全是枯悶無趣的文藝劇情片路子。
翟遠突然開始理解投資人對王嘉衛的態度了。
“這是什么意思？”
放下劇本，翟遠又拿起周學軍送來的一盒錄影帶，好奇詢問。
周學軍笑著說：“你放來看看就知道。”
外賓酒店里設備還算齊全，把錄影帶擺進機器里打開電視，畫面隨之亮起。
緊接著，熟悉的音樂聲響起，讓翟遠忍不住挑了下眉。
“這個是央臺1981年開始籌備拍攝的連續劇《西游記》，今年才拍到第11集三打白骨精，就已經花了央臺300萬經費，現在央臺的領導很不高興，斷了這部電視劇的資金支持。《西游記》導演組的楊潔跟我關系不錯，她本來想去鐵路工程局拉點投資繼續拍下去，正好聽到說有你這樣一位財神爺，非讓我拿錄像帶讓你先看看。”
周學軍趁著翟遠被畫面吸引時，將前情說了一遍，末了咳嗽一聲：“要是能給點資金支持的話，那自然是最好不過。”
他這話自己都不好意思說出口。
《西游記》11集拍了五年時間，足足花了央臺三百萬經費，連央臺內部都說劇組是在拿著國家的錢專門游山玩水，還驚動調查組去片場調查。
雖然最后劇組調查結果出來，并沒有舉報中說的游山玩水情況，但三百萬是實打實花出去了。
拍11集就花了這么多錢，劇情還只到三打白骨精一節，周學軍估摸著等楊潔導演拍完，怎么著也得再來個三百萬。
找翟遠拉這么大一筆投資，若非自己跟楊潔導演關系不錯，對方又求到這里，周學軍無論如何沒臉提這件事。
電視里。
熟悉的音樂伴隨畫面。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丟丟丟猴兒上去了。
翟遠一拍大腿，想也不想道：“這個項目我投了！楊潔導演那邊還缺多少錢？”
周學軍沒料到他答應的這么痛快。
“你投了？”
“投了，說個數，快！”
翟遠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樣。
周學軍撓撓頭，小心翼翼伸出三根手指：“三百萬？”
翟遠蹙眉道：“那不行。”
周學軍訕笑：“是，我也覺得有點多，劇組還能去鐵路找點錢，確實不應該全讓你出…”
翟遠不等他說完，揮一揮手：“我給你五百萬，港幣，后續劇組如果還缺錢，隨時跟我聯系！”
周學軍聞言當場石化，反應了好幾秒時間，咕嘟咽了口唾沫？
“多少？”
“五百萬，上不封頂！”
周學軍點了支煙深吸幾口，穩住情緒問：“你能告訴我你是咋想的嗎？否則我這心里沒底啊財神爺。”
要三百給五百，還上不封頂，莫不是耍笑灑家？
如果不是最近兩人關系拉近，周學軍都以為翟遠是在陰陽怪氣，諷刺自己開出的價碼。
翟遠看著電視畫面里，六老師的美猴王英姿颯爽、初代唐僧徐少華佛光俊朗、還有八戒、沙僧這些熟悉的形象，用力長吐出一口氣。
“給我也整支煙。”
翟遠問周學軍要了支三毛七一盒的大前門點燃，吐出團煙霧，眼神唏噓：“前幾年，我看了一部東洋拍攝的《西游記》，差點讓我脆弱的睪丸燃燒殆盡，我們自家的名著被鬼子拿去胡糟改，我很痛心疾首啊老周！從那個時候我就發誓，一定要拍一部我們中國人自己的《西游記》，這也是讓我進入影視圈的原因。”
周學軍默默道：“你之前跟謝晉說，是看了他的電影才進的影視圈。”
“別鬧啊，情緒鋪墊到這里了。”
翟遠不爽的白了他一眼，試了幾次想再回找剛才痛心疾首、激昂慷慨的情緒，狀態卻怎么也不對勁。
“算了，我直接說正事吧。”
翟遠放棄了煽情拔高敘事，咬著煙頭說：“五百萬是五百萬，但我有個要求。”
周學軍坐直了腰，正色道：“說來聽聽。”
翟遠斟酌著開口：“去年國慶我從科學院借了幾個專家，然后在燕京城搞了個光盤工廠…你知道什么是光盤嗎？”
周學軍茫然搖頭。
翟遠又花了點功夫跟他解釋DVD和光盤，繼續道：“現在雖然光盤還在研發中，但我相信將來一定會面世，所以我的要求也不高，央臺這版《西游記》拍出來以后，我要拿走劇集的光盤制作銷售版權。”
這話說得很雞賊。
其實元朗的工廠已經可以量產DVD和光盤兩樣東西，但翟遠還是故意將光盤研發技術說得很困難，多少有點方便談判的小心思。
果然，周學軍一聽他說的神乎其神的光盤，尚處于研發階段，反而輕輕皺眉替他擔心起來。
“要不我給你問問錄像帶的發行吧，你這個光盤不知道什么時候研究出來，錄像帶起碼回點本。”
“不！必須是光盤！”
翟遠說的斬釘截鐵，心說錄像帶？等光盤問世，那玩意兒狗都不用。
周學軍一看財神爺都這么說了，也沒辦法再勸。
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撓頭說：“你這有點吃虧啊，雖說是投資吧…要不你再提點要求？”
翟遠想了想說：“那這樣吧，回頭在出品方里加上九一娛樂的名字。”
“成！”周學軍心里這才好受一些：“不過分成估計不多，央臺拍完賣給地方臺，價錢也不會太高…”
翟遠皺眉道：“我要央臺的分成干雞毛，給我公司掛個名足夠。”
周學軍瞬間又不好意思了：“再提點要求，再提點，五百萬呢！”
翟遠哭笑不得：“之前真沒發現你這么婆媽，人家央臺還沒說話你先做決定了，先這樣吧，有需要我再跟你說。”
周學軍哈哈一笑：“行啊，那我現在去找央臺的人，還有楊潔導演他們聊聊，回頭約個時間一塊兒吃頓飯。”
翟遠點頭說了聲好。
周學軍沒再多說，拿著一沓劇本起身告辭，這時候臉皮再厚，也不能再讓翟遠給那幾部劇情文藝片投錢了。
房間里只剩翟遠一人。
電視機中，不時傳出六老師版猴子嗚嗚渣渣的聲音。
1978年，中日簽訂和平友好條約。
東洋為表誠意，拍攝出一部東洋版《西游記》。
孫悟空的扮演者是歌星堺正章，唐僧的扮演者是女優夏目雅子，豬八戒是師徒四人里最帥的，沙僧有個年邁的父親，觀音菩薩是個純爺們兒，如來佛祖是個女的，紅孩兒是個壯漢…
這個版本的《西游記》在內地電視臺僅播出了三集，估計是相關領導看在東洋人的面子上，捏著鼻子才肯放映，最后在一片抵制聲中趕緊下映。
也正因如此，內地方才下定決心，要拍攝一部自己的精品《西游記》。
于是就有了現在電視機里播放的‘83版’西游記。
“以前聽說因為經費不夠，劇組刪減了許多故事情節，這次錢給夠，看看能拍成什么樣子！”
翟遠盯著電視畫面，思緒紛飛：“等光盤量產之后，先用這部《西游記》打頭陣，另外該搞一點電影版權捏在手里了，否則九一這點內容很快就消耗干凈，只是現在錢都在股市，這筆五百萬給出去，我越來越窮了啊，東洋趕緊跟你美利堅爸爸簽廣場協議吧，十月份開市我就有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