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悔過書
“老板，加麻大的那家院線最高能出兩萬美金，外加百分之十分成，買斷電影的發行放映。”
翟遠手握大哥電話，走出工廠生產線，機器的轟鳴聲小了點之后，沈威的聲音從聽筒中傳出。
“最高了？”
“最高了。”
“加麻大的人果然很窮，那就這樣吧。”
翟遠掛了電話，心中算筆賬。
截至目前為止，已經有六家海外院線聯系《這個男人來自地球》的發行放映，加上今天加麻大這家院線，賬面上多了二十多萬美金的進賬，外加每家院線百分之十到二十五不等的票房分成。
二十幾萬美金，差不多還清從銀行借來的錢。
翟遠回頭看了眼還掛著關記盒帶廠招牌的生產車間，看了一眼亦步亦趨跟在身邊的盒帶廠老板關偉明。
臉上露出燦爛笑容：“關老板，剩下的尾款我明天轉進你戶口，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關偉明笑得更開心，他這間小型盒帶廠最近生意越來越差，本以為會被大廠擠兌的面臨關停倒閉風險，想不到這個打過幾次交道的年輕人突然間一個電話，直接花高價連機器帶工人全部接手了這盤生意。
“怎么樣，以后準備收山還是在我對面重新起一間工廠？”
翟遠親切的攬著關偉明的肩膀調侃道。
“翟老板講笑了，你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成績，我這種老人家怎么敢跟你打對臺。”
關偉明想著一年前跟翟遠認識的時候，他還是個住在屋邨在戲院門口倒賣黃牛票的小子。
短短一年時間就財大氣粗到這般程度，忍不住感慨：“現在市場越變越快，我跟不上時代了，還是收山好點。”
“你一對子女還未畢業就說要收山？太早點了吧。有沒有興趣繼續留在工廠？”
翟遠問了句，又說：“關老板你入行十幾年，這里的工人也服你，我一個新丁有很多東西還要向你學，不如留下來做管理層，我出糧給你。”
“這…”關偉明陷入猶豫。
“不用考慮了，以為兒女雙全就能享清福啊？以后彩禮、嫁妝大把使錢的地方，孫子、孫女不用養啊？生病怎么辦？反正我是給員工買保險交公積金的。”
翟遠拍了下他的后背，直接戳中中年人的心窩子：“通貨膨脹嘛關老板，現在物價竄的多快，揸著幾百萬存款坐吃山空是不行的，你這個年紀就想收山，小心將來花光銀行的錢被兒女鬧呀！”
關偉明有點發愣，這是十八歲年輕人能說出來的話？
見他這副模樣，翟遠接著說：“這間盒帶場以后雖然不再叫關記，但畢竟是你的心血，我既然買下來就是要做大做強，你難道不想留下來做個見證者？”
這句話殺傷力倒沒有之前那么大，可仍讓關偉明心中一動。
他訕笑望著翟遠，顯然想說些什么，卻又不好意思開口。
翟遠也懶得廢話，直接直截了當的問：“關老板，八千塊加年終獎，干滿三年拿公司股份，做不做？”
“好！”
“這就對了嘛，關經理！”
讓關偉明管理盒帶場，翟遠知道自己又能當一段時間甩手掌柜。
從頭到尾，他給對方的待遇都高出市場價不少，這也是事急從權。
《這個男人來自地球》要靠炒作起來的熱度賣一波錄像盒帶，如果在收購盒帶廠這種事情上磨磨蹭蹭，那才是因小失大。
“關經理，現在的生產進度還是太慢，一天兩千盒錄像帶太少，想想辦法。”
翟遠現在還攥著電影的錄像盒帶發行，就是想在被封殺之前，先在本土和寶島鋪滿貨。
目前本土的盒帶租賃業務已經趨于成熟，憑盒帶廠現在的生產進度，明顯慢了點。
“沒問題，我從相熟的同行那里再調用幾臺機器。”
關偉明在行業里這么多年的人脈這時候就顯露出來。
他說完又有些不放心的問：“現在生產的那盒電影，真的有那么搶手？”
翟遠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出另一個問題。
“我還有間電影公司，你有沒有興趣做幾天老板？”
“啊？”
關偉明還以為自己聽錯，驚詫地望著翟遠。
高價收購盒帶廠，現在還要送一間電影公司給我，這是什么貴人？
“一萬成本狂賺兩億美金，本土新增一位億萬富豪。”
“本土導演以小博大，一夜之間身價暴漲超二十億港幣。”
“《這個男人來自地球》受英美政商名流追捧，導演竟是香江人士。”
幾天后的一個清晨，香江街頭大小報攤的報紙頭版，都出現了一位神秘的新晉富豪導演，帶著他的那部電影席卷全城。
連文匯、大公和東方這樣的大報上，都相繼刊登出這條新聞。
畢竟海外的報紙擺在眼前，連英美報刊都登出來了，管他是不是造謠、內容寫的什么，先發了再說，反正我們只是傳播者。
一個國人拍出的電影，連鬼佬都贊不絕口，而且還全是位高權重的鬼佬？
無數香江市民的民族自豪感油然而生。
繼李小龍和成仕龍之后，本土又出了一個揚眉吐氣式人物。
除了自豪，更多的人是羨慕嫉妒。
一部電影賺兩億美金是什么概念？去年的環球的《ET外星人》全球票房接近八億，打破了影史票房記錄，但在這之前，兩億美金是有很大概率登頂全球票房榜榜首位置。
而且還是在僅有一萬美金制作費的情況下，純賺啊！
所有人都在好奇，這位神秘導演、新晉富豪究竟是誰？
但從目前了解到的訊息來看，對方完全沒有暴露自己身份，只有一間制作公司的名字掛在報紙上。
九一娛樂。
記者們費了很大一番功夫，才在觀塘一棟寫字樓找到這間公司的招牌。
但大門上鎖，里面空無一人。
什么情況，這是賺夠錢就準備金盆洗手？
就在所有人都好奇之際。
一個叫關偉明的男人站了出來，并主動接受了媒體的采訪。
“各位新聞媒體界的朋友大家好，我就是九一娛樂的老板。”
關偉明不愧是老江湖，在面對鏡頭時毫不怯場：“同時也是《這個男人來自地球》這部電影的導演。在過去十幾年里，我一直在九龍經營一家錄像盒帶生產廠，因此觀摩學習了許多海內外的電影，今次隨手嘗試拍一部電影，想不到會引起這么大的風波，實在誠惶誠恐。”
這話說出來，頗有一種‘我覺得這件事挺有意思的，于是拍下來放到網上，沒想到突然就火了’的套路。
顯然是出自翟遠的手筆。
“接下來我們會在港臺兩地同步上映這部電影，錄像盒帶也在制作當中，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本土的電影事業。”
電視里，關偉明的采訪仍在繼續。
馮萃帆啪的關掉電視，看著房間里其余幾個圍坐一圈的自由總會的骨干，面色不虞。
“這間九一娛樂的老板造反啊？電影繞過總會直接去海外發行，誰給他的膽量？”
此時正是自由總會在香江電影圈一手遮天的年代，電影制作出來，在有紅色背景的戲院上映都要遭到封殺，不經過總會審查直接拿去海外發行更是大忌，誰知道里面會不會有稱贊內地的鏡頭。
旁邊坐著另一個小胡子男人緩緩開口說：“照我看，這條新聞未必是真。兩億票房？哪有這么離譜的事。”
“真也好假也好，都不能違反國家法律。”
馮萃帆敲了敲桌子：“最近電影圈的這群人越來越不安分，個個都往內地跑，現在連審查都敢避，必須要用點鐵腕手段殺雞儆猴了。”
一眾骨干聞言紛紛點頭表示認可。
馮萃帆想了想，接著說道：“這樣吧，就先用李翰翔和梁嘉輝兩個人開刀，立刻聯系寶島那邊下達對他們的封殺令。至于剛才電視里那個導演，念在他是初犯，讓他寫一份悔過書承認錯誤，否則他的電影不用上映了。”
命令很快傳達下去。
然后送到九一娛樂的寫字樓辦公室里。
“幸虧我早有準備！”
翟遠一早猜到自由總會要來這么一手，他做好了要跟自由總會對著干的想法，但之前在馮萃帆面前露過臉不方便出面，所以直接把關偉明推到臺前。
此時聽關偉明說有人打電話給他，讓他寫悔過書，翟遠并不意外。
“我還沒見過悔過書長什么模樣呢，來讓我見識下。”
從關偉明手上接過自由總會送來的文件，翟遠迅速掃了兩眼所謂悔過書的格式，忍不住笑罵一句廟小妖風大。
關偉明笑著問：“老板，現在怎么辦？要不要寫？”
他倒無所謂寫不寫悔過書，反正就是個工具人。
“廢話，推你到臺前不就是為了做這件事嘛，現在就寫！”
翟遠拿過紙筆交給關偉明，照著悔過書的格式看過一遍：“我說，你寫。”
關偉明做好伏案書寫的姿勢。
翟遠緩緩開口：“本人關偉明乃香江九一娛樂之老板，因初入電影圈不知總會規定私拍電影，未經審查先于海外發行放映，如今本人已獲悉總會要求，全力配合一切審查，因此特修此函，以證明本人對總會之忠誠，不知不罪，無法矣…”
“寫完了嗎？”
“寫完了。”
翟遠拿過那份悔過書看了一遍，關偉明字寫的倒是不錯。
“快給人家總會送過去，否則不給我們的電影上映怎么辦？”
翟遠陰陽怪氣的催促一聲，接著說：“明天我送一份新膠卷過來，你重新刻錄幾萬盒錄像帶，混在準備銷往寶島的盒帶里。”
關偉明滿臉不解：“什么意思？”
翟遠笑了下：“沒什么，補拍一段片尾彩蛋，到時候給寶島市民一點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