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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東洋市場

  東洋。

  我孫子市。

  窗外碧空明澈,橙黃樹葉錯落交映,草坪上時有護工推著乘坐輪椅的病人透氣,一派祥和景象。

  醫院里氣氛卻異常緊張。

  病房彌漫著消毒水味道,西協巖男面色蒼白倚靠病床,赤裸的上身繃帶交錯,頭發剃得能看見頭皮,一條傷疤從額頭蜿蜒到另一側眉骨,看起來險些削掉顱頂。

  身著白大褂的醫生領著兩名護士,小心翼翼給他頭上的傷口換藥,然后重新包扎。

  病房里還站著幾個西協組的干事,面色難看的望著西協巖男一身傷疤,一個個眼神陰鷙,拳頭捏的嘎巴作響。

  醫生和護士在這種詭異氣氛下,提心吊膽給西協巖男處理完傷口,摘下口罩循例提醒:

  “傷口恢復的很好,但病人還是要注意休息,避免情緒激動…”

  病房里沒人搭理他,還是西協巖男擠出個笑容:“辛苦醫生和護士小姐。”

  等醫生招呼兩名護士匆匆離開。

  火藥味瞬間炸響。

  “馬鹿野郎!區區琉璃會居然敢暗算西協大哥,我今晚就帶人過去跟他們拼了!”

  西協組二把手井上彥一拳砸在墻上,暴怒喝罵。

  周圍幾個干事緊跟著附和。

  病房里頓時響起一片東洋人激動罵街時,特有的彈舌聲。

  西協巖男虛弱閉上眼,等罵聲稍住方才開口:“喂,有煙嗎?”

  剛剛還喊打喊殺的幾個干事趕緊摸兜,井上彥從身邊人手里奪過煙盒,殷勤取出一支喂到西協巖男嘴邊,接著又幫他點燃火苗。

  西協巖男脖頸后仰吐出口煙霧,趁著井上彥幫他取下香煙,順勢抬手揪住對方的耳朵擰了一圈。

  五大三粗的井上彥不敢掙扎,西協巖男受了重傷也使不上力氣,但他還是配合的夸張大喊:“西協大哥,一帶!一帶!一帶!”

  西協巖男啞著嗓子問:“拼?你用什么拼?”

  井上彥吃癟陷入沉默,西協巖男說了個煙字,他又趕緊把煙送到對方嘴邊。

  場面有些滑稽,但病房里其他人卻輕松不起來。

  自家的老大差點被人砍死,這件事如果解決不了,剛成立不久的西協組干脆原地解散算了。

  一旁另外一名干事沉聲道:“外面那群嗑藥的不良少年可以用,我查到佐佐亨太郎經常出現在千代的歌舞伎廳,讓那些孩子在周圍埋伏…”

  佐佐亨太郎是琉璃會的三代目。

  上一任會長被西協組借助福龍幫之手炸死在停車場,風水輪流轉,前幾天西協巖男回家路上落單,被琉璃會的人埋伏,憑借過人身手殺出條血路,雖然沒被當街砍死,但也搞成如今這副模樣。

  “山崎啊。”西協巖男出言打斷對方的話:“成年人的事情就交給成年人處理,把未成年牽涉進來,一旦上了東京新聞,警視廳很難再裝看不見,你是想拉著西協組一起陪葬嗎?”

  東洋暴力團的人也清楚,他們這種爛人橫尸街頭,市民只會拍手稱快,但涉及到未成年童黨輿論又不一樣。

  一輪清洗下來,大幫派安然無恙,像西協組這種小幫派就會被推出去當替罪羊。

  “福龍幫見錢眼開,之前他們華東組的組長跟我們稱兄道弟,現在沒錢付給他們就見死不救,馬鹿!”

  井上彥忿忿不平數落完福龍幫,又問:“西協大哥,美智子在香江認識的財團老板真的不能再送錢過來嗎?我們可是在為他做事!”

  西協巖男嘆口氣:“西協組就是拿了香江的錢方才成立組建,可是現在連一個小小的琉璃會也斗不過,模特公司的女人現在要么被搶走,要么東躲西藏,我怎么還有臉面跟美智子的老板開口?”

  “琉璃會畢竟也有幾十年沉淀,二代目雖然被我們炸死,三代目佐佐亨太郎還是能聚攏旗下生意,招兵買馬。”

  山崎智雅推了推眼鏡說:“如果不是這次香江的資金鏈斷裂,讓我們繼續發展幾年的話,琉璃會一定會被踩在腳下。”

  雖然都在鄉下城市發展,但跟琉璃會這種老牌暴力團比起來,現在的西協組的確是一群草臺班子。

  組長西協巖男健身教練出身,二把手井上彥是他健身房的助理,軍師模樣的山崎智雅是西協巖男學生時期的校友,后來做了中學老師,被學校的不良少女誣陷性侵遭辭退…

  井上彥趁著山崎智雅講完話的間隙,默默問了句:“西協大哥還沒有告訴美智子這件事?”

  “告訴她也只是多一個人擔心,況且會被她老板小瞧,萬一再影響到美智子在香江的發展就不好了。”

  西協巖男話說太多,感覺額頭傷口又有些疼,嘶了口氣,示意井上彥把煙遞過來止疼。

  接著又說:“大家最近先靜一靜,我已經讓中介將兩間健身房賣出去籌錢,等這次養好傷,再親自去找佐佐亨太郎算這筆賬。”

  其余人紛紛應聲,情緒低落。

  井上彥咽了口唾沫:“大哥,如果美智子知道這件事怎么辦?”

  “不會的,她人在香江,短期內不會回來。”

  “但是前幾天我打了個電話給她。”

  井上彥心虛的說了句,眼見西協巖男陡然瞪起眼,急忙退后一步補充道:“我也是為了西協組著想,如果她能將這件事告訴她香江的老板,說不定會送錢過來,就算請不起福龍幫,也能找海上的人買些槍炮傍身…”

  西協巖男氣得不輕,渾身是傷又不能起來揍他,屈指將煙頭彈過去。

  煙頭落在井上彥臉上濺起火星,這個一米七五的東洋壯漢呼一聲痛。

  井上彥嘴里兀自說著:“我們給他做事,為什么要讓西協大哥出售自己的健身房籌錢?而且我電話打過去這么久都沒有回信,說不定中國人膽小怕事,已經放棄了在東洋發展生意,那我們更沒必要替他賣命,接下來只要找佐佐亨太郎報仇就好了嘛!”

  話音剛落,門外響起一個不和諧的聲音。

  操著口不太熟練地東洋語,語帶譏嘲:“中國人膽小怕事?你是說在東洋跟山口組、住吉會和稻川會分庭抗禮的福龍幫,還是剛成立就讓警視廳束手無策的怒羅權?”

  禿眉無須的許家勝咬著雪茄走進來,笑容一如既往和氣,說出的話卻很是囂張。

  他宛如笑面虎般望著井上彥,繼續說道:“又或者你今晚去池袋的唐人街走一圈,將你剛才的話再講一遍?”

  病房里。

  井上彥和山下智雅等人瞬間如臨大敵,齊齊擋在西協巖男的病床前。

  “你是什么人?”

  “我一向佩服翟遠的手段,不過他在東洋找你們這群殘兵做事,絕對是最臭的一步棋。”

  許家勝挑釁的話語一出,井上彥等人又是一陣夾雜著彈舌聲的喝罵。

  這時候,外面又走進來一個年輕人。

  “哇!六國大封相啊?”

  梁志超一進病房,先被劍拔弩張的氣氛嚇得退開兩步。

  接著抬起墨鏡端詳兩眼對面的東洋仔,湊近許家勝嘀咕道:“喂勝哥,不是說到了東洋,先帶我找幾個妹蹦嚓嚓咩?我以為今次玩醫院病房主題,這群咩人來的?rap歌手呀?”

  “你讓阿超去東洋,我始終覺得不妥。”

  夜,香江。

  自然選擇號賭船。

  甲板上涼風習習,陳家樂裹著件風衣,走到憑欄而立的翟遠身邊:“遠哥,不如我過去盯住許家勝?”

  經營香江盜版錄像帶生意,又在葉志明手下磨煉一段時間,陳家樂現在沉穩許多。

  得知翟遠派了許家勝去東洋,隨行的居然還有自己不成器的表弟,今晚趁著翟遠來見葉志明,主動找過來請纓。

  “我這次在東洋發展咸濕生意,論姿勢動作,邊個比得過超哥呀?”

  翟遠望著海面出神,被陳家樂驚醒后笑著說了句,又拍拍他的肩膀道:“以前在秀茂坪中學,那班飛仔一天打我三次,但是梁志超這個撲街同樣沒交保護費,卻每次都能避過去,他是福星來的。”

  陳家樂搖搖頭:“不是啊遠哥,阿超傻的嘛!我怕他不夠許家勝玩,這條友天生反骨相,派他去東洋就怕養虎為患。”

  “東洋比香江更亂,咸濕偏門一定要有社團罩住。”

  翟遠迎著海風深吸口氣:“龍又好、虎又好,先養起來放出去咬人,再考慮他會不會反咬一口的事。”

  陳家樂若有所思:“所以要讓阿超做大老板?”

  翟遠笑著說:“有超哥在,許家勝才能放開手腳做事,你會對超哥有戒心嗎?”

  陳家樂聞言沉默了片刻:“我去幫你看看葉老板忙完沒有。”

  在甲板上又吹了十分鐘海風。

  翟遠把東洋那邊的事捋了一遍。

  沒了資金注入,西協巖男做不成這件事是預料之中,只是沒料到他連自己發展起來的一畝三分地也沒保住,反而差點被琉璃會的人砍死。

  九龍塘花園別墅里,西協美智子哭了一鼻子,雖然不敢責怪翟遠,卻多少也有些不滿。

  翟遠懶得去哄東洋妹,先從股市里拿了筆錢出來,讓新記聯系福龍幫,又點了許家勝做將,就看這次能不能順利護住那邊的市場。

  至于讓梁志超過去,除了讓許家勝可以放開手腳做事,關鍵是翟遠對超哥絕對信得過。

  況且連醫院捐精的機器,都能被他當成免費福利,還有誰比梁志超更適合去東洋撈這一行支柱產業?

  當時翟遠只問了他一句:“超哥,東洋妹愛不愛?”

  梁志超二話沒說就把錄像廳生意交給屋邨小弟,自費買了張機票:“你放心遠哥,做兄弟在心中,我一定先幫你挑高質素的,剩下的再自己用…”

  “丟你老味!政務司下面那個雞毛署長又來收保護費,我輸給他十萬塊還不肯收手,聽家樂說你在甲板上等我,我一次過又輸給他二十萬,連帶著下個月的錢都付過。喂!這筆賬大家一人一半承擔。”

  葉志明活動著僵硬脖頸走上來,哈欠連天。

  他來到翟遠身邊,被冷風一激打個哆嗦,點了支煙笑問道:“咩啊?聽說你最近在股市里大殺四方,個個都話你是股壇狙擊手,不是特意跑來我這里炫耀吧?”

  翟遠笑瞇瞇取出張支票:“還錢!這張是利息,本金過兩日進你戶頭。”

  葉志明接過支票,湊近看了兩眼:“嘩!借出去幾個月就有兩百萬的利息,高利貸都沒這么賺。”

  說完望著翟遠笑道:“看來你的確在股市賺了不少。報紙上寫你一天賺一億我就不信,當事人,你自己講來聽下。”

  翟遠背靠欄桿,微笑說:“我怕說出來打擊到你。”

  “挑!阿叔的花名叫十億鉆石葉,我當年真的能拿出來十億,呂樂都要改口叫我一聲明哥呀!走粉的跛豪夠不夠威?當年求著想走我那條水路,我什么沒見過,會被你打擊到?”

  “十億。”

  翟遠笑著聽完葉志明吹噓過往經歷,淡淡開口說出個數字:“嚴謹點說,應該是九億七千萬,不過我還要給你和銀行還一大筆數,照樣到不了你鉆石葉的水準,這樣說你會不會好受點?”

  葉志明表情錯愕:“丟你老味,真的被你站上風口…錢落袋沒有?記住呀,只有落袋的錢才叫錢,我當年做石油生意,也買過原油期貨,多多錢都見過,仲是美金添!結果怎么樣?1973年石油危機,撲街中東國家收回石油標價權,那是我方知什么叫見財化水。”

  葉老板諄諄教誨。

  翟遠笑著說道:“放心,已經把錢贖出來。”

  葉志明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那就好,行情每天都在變,贖出來就好。”

  翟遠笑容不減,心中卻在想,不知我剛剛allin進去的那九億到這個月結束,還能不能再翻一倍?

  “我在元朗搞了間工廠你知道的,做光盤生意。”

  翟遠換過個話題,簡單地跟葉志明解釋下光盤和VCD:“明哥你過去做電影生意,也算是前輩級別,有冇經驗傳授,我怎么在搞定發行的情況下,拳打佳禾,腳踩新壹城,做到最大的那個?”

  “如果這個光盤真的有你所講這般犀利,那我的確可以教你接下來怎么做。”

  葉志明笑了:“講個關于石油的故事給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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