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如明月松間照,曲若清泉石上流。翟遠先生寫給愛徒的這首《青花瓷》,意境構造如詩如畫,場景搭建渾然天成,詞曲動靜結合之間,仿佛令人走進一副淡雅的山水畫…”
九龍塘花園別墅里。
鄧樂伶拿著一份報紙念著上面文字,瞥了眼翟遠問:“你這個愛徒,是不是之前我在醫院見過那個姓周的女仔?”
翟遠頭枕在西協美智子的大腿上,示意她剝了個提子喂給自己,懶洋洋道:“醫院那個叫周海玫,我表妹來的,這個周彗敏是我公司簽的新人。”
鄧樂伶語氣酸溜溜的說:“十八歲正青春,翟先生真會享受,又也不見你寫首歌給我。”
“好啊,現在就寫!”
翟遠嬉笑著把她拉到身邊,張口就唱:“有個女仔令我雀仔變得大個…”
鄧樂伶又氣又笑在他腰上掐了下,幽幽嘆了聲:“什么女仔,我都三十幾歲老女人。”
說得倒很大度,但說完又斜眼去偷看翟遠的表情反應。
翟總是那種不懂事的雛兒嗎?
一聽這話立刻表態,語氣認真道:“伶姐,其實我覺得你眼角的魚尾紋很有女人味,那些小青瓜根本比不了。”
鄧樂伶聞言深吸口氣:“你是什么時候盲的?我臉上哪有皺紋?”
“沒有嗎?”
翟遠一怔,仔細往她臉上瞧了幾眼,好像確實沒有細紋,有些尷尬的咳嗽一聲說:“那不遲早的事兒嗎?”
鄧樂伶黑著臉哐哐給了翟遠兩拳,頓時產生容貌焦慮,赤著腳就沖進衛生間去照鏡子。
翟遠捂著被偷襲的小腹嘟囔道:“惱羞成怒了。”
美智子把一顆剝好的提子送進翟遠嘴里,忍不住笑道:“伶姐聽說吃糖會變老,現在連甜品都不碰,還特意讓我打電話問東洋美容師的保養秘訣,她很怕這件事,你以后不好再提啦。”
翟遠心說你倆現在倒成一伙兒的了,不愧是互知深淺的好姐妹。
他躺在美智子腿上,大聲說:“是人都會老,王八就不怕老,又不見她跟王八請教秘訣!”
鄧樂伶咬牙切齒的聲音從衛生間里傳出:“好過有些人二十歲年紀,整天說自己腰疼,不怕臉老怕腎老!”
翟遠呼吸一窒。
這娘兒們是知道怎么攻擊男人的。
“哼,懶得跟你爭!”
翟遠大度的不再跟鄧樂伶斗嘴,扯過報紙看上面贊美自己的文章平復心情。
《青花瓷》這次沒有做過多宣傳,這首歌的詞曲擺在這里,樂評人就算收了錢抹黑,也很難找到角度。
C小節幾乎無敵的‘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間奏太抓耳了,方文山一個一線作詞人,發揮出超一線水準,比后世那些辭藻堆砌的‘愁、怨、殤、天下為公我為母、霸王收起劍,別姬也已走遠’的國風高出兩百個level。
唯一能被黑的點在于周彗敏的唱功,但頂多也評價個‘中規中矩’,國風的五聲音階旋律沒有那么多花哨技法。
又不是參加好聲音選秀,是人是狗都飚兩句高音炫技。
“美智子懂不懂音樂?我有不少伴奏,其實很適合填你們的日文歌詞。”
翟遠突然開口問了東洋妖女一句。
香江樂壇后來改編了不少東洋流行樂,翟遠覺得反正偷都偷了,不如徹底點再反傾銷出去。
西協美智子愣了下,茫然搖頭,又說:“不過可以幫遠哥聯系那邊的填詞人。”
翟遠說:“那算了,有機會再說吧。”
美智子乖巧的嗯了聲,好奇問:“我對中國文化了解還是不深,青花瓷究竟是什么意思?”
翟遠隨口說道:“汝窯。”
美智子微微一愣,沖翟遠飛個媚眼,手托在胸口抖了幾下問:“現在可以教我了嗎?”
翟遠瞬間陷入沉默。
花了兩分鐘時間跟美智子科普了一下什么是正經汝窯,東洋妖女想到自己剛才的動作,臉騰一下紅了。
翟遠安慰她說:“沒事,你那般理解也是東洋的傳統文化。”
美智子嗷嗚一口就咬過來。
跟她在沙發上打鬧片刻。
翟遠反守為攻把美智子摟在懷里,三兩下就逗得她氣喘吁吁。
心里卻思忖著:
等光盤搞出來以后,就可以做MV了。
這首《青花瓷》問世后,最近兩天不止一個人問自己,有沒有興趣進軍唱片業。
連幾個過氣的歌手都聯系到施楠生,希望通過她從翟遠這里拉一筆投資,合作開一間唱片公司。
不過全部被翟遠回絕掉。
首先是精力有限。
一張單曲唱片起碼要有兩首歌保底,出專輯得六首歌往上,上哪兒給你們抄那么多歌去?
再一個就是資金有限。
翟遠今天特意來九龍塘,也是要跟美智子說這件事。
他摟著東洋妖女,指腹摩挲著她的腹肌說:“得閑給你大哥西協巖男打個電話,我最近用錢的地方多,這幾個月先不往東洋賬戶里轉賬,福龍幫如果肯繼續幫手,出人出力的賬單先欠著,不肯幫手,讓西協巖男他們暫時安分些。”
今年翟遠的開銷太大。
元朗7萬平米的地皮說是騙來,其實也花了三千萬港幣。
工地一開始動工,到處都是花錢的地方,建廠房還要購買新機器。
給招毅夫的戲院租金也快要支付。
香江新記、東洋福龍幫兩個社團的經費。
還有《僵尸先生》《縱橫四海》《黃飛鴻》在內,今年計劃的十部新戲等著開拍…
相較之下,營收就差了些。
《隱形女》的拷貝遲遲沒有送到香江,《賭神2》還差幾場戲沒拍完,三部三級片起碼要等到五月份。
1024年初到現在,還沒有自家電影上映,只賺了一筆院線分成。
單憑自然選擇號賭船的進賬,已經逐漸扛不住翟遠現在這種花錢速度。
西協美智子靠在他身上嗯了聲:“我今晚就打電話給他。上次大哥說那邊的模特公司已經開業,我想他們應該可以先自給自足。”
翟遠笑著說句真乖,唉聲嘆氣:“要變窮鬼嘍”
鄧樂伶從衛生間走出來,瞥了眼沙發上的兩人,冷著臉對翟遠說:“我一個人住這么大的房子晚上害怕,你又不肯過來陪我,干脆幫我賣掉,我搬去跟美智子住。”
“別鬧!”翟遠笑著說:“我再窮還能擠出來千幾百萬,你這破房子值多少?”
鄧樂伶白了他一眼:“又沒說要給你用,自作多情!我賣來錢自己花行不行?”
翟遠說:“行,不過等十月份再講嘍。十月份如果我頂不住,你就變賣家產跟我跑路去內地,我在燕京還有十幾處房產,到時候去那邊做收租佬”
鄧樂伶聽他說得這么嚴重,臉色也緊張起來:“你欠了好多錢呀?”
翟遠咧嘴笑道:“暫時還沒有負債,不過很快我的身家就會變負數,一個負資產億萬的窮鬼你怕不怕?”
“楠姐,開唱片公司的事先放一放,幫我做一份公司的資產證明。”
翟遠回到九一娛樂,先給施楠生派了份工作。
旋即又吩咐道:“做好之后直接交給沈威,讓他拿去公證處蓋章。”
施楠生不明就里的問:“為什么?”
“最近手頭緊,打算去銀行貸筆錢出來。”
翟遠笑著說了句,見施楠生眼神驚愕,又補充道:“放心,不會影響公司正常運轉,大家該工作繼續工作。”
施楠生猶豫片刻,沒有挪動腳步,勸說道:“翟先生,《隱形女》和《賭神2》馬上就能上映,不如先等等?你抵押公司貸款的事傳出去,我怕會影響到1024戲院的生意。”
她這份擔心不無道理,1024雖然不是上市公司,但走的是會員制,目前會員人數過萬。
一旦消息爆出去,辦卡的會員肯定會擔心戲院經營不善要倒閉,到時候鬧起來很難收場。
翟遠神色如常安慰道:“不用擔心,這筆錢我最遲十月份就補足,四個字一切如常,OK?”
施楠生臉色糾結的應了一聲,一步三回頭的走出辦公室。
出去以后又恢復往日雷厲風行的作風,不準公司其他人多問一句,自顧自將九一娛樂和1024最近一年的財報做好,徑直送進沈威的辦公室。
法務部里。
沈威看著擺上桌的文件,詫異問道:“是翟先生的意思?”
施楠生說句沒錯,又皺眉對沈威說:“你再幫我勸勸老板,這樣搞我怕會影響公司生意。”
“一定一定,施小姐放心。”
沈威連連點頭,把施楠生送出去后,帶著桌上文件直接去找翟遠。
進門見到正在指導周彗敏創作的翟遠,老沈一句廢話沒有:“翟先生,施小姐讓我去一趟公證處。”
翟遠抬頭看了他一眼:“嗯,快去快回,我等錢使。”
沈威聞言轉身就走。
經過施楠生辦公室時,見她在里面仍一副心不在焉模樣。
沈威心中嗤笑:女人家!屁大點事就嚇成這樣,我跟翟總多少年了?看他現在還老神在在的溝女,就知道一定冇事啦!
辦公室里。
翟遠抱著周彗敏,正在講上次未講完的故事。
“人變成僵尸以后就會變得渾身僵硬,刀槍不入,其實師父我有時候也會變僵尸,但只有一個部位能變,今晚去酒店給你展示一下…”
哐哐哐!
砸門聲響起。
翟遠皺下眉,心說誰這么沒禮貌?
我還沒破產就敢來砸門,造反啊!
周彗敏扯了扯衣領,邁開大長腿去開門。
葉雨卿氣勢洶洶闖進來,挺著胸脯沖她哼了一聲,面對翟遠時又撒嬌道:“偶像,我要你那首《青花瓷》。”
周彗敏表情微變,默默低下頭。
翟遠沖葉雨卿招招手:“來得正好,有正事要跟你聊,今晚叫上你大佬一起吃餐飯。”
葉雨卿得意的看了眼周彗敏,聲音發姣道:“這么快就見家長那我今晚一定好好打扮下”
周彗敏委屈的眼圈都紅了,說了句我先出去做事,邁著小碎步直接跑出辦公室。
翟遠一看這場景,心想待會兒又得費功夫去哄,造了孽了。
他沒好氣得瞪了葉雨卿一眼:“人都被你氣走,滿意啦?”
葉雨卿嘿笑著把門反鎖起來,湊到翟遠辦公桌前撅起屁股,咬著手指扮性感:“那你懲罰我一下。”
翟遠被她氣笑,啪的抽了一巴掌:“彗敏家境不好,本來就有小小自卑,不要欺負她。”
葉雨卿不滿的說:“那你讓她把《青花瓷》送給我!”
翟遠想了下說:“重新寫一首給你好不好?”
葉雨卿說:“不行,我就要《青花瓷》。”
翟遠說:“寫首廣府話版本的給你嘍,你們唱兩個版本不就天下太平?”
說著不等她有異議,提筆就刷刷刷寫了一串歌詞上去。
‘天青色配煙云,隨月海上行,燈火中照伊人,原是你獨行,瓊樓玉宇中看萬千火的花燈,轉身看到仍在這苦等…’
葉雨卿詫異道:“這么快?”
“什么話!我慢的時候你又嫌嘴巴酸。”
翟遠摟著她一本正經的說:“其實我一開始就準備了兩個版本,知道你普通話不好,這個是專門送給你的驚喜,比彗敏那個更用心,你連問都不問就來鬧我,知不知錯?”
葉雨卿聽說這個版本更用心,嘿的笑出聲。
翟遠又說:“等會出去跟彗敏道歉。”
葉雨卿敷衍的哦了一聲,盯著歌詞說:“不對吧,她那個版本有前奏,我這個直接進副歌,少了好多詞。”
翟遠一本正經的說:“這樣更容易有傳唱度,而且是為你量身打造,唱的時候一定要夠姣,知不知怎樣個姣法?我教你…”
晚上十點。
自然選擇號賭船的甲板上。
葉志明讓人搬了張桌子上甲板,桌上放著炭火銅鍋,把剛從海里打撈的鮮魚切片涮煮。
菜過五味。
翟遠讓葉雨卿去船上四處轉轉,自己單獨跟葉志明聊起來。
葉志明笑著問:“把我妹妹都叫過來,看來這次事情不小。”
“打打感情牌,怕你不肯同意。”
翟遠抻個懶腰,開門見山道:“直接點講,我想把我在自然選擇號上的股份抵押出去,換一筆現金拿出去投資,大概需要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