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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麒麟將至西意城,風云匯聚多一人

更新時間:2024-10-08  作者:閻ZK
請天下赴死 第29章 麒麟將至西意城,風云匯聚多一人
李觀一自是攙扶起王瞬琛,迎他回來。

王瞬琛本是重情重義之人,只因當年之事,導致自身的心境空缺,是以跌境,如今解開當日心結,填補心境完滿,終是重新回到了七重天之境。

隨手使來,便是法相絕學,統帥兵馬,軍魂戰意,皆是舉手投足的事情,李觀一乃詳說安西城諸事,又遣契苾力等人,收拾尸骸,撿拾可以用的兵甲帶走。

大漠之中干燥,但是畢竟是夏天,這么多尸骸還是容易引發瘟疫,契苾力讓士兵們把隨身的藥囊拿出來,用侯中玉化尸粉將這些尸骸都化成血水,清掃干凈。

而李觀一和王瞬琛閑談片刻之后,提起大旗寨中諸事。

李觀一乃親自登門道謝,自稱為中原游商。

行走江湖許久的老寨主看這少年郎一身鱗甲,戰袍,微笑和煦,老寨主至少是個江湖人,也曾在中原走動,知道這般模樣,只可能是宿將,軍閥,絕不可能是什么中原游商。

卻是豪邁狡猾道:“原來如此,老夫久在這關外之地,不知道還有這樣的游商。”

說著的時候,看到那邊的騎兵掏出一種粉末嘩啦一撒。

尸體上就冒起泡泡,流出膿水,化作血水。

老寨主郁五臺眼角抽了抽。

一開始還能面不改色。

可是過了一會兒看到,那邊的尸骸都直接化作血水了。

老寨主覺得自己腦殼兒有些麻。

這般手段,這,這……

這誰的藥粉,如此霸道?

老寨主都還是好不容易才繃住臉上表情不變。

雖然是大旗寨之中,缺少食物酒肉,卻還是招待了李觀一他們,閑談之中,李觀一邀請大旗寨眾前去他所在的地方居住,老寨主毫不猶豫就同意了。

他很清楚——

羌族三大名將之一,還有五千絕對精銳怯薛軍死在這里。

羌族不會善罷甘休。

羌族亦是大漠之上的大族,人口眾多,驍勇善戰,在西域大亂之后,是第一個稱王的部族,麾下有城池人口奴仆,又有十萬大軍精銳。

那十萬是真正的大軍,和李觀一所率領的不同。

又有比徹里吉還強悍的兩名名將。

其中羌族第一大將也有宗師境,只是因大勢變化,其余戰將需應對風起云涌的大勢,再加上王瞬琛心境崩塌墜境,才派遣徹里吉率五千悍勇騎兵前來。

只萬萬沒有想到李觀一突然出現。

否則王瞬琛真的會死于徹里吉的軍勢之下。

現在大將,騎兵都死在這里,羌族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等回過勁來就會前來搜尋,大旗寨是一定會被盯上的,到時候跑都跑不掉。

西域羌族的刑罰可是殘暴得很,有的會把大漠挖個坑,把人埋進去,沙坑夯實,額頭靠近頭皮的部分,用磨得極鋒利極快速的刀劃出一個大口子,抹上蜜糖。

自有那沙漠之中極大極兇猛的螞蟻爬來吃蜜糖吃血肉。

是癢死,痛死,劇烈驚嚇駭死。

能跑就跑!

落那幫蠻子手里,比死還難受。

大旗寨還有許多的行李,物件,老寨主當機立斷全部不要,只帶著些銀兩,兵器,衣物,把大旗寨的寨門鎖了,又將烈酒,油脂傾倒在這寨子里。

最后只一把火,將這也有些年份的基業盡數焚成了灰燼。

李觀一看到那邊的老寨主臉上神色復雜悲傷。

王瞬琛身上,也有著恍惚之感,但是很快的,這種恍然如夢的感覺從王瞬琛身上散開來,舊日心結解開來,又拿到了以前的戰弓。

直到現在,這代表著他沉淪過去,頹唐歲月的大旗寨被焚盡。

王瞬琛才算是真正地放下來了。

前路未來寬闊,亦沒有了過去。

神射將軍,才算是徹底歸來。

李觀一摸了摸趴在自己肩膀上的貓兒,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沒有用他自己名動四方的赤龍,白虎法相;才沒有讓麒麟隨戰。

李觀一名動天下。

火麒麟和他本人高度聯系在一起。

自始至終,知道他是李觀一的只有王瞬琛和那五千怯薛軍。

一萬弓騎兵那時被他落在后面。

而大旗寨眾人離得極遠。

知道消息的五千怯薛軍被全殲,若是麒麟現身,那大旗寨眾人看到了這麒麟模樣,終歸是一件難以處理的事情。

自當日在江州城鬼市救人,還要薛老來善后之后。

李觀一就逐漸成長,至于如今,所作所為都會考慮后果。

并不如年少時那樣,只有一腔血勇。

只是神射將軍王瞬琛終究是有些遺憾,看著那似乎比起當年稍微成熟了些的火麒麟,問他還喜不喜歡吃好果子,卻讓這火麒麟直接炸了毛,倒是讓許久不見的王瞬琛有些摸不著頭腦。

私下里和李觀一感慨道:“可惜,可惜,沒能見到少主你臉帶黃金甲,座下火麒麟的模樣,若是見到那一幕的話,我就是當場醉死過去也是愿意的。”

李觀一回答道:“將軍神勇,醉死在沙場上,可不是什么吉利話。”

“況且,這般模樣,總會有機會見到的。”

李觀一聲音頓了頓,又笑著回答道:“不過我想了想,我若是在西域騎火麒麟,戴黃金面甲的話,可能只有一個時候吧……”

李觀一摸著麒麟的頭,斂眸沉靜,王瞬琛卻莫名感覺到了一股沉靜安詳的氣魄。

李觀一回答他:

“等到平定西域,吞吐西南,下連東南的時候。”

“那一戰,李觀一一定身穿中原明光天王鎧,騎乘蹈焰火麒麟,戴黃金面甲,持赤霄神劍,堂堂正正,在這天下,好生耀武揚威一番。”

王瞬琛愣住:“嗯??”

“江南?”

“赤霄劍?”

李觀一訝異,摸了摸麒麟的頭,笑著道:“嗯,只些微小事,沒有和將軍說,機緣巧合,這些事情,之后再說便是。”

準備出山大展神威的王瞬琛:“…………”

于是這位泡在酒壇子里面十幾年不問天下的名將拉著契苾力詢問,契苾力尊李觀一如尊神,將諸多事情都說了一遍,神射將軍呆滯許久。

秦武侯??

赤霄劍主?

率軍平定江南全境,一等開國君侯。

天策上將軍,入朝不拜,劍履上殿,節制天下兵馬?

神射將軍無比痛快地放聲大笑起來。

于是分明先前才在熊熊燃燒的過去面前發誓,斷不飲酒。

可今日,卻又獨自拿著酒,對著太平軍當年征伐方向痛飲,大醉數日,卻不是渾渾噩噩的醉,只是痛快,只是狂喜,如此濁酒,豈能醉倒一位宗師?

只心喜愿醉耳。

醉酒之中,側躺在那里,卻兀自呢喃。

只是說——

諸位,諸位!

我太平軍之大旗不會倒下,這天下太平之愿,還有來者,他仿佛在醉意之中,再見當年,生死同袍,只是此刻之王瞬琛,已經沒有去那方世界和他們并肩的頹唐死志。

只是朦朦朧朧,提起酒壇,伸手遙遙一敬酒。

諸位,可知。

痛快,痛快!

李觀一帶這一批武者并王瞬琛歸于安西城,大旗寨的武者們,還有老寨主因這城池之雄壯而失神,李觀一則帶王瞬琛回來,將這位頂尖名將告知于破軍先生,樊慶等人。

至此,李觀一方勢力才算是真正有了一名頂尖的戰將。

目前整個天策府,麒麟軍勢力之中,最頂尖的戰將。

也是當年太平軍當中,最頂尖的戰將。

又讓雷老蒙將諸帶回來的戰利品估價,這些羌族的衣袍,鐵甲肯定不能就這么用,如果直接穿了就用,簡直相當于在羌王的眼睛里面跳胡璇舞。

一邊跳胡璇舞一邊說你的愛將就是我殺的。

有本事來打我啊。

沒誰忍得住。

李觀一所部只黃金彎刀騎兵三千人,弓騎兵兩萬。

其中弓騎兵只是因為騎射能力,算是可用之兵力,其個體素質只相當于中原三線后備兵團的頂尖,弱于普遍具備有內氣的二線兵團,也就是各國的邊軍。

在這種情況下和羌族死磕,大概率是羌族重創,李觀一所部兵團損失過大而覆滅,在天策府內部會議之中,破軍翻看卷宗,微微皺眉,道:“主公,又有事情……”

李觀一揚了揚眉,道:“嗯?何事?”

謀士回答道:“雖然有了能統帥萬軍的戰將,但是,我們現在的兵團本身素養,沒法子發揮出神射將軍的極致,也就是說,將,是有了,可是兵團,跟不上了。”

“另外,裝備,我們需要更多好的裝備。”

“尤其是甲胄,能承載武者手段的硬弓硬箭。”

“聽說各國頂尖的精銳,配備的甲胄,兵器,可都是利器級別。”

謀士目光炯炯,注視著李觀一。

李觀一眼觀鼻鼻觀心。

南宮無夢似有預感,早早溜走。

李觀一想到陳國大祭,自己得到比武優勝之后的獎品,是一件頂尖利器級別的寒霜戟,作價千兩黃金,就算只是尋常利器,那也得幾百兩銀才能在江湖上買到。

一整個精銳部隊全部用利器級別裝備。

還有箭矢,上等箭矢,一枚箭,一兩銀。

騎射兵團……

李觀一終于意識到了什么。

破軍嘴角挑起,一字一頓道:“主公,您難道一開始忘記了嗎?軍隊本身就是燒錢的事情。”

“而騎兵是燒錢的兵種,弓箭手也同樣燒錢,那么具裝弓騎兵大軍團,就是所有兵種里面,除去頂尖具裝騎兵之外,最燒錢的……”

“雖然您吞了五千的羌族怯薛軍。”

“但是可惜。”

“我們的財政空缺,變大了。”

想要養出一整支由曾經名將榜二十七的頂尖統帥所率領的,精銳級別弓騎兵軍團,于內政和后勤的眼中,就只有一個字——

可若是不去提供足夠好的補給,飲食,丹藥,不提供上等箭矢,弓弩,甲胄,就相當于雖然有了千里馬,卻喂千里馬吃干草,只能把千里馬都養廢掉,簡直是暴殄天物。

李觀一有大局之觀念,只好勒緊褲腰帶。

召集兩萬弓騎兵,并各部族悍勇的漢子們,貼出告示,要進行全軍大比武,由王瞬琛親自去看,比拼射術,騎術,槍法,刀法,騎射,以及氣息根基。

參與者弓騎兵兩萬人,各部族年輕健壯的勇士們三萬余。

最終堪堪遴選出三千人。

享受最好的待遇,飲食,甲胄,軍餉皆不必擔心。

李觀一雖窮,但是麾下戰將士卒皆是滿餉。

少年郎那時勒緊褲腰帶,提著南宮無夢滿大漠打沙盜,都要把軍餉發下去。

王瞬琛重建曾經的頂尖弓騎兵軍團陷陣百保營。

為攻堅,拔寨,突襲的精銳。

其余補足的兩萬弓騎兵則作為常備軍團。

這兩萬常備軍出身是各部族的獵手,面對小規模沖突,或者主將差距過大的情況下,可以一戰,但是若要攻堅,克敵,去和同級別甚至于更強悍的人沖擊,則會被碾碎。

各類素養,軍陣嫻熟,差距太大了。

李觀一很清楚。

兩萬人能在他和王瞬琛的率領下,覆滅徹里吉的五千怯薛軍。

但是如果是宇文烈親自率領的五千虎蠻騎兵。

結局會倒轉過來。

這兩萬人會被全殲。

名將,亦要強軍。

精兵強將,才是這天下的選擇。

陳國夜馳騎兵,狼王蒼狼騎,草原的鐵浮屠,應國虎蠻騎兵,軍神姜素北府軍,越千峰和宮振永皆擅長的大戟士,皆是這樣。

這也是在武將統率有上限的情況下發展出的兵家風格。

在統率能力之內,培養具備極高素養,專長特化的兵團。

李觀一毫不猶豫揮手決定。

安西城以天格爾全部的身家,將陷陣百保營和黃金彎刀騎兵堆出來了——皆身穿上乘甲胄,用了三百鍛好兵器,好弓弩,狼牙倒鉤箭,百鍛雪花槍。

每一人皆至少有內氣境的手段打底,都極悍勇,曾經有過獨自殺死過數位敵人的經歷,整體抵達了中原戰場之上,如同列國邊軍精銳那種,頂尖二線兵團的實力。

陷陣百保營統帥為神將榜二十七,王瞬琛。

黃金彎刀騎兵統帥為鐵勒九姓大可汗,契苾力。

各自皆有上萬的后備兵團。

并且定下來每年一次全軍大比武的習俗。

在這兩位的率領下,這些人即便是放到中原戰場上,也是可堪稱悍卒,這兩支軍團,才有資格去和狼王麾下的心腹兵團去爭鋒。

來此數月了。

歷經大大小小十余戰,安西都護府終于有了可以和江南天策府麒麟軍精銳岳家軍重騎兵相媲美的核心兵團。

甚至于這兩支部隊的原典,是足以和凌平洋麾下重騎相媲美,甚至于更強的存在。

至此,才具備了在西域亂世之中站住腳的真正底氣。

而代價是,秦武侯李觀一,再度窮困。

赤貧!

兜里一顆子兒都沒剩下!

老鼠進去他的錢袋子里都要含著兩包眼淚出去。

頂尖兵團,就是拿錢喂出來的。

可巧,那東西恰恰是李某人最缺的。

“破軍先生,你說,人生的意義在哪里?”

破軍:“…………”

“得要去西意城了。”

少年君侯的臉上帶著一種疲憊的微笑,雙目微有些空洞:“啊,破軍先生,你說我們如果去那里賣賣慘的話,能不能從國公那里騙,我說是,掙一批軍費回來?”

“我可以裝哭。”

“因為嬸娘的原因,我覺得我裝哭的技巧比戟法高一點點。”

破軍安慰道:“主公勿擾,此番還有其余憂慮。”

“嗯?”

破軍沉吟道:“西域亂起如此,但是不可能一直亂下去,以我看來,恐怕不日就會有變化,自亂轉為定,那時候便是機會來臨的時候。”

“羌族勢力龐大,我們此刻和他們大戰的話,最好結局不過只是兩敗俱傷,而如羌族一般的部族,在西域還有三支,其余不如他們卻又攪動全族男子上陣的部族更是不知多少。”

“我們此刻是不缺將了,可缺人!”

“缺軍備,缺少鐵礦,兵戈。”

“以及,缺少時機!”

破軍取了些東西,放在桌子上,道:

“依我所猜,就算是那位李建文長公子對那位二公子有不滿,可是國公府的那位國公,老而彌堅,能讓他做出聯姻手段的,不會是兒女之事。”

“西意城有變化。”

“或者說,西意城那個高度所能見到的西域,開始有變化了。”

“主公,王瞬琛將軍,契苾力將軍,需要留在這里,訓練兵馬,保護城池,以免羌人發現不對,前來攻殺,主公您去西意城,萬萬小心,若有機會,卻也要踏足那大勢。”

“此地有三個錦囊。”

“主公如果輕易處理,便是最好,若是遇到情況,可以打開錦囊,或許有用。”

李觀一把錦囊收好,道:

“那么,此地就有勞先生了。”

破軍微笑道:“固所愿,不敢請耳。”

“主公此次前去,可打算帶著誰去?”

“只是長孫和瑤光。”

破軍笑意微凝:“為何?”

李觀一回答道:“其余諸人,要留在這里,準備順大勢變化,他們各自有各自的事情要處理,而此次前去西意城,我也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恐怕有變。”

“長孫本就算是半個西意城之人,他不能夠不去。”

“而一旦局勢變化,有什么危險,人少一些,也好脫身。”

破軍道:“那瑤光……”

李觀一回答道:“我和她有約定,即便是被天下追殺,在四方游蕩,也不會拋下她。”

“而這些年來,自關翼城到鎮北城,從鎮北城跨越萬里抵達江南,江南諸戰,又去中州。”

“最后又從中州抵達西域,生死危險不止一次,她不曾離我而去,也幫我許多,很多時候,她的奇術幫我解決了許多麻煩……”

李觀一沉默了下,然后輕聲道:

“此身欠債太多。”

破軍緘默許久,只是回答道:

“瑤光有奇術手段,主公和她同行,確可以更為安全。”

李觀一灑脫一笑,叉手微微一禮,笑道:

“是啊,那么,此城就拜托你了。”

“吾之謀主。”

破軍微頓,嘴角微微勾起,然后用力壓下。

還是微微勾起,壓不住。

挺直腰背,左手背負身后,掐著后腰,右手在前握拳抵著嘴唇,咳嗽一聲,面不改色道:“嗯,主公放心。”

“此地交給我便是!”

“定不讓主公你失望!”

李觀一乃大笑。

長孫無儔等待許久,早已是心中焦急,見得李觀一準備妥當,自是帶著他們出發了,這安西城里,老司命和釣鯨客已離去頗久,那棍僧十三也在前天走了。

“貧僧說,要去用這雙腳丈量天下的廣度,怎能在此駐足不前?緣來緣去,緣生緣滅。”

“李師兄,天下不大,我們有緣分的話,或許還會見面。”

李觀一問他去往何處。

憨厚僧人戴著防風沙的斗笠,背上背著裝著經文,茶壺,茶杯的竹簍,左手握一根碗口粗水火棍,右手豎立身前,回答道:“塵世如苦海,你我皆過客。”

“來處來,去處去。”

“貧僧……”

“無去,無回!”

朗笑一聲,轉身走入茫茫大漠之中,誦金剛經。

欲雙足丈量大地,欲見天上地下一切事,欲渡蒼生一切苦。

“師兄,你我,蒼生,三千世界。”

“各自珍重。”

“阿彌陀佛。”

天下眾人眾生,來去悉如煙塵,熟悉的人來了,又離去,沉湎于過去的人蘇醒,又歸來,世上果然沒有不散之筵席。

而自安西城出發之后,李觀一坐在駱駝背上,聽著駱駝商會的駱駝駝鈴晃動,聲音清脆遙遠,只覺得大漠遼闊無邊。

此地距西意城不遠卻也不近。

沿途見了許多,大小城池征伐不斷,不同的部族廝殺,李觀一心神安靜,雖有了宗師手段,但是收斂一身氣息,倒是也像是個尋常游商。

一路上,也多有行俠仗義,打發沙盜的事情所做,也見到了越來越不安穩的西域局面,終于在八月的時候,即將抵達西意城。

因為一路趕路,在一處小鎮里停下來,暫且休整。

長孫無儔則是立刻寫信聯系李昭文,告訴她已經快要到了,這個區域的城鎮,里面就是龍蛇混雜的局勢,有西域人,有中原人,有吐谷渾人,也有黨項人。

李觀一悶不住,又見到瑤光似乎頗有興趣,索性就拿了些錢,和瑤光一起外出在這鎮子里亂逛,買些東西,銀發少女頗喜歡這里的一種烤馕。

可以放很長的時間,但是最終考慮之后,還是選擇了饅頭,只是走過商場的時候,那銀發少女的腳步卻微微一頓,轉眸看向一個方向,那澄澈的眸子稍微睜大。

李觀一蹲在一處攤位前面,看到了牛角梳,和那老太太討價還價,老太太使出渾身解數,竟然沒能把價錢維持住,被這少年當年流浪天下積累的豐富經驗擊敗。

忽然李觀一感覺到有人拽了拽自己的袖袍。

李觀一微頓,看到那邊銀發少女在旁邊,少女袖袍寬大,只露出白皙小巧的手掌,拉了下李觀一的袖子,李觀一和瑤光經歷生死,彼此之間也有默契,微笑道:“好。”

他掏出錢,按照那老太太當初要的錢給她。

然后拿起豎子,拉著瑤光手掌,把這造型精致的牛角梳放在少女掌心,然后順著少女引導走過幾個巷道,卻是微微一怔,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那是個出身不差的少年人,只此刻看去狼狽,臉上多是傷痕,身上有受過刑罰的痕跡,目光沉靜,像是一頭低沉的狼,握著一根木棍,對抗著一群大漢,背后是個小姑娘。

李觀一看到那是故人,道:“若不是瑤光,我卻不曾想到,還能見到他。”他故意發出聲音,讓巷道里的人發現他。

那些大漢臉上戒備,那少年人卻是怔住了,瞪大眼睛。

“是你……”

“許久不見了。”

兩年多前,陳國江州。

作為聯盟的質子來到江州城的黨項世子,和那時的金吾衛,曾經互相瞥視過一眼,今日在此,以這樣的方法重逢了,那正是黨項王的長子。

曾經的質子。

也是黨項國法理正統繼承人——

“黨項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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