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當空,星光點點,云霧順時針旋轉,漩渦中一座黑白閣樓緩緩上升。
“傳界樓,這就是傳界樓?”
“已經消失了無數歲月,沒想到今天居然現世了。”
“歷史神物啊,它的排名僅次于完整的玄靈史書。”
“傳界樓黑白間色,是否暗示歷史大道也暗合陰陽大道?”
“這塔看著也沒啥神奇的嘛。”
“哪里來的武者,不懂別說話!”
云層之上,人影綽綽。
姬澈、云天道、柳天寧三人,隨大流站在一起。
姬姒則是推著花間椅,在一處安靜的云道口等待。
“姬大人,這里來了多少人?”
“學城開放的傳界樓名額,第一批就超過了三億人,輪回境都有五萬多人。”姬姒說道。
“輪回境這么多?”趙興一怔。
“好處太大了。”姬姒說道:“荒域探索,短期內未必能看到好處,可是傳界樓的好處,確定性很強。”
“很多輪回境對開拓荒域沒興趣,但傳界樓大家都會心動。”
趙興點了點頭:“是啊,都是聰明人,看得到的好處才會搶著下手。”
要論開拓荒域和進傳界樓,哪個吸引力大,當然是后者!
畢竟荒域的開拓,目前僅僅出現一座靈虛本源界,但投入的成本卻是遠超靈虛本源界的價值。
此外,司月荒域的開發,已經被玄靈星域的超級勢力聯手壟斷,很多獨行俠根本沒機會去占便宜。
傳界樓則不同,學城是人族共同的財富,博維出售傳界樓的門票,誰都可以買。
“大司農且看,博維開啟了下三層入口。”
突然,姬姒指著前方,只見塔的旁邊出現了一道白袍身影。
博維的相貌和氣質原本有些冷酷,額頭有一片黑色三葉草,然而自從成為八界學者后,他的氣質變化很大,溫和了許多,額頭出現的是一枚金色古文字。大概意思是一一界。
因為此時博維在開啟傳界樓,這件寶物也只有學者、祭司、星空史學家三種職業可以開 當博維開始施法,黑白高樓出現了八張門戶,里面場景流動,仿佛出現了海市蜃樓。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
大量人影沖進了門戶當中。
傳界樓共九層,下三層,只允許本源境進。
四至六層,對應道域境、輪回境,最高不能超過輪回帝君這個級別。
七層至九層,暫未開放。
趙興和姬姒繼續等待,一是等后面的中三層開啟,二是等人。
不一會,云道當中又出現了第三個人,正是楊白河。
看到來人后,趙興掙扎著欲要起身,但楊白河卻快步走上前來,按住了趙興的肩頭,嘴角帶著一絲微笑道:“你有傷在身,就不必給我行禮了。”
趙興有些愕然道:“隊長,你在說什么,我只是坐久了挪一下屁股而已。”
楊白河:“…”
好在此時姬姒給楊白河行禮:“見過楊大人,此行要勞煩楊大人了。”
“姬大人客氣。”楊白河微微點頭。“我和趙 興已經是第三次合作,這次的任務應該是最輕松的。”
楊白河、姬姒,是赤星帝國給趙興安排的兩個保鏢人選。
姬姒雖然命、史雙修,但更強的是命運之道。
所以還需要一個靠譜的史官陪同。
在靈虛本源界,楊白河突破了輪回境,帶星火的輪回小組搶破四陽界和祖星界的通道,立下了大功勞。
之后的三百年,他將功勛變現大量寶物,迎來了一輪突破的爆發期。
趙興看了看楊白河的面板,現在的他真靈已經是資深級,在星火內部的綜合評價,則是有著領主級戰力。
只是療傷總不能派個帝君級來保護,考慮到楊白河與趙興有多次合作,于是上面便看中了楊白河。
詢問雙方意見后,便派了楊白河來為趙興護道。
“有隊長在,我就放心不少了。”趙興笑道。
進入傳界樓這種地方,楊白河可比領主級的武夫作用大多了。
楊白河道:“別這么捧我,你這個任務我就當來度假的。”
“傳界樓的不同分層,主要是‘置換’的上限有差別。以及在歷史時空中的定位。”
“你的名字在六柱玉牒,估計都不怎么能用得著我。”
所謂歷史時空中的定位,等同于‘角色卡’和‘劇情卡’。
一到三層的傳界樓,本源境進去,幾乎不可能參與什么歷史大事件,連歷史名人都見不到。
當初趙興和星火的人進入月珞陵園中的傳界,除了星火的成員之外,其余人全是‘配角’。
只有楊白河,上來就是‘太師’。
六柱玉牒會讓趙興出現在傳界中,就擁有高級權限,比如一進去,就是某個古國的繼承人。
進而能夠擁有很大的自由度,能夠盡快搜集到某些寶物,方便去到某個地方。
六柱玉牒的名額有限,一次只能登記萬余人。
和月珞陵園那座見不得人的傳界不同,趙興擁有六柱玉牒的權限,代表著在傳界樓前六層的存活率是最高的。楊白河和姬姒都只是上的五柱玉牒。
左祁玉、五毒帝君、洪山帝君他們出的醫療費,有一部分就是用來購買六柱玉牒的名額。剩余的錢則是置換額度,也即能從 傳界樓內帶回來的寶物數量。
楊白河把護持趙興的任務當成度假,顯然是覺得這個任務相當輕松。
“轟隆”
談話間,傳界樓的第四層也開啟,云層漩渦旋轉速度加快,時空似乎也被影響,許多虛幻的畫面從門戶后一閃而過。
楊白河看了一眼,頭也沒回的問道:
“趙興,中三層開啟了。”
“我來之前還沒問任務的具體內容是什么。”
“所以,我們第一個目的地是什么?”
趙興說話不便,姬姒代為回答:“傳界樓第六層,荒域前22紀元,目標是找到藥王界。”
煙雨蒙蒙,涼風習習,眼前的視界從模糊到真實,只是一瞬間便完成了。
趙興發現自己身處一處金碧輝煌的大殿內,外面是無垠的云層,有仙女提藍采云,有天官縱馬奔騰。
云中有山,瀑布垂流直下,靈河環繞著一座座小島,花香四溢,有仙鶴在島上低頭整理羽毛。
殿外歲月靜好,殿內卻是熱鬧非凡。
趙興收回目光,只見殿內華光璀璨,琉璃 玉盞中瓊漿瀲滟,映照著四周精雕細琢的玉石墻壁。
珍饈美饌擺滿了長案,散發著誘人的香氣,繚繞的香煙讓人心曠神怡,讓趙興忍不住深吸了一口。
“錚”清脆的樂聲響起,讓趙興感覺思維都流暢了許多。
他看向殿內,發現有一隊美艷的舞者飄入了宴廳中央。
為首的仙女身著一襲七彩霓裳法衣,每一步都流光溢彩閃爍。
衣袖輕揚,如長虹臥波,彩帶飄舞間,連殿外的云層都隨之攪動。
趙興的目光繼續收回,落在自己的案前,發現上面擺著一道道噴香的菜肴,并且正在從案的兩頭流動,不斷有新鮮的菜品和美酒上下,客人動筷則停,不動則輪轉。
趙興就認出了幾樣菜品:寒晶凝鳳脯、五仙靈羹、芝露燴仙參…更多的是不認識的,但級別不低,個個都是頂級食材!
再看看自己,雖然還是坐在花間椅上,卻換了一身華麗的法衣。
旁邊還有三個宮女依偎,一個喂酒、一個喂菜,還有一個躺在懷中,坦兇露乳,穿著薄如蟬翼的黑色絲衣,隨時供趙興把玩。
趙興:“…”
如此奢華的場景,不由得讓趙興好奇自己的身份來。
“趙興,別看了,你現在是大乾古國的皇子,這里是你的行宮。”
耳邊有傳音,趙興順著傳音向下看去,只見殿內左首第一位,有一名身穿玄青色法衣的中年男子端著酒杯。
他正是楊白河,趙興記得住他的氣,只不過模樣已經大變化。
“隊長,你現在什么身份?”
“我是你的妹夫,大乾古國的‘陶山王’。”
“你右手邊第三個站著的是姬姒,他的身份應該是少府命官,是皇子講學師之一。”
“眼下應該是你在行宮中舉辦的一場宴會。”
楊白河果然不愧是星火的頂尖人才,分分鐘就把這里的情況給了解清楚。
姬姒的反應慢了半拍,但隨后佐證了楊白河的話。
“大司農,確實如此。”
“為了方便說話,請大司農先屏退其他人。”
趙興依言照做,讓除了姬姒和楊白河之外的人退下。
殿內很快安靜下來。
姬姒和楊白河分頭施法。
前者睜開了額頭上的豎眼看趙興的頭頂,后者則是飛快掏出太史冠,由文字組成的洪流陷入時空。
不到片刻,姬姒和楊白河交換結論。
“荒域前22紀元94個太陽年,時間是對的。”
“大乾古國第八代國主誕下的第十三個皇子,趙長陵,人物出身也符合六柱玉牒的等級。”
“有無歷史虛無事件產生?”
“我感覺是沒有。”姬姒搖頭,“請楊大人指點。”
“我也沒感覺到,看來這次穿梭是正常的。”楊白河點了點頭,“不過我感覺到了另外兩個史官出現在了這個時空,不知道是敵是友。”
“算了,先搞清楚天風行宮的目的吧。”楊白河道。
“我已經查到了,趙長嶺歷史上就是個病秧子,現在就是在去找藥王界的路上。”姬姒說道。
楊白河詫異的看了一眼姬姒,“姬大人不是天師府高徒?”
他驚訝于姬姒對歷史大道的了解,竟然能夠跟得上他這個輪回境的節奏。
至于趙興,則是有點懵逼的。
傳界樓的穿梭時空,他完全是個外行人,不組史官當隊友,會是一頭霧水。
“你們在說什么?”
“姬大人說吧,我再感應感應另外兩支隊伍的情況。”楊白河閉上眼睛,身形搖晃,周圍的時空好似扭曲,突然出現了八道本紀分身。
八道分身,持界修筆寫著什么,大量的文字傾瀉而出,沒入空中。
姬姒則走到趙興旁邊來,為趙興解惑。
“大司農,我們現在已經處于藥王傳界當中,你、我、楊白河的落點在玄靈星域東部的大乾古國。”
“六柱玉牒賜予你在藥王傳界中的身份,是大乾古國的皇子趙長陵。”
“歷史上趙長陵是個患有先天型疾病的皇子,為了治病,他正在前往藥王界的路上。”
“藥王界是這個時代最頂尖的醫師勢力,覆滅于荒域前12紀元。”
“你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嗎?”
趙興搖了搖頭:“沒有了。”
他前世也進過傳界樓,對于這個副本并不陌生,只是沒有姬姒和楊白河反應那么快。
現在姬姒一說,他就懂了。
因為第二階段的治療本來就具備有很強的 指向性,所以現在他所處的身份、地位、以及時間地點,都堪稱完美。
趙興摸了摸手中的玉佩,這是學城賜予的臨界玉,憑借臨界玉,他隨時可以結束這一次傳界之旅。但出去之后,短時間內無法再次進入藥王傳界。
“經過楊大人檢測,沒有出現‘歷史虛無事件’,只是他發現和我們處在同一時空的還有兩只隊伍。”姬姒說道。
傳界樓進來的人不少,而處于同一時空起點的人就是競爭者。
因為傳界樓的置換規則有一定很明確,那就是同一時空的某些寶物,不能出現第二次置換。
就比如趙興現在可以從臨界玉中看到一些信息。
姓名:趙興置換額度:100萬界靈 當前時空可兌換物品(附清單)
傳界樓器靈規定的‘可兌換’物品種類有很多。
趙興現在要去藥王界找的一件寶物,名為‘‘。
在臨界玉中顯示是這樣的。
兌換所需:3萬界靈 可兌換數量:8
“為了平衡過去未來,許多珍貴的寶物,在每一個起始時空所允許的兌換數量是有限的。”
“這100萬界靈,就相當于貨幣,是左祁玉、五毒帝君和洪山帝君支付的費用。”
“是毒丹,應該沒人和我搶吧?”
按照學城醫師的解釋,是一種毒丹,毒性僅次于真靈天毒。
服用之后以毒攻毒,可以清除趙興靈魂中的一部分真靈天毒。
不過荒域2紀元已經沒有制作的材料,藥方倒是有。
所以趙興實在兌換不到,還是可以選擇執行備用方案在藥王界找制作它的材料。
“姬姒,你剛才看了我很久,是在占卜嗎?我此行順利否?”
趙老爺也是被迫害得多了,感覺啥地方都可能有危險。
“順利。”姬姒說道,“大司農只需抵達藥王界,應該就能夠兌換到九轉融魂丹了。”
“這么簡單嗎?”趙興還是有些懷疑。
“您花了大錢,上了六柱玉牒,哪能還出波折呢。”姬姒說道,“就看您想不想在這里有額外的收獲了。”
五毒等人為趙興準備得很充足,100萬界靈的額度,就算是清單上的東西全換完也綽綽有余。
搞多點純粹是用來備用,防備趙興一次最優途徑不成功,可以從次優途經換第二次。
“額外收獲?”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趙興發現此時正處于荒域前22紀元的尾聲,也就是說,歷史上的天悠古國,澧星河變已經發生了。
“有沒有可能找到澧水中的噬靈草呢。”趙興想起了自己看過的那本《天悠平淮書》。
“噬靈草被確定為媲美人族半神的植物生命,在荒域前21紀元時被人發現,已經死了。”
“它是半神級別,我肯定置換不出來,額度也不夠。”
“假如,我只帶走一部分活體根莖呢?代價應該就小很多了吧。”
趙興很是心動,傳說級的植物兵種,誰不想要。
只帶一部分活體根莖回去,是很有可能當成幼苗養活的!
“算了,先把主要任務完成再說。”趙興很快 打消了這個念頭。
虛空層中,一艘造型古樸的界舟上。
“桑道兄,此處時空還有另外兩伙人。”一名頭頂太史冠,法衣上繡著一只火鳳,手持界修筆的男人睜開了眼睛。
“其中一伙人,主動探測了我們。”
身穿黑色法衣,背后繡著一頭青甲蟲的桑于領主坐在王座上,聽到史官鳳陽領主的話,頓時眉頭一皺:“什么實力,鳳陽兄可知曉?”
鳳陽領主搖頭:“我僅知道對方的史官實力不弱,和我應該相差無幾,我和他都用銅史法看到了對方的模樣,不過僅僅是初步的試探。”
“但,對方和我們的目標,都是藥王界。”
桑于領主隨即看向界舟艙室內的另一個人,她皮膚白皙,雙眼空洞,顴骨很高,身體卻有些肥胖,將寬松的天機法衣撐成了緊身服。
“妊秋君,你可能算出來另外兩伙人的實力?”
妊秋君聲音沙啞道:“已經在算了,但是桑于領主,我必須要提醒你,對方擁有六柱玉牒,權限很高。”
“是否要繼續算下去?”
“六柱玉牒?”桑于領主眉頭緊皺,傳界樓的 名額賣得貴,六柱玉牒就更貴了。
通常是極強的領主級,甚至帝君才有資本購買六柱玉牒,否則傳界樓之行連本都回不了。桑于領主也是六柱玉牒。
“算!”桑于領主很快作出了決定。
“此世是我的劫難世,如果度過去,我能借此踏入帝君級,渡不過去,也就灰飛煙滅了。”
“不管是什么來頭,我都不能阻擋我!”
“我一定要第一個進藥王界,鳳陽領主,妊秋君,你們二人只管幫我解除阻礙,動手的事交給我,必不會讓你們為難。事成之后,還有寶物奉上。”
鳳陽領主和妊秋君對視一眼:“好。”
天風行宮內,楊白河睜開眼睛,閃過一絲思索。
趙興看出楊白河深色有異,頓時問道:“隊長,有問題?”
楊白河沉吟道:“沒大事,剛才我和另外一支隊伍的史官碰了碰。”
“我用界修筆掃清此行的障礙,他也在做同樣的事。”
“不過都只是淺嘗即止,保持了冷靜。”
楊白河使用界修筆,讓趙興這個‘主角’去往 藥王界的路更順利一些。
界修法術具備排它性,假設有另一個人也是以藥王界為目標,那么趙興順利了,另一個人就會不順。
趙興道:“藥王界很大,可換的東西也很多,我們要的和別人要的也不一定相同,或許可以和平相處。”
楊白河點頭:“我也是這么想的,所以并沒有進一步動手。”
“姬大人,我們距離藥王界還有多久?”
姬姒拱手道:“以天風行宮的速度,順利的話大約只有半年時間就可抵達藥王界。”
楊白河道:“避免沖突的辦法,就是我們先到一步。姬大人,可否加快一些速度?”
趙興納悶道:“他怎么加快我們的速度?”
楊白河解釋道:“趙興,你還記得我們在月珞陵園那座傳界的經歷嗎?傳界樓雖然直通歷史時空,但它還是具備傳界的性質。”
“所以,我們作為不屬于這個時空的‘客’,還是會受到一些排斥,傳界樓已經過濾了大部分,但是還會有小部分意外因素存在。”
“姬大人是命師,他可以使用‘讖言法’來掃清這些意外。”
姬姒點了點頭:“是的,比如我對大司農你下一個讖言,‘此行必然一帆風順,節省一半時 間’。”
“或者說‘讓另一支隊伍的速度更慢一些,多花費一些時間’。”
“現在這兩句還只是閑話,可是我如果使用因果法中的‘讖言‘法,便能讓它真實的應驗。我們會加快。別人會出現各種巧合而變慢。”
趙興有些納悶的看向楊白河:“隊長,有這個必要嗎?”
楊白河還沒說話,姬姒便神情嚴肅起來。
“怎么了?”楊白河與趙興齊齊看過去。
姬姒手指連續掐動,似乎在施法:“有人以因果法攻擊我,把我剛才后半句閑話變成了讖言。”
楊白河臉色微變:“這樣豈不是說…”
“是的。”姬姒點了點頭。“有一位命師在挑撥離間。借我的閑話攻擊另一支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