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啦。」
陳著殷勤的把cos姐手中背包和畫板接過去,然后對走在最后一位的李香蘭,還像之前那樣客氣的打個招呼:「蘭姨。」
「嗯.—」
李香蘭目光閃動了一下,明顯有點不自然,微微頜首道:「陳著來了啊。」
語氣沒有以前熱絡,似乎夾雜著一些「剛認識」的生疏。
「我的身份應該是暴露了。」
就從這么個簡單的細節,陳著突然有了這樣的預感。
雖然不清楚具體內幕,但陳著并不打算揭穿,讓其處于一種「我知道你知道,但我裝作你不知道」的微妙狀態,這樣方便操作。
「買菜沒?」
俞弦脆生生的問道。
她雖然也被瞞在鼓里,但是只要她回來,小小的四合院里立刻「亮堂」許多。
恰似一捧明艷的火,施施然便點燃了滿院生氣,四下里都暖和起來。
「買了!」
王長花不敢耽擱,馬上匯報。
「也洗好切好了!」
吳好也趕緊說道。
「好極了!」
俞弦順手把長發一縮,明媚的雙眸落在男朋友身上:「陳主任進來陪我做飯!」
「得令!」
陳著麻溜的走進廚房,「吧嗒吧嗒」擰了兩下煤氣灶,一股火焰「騰」的冒出來。
仿佛是胡同里愛情劇的開幕式。
接下來,菜籽油在鍋里「滋滋」的唱著歌,青白的煙「裊裊」的跳著舞,盡管很快被油煙機「
嗡喻」的喚去了。
弦妹兒手藝自然是很好的,她時而輕快的翻炒,時而又將鐵鍋俏皮的一顛,蔬菜歡騰的躍起又落下。
陳主任也沒有空閑,遞鹽送醋動作伶俐的很。
同時,兩人還有一搭沒一搭的著閑話。
陳著說,今天拜訪了聯通的一把手書記,兩人達成了一些協議,但都是口頭的,一切還是待定。
俞弦說,今天和一個油畫名家學了點新知識,待會還要復習一下。
聲音混著鐵鏟的「叮當」聲,莫名其妙的分外和諧,燈光柔柔地灑下來,照得弦妹兒鼻尖上沁出的細密汗珠。
亮晶晶的,如同清晨草葉上的露水,她偶爾會轉頭沖著陳主任笑一下,也許沒什么話說,只是想看看他,然后轉頭繼續做菜。
熱氣逐漸模糊了窗戶,小廚房里愈發溫馨而真切。
這大概就是俞美人期望的生活吧。
不必太富裕,甚至面積也不必太大,容得下一家三口就行,在這相依相伴的火焰中,體會著瑣碎言語間的脈脈溫情。
只可惜這種氣氛,被「岐呀」一聲開門聲打斷。
王長花鬼鬼票崇的探頭進來。
「你干啥?」
陳著問道:「現在還不能吃飯呢。」
「我知道。」
王長花反手把門帶上:「外面沒什么事了,我進來陪你們說說話,擔心你們太無聊了。」
「你進來我們才不好說話呢!」
弦妹兒了一眼,不客氣的說道。
王長花扁扁嘴,他知道川妹子的脾氣,也不敢反駁什么,像個小透明似的站到角落里,注視著俞弦顛勺的動作,還有添加調料的時機。
兩人都不搭理他,繼續說著家長里短的事情。
「俞弦。」
王長花很突兀的問道:「蠔油要在這個時候下嗎?」
「是啊。」
cos姐不以為然的說道:「這時候下最能提鮮,早了晚了都不對味。」
「喔」
王長花點點頭,好像在牢記一個知識要點陳著一臉古怪,盯著王長花上下打量。
又過了一會,王長花再次問道:「這個紅燒肉要放冰糖嗎?」
「這是靈魂呀。」
俞弦頭也不抬:「不上糖色怎么叫紅燒肉?」
這下子,陳著終于看出來了:「王長花,你是不是來偷學做飯的啊?」
王長花被看穿了,他也不好不承認,拽了拽手腕上的五彩編織繩:「有時你們都出去了,我在家里想自己做點飯。」
「不錯~,我也覺得老去外面吃,又貴又花錢。」
弦妹兒倒是很贊成這個想法,于是教的也很仔細:「紅燒肉收汁的順序很關鍵,料酒一圈,冰糖三顆,生抽兩勺最后大火收汁的時候要不停翻動,不然容易糊鍋。」
王長花聚精會神的聽著。
那副專注的模樣,陳著敢肯定,比他上課還要認真一萬倍。
沒過多久,幾盤色香味俱全的小菜全部出爐了,王長花端出去之前,又呢的提出一個要求:
「那啥你們能不能不要告訴別人,我學做菜這件事啊。」
「為什么?」
cos姐不明所以。
「哎呀!讓你們答應就答應!」
王長花好像也不知道怎么解釋,丟下這句話,端起紅燒肉小跑進了堂屋。
「他這是要做啥子喲?」
魚擺擺茫然望著王長花消失的方向,可愛的川音又冒了出來。
「管他呢。」
陳著笑笑,心里跟明鏡似的:「反正我們就當沒看見好了。」
在院子里吆喝大家吃飯的時候,陳著卻找個機會,悄悄對小秘書說道:「一會如果蘭姨不主動詢問,你要想辦法表露出,溯回和鄭總的矛盾。」
「我?」
小秘書愣了一下,但也沒有拒絕,
「隨機應變」本就是一個秘書該有的能力,尤其這個要求,分明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小秘書對待工作,向來都是嚴謹的。
很快大家都圍坐一起,熱熱鬧鬧的夾著菜,氣氛看似輕松愉快。
但實際上,陳著、王長花、小秘書、包括李香蘭都各有心思。
最單純的莫過于弦妹兒了,她還在一個勁兒地問:「味道怎么樣?有沒有哪里可以再改進的呀?」
陳著笑著打趣:「你要當大廚啊?這些味道已經是家常菜的天花板了好嗎。」
「哎」
可就在這時,小秘書忽然長嘆一口氣,把碗筷輕輕放下。
「怎么了?」
俞弦關心地問。
「心里悶悶的,一口吃不下。」
小秘書揉著胸,語氣低落。
「身體不舒服?」
陳著馬上進行捧喂似的追問。
「也不是。」
小秘書搖搖頭:「就是不知道這次來首都,能不能解決和鄭總之間的矛盾。不然每次想到公司業務被卡了脖子,導致發展停滯不前,感覺飯都不香了。」
「啊?」
cos姐和小伙伴們都信以為真:「溯回不是發展得好好的,怎么突然陷入這種境地了?」
「別聽她胡說,哪有那么嚴重。」
陳著伴裝責怪的說道:「吃飯呢,非說這些干嘛。」
「陳主任,那個鄭總是誰啊?他為什么要卡咱們脖子?」
弦妹兒也忍不住的問道。
「鄭總是一個大領導,我以往很尊重他的,至于為什么會卡我們,可能領導自有他的考量。」
陳著語氣輕松,仿佛并沒有太大影響:「總之商場如戰場,總會遇到一些特殊情況啦。就像你畫畫,偶爾也會陷入構思的困難吧。」
看他這么鎮定,大家才稍稍放下心,接著就七嘴八舌討論起「權力如何影響市場」的話題。
王長花家里也是做生意的,這類事估計沒少聽,他也趁機添油加醋說了一大堆。
陳著一邊聽一邊內心吐槽:「閉嘴吧花哥,我真不是來聽你裝逼的——”
直至,李香蘭用紙巾擦了擦嘴,平靜的問道:「小陳,你是自己創業了嗎?」
「額—」
陳著還猶豫一下,然后才的說道:「和幾個朋友搞個小公司而已。」
李香蘭有些感慨,看來「謙虛」是陳著的本性啊。
剛才他那么聽弦妹兒的話,讓進廚房就進廚房,之前還以為他會當個「家庭煮夫」呢。
其實,「謙虛」和「虛偽」都有虛,不仔細分辨,還真是容易被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