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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8章、自然的重生or文明的修復?

  常若敏是副院長,平時負責一攤子的行政事務,她怎么會沒情商的隨意評價。

  當然薊曉月教授說的也在理,他們這些德高望重的泰斗前輩,也不會眾目之下偏祖某一個人,哪怕那是自己的學生。

  所以常若敏想了想,干脆掏出了手機說道:「那個我把覺得不錯的作品拍照了,領導你們自己看看?」

  說完,常若敏打開手機相冊,交給了擔任評審主席的清華美院楊永善教授。

  常若敏資歷淺,不敢擔責,楊老教授倒是坦坦蕩蕩的不怕什么。

  他沒有推的接過手機,說道:「這都三個多小時了,大部分孩子的作品基本定型,我們可以先來個初審,如果有意見不同的,事后再細細琢磨。」

  包廂里,這一眾老頭老太都覺得這法子不錯,甚至比往年更加公平。

  如果一個三等獎學生的師長,愿意承認二等獎和一等獎的精妙之處,只能說明對方的水平確實高明。

  「這次交流賽的含金量本來就很有分量。」

  魯美的桑燁桑老教授笑著說道:「現在這么一搞,還成了這幾年里最公平也最有說服力的一屆了。」

  魯美今年和湖美川美一樣,純粹是帶過來見見世面的。

  真正有能力挑戰央美和國美地位的,可能還是廣美、西美和天美。

  接下來,他們紛紛戴上老花鏡,仔細觀摩著這些被挑選出來的作品。

  常若敏拍了十張照片,其他的可能在她看來,大概率沒有獲獎的資格。

  首當其沖的第一幅作品,畫面中央一只金色的鳳凰,從撕裂的焦土與灰中昂首騰空考生對色彩的運用非常熟練,鳳凰的形體在熔金般火焰中掙扎,喙部張開,好似發出無聲的嘶鳴,橙紅的羽翼長長舒展,邊角還帶著燃燒的碎屑。

  給人一種涅重生后,形態磅礴的耀眼瞬間。

  常若敏拍照的時候,倒是刻意避開了考生背影,不過這就像是一篇文章,那些朝夕相處的老師依然能從蛛絲馬跡中看出端倪。

  就像關老教授,她一眼看出來這不是弦妹兒的風格。

  央美院長范迪卻認出來了,這應該是自己學校的紀嶼南作品。

  「雖然我剛才說,畫大鳥的落入俗套。」

  天津美院的李鶴翼教授端詳片刻,「噴噴」嘴的說道:「但是如果能把色彩運用的如此細膩,俗套也能化成神奇,構圖和色彩方面已經接近職業畫家的水準了。」

  老頭老太們都深以為然。

  川美的夏培耀教授無不遺憾的說道:「這要是我們川美的娃兒畫的,我怕是高興得巴掌都要拍紅嘍!」

  但是大家沒有進行評獎,這是清華美院楊善長的工作。

  老楊微微一笑,他也覺得水平不錯,但他相信這不是一等獎的水準。

  二三等獎的話,反而不著急排序。

  第二幅作品是一位滿身塵灰的消防員半跪于地,背景是倒塌的房屋和未散的煙塵。

  一個孩子站在消防員的身側,孩子衣衫破損、臉頰污濁,手中卻緊緊著一面雖皺卻鮮艷的紅旗。

  廢墟之上,旗幟未倒,而且孩子還是祖國的未來,這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涅。

  西安美院的薊曉月教授認出來了,這是自家的學生,而且從立意還有精神上,明顯比上一幅《鳳凰》要更好。

  但是,薊教授又嘆了口氣。

  相比較《鳳凰》,自家學生的作品,從線條到色彩的大基本功,好像又差那么一點。

  「不知道能不能保三搶二爭一了。」

  薊曉月默默的想著。

  第三幅作品也是和《消防救援》差不多的立意,但是大基本功要更加出色。

  國美的許平江院長認出來,這是自己學生高青旋的作品。

  雖然倒塌的房屋、救援的場面、重生的笑臉——看多了有些流于表面,缺乏那種直擊人心的力量。

  但是目前的三幅作品,無疑是青旋排名第一!

  許院長面露一絲欣慰之色,其實按照往年的標準,青旋一等獎都差不多穩了。

  只是今年真不好說啊。

  第四幅作品,它是關于陶瓷國寶的修復,寓意在「生命總是在傷痕處涅和綻放」。

  但是和前面三幅比起來,不管是深度還是大基本功,明顯都要差了一截。

  川美的夏老頭突然嘀咕一句:「這瓜娃子,回去要狠狠操練一哈!」

  大家忍俊不禁,這應該是川美的哪個倒霉蛋。

  其實水平也不錯,奈何太多的珠玉在前。

  可是,等到第五幅作品出來,包廂里所有的笑臉,突然全部收斂起。

  在斷裂的水泥鋼筋之間,碎礫尚未落定,悲愴彌漫在空氣之中。

  一抹天光從殘破的間隙中悄然灑落,不偏不倚,那里竟有一點極細微的綠意,堅強的探出頭。

  沒有鳳凰,沒有火焰,這株翠綠的嫩芽生于廢墟之中,仿佛道盡了自然生命的偉大涅繁:

  生命自會尋路,希望在死寂處發聲。

  這明顯比剛才所有的作品,立意更高一層,最難得的是,考生的大基本功非常夸張。

  先用工筆技法勾勒嫩芽的每一條紋理,再用淡墨渲染出,光線透過嫩葉的透明感。

  「感覺都可以拿去展覽或者賣錢了。」

  也不知道誰這樣評價一句,但是無人反對。

  國美的許平江院長的臉色有點黯淡,青旋不如人家,一等獎是沒可能了。

  川美的夏老頭,在關詠儀和范迪身上不斷巡。

  據他了解,今年只有兩個學生可以畫出這種作品。

  關教授神色淡然。

  央美的范迪院長面容沉穩,他看出來應該是藺靜琳的作品,這丫頭也果然沒讓自己失望。

  「呼~」

  范院長輕呼一口氣,一等獎應該穩了吧。

  再有變數·

  范院長自然知道俞弦,但他覺得應該沒可能比藺靜琳更好了。

  可能是這幅《嫩芽》太過震撼,后面連續四幅作品,都被映襯的沒有什么特點。

  范迪院長也不知道哪一副是俞弦的,興許已經被刷掉也有可能。

  等到楊善長教授,笑著對大家說道:「這是最后一幅了,要是沒什么意外,一等獎相信都已經明了。」

  范院長笑容更盛,他甚至都在杜撰待會該說些什么場面話了。

  只是從考場過來的常若敏常副院長,神情依然凝重。

  楊教授緩緩翻到最后一張照片,他突然愣了一下。

  同樣是一片滿目瘡的廢墟之上,傾斜的混凝土板、裸露的鋼筋和散落的磚石構成一片毫無生機的灰色世界。

  但是與前面所有作品不同的是,在畫面的中央,只有一根剛剛被扶正的電線桿,那些因為災難而凌亂無序的電線,也被重新架設了起來。

  整幅畫里看不到一個人,只有一輛黃色的工程車邊緣,車身上有模糊的「救援」二字。

  同樣是非常出色的大基本功,灰藍色調的反射光,降低細節飽和度,營造壓抑的基底。

  傾斜的構圖讓廢墟占據大部分畫面,但是焦點卻放在被扶正的電線桿上面,救援車露出的保險杠和輪胎局部有坑坑洼洼的痕跡,醒目卻不過度張揚。

  至于立意清華美院的楊善長教授,足足看了一分鐘,他才溫聲問道:「諸位怎么看?」

  居然無人回答。

  楊教授好像知道大家的意思,他主動的說道:「剛開始看到這幅作品,我就在想,車上的救援人員呢?電線桿是他們扶起來的嗎?現在去哪里了?難道又趕去其他地方救援了?」

  「后來我才反應過來。」

  楊教授輕聲說道:「這就是畫作的留筆,故意留下讓我們思考的空間。電是我們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一種東西,電線桿被扶正了,電線被架好了,這代表著社會秩序的重建。」

  「相比較自然生命的重生,我覺得文明的修復,更象征著希望。」

  或者是差距確實存在,楊老教授都沒有拖延一下,他很明確給出了自己的態度:

  「這幅作品不展示希望的本身,但是展示希望被留下的過程。」

  「不歌頌生命奇跡,但是歌頌讓生命回歸常態的平凡努力。」

  「這種去浪漫化的現實主義表達,我認為恰恰更貼近涅的本質,大家覺得呢?」

  又是一陣沉默后,夏培耀突然問道:「這是誰的學生?」

  「怎么?」

  國美許平江院長收起嘆為觀止的贊嘆,笑著說道:「夏老師您評獎,還要知道這是哪個學生嗎?」

  「當然要知道了!」

  老夏頭不滿的說道:「我覺得這種水平就不要來參加大學生的比賽了,直接去職業畫家那個圈子競爭吧!」

  「不是我們學校的。」

  范迪院長笑著說道:「那副《嫩芽》是靜琳的,但這幅作品的深度,確實比靜琳要更勝一籌。」

  看到范院長都承認了,剩下的答案幾乎呼之欲出。

  「你家的是不是?」

  夏培耀馬上轉向關詠儀。

  「小兒輩還有很多要改進的地方。」

  關老教授語氣自持自矜,但是這種「批評」的態度,恰好承認了這幅《秩序之光》,出自廣美的俞弦!

  「如果這些考生不重新畫,也沒有其他更出色的作品。」

  楊善長教授左看看,右看看的說道:「我基本能認定廣美的俞弦同學,獲得本次八院交流賽的一等獎了。」

  「恭喜你啊,關教授,實至名歸!」

  「學生的勝利,更是您教學理念的成功。」

  「回頭讓俞弦同學好好做個分享,這幅畫都能排進歷年所有作品的前五了。」

  「我也要恭喜老關,撿到一個寶貝。但是話又說回來,那娃兒是我們川渝山山水水養出來嘞靈氣,你莫要強制性把人家留在你們廣州哈,我這邊有個很好的想法」

  「做夢!」

  關老教授毫不留情的一句話,擊碎老夏頭的所有美夢。

哎呦文學網    都重生了誰考公務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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