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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9章 墻根有啥好聽的

更新時間:2025-02-03  作者:武文弄沫
飲食男女 第639章 墻根有啥好聽的
“干啥啊?搬家呢啊!”

李學武剛一下車,便見大院門口正熱鬧著。

有從三輪車上往下搬大紙箱子的,也有往院里搬運捆綁在一起的木方的。

更多的是站在門口看熱鬧,手攏在袖子里嘻嘻哈哈的街坊們。

傻柱見著他回來,笑著打了招呼道:“就等你了啊。”

“等我干啥?”

李學武打量了三輪車上的包裝箱問道:“等我幫你搬東西啊?”

“那我哪敢用你啊——”

傻柱笑著拍了拍箱子,道:“今天可不缺人手。”

“發財了啊?”

李學武手指點了點包裝箱上電風扇、收音機等標志,笑著調侃道:“像個土老財。”

“那今天的土老財可多了。”

傻柱抱起裝著電風扇的紙箱子往院里走,邊走邊說道:“絕對不止我一個啊——”

“武哥,咋才回來呢。”

沈國棟一身溜光水滑的從院里出來,頭發梳的整整齊齊,胸口還別著一朵小紅花。

“嫂子她們都來了,我還以為你也來了呢。”

“看著是有新郎官的樣啊!”

李學武笑著拍了拍他的胳膊贊了一句,隨后解釋道:“去衛三團有點事,耽誤了。”

他到了衛三團,便安排韓建昆去家里接了顧寧幾人來這邊吃席,自己則是去開會了。

而等韓建昆去接他回來,這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

他借著頭頂的燈光仔細打量了好兄弟,欣慰地點點頭,說道:“成家立業,告慰先人。”

沈國棟聽他這么說,點點頭,內心也是頗多感慨。

從小就是沒爹沒媽的孩子,是他奶奶把他拉扯大的。

老太太養孫子,你得說遭了多少罪,受了多大的苦吧。

就要過好日子了,結果老太太沒福分,就那么走了。

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老講兒成家立業,他這兩樣算是在今天功德圓滿了。

只是再沒有親人可以分享了。

“好了,是我多嘴,高興的事。”

李學武笑著拍了拍眼含熱淚的兄弟,說道:“知道你過的好,活的好,老人也高興啊。”

“嗯,我高興。”

沈國棟抹了一把眼淚,咧嘴笑了起來,就是有點難看。

門口瞧熱鬧的也都看了過來,紛紛打趣他。

傻柱送了一趟回來,見他還在這站著,便催促道:“趕緊的,進院吧,咋地還認生啊?”

他笑呵呵地擺手道:“你們先進院,不用幫我搬。”

“誰說要幫你了。”

李學武好笑地瞧了他一眼,說道:“這個時候甭說一臺三輪車了,就是十臺三輪車的量也都有勁呢,是吧?”

“那你看——”

傻柱昂著大腦袋,搬起了大箱子說道:“要的就是這份勁,誰都別幫我的忙。”

“你算是出了大名了!”

沈國棟笑著比劃了個大拇指,贊道:“一把置齊,咱們院你還是這個呢。”

“我這可不算什么——”

傻柱雖然嘴里謙虛著,可臉上的自豪是藏不住的。

雖然不敢說是院里第一個把家電置備齊的,但也差不多,畢竟有李學武在這呢。

街坊們來看熱鬧,是因為三輪車上不僅有電風扇、收音機,還有一臺電冰箱和一臺洗衣機。

“大手筆,傻柱今天夠勁!”

一進院,還沒等過垂花門呢,便聽見閆富貴的聲音酸溜溜地說道:“這得多少錢啊。”

“多少錢都不用你算計。”

傻柱從院里出來,笑鬧著說道:“您還是算計算計家里缺啥,好跟葛淑琴商量去添置吧。”

“我跟她商量什么——”

閆富貴背著手,小脖兒一昂,晃著腦袋說道:“再說我們家也不缺啥,哪像你啊。”

傻柱剛才那話是寒磣他呢,再明顯不過。

之所以不讓人幫忙,傻柱就是想攢攢這氣。

以前講究他,瞧不起他的,讓那些人瞧瞧,這院里誰家的日子比他的好。

也要讓街坊鄰居們瞧一瞧,以前看不上他,不愿意把閨女嫁給他的,等著后悔去吧。

而閆富貴呢,也是置氣。

他是很羨慕傻柱有財力置辦這些物件的,同時也羨慕傻柱是紅星廠的職工,有資格置辦這些電器。

今天紅星廠的職工算是長見識了,以前看著不咋地的,一出手就是一三輪車啊!

冰箱、洗衣機、電風扇、電熨斗、電視機、收音機等電器產品不限量供應,要多少有多少。

年前就這么一次,一次就這么兩天,誰要想買,得緊著這個時間,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不需要電器的還有廚房用具、生活用品、副食品等等。

紅星廠在陽歷年這兩天特意放開了勞動紀律管制,給予職工們更多的時間來采購內部商品。

這叫什么?外銷轉內銷。

“哼,神氣什么呀——”

看著傻柱背了一臺電冰箱進院,閆富貴撇了撇嘴角,嘀咕道:“不就是裝剩飯的嘛。”

從屋里出來的閆解放聽見了,眉頭一皺,想說什么又止住了。

見李學武和沈國棟往李家走,便主動迎了上去。

“李哥——”

他招呼了一聲,見李學武回身,客氣著說道:“我想跟您咨詢點事。”

“說唄,客氣啥啊。”

李學武打量了他一眼,見他有點瘸地走了過來,點點頭問道:“咋地,你也要買電器啊?”

“不是,我們家用不上那個。”

閆解放笑了笑,又認真地問道:“我想問問您,咱們廠里生產的那種三輪摩托車賣不賣給個人啊?”

“哦,你想買啊?”

李學武眉毛一挑,回答道:“咱們廠里只要是三產工業生產的產品都沒有銷售限制的。”

“不過你要買三輪摩托車是干啥用啊?”

他好像猜到了閆解放的意思,提醒道:“個人買不限制,但要運營還是有說道的。”

“你買那玩意干啥!”

還沒等閆解放繼續說呢,聽見了的閆富貴走過來當啷就是一句。

他有些皺眉地嗆聲道:“攢點錢不知道咋地了,你還要開摩托車,買那玩意兒有啥用啊!”

“收破爛用摩托車啊!燒的你啊——”

“嗯哦,我就是問問。”

閆解放尷尬地笑了笑,被他爹打斷,臉上全是僵硬的不耐。

他理都沒理他爹的話,見李學武看著他,便解釋道:“那天去接淑琴,我看見那款輕型紅牛摩托車了。”

“載重500公斤,不帶頂棚的那款,是吧。”

李學武隨口便說出了他相中的那款輕型三輪摩托車的基本情況。

“要一千二呢,有錢嗎?”

他倒是沒顧忌閆解放的自尊心,就這么直白地說道:“你要是想買,拿著錢去店里看就是了。”

“買啥買,他哪有錢!”

閆富貴見沒人搭理他,硬要插嘴道:“啥都能相中,人家還買電冰箱了呢,你也相中了啊——”

沈國棟明顯能看出閆解放就要忍不住了,臉上的笑容都消失了,這還是當著武哥的面呢。

自己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讓這一家人給攪和了。

“那啥,你收拾完了就去外院吧。”

他給閆解放擺了擺手,道:“我跟武哥回屋一趟,馬上就過去,咱們開席。”

閆解放是大院里的鄰居,又是在回收站干活,辦事情哪能不叫上他呢。

就算這場婚禮搞的簡單,也不能落下天天見著的人。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卻沒有招呼三大爺。

等閆解放明白了他的眼色,這才跟著武哥進了屋。

“你有錢燒的是吧?”

閆富貴見兩人走了,這才沒好氣地懟了兒子一杵子,低聲罵道:“你要買車干啥!”

“不用你管——”

閆解放經沈國棟的提醒,也知道克制。

對自己這個爹,他有一萬句埋怨,可憋在心里永遠都說不出來。

根本就沒有說的機會,他爹也不給他這個機會。

永遠都是老子,永遠都是說教,就算現在分了家,也沒把他當成年人來看待。

當著外人的面,說罵就罵,說訓就訓,能克制到現在,閆解放也是顧忌著顏面。

不僅僅是孝順一關,更是葛淑琴說給過他,不許他跟家里鬧矛盾,更不許吵架。

生活不到一塊去,那就各過各的日子,少往一塊堆兒湊活。

真打起來了,吵起來了,甭管什么原因,理虧的永遠是當兒子的。

鄰居們倒是知道他家里的情況,可再不對,那也是他爹。

所以這會兒閆解放只壓抑著聲音回了一句,沒想再說什么。

可閆富貴早憋著氣,壓著火呢,瞧著院里在紅星廠上班的那些鄰居們一個個地往家里搬新東西,他這個心里能好受?

沈國棟結婚辦事情,說是小辦,不收禮,不招呼外客,可他作為院里的三大爺也不在邀請之列?

反倒是他兒子收到了邀請,你說他氣不氣。

剛剛傻柱往家里搬東西那會兒,他面上是笑著的,但實際上嫉妒的火都要躥上房頂了。

“什么不用我管!我是你爹!”

閆富貴指著兒子教訓道:“我不管你你能長這么大啊,我不管你,你早就餓死在外面了。”

“那是,你要管我,我差點餓死在外頭。”

閆解放實在忍不住,懟了他爹一句,頭也不回地出了垂花門,往倒座房去了。

閆富貴站在原地這個氣啊,想要追上去罵,可人家辦事情呢,他去算怎么地啊。

在自己家門口罵兒子怎么都行,攆上去可就不是那個意思了。

他敢拿自己兒子撒氣,可不敢找李學武,找沈國棟的麻煩。

以前可以說西院這些人是破落戶,是收破爛的,現在街面上誰敢說這個話?

不提沈國棟在街道的支持下辦了那么多個小集體,多少人家指著他吃飯呢,就說他現在的身份。

嘿,想起這個閆富貴就氣啊!

你說說,他一個人民教師,還比不上一收破爛的?

街道怎么就沒想著吸收他呢。

論文化程度,論工作年限,他哪里不比沈國棟這小年輕的強啊。

“裙帶關系,哼——”

回到家,他氣哼哼地坐在了八仙桌旁,連桌上的飯菜都不看了。

侯慶華從里屋出來,瞅了他一眼,說道:“我就說你別討人嫌,親兒子咋了,該煩你一樣是煩你。”

“以前是親兒子,現在是有了媳婦兒忘了娘啊——”

“去去去,哪跟哪啊——”

閆富貴對兒子有意見是真的,對兒媳婦是一點意見都沒有的。

你看閆解放對他愛答不理的,說話直戳他肺管子,可葛淑琴不這樣。

他也聽說了,葛淑琴壓著閆解放不能跟他吵,心里直感慨這個兒媳婦兒還是懂事的。

尤其是去年過年那碼子事,他也清楚是自己家虧了葛淑琴。

算計兒媳婦兒,早就成了他的難堪,背地里誰不這么講究他啊。

要把死去大兒子的工作度給二兒子,結果大兒媳婦有廠里看顧,早一步接了班。

二兒子又在這個時候豬油蒙了心,想要娶了嫂子。

你說熱鬧不熱鬧吧,不知道都說他們家忒會算計了,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指定不能讓這份工作丟了。

實際上呢?

情況他心里是知道的,閆解放要死要活的跟家里鬧了一通,要搬出去自己找活路。

在那種情況之下,葛淑琴要真讓二小叔子走了,她在這個家,在這個院里也就待不下去了。

一個剛剛沒了丈夫的寡婦,帶著個先天不足的小孩子,你讓她往哪生活去。

所以,葛淑琴見閆家人沒有追出去的意思,就知道是逼著她做選擇了。

這種事說不好聽的,還不是精于算計的閆老師做出來的,她只有聽之任之的命。

她撿了被家里攆出來的閆解放,算是全了閆家的保全這份工作的心意。

閆解放知不知道這里面的腌臜和齷齪,葛淑琴不知道,但她早就認命了,還能說什么。

不過除了長嫂嫁了小叔子說出來不好聽,實際上閆解放對她的好確實讓她很意外。

在看到生活的希望以后,對待公公的態度也有了改變。

生活不富裕,兩口子做了好吃的,還是會孝敬公婆一份,多了少了就是那個心意。

只在這個院里,沒有人再說葛淑琴的不是,也讓閆富貴和侯慶華消去了不少怨懟。

當然了,婆婆與兒媳婦兒永遠是天敵。

閆富貴覺得兒子混蛋,不孝心,侯慶華卻不認為是兒子錯,只是跟媳婦兒學壞了。

所以他們兩個沒少為這點事扯嘴皮子,侯慶華更是對閆富貴偏向兒媳婦兒而惱火。

閆富貴眼皮耷拉著,怨氣頗重地說道:“不服管,哼,早晚有他吃虧的一天。”

“你等著吧,還跟人家混呢!”

他胳膊肘搭在桌子上越說越生氣,指了外院說道:“你就說,那是個好玩意嗎?”

“要是沒有李學武跟那支吧著,他一個收破爛的也想在街道上有臉面?”

“你光說這個有啥用?”

侯慶華端了飯盆進屋,沒好氣地說道:“整天就這點事,你要不服氣,也去街道要份臉面。”

“我是說那個意思嗎?”

閆富貴當然知道自己沒那個臉面,但并不妨礙他坐在家里拉橫。

他拍了拍桌子,不滿道:“我說的是解放,人家拿他當騾子使喚,他還沾沾自喜呢!”

“屋里吵吵啥呢?”

劉光福從后院出來,瞅了一眼閆家,嘴里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正巧,李學武和沈國棟從李家屋里出來,一起的還有小燕的母親,以及李順等人。

剛剛沈國棟同李學武回來家里,是請李學武作為家長,與小燕的母親共同主持兩人的婚禮。

說起來很模糊,也可以理解為拜堂。

實際上這個年月,這個時期,哪里會安排拜堂的相關程序。

只是雙方坐在一起,對兩位新人表達祝愿,做出相應的叮囑。

晚上成婚,在古代便是這樣。

沈國棟也是咨詢了回來過年的李順的意見,也問了一些明白人,并不犯忌諱。

李學武沒在意兄弟怎么辦婚禮,只看他和小燕兩人的意愿。

什么場面他都給到了,但沈國棟今年一年的歷練,成熟了不少,也穩重了不少。

婚禮的流程很簡單,就在大院這邊辦酒席。

先是在李家走個儀式,在親屬的見證下結婚,約定彼此終身,然后開席宴請來賓。

晚上酒席結束,兩人侍奉小燕的母親回家,這就算完活。

李學武支持兄弟,但沒想著當主持人。

他是想請父親李順和母親劉茵,以沈國棟的干爹干媽的身份來主持這場婚禮。

可沈國棟想了想,也問了李順的意見,堅持要請他來當主婚人。

所以今天才說早點回來,給兄弟捧這個場呢。

在李家熱鬧的那會兒,老彪子和二孩兒等人各自道了恭喜,李學武也同小燕的母親一起對兩人做了叮囑和祝福。

沈國棟則是同小燕一起給母親鞠了躬,給李學武也鞠了躬。

李學武知道好兄弟是個什么心思,但他沒有居功的意思,所以躲了半個身子。

沈國棟想的是,他能有今天,完全是李學武照顧他,拉扯他,所以心懷感激。

在場的老彪子和楊二孩也是同樣的心思,回收站這么多人,誰不認同這一點。

沒有李學武,哪有今天的好生活,哪有抬起頭做人的機會啊。

這年月,初中畢業生遍地走,高中畢業生能找工作的范圍都少有。

你說他們對比之下,能不感激這份機遇?

不過他們的這份感激李學武不需要,真要想維持這份兄弟友情,就不能站在家長的角度來相處。

今年逐漸放松對老彪子等人的約束,放任他們犯錯和成長,就是這個目的和道理。

尤其是結了婚的,聞三也好,老彪子也好,成家立業,已經是成年人了,還用他叮囑?

“你爸怎么沒來呢?”

沈國棟笑著同劉光福打了聲招呼道:“晚上下班那會我還叫他來著。”

“吃完了都,聽匣子音呢。”

劉光福解釋了一句,隨后拱手道:“恭喜沈哥今日大喜。”

“我爸說我以后頂門立戶,這種事都由我來出面了。”

見沈國棟跟他回手,他也是笑著解釋了這么一句。

李學武好笑地看了兩人一眼,說道:“行啊,頂門立戶了都,二大爺沒說自己老了啊?。”

“呵呵——”劉光福輕笑著點點頭,說道:“跟我說了不少話,跟家感慨呢。”

“替你驕傲唄——”

李學武給老彪子介紹道:“跟著國棟做事呢,在縫紉社。”

“嗯,聽說了,抽煙嗎?”

老彪子笑著點點頭,打量了他一眼,掏出煙散了一根給他。

劉光福倒是會說話,雙手接了,嘴里回應道:“我抽的少,但這煙得接著,是喜煙呢。”

“嘿嘿,真是啊——”

老彪子咧嘴一笑,點頭說道:“看著還是那個人,但可成熟了不少,大人了。”

“這就叫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沈國棟拍了拍老彪子的胳膊,見著一屋子人往垂花門外走,便招呼道:“咱們也走。”

“你二哥今年不回來過年啊?”

李學武并沒有抽煙,就算是今天他也沒破戒。

見著李姝笨笨噠噠地跟著她奶奶往前走,從后面抄起來抱在了懷里。

“我自己走——我會走——”

大魔王回頭一看是爸爸,雙手舉著,小身子左扭右扭的要下地自己走。

“哈哈哈——”

姬毓秀點了點她的腦門逗她道:“你咋這么能說啊——”

“沒聽說人家會走嘛。”

劉茵笑著給劉光福點了點頭,問道:“你爸咋沒來呢?”

“跟家呢,吃完了。”

劉光福重復地回了一句,又給李學武說道:“我二哥假難請,想著年后再回來了。”

“距離陰歷年還有一個月呢。”

李學武放下閨女,看著她小跑著往前走,回頭問道:“有沒有好消息傳回來啊?”

“喜信兒嗎?沒有——”

劉光福比五六月份剛放出來那會兒開朗了一些,可能是縫紉社讓他找回了自信。

也是現在掙的多了,能支撐起家業了,說話上就能看得出成熟很多。

他這會兒笑著說道:“我二哥還跟家里說呢,有合適的幫他相看著,他一定找京城的姑娘,說鋼城的姑娘太野了。”

“他還挑上了——”

李學武好笑地逗了一句,過了垂花門,問了他道:“你呢?啥時候擺酒啊?”

“我可聽說了,縫紉社里的大媽都想著給你當丈母娘呢。”

“哈哈哈——”

眾人笑鬧著進了外院,依次進了倒座房。

幸好沈國棟沒有大辦,也幸好倒座房足夠寬敞。

西屋炕上三桌,東屋炕上三桌,地上四桌,足足擺了十桌的酒席。

你說人不多?來了就多了。

這還只是回收站相熟的,連街道和外面的關系都沒有的情況下呢。

光是李家這么一大家子,就足足有十四口人。

傻柱一家四口,老彪子一家三口,費善英帶著倆孩子三口……

甭算,一算下來七十多人聚在一塊,熱鬧聲快要把房頂掀開了。

他們一進屋,代東的一大爺便招呼著大家上炕的上炕,上桌的上桌。

涼菜已經擺上了,進屋的這會兒熱菜也開始上桌,傻柱在廚房的吆喝聲都能聽得見。

李學武作為主婚人,在眾人坐好后,端著酒杯站在東屋門口,用東西兩屋都能聽得見的聲音說道:“今天國棟大喜,大家吃好喝好啊,喝好吃好啊——”

“哈哈哈——”

“鋼城怎么樣?”

傻柱拿著杯子同老彪子碰了一個,問道:“是不是比京城消停的多?”

“都一樣,”老彪子抿了一口酒,嘴角一撇道:“有的方面還不如京城呢。”

“畢竟是首善之地嘛——”

他放下酒杯,看著傻柱問道:“咋地,你還有外放的心思啊?”

“呵呵——屁——”

傻柱被他的揶揄給逗樂了,拿起筷子夾了菜,嘴里回應道:“有聽說廚子外放的嗎?”

“那可說不定——”

老彪子也是胡逗,嘰咕嘰咕眼睛說道:“我柱兒哥大才,外放一任管理處處長也是有資格的。”

“嗯,你就寒磣我吧。”

傻柱瞥了他一眼,說道:“我這班長都不知道怎么當是好呢。”

“呦!真當班長了!”

老彪子故意的,傻柱這班長不算干部,他卻故意玩鬧道:“您這算走仕途了吧?”

“去去去——”

傻柱推了他笑罵道:“出去大半年,一點好的都沒學回來啊你!”

“哈哈哈——”

眾人看兩個渾人湊一塊兒,怎么說怎么樂。

待沈國棟和小燕端著酒杯來這邊敬酒,兩個人又是鬧了沈國棟一通。

都是好哥們,今天這種場合,再怎么樂呵都不為過。

李學武笑著看了,由著他們鬧去。

這一桌都是年輕人,大姥和二爺等人在另一桌,那邊還有父親李順等人。

特別的,因為是院里住著的,劉光福和閆解放也在這一桌。

就在傻柱逼著沈國棟跟他也喝一杯交杯酒的時候,李學武碰了碰閆解放。

“晚上那會兒你問三輪摩托車,是有什么想法嗎?”

“額,那個……”

閆解放沒想到李學武會主動問起他這個,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有點含糊。

李學武卻是笑了笑,說道:“沒關系,酒桌上,有什么說什么。”

“是,我這沒……”他遲疑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就是打聽打聽能不能買。”

“買什么?三輪摩托車?”

劉光福聽見了,好奇地問道:“紅星廠生產的那種載貨摩托車嗎?”

“嗯,這不是還琢磨呢嘛。”

閆解放跟他倒是很熟悉,兩人經常在一塊玩兒,就算經歷了這么多的事,也沒疏遠了。

李學武倒是沒逼著他說,端起酒杯同他們碰了一個。

他是千杯不醉,院里人基本上都知道。

閆解放和劉光福可不敢跟他喝,雙手捧著酒杯喝了一小口。

待撂下酒杯,閆解放這才含糊著聲音給李學武解釋道:“我看廠里同火車站搞的那個貨站,業務量挺多的,活好像是很忙。”

“嗯?你是在琢磨這個呢?”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沒想到他還有這個腦瓜。

“就是瞎琢磨,胡思亂想。”

閆解放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不敢再看李學武的眼睛,很怕挨了罵。

李學武怎么可能罵他,反倒是點頭贊賞了他的心思。

“啥事不是琢磨出來的?”

他放下筷子,看著兩人講道:“當初沈國棟他們要搞回收站,不也是瞎琢磨的嘛。”

閆解放和劉光天很清楚,回收站能搞起來,絕對不是沈國棟他們的功勞。

但是,回收站統一的口徑就是這個,他們聽在耳朵里,反應在心上。

尤其是閆解放,這會兒不由得想起了晚上那會兒李學武提醒他的那一句。

摩托車可以買,但運營是另一回事。

他倒也是清楚,四九城的摩托三輪車很多,但絕對沒有個人運營的,板車還有可能。

“那天淑琴叫我去貨站,說是有些包裝紙殼讓我收回來。”

閆解放撓了撓腦袋,并沒有在李學武面前避諱這種關系和取巧。

葛淑琴雖然是在保衛處機關里上班,但從未都沒遮蔽過家庭困難的情況。

不僅如此,還大大方方地承認了她和閆解放的那些情況,尤其是閆解放的那條瘸腿。

這種行為在機關里并沒有引起太多的議論。

好事者會羨慕和嫉妒比自己有能耐的,但少有踩吧比自己不如的,那不成了壞蛋了嘛。

葛淑琴坦然地講了小兩口的艱辛,倒是得了同事們的理解。

對葛淑琴的照顧,并沒有太多的直白,反倒是在這種小事上體現頗多。

這么大的工廠,機關部門這么多,但凡有廢品回收的事,招呼一聲就夠閆解放好過了。

誰會羨慕嫉妒一個殘疾人呢。

“我是看見有人用板車裝貨了。”

閆解放看著李學武試探著問道:“那些人是貨站的,還是運輸隊的?”

“應該是運輸隊的吧。”

李學武微微搖頭,說道:“我不負責這種業務,不太清楚。”

“你問他這個,他當然不清楚。”

傻柱吃了一口花生米,給閆解放解釋道:“你得問調度科或者貨站那邊才行。”

“架炮打蚊子,這屬于。”

他挑了挑眉毛,說道:“你要問他貨站今年要布局多少站點,匹配多少運力,安排誰主事,他或許還能知道。”

“呵呵呵——”

酒桌上眾人會心地一笑,都反應了過來,李學武的級別屬實不會顧及到這種小事上。

李學武并沒有在意他這么問,拿起筷子吃了兩口菜說道:“挺好的想法。”

“我也是跟沈哥學的。”

閆解放不好意思地跟著眾人笑了笑,知道自己鬧了個大烏龍。

想起晚上問李學武摩托車的事都是不應該,廠領導哪里會關心買摩托車合適不合適這種事呢。

“既然街道都能聯系有板車的住戶組建運輸隊,我就想著有臺三輪摩托車是不是能跑活。”

“嗯,指定能掙錢。”

劉光福認真地想了想,附和道:“就是三輪車貴了點,要一千多吧?”

“輕型的一千二,重型的一千五。”

看得出來,閆解放是真用心琢磨了,劉光福一問,他便說出了具體的價格。

“你要是想試試,可以跟國棟商量。”

李學武吃著菜,示意了其他桌敬酒的沈國棟給他指點道:“由他出面,或者直接掛靠在街道的運輸隊也是可以的。”

“太麻煩沈哥了,”閆解放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說道:“我都還沒湊夠錢呢。”

“呵呵——”

老彪子和傻柱眼珠子滋溜溜的轉,打量著桌上的兩個年輕人不說話。

他們倒是聽得出來,李學武有意給兩人機會,是騾子是馬得拉出來遛一遛。

能行,那就用,不能行,那就不用。

“不是跟你說了嘛,”老彪子端起酒杯叫了一個,喝了酒,撂下杯子說道:“錢的事不著急考慮,你得先琢磨好怎么干這行門道。”

“因為這就不是錢的事。”

他知道李學武有些話不能說的太直白了,所以便主動點破了。

“運營沒有把握,你還想上路?”

老彪子眉毛一挑,道:“就算你能上路,那貨站的貨是誰都能拉的嗎?”

“咳咳——”

劉光福在桌子底下碰了閆解放一下,輕聲提醒道:“你找國棟哥就是了,他準能幫你。”

閆解放這會也反應了過來,他買車差錢,沈國棟可不差錢。

運營的資質和手續,他沒有,但在街道說得上話,管著小集體的沈國棟可有辦法。

最后說到貨站,沈國棟以前哪天不去貨站轉兩圈啊,就是現在把運輸工作交出去了,也還是經常過去辦業務的。

經銷業務,跟貨站打交道是最多的,有李學武的面子,沈國棟說句話太好使了。

如果他想整臺三輪車干運輸,那找沈國棟比找李學武可合適太多了。

李學武不可能給他在貨站說話,那成什么了,貨站那邊不得多心啊。

有的時候,職級越高,越小的事越難辦。

得了老彪子的指點,他已經明白咋回事了。

這會兒端起酒杯,主動敬了李學武,又敬了老彪子。

劉光福看著他找到了一條出路,并沒有過于羨慕。

小雞不尿尿,各有各的道。

運輸這種辛苦活,就算是再掙錢,他也干不了。

而且做這種事最忌諱一窩蜂,跟屁蟲。

李學武能點撥閆解放,但并不意味著同時帶上他。

人啊,貴有自知之明。

“我都沒跟您喝上酒。”

左杰扶著羅云往出走,到了李學武身邊的時候,有點多了的羅云便撒了嬌。

兩人跟著沈國棟學做事,今天這種場合自然是要來的。

他們也是第一次較為正式地接觸到了這個圈子的人。

雖然很多人都不認識,但在業務上都見過面,今天算是有了這個互相熟悉的機會。

“這大酒蒙子——”

沈國棟笑著彈了羅云一個腦瓜崩,疼的對方哎呦一下。

左杰苦笑著給李學武說道:“不讓她喝酒來著,人來瘋。”

“你醒醒,看看這是誰!”

他抖了抖羅云的胳膊說道:“你要跟誰喝酒啊?”

“送她上車吧,別涼著。”

李學武站在西院,陪著沈國棟送客,對于喝多了的,并沒有在意這些人的胡言亂語。

剛剛傻柱由著小子們扶回去的時候,遇見他了還要摔一跤呢。

喝多了,確實喝多了。

每次老彪子回來,傻柱都得喝多嘍,兩人算是將遇良才,一套號。

就連迪麗娜和何雨水都拿他們沒辦法,幸好老彪子一年也就回來這么兩次。

說起來也是好笑,傻柱喝多了胡言亂語耍寶玩,老彪子喝多了卻只是反應遲鈍。

這會兒從院里出來,見著李學武和沈國棟在這邊,他還想著幫忙送客呢。

“得了,回去吧,路上小心點。”

有回收站的小子們開著嘎斯69,也有李學武的兩臺車,再加上俱樂部的幾臺車,總算是把人安排開了。

李學武回過頭,見大胸弟跟木頭樁子似的站在他身后,好笑地抬手拍了拍他的大肥臉。

“喂,睡著了?給我站崗呢?”

“沒有,沒喝多——”

老彪子使勁晃了晃腦袋,嘴里答非所問地來了這么一句。

李學武好笑地招呼了麥慶蘭,扶著他上了汽車,叫人開車送他們回去。

“那二哥,我們先走了啊。”

麥慶蘭懟股了老彪子兩下,這才讓他消停了下來,不再說下車的話。

“回去吧,給他洗洗臉。”

李學武搓了搓手上的油,好笑地說道:“多打點胰子。”

“那天怎么說來著?”

沈國棟看著汽車離開,這才笑著說道:“是不是說好白菜讓豬給拱了。”

“還說呢,”李學武好笑道:“差點沒回去家,麥慶蘭說不定怎么規矩他呢。”

“是得有個人收拾他!”

沈國棟扯了扯嘴角說道:“就他那脾氣,要沒有個繩拴著,不得逮誰咬誰啊。”

“你呢?也得拴著?”

李學武好笑地攬住了他的肩膀,招呼了剛剛從院里出來的小燕,道:“行了,今天就到這吧,我們就不送你們回洞房了。”

“祝我的好兄弟,好妹妹,白頭到老,永結同心——”

“春宵一刻值千金。”

二孩兒笑著拍了拍巴掌,道:“這事兒說啥都不能耽誤了,趕緊走,趕緊走!”

“哈哈哈——”

李學武笑著拉了搗亂的棒梗,道:“我們今天就不安排小孩子過去聽墻根了。”

“墻根有啥好聽的。”

棒梗歪著脖子說道:“不就是你先脫,和我先脫那種……”

“棒梗!不許胡說八道!”

飲食男女 第639章 墻根有啥好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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