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食男女 第574章 無事不登三寶殿
“你怕我吃了你啊?”
秦淮茹好笑地瞅了李學武一眼,推著他往樓上走。
見李學武后背都汗濕了,便嗔道:“大熱天的睡辦公室得勁?怕我吃不怕蚊子吃?”
“蚊子才叮多少血——”
李學武在服務員小王捂嘴偷笑的表情下,順著她的意上了樓梯。
不過轉身的時候,伸手摸了一把秦淮茹的臉蛋兒,問道:“你是不是胖了?”
“去你的——”
秦淮茹瞪著眼睛拍開了他的大手,嗔道:“別撩嗤我啊!”
“大半夜的,我可上著火呢,要不是為了你,我早睡著了——”
從保衛科出來,李學武是準備回樓上辦公室對付一覺的,左右也就剩五六個點兒了。
沒想到,剛走到值班室的門口,便見秦淮茹從正門進來了。
原來是她給值班室打了電話,叮囑這邊的值班員幫她看著點,好催促領導去招待所休息。
值班員一聽她說照顧領導,怕領導嫌麻煩,便也就應了。
李學武出來的時候還點著值班員,笑罵他當了通風報信的叛徒呢。
值班員多雞賊啊,才不會覺得領導是真罵他呢。
今天是秦淮茹值夜班,知道李學武在廠里主持工作,便留心這邊的動靜。
現在三班倒,廠公路上不提時不時經過的巡邏隊,光是上班的工人也不會讓她害怕什么。
所以,聽說案子有進展了,所有罪犯都抓住了,她便注意等著電話。
一聽見李學武那邊的動靜,便緊著往這邊走,總算是截住他了。
李學武說了,樓上辦公室也有床鋪,胡亂對付一宿沒啥事。
秦淮茹卻推著他往外走,勸著他去招待所好好休息,明天還得上班呢。
就這么著,兩人從保衛樓,一路溜達著來了招待所這邊。
時間已經是是一點多了,招待所的夜宵早就收了,秦淮茹知道他吃了晚飯不吃夜宵,也就沒準備。
上到三樓,有空調的招待所顯著不一樣了,就連走廊里都涼快著呢。
“其實辦公室也有空調的。”
李學武看著走上前開房間門的秦淮茹,笑著說道:“倒是讓你等了我半宿。”
“哎呀,別矯情了——”
秦淮茹推開門走了進去,先打開了空調,這才回過身,對著走進來的李學武說道:“都到這了,還跟我裝客氣呢是吧?”
“千萬別這么說,我可不敢。”
李學武笑著摘了手表,也沒在意她就在屋里,抬手便解了襯衫扣子,“這么貼心地照顧我,我應該真客氣才對。”
“德行吧——”
秦淮茹從后面接了襯衫,幫他脫了下來,還順手拍了他后背一巴掌,嗔道:“越來越沒正型!”
“不用洗了啊,大晚上的,你也累一天了。”
李學武真是沒拿她當外人啊,脫完了襯衫,順手也把褲子給脫了。
搭在了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趿拉著拖鞋便去了衛生間。
大夏天的,他才是忙了一整天,累了一整天呢,這要是不沖個澡,咋可能睡的好。
李學武沒拿秦淮茹當外人,秦淮茹也沒拿他當外人。
水剛放熱乎,她便跟著走了進來。
“哎嗨——”
李學武剛想驚訝,便見秦淮茹翻了個白眼道:“喊什么,我又不吃人!”
“你是不吃人啊!”
他背著身子站了,一邊沖著澡,一邊說道:“不跟你說了嘛,甭洗了,怪麻煩的。”
“就兩件衣服,能費多大會兒工夫——”
秦淮茹手腳麻利著呢,這么說著,已經在洗手盆里搓洗起了李學武的襯衫。
這人啊,就穿白襯衫,沒一件帶雜色的,冬天夏天都一樣。
冬天還好說,一天一換洗,也沒那么臟。
可夏天不行,他要出外勤,這汗一褟濕了,必定是要留汗堿子的。
這年月,襯衫的布料也不如后世的好,只要是出汗了,干了以后必定有白色的印記留在上面。
褲子其實也是一樣,只不過李學武穿的是黑色的褲子,還沒那么明顯。
“我怎么聽說有人給你介紹對象了呢?”
李學武沖洗著頭發上的洗發水泡沫,一邊呼嚕著,一邊問道:“相看了嗎?怎么樣啊?哪的人啊?”
這間客房的鑰匙只有秦淮茹有,以前張松英經常來這邊偷懶睡午覺。
后來張松英調走了,這里也就只有秦淮茹來了。
說是給他留的房間,衣柜里也是他的衣服多,可真正在這邊住的時間,一年也就那么幾回。
這房間里的洗發水也是秦淮茹準備的,要是正常的客房,可沒有這些,標準就是香皂。
你嫌棄香皂的標準低?
這個時候有香皂用就很不錯了,職工家庭也沒說用上洗發水的,用洗衣粉洗頭發的都多了去了。
只有閑錢臭美的女人才會買這個,滑滑的、香香的嘛——
“嘶——”
聽見李學武問這個,秦淮茹不耐煩地撇嘴道:“你怎么比我媽嘴還碎啊?”
“呦!這事連你娘家媽都知道了——”
李學武也不嫌羞,扭過身子看著秦淮茹問道:“這是見家長了?”
“滾犢子——”
秦淮茹知道李學武逗她玩呢,白了他一眼,道:“你長了順風耳了?怎么什么事你都知道呢?”
“順風耳倒是沒長,這不是關心關心你嘛。”
李學武摘了墻上掛著的毛巾,卷在了手上,搓著身子道:“我也是回家的時候聽了一耳朵。”
“怎么?沒相中啊?”
“相中了,明兒就結婚,你來喝喜酒吧——”
秦淮茹沒好氣地說道:“到時候我就介紹,你是我媽!”
“哈哈哈——”
李學武笑著說道:“那我可得有個提前準備,到時候戴個假發,描眉打鬢的,讓你們兩口子給我磕一個。”
“磕你個大頭鬼——”
秦淮茹沖著李學武甩了手上的涼水,瞪了他一眼,道:“剛想夸夸你,就來氣我!”
“哎——涼——”
李學武好笑地躲了,手里的毛巾板都散開了,見她不休,便也甩了熱水出去還擊。
秦淮茹氣的沖過來搶了他手里的毛巾,狠狠地掐了他一把。
“你就別心疼我——”
到最后,還是秦淮茹幫他搓的后背,他幫秦淮茹搓的,算是互相幫忙了。
別夸,他就是這么的正直厚道,絕不欠別人的人情。
“啪——”
秦淮茹氣惱地照著他的后背拍了一巴掌,嗔道:“你不是累了一天了嘛!”
這混蛋,真是不禁惦記,差點給她胯骨撞斷了,緩了半天的勁都沒站起來。
越跟他說慢點他越使勁,沒有這么禍害人的。
她心里也犯嘀咕,不知道是不是說了有人給她介紹對象的事,這混蛋比以前更能耍壞。
“嗯,累了一天了——”
李學武趴在枕頭上,哼哼唧唧地說道:“誰能想到,大周末的也不讓人消停消停。”
“是我啊?”
秦淮茹好氣又好笑地推了他一把,道:“哎,我還沒夸夸你呢!”
“這么客氣呢?”
李學武扭過頭,看著搭了被子坐在那的秦淮茹說道:“注人為樂,不用謝,不用謝。”
“想啥呢——”
秦淮茹瞪了他,強調道:“我是說棒梗上學的事!”
“啊?棒梗——哦哦——”
李學武這才反應過來,一本正經地點點頭,說道:“我說的就是棒梗的事啊,不用謝我了。”
“掐死你——”
秦淮茹見他這樣,氣得一掀被子,騎在了他的身上,掐著他的脖子嗔道:“你咋這么壞呢!”
“呵呵呵——”
李學武悶聲笑著,任由她鬧著,嘴里含糊不清地說道:“我就說你誤會了吧!”
“誤會不了!你就是個壞蛋!”
秦淮茹氣呼呼地又拍了他一下,這回順勢趴在了他的身上,抻了被子,就這么臉對臉地看著他說道:“雨水的事我還沒問你呢!”
“說——”
她的手圈住了李學武的脖子,半是玩鬧半是認真地問道:“你們兩個什么時候搭個在一起的?”
“額——”
李學武的脖子讓他勒的一翻白眼,嚇得秦淮茹松了勁,這才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趴了。
“讓我想想啊,什么時候來著?”
就在秦淮茹以為他睡著了,半天了沒說話了,剛要使勁晃悠他,便見他說道:“那是個冬天。”
“什么?”
秦淮茹聽到這里便是一驚,湊近了他的臉,打量著他問道:“今年冬天你們就在一起了?”
“更早的冬天,更早。”
李學武半邊臉壓在枕頭上,所以說話也有些含糊,秦淮茹得貼著他才能聽得清楚。
就在她嘟起嘴,氣惱李學武連這種事都瞞著她,跟何雨水那么早就在一起了的時候,李學武這邊又繼續說了起來。
“那時候啊,我剛回來沒多久……”
是了,秦淮茹想起來了,李學武剛回來那會兒,院里的姑娘小媳婦們,可不就談論他來著嘛。
走之前是個什么風流樣,她又不是沒見過,何雨水暗自傾心于他也很正常。
李學武剛回來,臉花了,怕沒人給,如果那個時候何雨水主動一些,恐怕李學武也不會拒絕的吧?
“哎!不對啊——”
聽著李學武的話,她想了一下才覺得不對勁,晃悠了一下李學武的肩膀糾正道:“那個時候雨水有對象啊!”
“額——我忘了,前后腳吧——”
李學武吸了一口氣,壓著半邊臉呢,說話口水都出來了。
他解釋道:“真不記得了,我就記得那時候我還在保衛科呢。”
這個時間到是對得上,李學武在保衛科,何雨水的對象跟著李學武去了趟東北,沒回來,人沒了。
要是在那以后,雨水相中了他,倒也說得過去。
“你們倆在一起了?”
秦淮茹扳著他的肩膀問道:“可我聽著那話,怎么不像啊,好像是她纏著你的啊。”
“哎呦,總算遇著一個明白人了,姐姐啊——”
李學武長嘆一聲,道:“你是不知道啊,這么多年,我都受了多少苦啊,多少人講究我啊。”
“你就說他們造謠說我花心的,說我渣男的,收什么后宮的,冤枉死我了——”
“啥玩意啊——”
秦淮茹聽了個稀里糊涂,問道:“誰這么說你了?”
“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讀者唄!”
李學武含糊不清地說道:“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唄!”
“哎,姐姐,別晃悠!”
就在他解釋的時候,順便還提醒了秦淮茹一句,道:“您那刮著我癢癢。”
“滾你的——”
秦淮茹真想掐死了他了,這混蛋嘴里還有一句真話沒有,又開始胡說八道了!
“我問你雨水的事呢,你別轉移話題啊!”
“雨水嘛——”
李學武脖子有些酸,換了個方向,扭臉沖向了另一邊,道:“讓我想想啊,第一次……”
“你們都有第一次了?”
秦淮茹擰著身子,追著他的臉去了另一邊,問道:“這么說你們早就在一起了?”
“還說冤枉呢,敢情你就是一負心漢——”
“你瞧,你瞧,我還沒說呢,你就給我判刑了!”
李學武閉著眼睛說道:“當時我的記憶很模糊,好像剛下班,回咱們后院那房子,說放個熱水泡泡澡吧。”
“然后呢?”
秦淮茹皺著眉頭,看著李學武的側臉,問道:“然后她去找你了?”
李學武跟何雨水的事,現在院里傳的沸沸揚揚,說什么的都有。
不過說李學武的沒有,當天東院發生的事聽著的人少,可不代表他們都瞎。
就連何雨柱都在那邊,能是李學武虧了何雨水?
以李學武的身份,啥樣的姑娘找不著啊,還能在院里找,這不純扯淡嘛。
所以大家傳的都是何雨水一往情深,執迷不悟。
有說李學武仗義的,也有說他絕情的,更有說他媳婦兒管得嚴的,不敢在外面拈花惹草。
就是有賊心沒賊膽唄!
秦淮茹對這話是嗤之以鼻的,他仗義?他絕情?他妻管嚴?
別鬧了!
說他膽大包天都是輕的,他賊膽多著呢!
只是跟何雨水這一出,任是秦淮茹也得給李學武豎個大拇指,傻柱跟她說的也是明白,李學武是真哥們,好兄弟。
今天在辦公室里,何雨水耍無賴,明顯的已經不在乎院里那些非議了,就想活個自己。
她當然不能讓何雨水在她的辦公室里跟李學武來勁了,就在一邊勸著。
只是對李學武兩人的關系也很茫然不解,不敢說深了,不好說淺了。
這不嘛,只能等著李學武有時間了,愿意說了,她才拐著彎地問了。
你聽李學武怎么說?
“嗯,我其實不知道啊!”
李學武先是強調了一句,閉著眼睛回憶道:“那天我實在是累狠了,躺在浴缸里睡著了。”
“后來我就覺得有人偷襲我,可睡的太死了,手想要去找槍,可連抬胳膊的力氣都沒有,眼皮都睜不開。”
他講故事的技術一絕啊,外號大忽悠,道號胡掰仙人。
秦淮茹都已經聽進去了,趴在他的身上,緊張地看著他,想聽又不敢聽,真怕李學武說出他跟何雨水有過事實了。
“哎呀,也不知道怎么睡的那么死。”
李學武感慨道:“當然了,當時不是這個姿勢啊,是躺在浴缸里的。”
他撐了撐身子,示意要給秦淮茹演示一下當時的情景,秦淮茹手撐在他的身上,由著他翻了身子。
“你是故意的吧?”
她嘟著嘴,看著李學武問道:“一大姑娘進屋了,就你的警惕心,能不知道?”
“要不說我冤枉呢——”
李學武抻了旁邊的枕頭,兩只都摞在了身后,半躺著介紹道:“當時,當時應該就是這樣的。”
秦淮茹現在就坐在他的身上,正把他的解釋看了個清楚,催促他道:“往下說啊?后來怎么了?”
“后來啊——”
李學武裝模作樣地想了想,確定地說道:“是她先動手的,幫我搓了搓身子,就伸水里來了。”
“胡說八道——”
秦淮茹掐了他的胸口,道:“雨水一個大姑娘,咋可能跟你這樣?”
“你聽我說啊,我不是告訴你了嘛,當時我是睡著了,正迷糊著呢。”
李學武雙手掐住了秦淮茹的胯骨,道:“嗯,當時跟現在差不多啊,我就覺得有人坐進來了……就這樣……額……”
“嘶——呀!”
秦淮茹沒想到這壞蛋不僅僅是回憶和解釋,這是特么來了一遍情景再現啊!
話說到這了,李學武給她來了一個圖窮匕見,看著他臉上的壞笑,哪里還不明白。
這哪里是說何雨水啊,這分明就是她第一次跟李學武在一起時候的場景嘛!
她又被李學武給耍了!
“好啊,你兜兜轉轉的,是說我纏著你了對吧!”
秦淮茹被他氣得翻了個白眼,聲音有些變了味道地嗔道:“你怎么——那么壞——啊!”
事情終于解釋清楚了,大家現在都知道,李學武是啥人了吧?
沒錯,為人正派,光明磊落,正人君子,說的就是他了。
以后千萬不要污蔑他行為不端,說什么渣男,說什么后宮,他可從來都沒有主動過,全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
你看看,秦姐親自認證,事實清楚,結論可靠。
“案子的基本情況就是這樣。”
九點半,主辦公樓三樓小會議室內,李學武給在家的廠主要領導做了案情匯報。
負責處理此事的谷維潔也參加了早晨的案情匯報會。
李學武看了一下手上的時間,繼續說道:“這個時候,保衛科應該已經跟分局那邊完成了交接。”
“接下來我們將會同分局,就這個案子進行合作跟蹤,直到最后的結果。”
最后的結果是什么?
不用細說,那天他跟周瑤講的什么,結果就是什么。
“針對這起案件暴露出來的管理缺失和責任問題,我們保衛組也做了檢討和反思。”
他合上了案情報告,又翻開了手邊的文件夾,說道:“具體的舉措,保衛組已經提交了申請方案。”
“一是對保衛組公務車輛實施信息化改造,全部上裝無線電通訊裝置。”
“二是就全廠通勤和任務公務車輛進行信息化改造,提交了征求意見稿,想請各部門和領導提提意見。”
“三是加強安全制度建設和管理職責建設,針對通勤司機和任務執行做進一步優化。”
講到這里,李學武抬起頭,看向在場的領導解釋道:“我的意見是,司機也是保衛,外勤就是戰備。”
“對司機班要進行專業鍕事化訓練,外勤要審批武器裝備,并嚴格任務和執行管理。”
他強調道:“對這次案件暴露出來的制度缺失,我的建議是,健全任務派發和完成信息通報機制。”
“不僅僅是生產車間和機關各處室、部門要做雙預案,交通調度部門也要完善健全這一制度。”
李學武在解釋完以后,繼續講道:“四是加強安全保衛,提升治安震懾威力。”
說到最后一點,他特別強調道:“這一次案件的發生很意外,很特殊,也讓我很痛心。”
“思考過后,我認為要積極總結經驗,深刻吸取教訓,把工作做的更全面、更細致,給廠職工提供更好的安全生產和生活環境。”
“嗯,確實是很痛心吶——”
李懷德聽李學武講完,這才緩緩地點了點頭,說道:“剛剛大家也都聽到了,為什么殺人啊?”
“僅僅是因為喜歡咱們的汽車,想要搶走去炫耀,去顯擺。”
他的語氣很沉重,但還是總結著李學武的匯報:“這些是意外和偶然,對我們管理者來說就是必然了,不能放松警惕啊。”
“敵人永遠潛伏在我們的周圍,危險永遠等在我們放松的那一刻。”
李懷德手指敲了敲腦袋,強調道:“作為管理者,我們能為廠職工做些什么呢?”
“我覺得不僅僅是要有亡羊補牢的決心,還要有未雨綢繆的意識。”
他示意了李學武這邊講道:“剛剛學武講到了,要總結經驗,要吸取教訓,說的很好。”
“就是要把工作做在前面,把危險掐滅在苗頭上,給廠職工打造安全的生產和工作環境。”
“關于在通勤和任務車輛加裝無線電裝置的意見,我說兩句啊。”
薛直夫聽李懷德講完,插了一句話,他看向李學武問道:“這個無線電裝置的作用和優勢,以及對應的成本……”
他問著話,手里也在比劃著,意思李學武是明白了的。
其他領導也都聽懂了,都看向了李學武這邊。
“薛副主任,這個我們是有先例的。”
李學武年紀輕輕就做到了管委辦副主任的位置,可不僅僅是因為他在保衛處做的工作優秀。
你聽他的講話和回答領導的話,是很有講究的。
誰在問你,誰在看著你,你就要看著誰,回答的時候也要先稱呼一下對方。
這樣既是尊重對方,也是在提醒對方你要針對他的提問做出回答了。
務虛的報告做全面,務實的報告做簡潔。
李學武在前面針對這個案子,向領導做檢討和匯報的時候,可以看見,他并沒有在檢討上多廢話。
很簡明扼要的講清楚自己的認知和決心,把更多的筆墨放在怎樣彌補,怎么樣總結,怎么預防上。
領導聽你的匯報有態度、有決心、有內容,重要的是,他能在有限的耐心中聽得懂。
所以你再看李學武針對廠領導的專項議題提問時,是如何回答的。
“保衛處一線巡邏和執勤車輛部分已經安裝了無線電通訊裝置,成本可控。”
他先是講了事實,給廠領導一個可參考的一句,隨后又匯報道:“在過去一年半的日常應用和實戰中,無線電通訊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例如去年冬季的治安管制行動中,巡邏車輛依靠無線電通訊,布防東城,很好地完成了抓捕任務;再例如……”
他簡單地講了兩個例子,這里記得要用例如,不要用比如,后者聽著會很假,領導會以為你胡扯。
“根據執勤車輛和公務車輛的行駛半徑計算,結合山上的無線電基礎臺,以及廠區的無線電基礎臺構建通訊網絡”他給廠領導們簡單地解釋了想要實現的功能:“報警、監督和預警功能,基本上能覆蓋到所有車輛的行駛路線和范圍。”
說完了已有的使用案例,說完了設備的使用情況,又說完了想要實現的目的和功能,再說什么?
對,你們想到了,就是成本。
全廠通勤和任務公務車輛無線電通訊裝置的改裝成本,以及日常使用和維護成本。
“無線電通訊裝置可以分為兩個主要部分。”
李學武知道廠領導對業務和技術狗屁不懂,所以解釋的也很粗暴簡單,“就是一個步話機加一塊電池。”
“步話機可以采購換裝下來的設備,很便宜,就是電池貴一點。”
說到電池,他又補充道:“如果是新款羚羊,電池這一部分可以省略,因為羚羊自帶電池。”
“所以改裝成本應該能控制在基本線以內,這就是我的解釋,薛副主任。”
這里要注意,李學武在回答完畢后,再一次稱呼了領導,這是在提醒他,也是在提起其他領導,他講完了。
這樣條理清晰,思維縝密的回答,你說領導聽不聽得懂,認不認同他的回答?
“我沒有其他意見了,李主任。”
薛直夫是主管后勤工作的領導,他對李學武的意見提出質疑是應該的。
換句話說,主管領導都沒有意見了,不正說明李學武的提議很值得思考和研究嘛。
李懷德作為管委會主任,就算認同了李學武的觀點,也認同了薛直夫的肯定,也不能立即做決定。
因為今天的會議是案件處理工作會議,不是管委會,他還要給其他領導以時間考慮。
所以,在聽了李學武的回答和薛直夫的肯定后,他目光掃了一眼其他領導。
見他們沒有意見和問題,這才看向了谷維潔,點點頭道:“請維潔同志介紹一下善后工作的情況。”
“好的,李主任——”
谷維潔接過話頭,開始介紹道:“昨天我同學武同志對案件的偵查做了討論以后,便前往了分局……”
“供應鏈大會的準備工作再審一下,還有!”
李學武從會議室出來,見到了負責此次會議準備工作的沙器之交代道:“確定一下參加的單位。”
“一定要精確和準確,多少人,什么時候來,關注的重點是什么。”
他拍了拍沙器之的胳膊提點道:“問清楚,別嫌麻煩,這是下一步工作的關鍵。”
走廊上,兩人邊走邊說,上官琪見他出來,手里拿著文件迎了過來。
“李副主任,關于項目的費用申請……”
“嗯——”
還沒等上官琪把話說完,李學武便已經接過了她手里的文件翻看了起來。
沒有擺架子說去辦公室談,也沒強調辦公秩序,讓對方逐級提請。
關于她負責的項目,李學武的重視太過于明顯不過。
“人員的招錄和安置工作怎么樣了?”
李學武就是有這個能耐,一心二用,邊看她的申請,還能提出最近關心的重點問題。
“額——”
反倒是上官琪卡住了,她還在打量著李學武,心里想什么不知道,反正卡住了。
反應了幾秒鐘,這才回答道:“我跟夏主任和敖副主任做了溝通,安置問題已經解決了。”
“項目人員招錄的工作還在繼續,夏主任給了我很多支持……”
“把執行方案給我一份,盡量的詳實詳細,要精確到具體的人才,最好有確切目標。”
李學武從沙器之手里接過鋼筆,一邊擰著一邊提醒她道:“就是人名、單位,我得給你挖人啊!”
“啊啊——”
上官琪還真是不習慣李學武的直接和坦誠,把撬行和挖墻腳說的這么冠冕堂皇。
她還是很意外這種工作方式的,這樣的領導也讓她很驚喜,好像回到了在丑國的時候。
“我知道了,領導,晚點我就給您送……”
“給彭曉力就行,我的秘書。”
再一次打斷了上官琪有些贅余的匯報和解釋,怕她剛參與管理,搞不懂機關人事,特別強調了一句。
隨后把她的申請文件放在了窗臺上,彎著腰,一邊寫意見,一邊提醒她道:“經費的問題不要緊,但經費進了項目后,錢袋子你要抓緊。”
“是,我明白了,領導。”
幾句話的工夫,她已經了解了李學武的做事風格,不喜歡拖泥帶水,所以回答的也簡練了許多。
李學武在署名的時候,還特別關心了她的家庭情況,“你爸媽和兄長們都還好吧?”
“謝謝您的關心,他們很喜歡這里的工作氛圍和生活環境。”
一說到這個,上官琪的心中便能涌現出無限的感激,如果沒有李學武的話……
“我爸媽請我代他們向您表示感謝,我的哥哥……”
“同志關系,不用客氣。”
李學武將審批好的文件遞給了上官琪,微笑著點點頭,說道:“我也祝愿你和你的家人在紅星廠工作進步,生活愉快。”
說完這一句,便帶著沙器之離開了,腳步匆匆,是往大會議室那邊去的。
她聽說了,李學武今天上午有幾個會議要開,還要跟領導匯報工作,想簽申請只能在這等。
上官琪站在原地,拿著那份申請有些感動,也有些激動。
這樣充滿激情和熱血的工作環境,不正是他們一家沖破阻隔,勇敢回來后向往的生活嘛。
李學武提出的無人機項目,是得到了她父母以及兄長的肯定,在來到這里的第一天,他們全家在團聚和慶幸之余,必然要談到這一次遭遇。
上官琪講了701項目組,講了朱磊,講了紅星廠,講了李學武。
她什么都講了,講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把心里的苦和淚傾訴了個痛快。
一家人抱頭痛哭之后,看著廠里調配的新家,看著廠技術辦公室帶來的慰問品,他們的心算是有了著落。
對于上官琪負責的項目,對于紅星廠的選擇,他們全家足以有資格關起門來進行科學地討論。
一家子都是飛行器相關行業的專家和高級學者,李學武選擇上官琪做這個項目的負責人,可不是逗她玩的,更不是亂彈琴。
你就想吧,項目草創初期最需要什么?
是團結和穩定,是一致的信念和決心,還有什么比得上剛剛虎口脫險的一家人更有信念和決心呢?
要說防止尾大不掉,防止家族傳染,這也得是項目建立起來以后才能想的問題。
到時候她的父母兄弟,乃至是她,完全可以單獨出去負責一個項目嘛了。
只要項目發展的好,這就是個孵化器,會有更多的飛行器技術衍生出來。
你覺得李學武會怕一群技術人員跟他玩心眼子嗎?這不是開玩笑呢嘛!
就上官琪這樣的,你信不信他能把她賣兩個來回兒,她還得幫著他講價數錢呢!
“明天上午圣塔雅集團的總裁香塔爾女士要來咱們廠看看工程進展。”
李懷德很是隨意地靠坐在椅子上,疊著腿,跟李學武講道:“我已經讓薛副主任準備了,明天你也來。”
“外事口這方面,還是得你拿起來,別松懈。”
見李學武坐直了身子要拒絕,他擺了擺手,沒容李學武開口。
李懷德強調道:“到時候圣塔雅可能要評估咱們的工程進度,以及雙方的合作情況,”
“你可得把她擺平了,這關系到咱們廠的大局,薛副主任都說沒有你不行了。”
“呵呵呵——”
李學武附和著李懷德輕笑了幾聲,解釋道:“明天上午我的行程安排滿了的。”
“要去跟市里談劇院的收購業務,還得跟供銷公司談車輛銷售的業務。”
他輕輕拍了拍手邊的筆記本講道:“文藝宣傳隊要擴編,我是見不得他們虧本經營的。”
“銷售處那邊找到我了,想要在城里打造幾個標準示范性車輛銷售商店……”
“這個事我是知道的,景副主任給我打了電話,是我讓她聯系你的。”
李懷德坐直了身子,放下了腿,看著李學武說道:“不過不用急,城里閑置的商業性建筑有很多嘛,咱們有錢還怕買不著?”
“不過文藝宣傳工作這塊你得注意一下。”
他強調道:“擴編并不意味著大量增員,擴的是影響,是紅星廠的文化。”
“再一個,在城里收購劇院你也得仔細著點,咱們現在形勢一片大好,可不能吃虧啊。”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李學武微微一笑,給了老李一個我懂你的表情,隨后說道:“劇院這邊暫時不急,先選出來,再做調查,有了一定了再做決定。”
他歪了歪腦袋,示意道:“文藝宣傳隊那邊要擴編,不也得有個時間呢嘛。”
“嗯,你做事我是放心的。”
李懷德點點頭,胳膊擔在辦公桌上,說道:“明天的行程往后挪一挪,外事這邊更重要。”
“好,我跟市里說一下。”
李學武很痛快地點頭應了,又給李懷德簡單匯報了一下這一周的工作。
重點是供應鏈大會,以及摩托車在正式投產后的銷售布置工作。
這一款摩托車的主要銷售方向是郵局、單位、廠礦、學校等等各種通勤單位。
其實農村更喜歡,路況差一點也能跑嘛。
重要的是這款摩托車足夠便宜,經濟實惠,省油還容易操控。
第一期布局,李學武就選擇了所有辦事處所在的大城市,當然也包括京城。
同李懷德匯報完,征得了他的意見以后,便又匆匆地回了辦公室,還有工作要忙呢。
剛坐下,桌上的電話響了,也沒用彭曉力過來接,他邊看著文件邊接了起來。
“喂,是學武嗎?我是你鄭大哥啊。”
這通電話很意外,竟然是干媽的兒子鄭希才打過來的。
這便宜老兄真可謂無事不登三寶殿啊,一上來便是不客氣地請托辦事。
鄭希才媳婦兒的侄子想當兵,不想往外面去受罪,想要離家近才好呢。
這不嘛,有李學武在,他就想到了衛三團,想要托李學武走個關系,把他內侄安排進去。
呵呵,當初鄭曉燕因為津門電子廠一事是怎么跟他耍態度的,鄭希才當時是怎么說來著?
“哎呀,您倒是早說啊。”
李學武語氣遺憾地講道:“我這邊因為工作調整,早就不在那邊辦公了。”
不等鄭希才質疑,他又講道:“就算我還在衛三團,可我也不管人事工作啊。”
“不好意思啊,我這邊還有個會……”
飲食男女 第574章 無事不登三寶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