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章叛亂和犯罪得分清楚。
就在舒爾茨局長在伯利茲城內布下天羅地網，全力搜捕伊萬·彼得連科的同時。
城西，靠近邊境的偏僻小路上，一輛破舊的出租車正顛簸前行，車輪卷起陣陣塵土。
車內，伊萬·彼得連科臉色陰沉如水，他不斷催促著司機：“快！再快一點！只要安全離開伯利茲，我再給你加500美金！”
開車的司機是個皮膚黝黑看似憨厚的中年本地人，他透過后視鏡瞥了一眼焦躁不安的伊萬和他身邊兩個同樣緊張、手始終按在腰間的手下，含糊地應了一聲：“先生，放心，這條小路我熟得很，很快就能繞開檢查站。”
伊萬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但強烈的危機感讓他如同驚弓之鳥。
他是第一個接到賭場內部眼線預警的，甚至比費爾明接到電話還早幾分鐘。
深知“天外來物”在墨西哥就是死刑起步，當機立斷，只帶了兩個最信任的心腹和最重要的現金、護照，連大部分行李和手下都顧不上了，立刻跑路。
原計劃自己開車，但車都被小弟們拿去送貨了，他只能冒險攔了這輛看似普通的出租車，許以重金，要求司機從小路偷渡出境。
到時候把司機給宰了，那不就沒人知道咯。
車子在越來越荒涼的道路上行駛，兩側是茂密的熱帶灌木叢，夜色深沉，只有車燈照亮前方一小片區域。
伊萬緊緊盯著窗外，試圖辨認方向，但陌生的環境讓他心里越來越沒底。
“還有多遠？”他忍不住又問。
“快了，快了，轉過前面那個彎，再開一段就到了。”司機指著前方一個黑漆漆的彎道。
伊萬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
只要越過邊境，天高任鳥飛…
然而，就在出租車駛過那個彎道，車燈照亮前方一片相對開闊的空地時——
數道極其刺眼的強光探照燈瞬間從不同方向亮起，如同白晝驟然降臨，將出租車和車內三人照得無所遁形！
伊萬和手下被強光刺得瞬間致盲，下意識地用手擋住眼睛。
幾乎在同一時間，出租車一個急剎車停了下來！
那個看似憨厚的司機，以與其體型不符的敏捷動作，猛地推開車門，像兔子一樣躥了出去，一邊朝著燈光的方向狂奔，一邊用帶著濃重口音的西班牙語聲嘶力竭地大喊：
“長官！我是報警人，車上有人要偷渡出城！”
直到這一刻，伊萬才徹底明白，他們被這個出租車司機賣了！
“該死的雜種！我們被坑了！”伊萬怒吼一聲，下意識地就去掏懷里的手槍。
但已經太晚了。
“砰！砰！砰！”
清脆而威懾力十足的槍聲劃破夜空，子彈精準地打在出租車前方的空地上，濺起一串塵土。
“車內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立刻雙手抱頭，下車投降！”
“他媽的，老大，跟他們拼了！”
“對，老大，拼了。”
兩個心腹小弟火氣大的很，其中一人推開門就大喊，“狗警察，今天殺一個夠本，殺兩個…”
嘰里呱啦說什么呢？
話都沒說完，遠處的警察就開火了，劈里啪啦將下車的小弟打成了篩子，瞪著眼倒在地上抽搐著，死的不能再死了。
伊萬和剩下那名心腹目睹同伴瞬間被打成蜂窩，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反抗的念頭，兩人幾乎是手腳并用地從出租車里爬了出來，高高舉起雙手，撲倒在塵土飛揚的地面上，聲嘶力竭地用帶著濃重口音的西班牙語大喊：
“別開槍！投降！我們投降！！”
幾束強光手電筒的光柱立刻牢牢鎖定了他們。
一隊穿著防彈背心、手持突擊步槍的警察謹慎地靠近，動作粗暴地將兩人死死按在地上，搜身、繳械，動作一氣呵成。
一名看似小隊長的警察用手電筒照著伊萬那張因為恐懼和塵土而顯得狼狽不堪的臉，“名字？！”
伊萬·彼得連科的心臟狂跳，大腦飛速運轉。
警察似乎只是例行盤問偷渡客？他們還沒把我跟賭場的案子聯系起來？一絲僥幸如同毒草般在他心中滋生。
他強裝鎮定，剛想要編一個名字。
就在這時，按著他的那名警察腰間夾著的便攜式警用電臺突然“刺啦”一聲響了起來，傳來了總控臺清晰的指令聲：
“各路口、邊境檢查點注意，重點排查一名叫做伊萬·彼得連科的俄羅斯籍男性，涉嫌與特大毒品案有關，此人極度危險，可能攜帶武器，一旦發現，立即控制并上報，再重復一遍，目標姓名：伊萬·彼得連科…”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按著伊萬的警察動作猛地一僵，周圍所有警察的目光“唰”地一下，如同探照燈般全部聚焦在伊萬慘白的臉上。
剛才問話的小隊長緩緩蹲下身，幾乎把臉貼到伊萬面前，手電筒的光直射著他的眼睛。
俄國人畢竟和墨西哥人是不一樣的。
人種一看就清楚。
“伊萬·彼得連科？”
完了。
全完了。
伊萬·彼得連科癱軟在地上，面如死灰，連最后一點掙扎的力氣都消失了。
舒爾茨局長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煙灰缸里已經堆滿了煙蒂。
當他桌上的電話響起，聽到聽筒那頭傳來“目標伊萬·彼得連科已在城西小路落網，正在押解途中”的消息時，他猛地一拳砸在辦公桌上，震得茶杯都跳了起來。
“好！干得漂亮！”舒爾茨臉上因為興奮而泛著紅光，連日來的疲憊和壓力仿佛一掃而空，“給我看好他，直接調一隊邊境巡邏裝甲車去接應，我要這個俄國佬一根頭發不少地送到我面前！快！”
他放下電話，激動地搓著手。
伊萬·彼得連科是此案的關鍵。
抓住他，就意味著案件取得了突破性進展，不僅能暫時給維克托先生一個交代，更能將潛伏在特區乃至更廣區域的毒瘤連根拔起。
他甚至已經開始在腦中勾勒審訊伊萬的步驟，以及隨之而來的一系列抓捕行動。
命令被迅速下達。
一支由三輛裝甲越野車和一輛經過改裝的重型押運車組成的車隊，載著足足一個小隊的精銳特警，風馳電掣般地駛向抓捕地點，與押解伊萬的小隊匯合。
然而，還沒匯合，押送車隊沿著一條相對偏僻但通往市區的必經之路，一條雙向四車道的公路行駛時，異變陡生。
突然，從一條岔路上，毫無征兆地沖出一輛龐大的巨型集裝箱運輸車，它像一頭失控的鋼鐵巨獸，開著刺眼的遠光燈，以驚人的速度，攔腰狠狠撞向了那輛押運車！
“轟！！！！！”
撞擊的巨響撕裂了夜的寧靜，如同平地驚雷！
押運車就像是被保齡球擊中的球瓶，輕飄飄地被撞得橫向翻滾出去，那后艙門都打開，人都從里面甩了出來。
破碎的玻璃、扭曲的金屬零件、還有人體的殘肢，四處飛濺。
那輛肇事的大型運輸車車頭也嚴重損毀，冒著黑煙，停在路中央，司機似乎也當場身亡。
現場慘不忍睹！！
當舒爾茨局長接到緊急報告，帶著大批增援力量和救護車瘋了一樣趕到現場時，眼前的景象讓他如遭雷擊，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警車的旋轉警燈將這片區域映照得忽明忽暗，救援人員正在拼命試圖撬開變形的車門，救護人員的呼喊聲、金屬切割聲混雜在一起。
舒爾茨腳下踩到了粘稠的液體，低頭一看，是尚未凝固的鮮血。
他看到了那輛已經變成一堆廢鐵的押運車，車體幾乎被對折，救援人員正用液壓鉗艱難地擴張著空間，從里面抬出的，是他手下精銳特警支離破碎、布滿血污的尸體。
“局長押運車上的兄弟包括伊萬·彼得連科初步判斷全員當場死亡…”一名臉上帶著擦傷和淚痕的警官跑到舒爾茨面前，聲音哽咽地匯報。
一名法醫初步檢查后，對舒爾茨搖了搖頭，低聲道：“致命傷多處，顱骨粉碎性骨折，頸骨斷裂…沒有生命跡象了。”
從天堂到地獄，僅僅相隔了不到一個小時。
舒爾茨只覺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嚨，有些發暈。
這絕不是意外！
這他媽是滅口！
是赤裸裸的、囂張到極點的挑釁！
大晚上，你告訴我四車道出車禍？而且還那么巧？
要是沒問腿才怪！
“查！給我查！！把這輛車的來歷、司機的一切交際關系。”
“明白，局長。”
翌日清晨，墨西哥城，查普爾特佩克森林旁官邸的私人跑道。
維克托穿著簡單的運動服，正在進行每日例行的晨跑，他的呼吸平穩而有節奏，額頭上只有一層細密的汗珠。
初升的陽光透過高大的樹木，在林蔭道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十三太保喬治·史邁利正站在跑道終點處，手里拿著一個薄薄的文件夾。他臉色凝重。
維克托跑完最后一圈，緩緩停下腳步，接過侍從遞來的毛巾，一邊擦汗一邊走向史邁利，“喬治，這么早，看來不是好消息。”
“伯利茲出事了。”
他簡明扼要地匯報了“海王星”賭場毒品案、阿爾瓦雷斯一家的舉報、警察總局內部的滅口企圖、費爾明等人的招供、關鍵人物伊萬·彼得連科的落網，以及最后那場“意外”的、導致伊萬和多名特警喪生的慘烈車禍。
維克托聽著，直到史邁利說完，他才將毛巾搭在肩上，拿起一瓶水喝了一口。
“這人吶，千百年來都在不斷的進步，但唯有殺人滅口的手段還是老一套，年底燒廠房、燒糧庫、燒賬本，查走私的時候殺欽差，什么都干，難道他們就不知道，犯罪和叛變的區別嗎？”
“挖地三尺，動用一切資源，內務部、警察系統，從那個死了的司機一查到底，我要知道，是誰，敢在我的地盤上，用我的規矩明令禁止的東西，還敢用這么拙劣的方式挑釁我。”
“明白，先生！”史邁利鄭重應道。
維克托點了點頭瞇著眼，“哦，對了，香江那邊的人，不是已經到了嗎？”
“讓他們去伯利茲。”
“把這個案子，連同阿爾瓦雷斯那一家證人，都交給他們，告訴他們，墨西哥方面會提供一切必要的武力支持和本地協調，但調查的主導權，給他們。”
史邁利微微一怔，但立刻領會了意圖：“您是想借助他們外部且專業的視角，同時…”
維克托打斷了他，說出了最關鍵的那句話：“華人的網絡，終究是華人自己最懂，那些藏在“天外來物”后面的東西，讓他們自己去查。”
好一個師華長技以制華！！！
在國外最懂亞洲犯罪分子的就是亞洲人。
“我立刻安排。”
墨西哥城警察總部，聯合專案組臨時辦公室。
李文斌和鄭初瑤正在與墨方官員開會，熟悉初步共享的、關于“天外來物”流入墨西哥的零星情報。會議氣氛嚴肅但尚算平穩。
這時，會議室的門被推開，埃伯斯坦次長和比爾部長一臉凝重地走了進來，示意會議暫停。
“李警司，鄭警司，情況有變。”
比爾部長開門見山，“我們剛剛接到來自維克托先生的直接指令，伯利茲經濟特區發生了重大毒品案件，涉及天外來物，并且出現了嫌疑人被滅口的嚴重事件。”
李文斌和鄭初瑤對視一眼。
埃伯斯坦接口道：“維克托先生指示，這個案子，將作為我們聯合專案組的首個攻堅目標，請二位立即帶領精干力量，前往伯利茲，全面接手調查，墨西哥方面，包括伯利茲警察總局局長萊昂內爾·舒爾茨及其麾下所有力量，將無條件配合你們的工作，所有涉案人員、證據、線索，全部向你們開放。”
李文斌深吸一口氣，他沒有絲毫猶豫，站起身，“感謝維克托先生的信任，感謝部長和次長先生的支持，我們立刻準備出發，前往伯利茲，必將竭盡全力，查明真相！”
鄭初瑤也堅定地點頭，眼神中閃爍著職業的火焰。
能大展拳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