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兀那小賊,給我住手
有一位姓包的大哲學家曾經曰過：“強不強只定一時，帥不帥卻是一輩子的事。”
蘇淮深以為然。
所以他把臺上的那幾步走出了一種秀場王牌般的騷氣。
聚光燈后知后覺的追上他，他卻毫無反應，直到站在鋼琴前，方才伸出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劃出一道急促琶音。
全場已經沒有什么人在聊天了，都在注視著他。
狗淮這才在琴凳上坐下，然后開始調整話筒。
“喂、喂！”
愛耍酷的騷男人試了一下話筒，標準的低音炮經過音箱的放大，于整個劇院中回蕩出震波，掀起哇的一聲驚呼。
總控下意識的在他身上追了兩道聚光，總共三個角度，照得纖毫畢現。
大數據班的同學們十分激動。
“哇！淮哥又要唱歌了！”
“快快快，靠近點，錄上錄上！”
“別擠別擠，你去那邊！”
“上回我就沒聽到，這回終于能夠看到現場了！”
“暈，怎么又是側臉啊…”
然而，蘇淮連側臉都不想留給他們。
他抬手遮了一下光，沉聲道：“控制臺，麻煩關一下舞臺正面的聚光燈，謝謝。”
啪的一聲，聚光剩下兩道，一道從舞臺側面橫向照射，一道從舞臺背面照向前面，于是蘇淮整個人又“糊”掉了，變成強光中的剪影。
但這反而讓他愈發的飄飄似仙。
明亮的光線從他的銀白短發中穿過，折射出一片蓬松的光暈，也點燃了絲絲劉海，發出白金火光。
黑色的襯衫有一種塌陷感，強行與他下巴處的陰影聯結在一起，喉結在其中若隱若現。
裸露在外的手臂，糊到看不清肌肉線條，卻讓手指顯得愈發修長秀氣。
這樣的效果是失真的，在舞臺下方向前看，看不到蘇淮的任何細節，卻也激發出了最大程度的幻想——
公子如玉，此為總綱。
總綱之外，隨你怎么描繪，不是他也是他，是他更勝于他。
“哇…”
四下里又爆發出一片低低的驚呼。
很多人都不能理解蘇淮要求關掉正面燈的行為，呆妹悄聲問了出來，紅牛肅然回道：“這你們就不懂了吧？蘇總太有藝術追求了，不希望觀眾被他的顏值所吸引，因而忽視了他的表演，所以才要打背光…”
“噢！”
女孩們恍然大悟，對蘇淮更覺佩服。
唐仙兒眼珠子一轉，四外圈一頓找，然后匆匆抄起一束花，回來遞給顧久玥。
面對有點愕然的顧公主，她甜甜一笑，指了指臺上。
圈圈目瞪口呆：媽耶！我就住在小顧家里，都沒想到還可以這么拍馬屁，你是哪里來的卷王？
裴姝虞噗的一聲，忍俊不禁失笑出聲。
王思明看著舞臺上的蘇淮，愣了好半晌，忽然氣急敗壞：“狗日的！逼王專業啊？那么能裝？”
泰康的小公子感慨道：“長江后浪推前浪啊…”
縮在角落里舔舐傷口的萬國豪一拳砸在墻上，恨聲道：“草！這個機會本來是我的，崽種，我跟你沒完！”
盛學被蘇淮噴得渾渾噩噩，直到現在都沒有緩過來，聞言重重的嘆了口氣。
“豪哥，別跟他較真了，那小子賊邪門…”
“我呸！”
萬國豪不但不服，敵意甚至越發深重：“怕個雞毛？錯過今天，我有的是機會搞他一把大的！”
盛學心理并不樂觀，他想：擁有那種邏輯思維和洞見力的人，咱們這些混吃等死的二代怎么可能搞得贏？
根本不在一個層面好吧…
他怕了，不想跟著胡鬧下去了，因此敷衍道：“先聽聽他要彈什么吧，豪哥你是專業的，興許很快就能嘲諷回去了…”
紛紛擾擾，喧囂不盡。
但確實，所有人都開始期待蘇淮的演出。
少年在光里坐穩，輕聲道：“一首日語歌曲《月光》，原唱鬼束千尋，翻唱蘇淮，獻給最美的顧顧。”
“吖！”
話音尚未落盡，顧久玥便捂住嘴，眼底的激動興奮快要溢了出來。
她怎么都沒想到，蘇淮居然會選擇這樣一首歌。
在所有人都因此懵嗶的時候，小顧卻滿心歡喜——他記得！他都記在了心里！
那天夜里，自己只是輕輕哼了兩句歌詞，蘇蘇就去專門學了整首歌，這太用心了，也太能給人以驚喜。
“蘇蘇，加油！”
她輕輕揮了揮拳，然后快步上前，高高舉起手機。
原本她并不想親自錄的，因為早有攝影師在錄著全場，可她現在改了主意，她要親自錄下蘇蘇唱這首歌的每一秒。
隨著琴鍵輕輕落下，《月光》特有的憂傷前奏靜靜流淌出來。
蘇淮將原譜降到了C調，更柔和，也更舒緩了。
在所有人或驚艷或恍然的眼神中，他用標準干凈的E3前喉音，吟唱出了第一句歌詞。
この腐敗した世界に墮とされた
こんなもののために生まれたんじゃない…”
他現在的嗓音，來自于小顧的原生天賦：天籟之音。
自然音域從E2到B5，但他只將原調降到了E3，這是他在整個低音區最有支撐、最具共鳴、最協調充沛的位置，因此，當第一句歌詞一出來，全場都哇的一聲。
“臥槽！開口跪啊！”
鐘婷驚呆了，她怎么都沒想到，蘇淮唱歌居然如此…沖擊。
唐天天捂著腦袋，不敢相信：“淮哥練過？這TM是專業級的啊！”
小顧誰都沒搭理，只感覺頭皮發麻。
僅僅一句歌詞，就能酥到這種程度，這比他唱的《假如愛有天意》更高明了。
蘇蘇，伱到底練了多久？！
蘇淮確實沒少練，自打開始學日語，一有時間就練這首《月光》。
單單第一句的英文發音和和輕重節奏，他就試驗了不止一百次。
先找到胸口支點，將聲帶良好閉合，再向下找氣息支撐，兩者平衡對抗，聲音質感才上升到現在的層次。
同時，喉嚨內部恰當打開，發音在低位置，但被動得到高位置共鳴，于是才在E3音階上流動出了最豐沛的共鳴。
為此，他摒棄了原唱的所有顫音技巧，極盡干凈，使得聲音近乎于自然流淌，于是才能立刻抓住聽眾的注意力，產生強烈的聽覺沖擊和情感共鳴。
有質感，有共鳴，有節奏，有天然的磁性音色，這就是開口跪的秘密。
音色技巧，此刻的他，相當于陳楚生和周深的結合體。
“突風に埋もれる足取り，倒れそうになるのを…”
“埋沒在強風中的步伐，盡管就快不支倒下…”
原本的歌詞和唱法，傳遞出的是一種孤獨、痛苦與掙扎的情感。
在自我認同的層面上，鬼束千尋唱出來的更多是迷茫，“墮落在這個已腐敗的世界里”，她的每一個顫音都充滿了痛苦和絕望。
但蘇淮不一樣，他摒棄了所有不必要的尾音顫音，減少了氣音的使用，靠著91的體質強行磨平換氣點，唱得更加溫柔也更加堅定。
同樣的歌詞，“我不是為了這種理由而誕生的”，在他的歌聲中痛苦但不掙扎，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堅定。
唱到高潮句，“救我于死寂之中”時，蘇淮加壓升KEY，混聲直破云霄。
接下來轉回最后一段“IamGODSCHILD”，他繼續升KEY，唱出了一種相當牛逼的感覺。
硬要形容，那是一種“朕乃天子，掉在這個破破爛爛的世界里，都給老子死”的堂皇大氣。
不能把他等同于韓磊或者屠洪剛，在技巧上他仍然是常規流行強混，只是在情緒表達上充滿了“我本高貴天生不屈”的自我認知，絲毫不彷徨，向著美好未來猛沖。
這樣的改編，和原版肯定區別極大，但是他那流氓的音色怎么唱都好聽，這就沒轍。
聽他唱到高潮，小顧都聽笑了，噗嗤一聲，捂住嘴，眼睛彎如月牙。
能聽懂這首歌的人原本就不多，能聽懂其中隱藏著的默契，更是只有她自己了。
小顧心里甜得像蜜一樣，她想：蘇蘇是特意為我而唱成這樣的，他在鼓勵我，教我直面絕望，真好！
她一手抓著花，一手舉著手機，都快要趴在舞臺邊兒上了，滿心滿眼都是蘇淮。
裴姝虞冷哼一聲，之前明明不怎么吃醋的，現在又吃回來了，心里酸得一批。
這么好聽的歌，你什么時候也專門為我唱一個？
就知道讓我喊爸爸好棒！
酸黃瓜顯然不止她一個，萬國豪都快酸出眼淚來了，鼻子一抽一抽的罵：“草！他憑什么啊？！”
盛學不吭聲。
他原本已經坐在陰影里，忍不住又往后面挪了挪。
邊緣二代忽然之間就理解了蘇淮的那句話：“如果未來你有機會讓我在臺下鼓掌，記得沖我笑笑，我不會多想，而你會很爽。”
蘇淮沒有沖他笑，而他正在胡思亂想。
人和人真的是不一樣，有些人天生就適合站在舞臺上，光芒萬丈。
而另一些人，哪怕你給他提供舞臺，讓他被聚光燈照著，他也折射不出那么絢爛的光彩。
原來，并不是位置有問題，而是你本身的成色有問題…
盛學悟了，他看了一眼顧久玥——女孩滿眼都是那束光，心無旁騖——于是他低落勸道：“豪哥，算了吧，再爭下去真沒意思了…”
萬國豪愕然回頭，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眾叛親離。
間奏中，隔壁宴會廳的幾扇側門都打開了。
整個唐朝廳爆改出三間小廳，中間的隔斷都是木質結構墻，一部分甚至只是滑動屏風，隔音相當差。
顧同書那幫成年人正在喝酒，忽然聽到這邊傳來了穿透力如此之強卻又好聽的歌聲，出于好奇，不少人就走到門口開始看熱鬧。
“喲，日語歌，稀奇了！”
“誰家的孩子啊？唱得真好！”
“發音也標準，純正的東京口音，鋼琴基礎也扎實，一點不拖泥帶水的…”
“老顧老顧，快來看看！那小子快要把你家寶貝拐跑啦”
不知情的朋友笑呵呵的開著玩笑，可顧同書往臺上一看，臉都綠了。
不是，我那么多豪門小輩青年俊杰呢？
都干嘛去了，讓狗崽子在上面裝逼？
你們快給我摟他啊！
顧同書陰著臉大步走進中間廳，親爹親媽也都跟過來了，并且滿臉驚訝。
楊悅蓉動容道：“喲，小蘇那孩子挺多才多藝啊？”
顧華堂也驚訝，但是仍然保持不屑：“有什么用？積財之家，哪個孩子不學點琴棋書畫？不算正經本事！”
王玉清吹著胡子就給懟了回去：“忘了你兒子彈個破吉他扯個破鑼嗓子在我們家屬區里擾民的光輝歲月了？顧同書當年唱歌要是有小蘇一半好聽，陳家老太太都不至于拎著大板鍬可哪兒攆他！”
“噗！”
王樂之當場就笑抽了，掛在顧同書肩膀上，鵝鵝鵝鵝的笑個不停。
顧總本人尷尬極了，表情寫都寫不出來。
他干咳一聲，悲憤提醒：“爸，都什么陳芝麻爛谷子了您還拿出來說…再說我當年唱的是搖滾，和他這種流行不是一回事兒！”
王玉清眼皮子一抬，笑了。
“搖滾？唱得好聽，那才叫搖滾，唱成你那樣，叫趕緊滾！”
啪的一聲，顧同書一巴掌拍在腦門，心累到不想嗦話了。
顧華堂也是辯無可辯，惱火這兒子不爭氣，狠狠瞪了顧同書一眼，冷哼一聲：“完蛋玩意，滾滾滾！”
我往哪兒滾？
顧同書十分茫然，然后，正氣著呢，彈完最后一個音符的狗崽子又搞出了幺蛾子。
蘇淮緩緩放下手，側頭望向臺下。
找到小顧的身影后，他輕輕一笑，對著話筒一字一頓的溫聲道：
“一首親自改編的《月光》，祝玥玥公主生日快樂，福樂安康。
也祝我的女孩——
承天地之靈氣，擁星河之燦爛，自是清澈無暇，一步一生蓮花。
待字桃李，維維是顧，彼心瓊玖，姣姣如月。
縱使天河傾覆，亦愿千星伏一首，不掩明華，便是滄瀾倒掛，仍如驪珠出龍口，玉性霞霞…”顧久玥再也忍不住了，捧著花就沖了上去。
女同學們瘋狂鼓掌，尖叫聲差點掀翻棚頂，瘋言瘋語一個比一個囂張。
“玥玥，啃他！”
“班長，你帥呆了！”
“嗚嗚嗚，姐妹們誰懂啊？她倆殺我根本不用刀，就一個眼神！”
而大數據班的那些單身狗們，集體懵嗶傻眼。
“臥槽！淮哥到底哪來的這么多花活？！”
“我特么真的破防了啊！”
“就顧著自己炫，一點不管兄弟死活，草，他純畜生！”
“累了，我忽然發現我不但不配追女神，我甚至都不配擁有一個女生…”
男生羨慕，女生祝福，當背景板的二代們酸到爆炸，當然，最難受的又雙叒叕是顧同書。
他眼珠子都紅了，攥著手機就跟拎著刀似的，大步往臺上沖。
兀那小賊，給我住手！
你要是敢親她，老子活劈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