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清晨

　　喬斯達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他的老大布里克拖著一條暴力扯下來的手臂坐在了一旁。

　　這場戰斗相當艱難，中士和古斯塔沃和他們一起拿下了這艘船上的瘋子——

　　不錯，這些軀體都變形，義體和肉體完全粘連在一起，管子里流淌的不是維護液、機油和冷卻液的看九頭蛇士兵在他們眼中看來有些惡心。

　　要知道即使是漩渦幫，他們看上去瘋狂的外表，最不濟也就是用撕扯下來的皮膚縫在人造皮膚上，實際上身體是沒法和義體直接融在一起的，如果可以的話他們一點也不想讓義體和肉體接觸在一起：

　　這通常是免疫反應最嚴重的區域，疼都是小事，重要的是會引發非常嚴重的炎癥反應。

　　中士的火力輸出，漩渦幫哼哈二將的貼身壓制，以及.古斯塔沃這個瓦倫蒂諾幫在旁邊時不時挨上幾拳才換來了這場勝利。

　　布里克看著地上躺著奄奄一息的古斯塔沃發出怪笑：

　　“哈哈.這小垃圾。”說著他看向身上冒煙的中士，“你的槍法不錯，以前怎么沒看出來你這么能打？”

　　中士冷冷搖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原因無他：

　　他的義體強化就是以使用槍械類武器為目標的，主要是直接將武器散熱系統和供彈系統融入義體，便于攜帶和作戰的賽博武器。

　　這些怪模怪樣的東西速度和力量都大得離譜，生命力也頑強的一逼，差點給他腦子給打過熱了.

　　現在他一動不動，而且表情冷酷是因為神經系統有點受傷，有點麻木。

　　同樣的情況還發生在不同的小組中，此時此刻，他們的幫派歸屬感進一步減弱，在戰勝這些奇奇怪怪的“賽博士兵”中，隔閡進一步削弱。

　　雖然不是所有人都完美的戰勝了對手，空天母艦的完整度也有受損，但總的來看還不錯。

　　里爾穿梭在幾艘空天母艦里簡單對破損的母艦進行了修復，在做這些修復工作時，他特意讓其他的技術專家和黑客也參與了修復。

　　五艘戰無不勝的空天航母就這樣被一輪突入直截了當地拿下，停泊在紐約港。

　　而對于紐約人來說，這幅場面太過壯觀：

　　就在昨天，他們還是在廢墟中掙扎求生地普通人，物資短缺、食不果腹，每天活在提心吊膽中，擔心時不時到來的轟炸。

　　街道被敵軍士兵占領，走出掩體尋找物資的時候更是恐怖：沒人知道有多少狙擊槍在街道里，也沒人知道多少人已經在這種恐怖的高壓之下喪失了抵抗欲望，有多少人變成了暴徒.

　　對重新回到了這里的紐約人來說，比如對于弗蘭克來說，紐約像是一具死亡很久的腐爛尸體，腐朽、破敗而且充滿絕望，裂開的鋼筋和水泥扭曲著散落在道路中央。

四周彌漫著爆炸后的氣味，街角堆滿廢棄汽車，被搬空的商店還在燃燒，殘破的廣告牌在風中搖搖欲墜　　在埃利斯總統和羅克森狼狽為奸，發動這場戰爭之前，人們都認為新未來城會是未來的方向，現在這里什么都不剩下了，只剩下殘暴戰爭留下的廢墟。

　　墻面上的涂鴉和隨處可見的暗紅色墻面都在訴說著生活在這片地獄中的絕望，這樣的場景曾經無數次發生在那些被攻擊的地區，只出于“國家利益”考量就被美國大兵打得天翻地覆的地方。

兩邊的廢墟中不斷有人鉆出來，掩面哭泣，慶幸自己還活著　　弗蘭克說不出話來，甚至也沒有那種沾沾自喜的英雄主義想法，他沒有為自己拯救了人們而感到驕傲，相反，他想到曾經他也是那種只管執行命令的美國大兵。

　　“爸爸，你拯救了紐約！”

　　車子里，他已經接回了自己的家人，在馬丁的努力下，他們還活得好好的。

　　聽見兒子稚嫩的聲音，弗蘭克迎上那雙崇拜的眼睛一下子覺得有些慚愧。

　　“不是我們拯救了紐約是他們拯救了自己。”

　　雖然這些市民自己可能沒注意到世界的其他角落，但是他們選擇了里爾，里爾幫他們補全了這一部分，一定程度上，他們也曾經幫助了其他世界的人。

　　弗蘭克現在越發理解里爾當初的決策，越發對曾經的自己感到慚愧，越發在心中堅定了一種想法：

　　曾經他愚蠢地以為自己沒得選，只要做好聽命令的大頭兵就是無罪的，現在他開始覺得那也是一種罪惡.

　　一種他要用余生去彌補的罪惡。

　　浩浩蕩蕩的裝甲車駛入新未來城廢墟，隨著技術人員涌入電網，開始在當地修復和直接對基礎設施供電，死寂的城市廣播開始重新發聲。

　　廣播中播放著里爾重新回到紐約的信息，而且這一次，回到紐約的不止是里爾：

　　還有那些他們認為毫不相干的非洲人、歐洲人，其中不乏他們連名字都沒聽過的彈丸小國！

　　迎風飄揚的旗幟光榮地豎立在城市里，車輛開始派發食物和生活物資，機器人源源不斷地從運輸車輛中走出，營救和運輸各地的傷員。

　　人群終于克服了恐懼和疲憊，那面旗幟在陽光下舒展：他們本以為自己已經被世界拋棄了，但現在，他們終于看到了活著的意義。

　　正如馬丁一樣，這是一場實力懸殊的戰爭，最起碼在戰爭開始的時候是這樣的.

　　但現在，他看到一支強大團結的盟軍從破碎的舊世界浴火重生，克服了一切阻礙，收復他們失去的一切。

　　里爾的軀體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一副鋼鐵鑄造的軀殼，與那個瘦弱的青年大相徑庭，可是馬丁卻知道這一定就是里爾：

　　他并沒有覺得陌生，反而覺得這更像是意志投射到了現實里。

坐在廢墟中的馬丁笑了起來，他身上再也沒有穿著那套一絲不茍的西裝，而是一套縫縫補補的大衣，臉上臟兮兮地像個難民，不過總的來說　　“還挺有精神的。”里爾笑了笑，走到了馬丁面前，伸出了手臂。

　　后者邊笑邊搖頭，抓住里爾結實有力的手臂站了起來——高度上，他才堪堪到里爾胸前。

　　“你這個年輕人成長期數值漲的也太多了。”

　　“形勢所迫，不漲不行了。”

　　“接下來怎么辦？”

　　“接下來？當然是發起總攻擊，敵人就像紙老虎，一碰就碎，沒道理讓他們繼續耀武揚威。”

　　“真是馬不停蹄啊——不過我喜歡。”

　　兩人并肩站立在清晨的陽光下，硝煙還未散去，但是戰爭的陰影正在褪去。

　　這座死去的城市終于迎來了它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