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九章 最后的超脫之路
“歲月。”
無天尊者凝視著漂浮在空中的那件歲月一脈大道奇物喃喃自語，眼眸中倒映出歲月之光，朦朧之間抬起右手，隨意揮動兩下手指，指尖流淌一股歲月之力糾纏，但很快呈現出不穩定的征兆，繼而砰的一下潰散破滅。
這一下也讓無天尊者瞬間醒過神來。
他回首看去，就見獸神尊者、殘陽尊者等人，也都在若有所悟的嘗試推演歲月大道，也是各自有所操作，但也俱都是淺嘗輒止。
他又將目光看向陳牧，卻見陳牧也沉浸在其中，身上隱約有歲月之光流淌，與身前那一塊歲月奇物交織，朦朧間似乎牽動了些許歲月大道之力，但很快又迅速內斂。
“陳尊看起來似是收獲不少啊。”
無天尊者沖著陳牧笑道。
陳牧此時回過神來，身上散溢的歲月之光悄然散去，他神色隨和的回應道：“的確略有所得，歲月大道，玄妙非凡，高深莫測，難以揣度。”
一旁的殘陽尊者接過話，感嘆道：“我也略有體悟，不過這歲月大道的確晦澀難懂，要想參透完整的歲月大道，還遙遠的很，還是虛空大道更實際一些，更容易觸及。”
“陳兄能執掌虛空大道，手段精妙令人嘆服，若非陳兄，這件大道奇物也未必能由我們奪取，待此間事了，我還想與陳兄討教一番，以印證大道。”
太玄尊者也收斂視線，看向陳牧笑著開口。
眾人如今對待陳牧的態度都略有變化，一方面是陳牧作為虛空尊者，執掌虛空一脈，他們要想參悟虛空大道，多與陳牧論道印證那是很有好處的，另一方面，陳牧在這一番源海探索中，展露的手段也的確十分精妙，他們這一行，有數次能夠成功奪取奇物都是依靠陳牧的虛空手段。
“好了，諸位，源海存在的時間不會太久，我等還是莫要浪費功夫。”
獸神尊者出聲提醒道。
源海的出現，只是介于寰宇寂滅和寰宇開辟之間的一個特殊狀態，僅僅只是一個節點，往往不會持續太久，如今眾人都能感覺到，源海內部的渾源之力正在逐漸流逝。
以他們的感受來判斷，源海的存在時間應該已經過去了大半。
“不錯，渾源之力在消散，我等要盡快繼續探索。”
無天尊者也開口說道。
陳牧這邊神色平和，衣袖一揮，將那件歲月奇物收起。
眾人只短暫的互相對視一眼，便跟隨無天尊者，選擇了一個方向，再次行動起來。
就在無天尊者一行人繼續行動之際。
陳牧跟隨在眾人之中，前行的同時，眼眸中則倒映出一片特殊的界面。
造化大道：已掌握虛空大道：已掌握歲月大道：已掌握 凝視著系統界面上的變化，陳牧露出沉思之色。
就在他徹底參透歲月大道，并將自己漂浮在本源長河上的本我意志，悄然與歲月大道也勾連在一起后，再次喚出系統面板時，系統面板已悄然發生了變化。
此刻的他正在研究變化后的系統面板。
只見，
系統面板上，曾經所有亂七八糟的武道修行、神體修行、神法修行等等，包括大道分支的玄奧修煉，全部都消失不見了，整個系統面板上，就只剩下了造化、虛空、歲月這三種大道已然皆被掌握的三條信息。
而除此之外，陳牧也沒有再看到其他數據，更沒有出現通往超脫的明確道路。
在這僅有的三條數據上方，此時則各自牽引出一條絲線，并向著最高的一處匯聚，在那里交匯，合成一點，這幅畫面讓陳牧心中若有所思，隱約間似明白了什么，但細想之時，卻又有些不得要領，一時間難以抓住其根源。
“三種大道盡皆掌握，系統面板果然不曾再提供融合三種大道的模塊，它雖是一件超脫至寶，但無法助人跨越到超脫之境，也是情理之中。”
“不過作為超脫至寶，它也蘊含著從大道尊者，到超脫苦海的最終奧妙。”
“這最根本的奧妙，應該就在這幅圖案之中。”
陳牧心中喃喃低語。
他崛起于微末，從一部最為普通的刀法練起，那時候每前進一步，系統面板都會為他提供完整的前進道路，能夠以一種強行拔升的方式，讓他不斷的前進。
而在他登臨神境，開始參悟大道本質的時候，系統面板的效果就從強行拔升，變成了明確指引，不再是強行將他的境界拔擢，而是為他展現大道的根本，讓他自行參透。
如今，
終于到了這最后一步，三種大道他盡皆參透，面臨著超脫這一步時，系統面板連明確的指引也沒有了，只剩下一副簡單無比，卻又仿佛蘊含了一切的圖案。
三條絲線沿著三種大道向上牽引，最終匯聚于一處虛無。
這幅圖案，縱然是凡俗中的三歲小二，提起樹枝也能隨手畫出，看上去似毫無玄妙，但仔細深入，卻又隱約覺得蘊含無數道蘊，可細想又不得要領。
“三分歸虛？”
“一元化生，三生萬物？”
陳牧心中一瞬間閃過許多念頭。
屹立在他如今的境界，可以說已經接近了大道尊者所能達到的頂點，再往前走一步，就是如歲月神殿的元始殿主那樣，將三種本源大道初步完成融合，或者說融合其中兩種。
不過在看到系統面板為他展示的這幅簡單至極，卻又仿佛蘊含了大道根本的圖譜，他心中卻隱約覺得，元始殿主、時空島主等頂尖的大道尊者，或許是走錯了路。
雖然陳牧自己此時也無法抓住那最關鍵的一束靈光，也無法明確真正的超脫之路是什么。
“看來不是一時之功啊。”
“不，也不能如此說，這最終超脫的一步，與參悟大道的過程不同，應是不再需要什么積累，也不再需要什么厚積薄發。”
“能夠修成大道尊者，執掌三種大道，論基礎已經是貫徹寰宇本源，再也進無可進，因此真正要跨出那一步，所需要的就只是明悟那一個最關鍵的點。”
陳牧盯著系統面板浮現出的畫面，心中的感悟越來越多。
雖說他始終不能憑借這幅畫面，直接找到那條超脫之路，但這幅畫面給他的指引太多了，讓他隱約間，能分辨出什么是錯誤的道路，分辨出正確的道路大致是什么樣子。
系統面板是一件超脫至寶，它所呈現出的超脫指引，自然是最為正確的。
最后這一步，
需要的就是悟！
悟透了，明白了，那就立地超脫，一瞬間登臨彼岸，打破至高規則，超越大道。
不能明悟，那就始終困頓于大道尊者這一層次中，無論是融合兩種大道，還是初步融合三種大道，又或者是將三種大道兩兩融合全部掌握…
無論做到哪種程度，只要沒有真正悟透，距離超脫那一步，都是一樣遠近。
“既是明白，那也就無需拘泥。”
陳牧理解的越多，明白的越多，內心之中就越是坦然，越是松緩，甚至最后將系統面板的畫面也悄然收起，不再去看那副系統面板的指引圖案。
既然知道了通往超脫的正確道路，不是去苦修，不是去積累，而是一種自然而然的境界躍升，那就沒有必要再給予自己重重壓力，去強行追求。
或許，
他需要的只是見證寰宇的開辟，見證萬物的造化，一切就能水到渠成。
甚至此時此刻，陳牧心中了然明悟，都已經能明確的指出，元始殿主等人為何走錯了方向，指出他們錯的地方在哪里了——超脫，超脫，是為超越，是為脫出。
越是強求超脫，反而距離超脫越遠！
試問，
參透造化，參透虛空，參透歲月…整個寰宇蒼茫，一切的一切都已經盡在掌中，已經走到了一種盡頭，還想要繼續向前，想要繼續擁有，那已然是背道而馳。
到了這一步，已經窮盡一切之‘有’，想要超脫，則應是歸向一切之‘無’。
為學日益，為道日損，損之又損，以至于無為！
當一切成空，非有非空，非想非非想，自然無所不知，無所不有。
不過，
明白這一點容易，要做到這一點卻也難，即使已是大道尊者，超然于寰宇之上，想要真正做到無念無想，非有非空，也同樣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正如最微末的凡俗之人，他本身擁有之物就很少，孑然一身，他們反而更容易拋下擁有的一切，故而他們死去，則身魂歸于天地，還于大道。
而到了大道尊者的程度，窮盡寰宇之有，窮盡萬物之變，擁有了一切，想要拋卻則很難，因為這種拋卻并不是舍棄自身力量，而是要在境界層次上令其萬相歸空。
三種大道，本為一體，根本不用融合，它們本就是融合的。
只因為有了本我意志的干涉，有了人的念頭這一雜質，故而才無法令它們融合到一起，唯有將自身從中悄然抽離，做到一念有，一念無，一念想，一念空，那三種大道則自然交融，歸于一體，而自身也將依托于此，一步超脫。
“自然，自然，一切窮究自然…”
陳牧不知道要如何令自身歸空，但他知道，越是近乎自然，則越近乎于無，這種近于自然，不是脫離寰宇，遠離塵世，而是融入其中，化為其中的一部分，則自身逐漸趨近于無念運轉的大道本質，也逐漸趨近于無。
陳牧又想到那些，因為不能在大道之路上前進，而最終被大道完全侵蝕的那些尊者們，一時間也是有些感嘆。
自身融合大道，成就大道尊者，這是一個不可逆的過程，也是一個近道的過程。
他們越是違逆大道本質，不想與大道交融，想要保持本我意志，自然距離大道越遠，距離超脫越遠，這樣下去自然無法超脫。
當然，
話雖如此之講，
可窮盡一生所能，登臨大道尊者之位的，又有幾人能夠拋卻本我？！
陳牧不相信，古往今來那無數的大道尊者，無數驚才艷艷之人，沒有人想出過這個答案，沒有人想到這條道路…這條路定然是有人想到的，只是沒人敢走罷了。
參透三種本源大道之后，便不再前行，與大道自然同步，說起來簡單，可這個選擇若是錯了，若是這個答案不對，那么在十次寰宇輪回之后，本我意志就徹底被大道磨滅了！
也將徹底消亡！
走在這條路上，但凡有一絲懷疑，一絲退卻，那都是會失敗的。
如今的陳牧，已經能夠窺視到系統面板的本質，那系統面板向他呈現出的圖案，實際上也正是系統面板的根源本身，因而陳牧能夠相信這條路就是超脫的正途。
源海中，
陳牧跟隨無天尊者等人，繼續探索源海，尋覓機遇資源。
一切都是那么既往如常，但陳牧心中對于超脫的道路，卻也是越來越清晰明確，因而對于那些奇物的爭奪，他的心思也是越來越平淡了。
本來對于諸多奇物，他還想要爭奪一番，尤其是那些極其罕見的渾源奇物，蘊含多種大道交融之力的產物，想要從中窺見超脫的奧妙，但現在的他認清道路，便知曉明白，那些渾源奇物之中，并不蘊藏著超脫。
以渾源奇物為基礎，去強行融合少量的大道玄奧，以此提升力量，并不能拉近與超脫之間的距離，甚至某種程度上還會受其影響，離超脫更遠。
“上善若水，無爭無求，一切只需順其自然。”
陳牧心中輕喃。
源海某處詭異深淵中。
轟！！！
以無天尊者為首，獸神尊者等人連連出手參與大戰，陳牧也混跡在其中，他神情從容淡然，以掌為刀，隨意揮斬，與一位造化尊者對抗。
整個深淵內，上百位大道尊者，正環繞中央一處迸發熾烈光芒的火山激斗。
那火山之中洶涌的渾源之力不斷的醞釀，儼然是在孕育一件奇物，且至少都是大道奇物的層次，甚至觀其景象，看其規模和動靜，有可能達到了渾源奇物的層次！
故而匯聚在這里的大道尊者極多，達到了上百位，其中不僅僅有大量如無天尊者這般的隊伍，也有許多來自上個寰宇輪回，乃至上上個寰宇輪回的古老尊者。
甚至有一些強大的尊者，他們執掌三種大道，手持大道至寶，憑借一人之力，能在戰場之中縱橫來去，面對如無天尊者這一隊般，七八位大道尊者的聯手，也能進退自如。
局勢一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