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城地獄大陣之中,法術光華出現便滅,法寶祭出靈性便無,所能依賴的只有飛劍。
蘇云錦和葉筠都明顯感到不安,不約而同地朝燕裕靠近了些。
燕裕將傀儡阿真丟了出來,催動真元,發現居然運轉如意,顯然這秘境在設計階段壓根就沒想到,拿到長眉老頭衣缽的居然會是個魔門的傀儡師…
“分寶巖會在哪里?”林檸目光飛快掃視周圍。
“前面是山門,后面是廣場。”葉筠說道,“廣場后面是正殿。如果是一個門派的藏寶室,大概率會在正殿之后。”
“走。”燕裕淡淡說道.
眾人急速趕到廣場,未入正殿,便只見一黑袍女修從天而降,面如冠玉,唇若點朱,眼波流轉,嫵媚含情,目光滴溜溜在燕裕身上打個來回,笑道:
“昆侖覆滅在即,爾等何必與之陪葬?本座正缺一個爐鼎,觀你乃是良材美玉,不如與本座雙修,共參大道,豈不美哉?”
我,爐鼎?
燕裕表情立刻難繃,姑娘們也是齊齊錯愕,隨后無言地同仇敵愾起來。
“傻逼,你也配?”燕裕手里掐起劍訣,與黃庭昆吾劍合二為一,劍光迅速暴漲數丈,挾風雷之勢殺向黑袍女修,“滾!”
姑娘們二話不說,同樣各自御劍殺來!
“哈哈哈哈!”黑袍女修嘴里狂笑,也不動彈,只是雙手飛快劍訣連打,背后立刻射出雙劍。
其一劍光靛青,往來呼嘯,如狂風大作,抵住黃庭劍光的瞬間,燕裕立刻感覺如置身颶風之中,任憑他如何催動真元,都無法再寸進分毫。
其二劍光深紫,行止飛急,似雷霆奔騰,先將林檸的丹焱劍擊飛,隨后轉為白鶴亮翅平掃,將青竹劍劈飛出數十米遠。
糟了!姑娘們心中紛紛警鈴大作。
正面格斗,劍身對沖,居然被打飛出幾十米遠,說明雙方的修為境界和真元強度完全不在同一個等階。
再看人劍合一的燕裕,果斷也放棄了正面對劍的想法。百鳥朝鳳,左側回旋!
黑袍女修哈哈大笑,手中劍訣微微變幻,靛青劍光同樣使出百鳥朝鳳,向右邊拉伸緊貼黃庭劍光。
燕裕不具備和她正面對沖的硬實力,以至于被靛青劍光從內圈逼出外圈。忽然只見對方光華再次暴漲!
夜戰八方,三百六十度的大回環,朝周圍迸射出無窮無盡般的狂風劍氣!
燕裕的黃庭劍光,在其中就像是暴風雨里的小舟,哪怕用盡力氣也無法保持穩定,直接就被吹飛到廣場之外。
黑袍女修笑容越發邪惡,狹長的眸子看向另外四人。
四人這邊共同對抗雷霆劍光,主力是林檸的丹焱劍。由于等級相差太遠,每次交擊都會被震飛出二十多米。
二十多米的距離,從被震飛出去到穩住劍身,再到調轉方向飛回原位,哪怕林檸全力催動,至少也需要四秒的時間——四秒,足夠雷霆劍光將四個姑娘都給串成串串了。
要拖過這極度危險的四秒鐘,就只能由林檸的青竹劍發起首攻,隨后蘇云錦、葉筠三劍接力,車輪式圍攻將雷霆劍光困住,撐到丹焱劍回轉過來為止。
李明湖劍訣連掐,天閃劍在周圍飛快回旋,一旦有人出現失誤便上去補救。
她的工作看似輕松,實則最為艱辛,因為危機隨時都會到來,因此需要心弦全程繃緊,片刻不能放松注意。
不過李明湖最擅長的就是抗壓,一邊維持著隨時救場的準備,一邊還有余力去留意黑袍女修和燕裕那邊——只見燕裕被颶風劍氣吹飛出大老遠,心里頓時咯噔一聲。
對方刻意將燕裕擊退到場外,就意味著他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沒有辦法及時回轉!
思緒至此,李明湖不再猶豫。縱身躍起,和天閃劍合二為一,徑直殺向颶風劍光。
一旦對方雙劍合璧,沒有燕裕,我們絕非敵手!
見李明湖舍身去攔,林檸反應也很迅速,丹焱劍和青竹劍迅速齊攻,左右各使蒼松迎客和倒松迎客,試圖將雷霆劍光死死鎖住。
卻不料雷霆劍光同樣光華暴漲,瞬間便沖開雙劍防守,殺了林檸一個措手不及。
糟糕!颶風劍光那邊只是幌子,對方的真正主攻方向,其實在雷霆劍光這邊!
李明湖神識掃過后方,同樣瞬間洞悉黑袍女修的盤算:你若是敢回防,我就趁勢讓雙劍合璧;你不回防,那邊我就要大殺特殺了!
她立刻下了決斷,真元再次全力催動,要將颶風劍光死死抵住。
檸檸、云錦、葉筠…在燕裕回來之前,你們一定要頂住啊!
林檸的雙劍防御被雷霆劍光沖破,心里也是一片冰冷。
她猛然意識到,雙手御劍術并非沒有缺點,就是分到每一柄飛劍上的真元,比御使單劍必然會更少。這點在平時算不上什么問題,但遇到需要拼盡全力才能戰勝的敵人時,卻是極其致命的失誤!
雷霆劍光已經殺向林檸本人,她的雙劍被破開根本來不及回防,只能以分云八卦步試圖拉開距離。
只是對方的劍光更快。在等級境界的差距之下,分云八卦步的靈活優勢,被對方以不講道理的御劍速度強行抹平!
林檸全力催動步法奔逃,同時死命調動雙劍回防,可是…
來不及!
要被殺掉了!
珊瑚淚從旁邊攔腰殺出,徑直撞上雷霆劍光,仿佛石頭用力擊中了鋼鐵,只是讓對方的劍光微微偏移。
還不夠!
距離仍然在飛快拉近,林檸雙手劍訣瘋狂掐動,腳下步法連踏出無數殘影,卻感覺死亡氣息已經如影隨形地纏了上來。
又是一道劍光飛來,卻是葉筠的天問劍,同樣擊打在珊瑚淚之前擊中的位置,將原本造成的偏移繼續擴大。
遠處的黑袍女修嘴角咧開,看著還在緊急飛回的燕裕、死死纏住颶風劍光的李明湖、亡命奔逃的林檸,以及努力截住雷霆劍光的蘇云錦和葉筠…眼神里閃過越發邪惡的興奮感。
對!就是這種感覺!拼命著的、掙扎著的、殊死搏斗著的弱者,才有被我碾壓殺死的資格呀!
臉上突然傳來一絲疼痛,她的瞳孔微微收縮,急速向后踏出半步——正好閃開兩儀劍的閃現劈斬。
只是就這么一錯身的功夫,林檸已經收回丹焱、青竹雙劍,擊殺她的機會也隨之消失了。
燕裕以兩儀劍刺擊奇襲不中,心里卻沒有半點遺憾,看著遠處眾人的目光之中,反而滿是欣慰和滿意。
兩儀微塵劍的傳送能力,使他即便被颶風劍光擊到遠處,依舊擁有隨時救場的能力。
然而,云錦和葉筠的表現非常出色,哪怕針對這種被境界碾壓的絕對強敵,依舊發揮出了自己當下的全力水準,替林檸爭取到了逃生的時間…
很好,實戰訓練效果達成,那我也不用再繼續留手啦。
他的袍袖微微一抖,便將傀儡阿真召喚出來,急踏步沖向黑袍女修。
“傀儡術?”黑袍女修始終邪笑的臉上,終于出現了一絲驚異和難以置信,“你不是昆侖劍仙,你是誰?”
燕裕并不作答,左手黃庭昆吾劍,使出一招霸王開山,重壓而下;右手兩儀微塵劍,依靠線條劍氣不斷穿梭,突襲對方的必救之處。
分心三用,傀儡阿真踏步急沖,腳下居然施展出分云八卦步來,身形一晃,便殺到黑袍女修面前,雙手臂骨突出兩道劍刃,朝對方脖頸位置絞殺過去!
黑袍女修催動颶風劍光,將黃庭劍劈飛出去;隨后緊急回轉,擋住兩儀劍的閃現突刺。傀儡阿真趁勢逼近身前,此時劍光已無調轉余地,她只能身形再次急退,閃開阿真的袖劍十字斬,心里已經是勃然大怒。
她自認修為水平完全碾壓對面的小輩,卻被對手用一心多用和高頻率進攻給逼到不得不后退,這叫她如何不感到無比恥辱?簡直就像是臉皮被人剝下來摔在地上,然后用鞋跟子狠狠地踐踏呀!
哇!我要殺了你呀混賬!我要將你的肉從骨頭上一寸一寸地剜下來,然后全部都磨碎了喂狗呀!
黑袍女修已經無法忍耐,甚至不再將注意力投向林檸那邊,忽然將雷霆劍光全速回撤。
她以颶風劍光逼退傀儡阿真,又側步閃開兩儀劍的第二次閃現突刺,隨后操縱颶風劍光、雷霆劍光和自身相合,兩道劍光同時暴漲,靛青深紫迅速交織,很快便轉為幾乎混沌的狂亂色彩。
風雷合璧!我要絞殺你呀!
磅礴的風雷螺旋劍光沖向燕裕,狂風呼嘯、雷霆縱橫,恐怖的沖擊波攪碎了下方的廣場地磚,拉出犁地三尺的夸張裂痕。
姑娘們連忙將飛劍射去支援,如林檸甚至干脆人劍合一,也不管來不來得及、截不截得住…反正趕緊拼命去救啦!
可風雷螺旋劍光的速度著實過于驚人!林檸剛和劍光相合,它便已經殺到燕裕身前,馬上就要將其卷入其中。以他目前只有化府階的修為,哪怕催動太清煙嵐這等專精防御的法寶,也絕無可能撐住半點,只能被毫無意外地碾殺成渣!
死吧!
黑袍女修心中怒吼,卻只見燕裕抬起了一根指頭。
右手食指。
指尖在與風雷螺旋劍光接觸的瞬間,忽然亮起了一道光芒。
只是螢火般的光芒,卻仿佛精鋼鑄就的利劍般,輕松地將風雷螺旋劍光從中切開,貫穿其中與劍光合一的黑袍女修的身軀,余勢依舊不減,擊中了遠處的仙家神宮,將其屋頂連同山岳,盡數都切成兩半!
姑娘們都停下御劍,神情茫然。
“你們是不是忘了?”燕裕淡定地收起手指,吹了口氣,“我可是陸國執劍人。”
眾人:…………
黑袍女修正面挨了一記太陽真昧劍氣,居然沒有當場完全灰飛煙滅,只是脖頸以下的部位完全消失不見,只剩一個腦袋,臉上是難以置信的神色,大叫起來:
“不可能!這是…太陽真昧…怎么會?絕對不應該!太陽真昧早就被末代峨眉劍門的掌教帶走了!為什么你會…”
“閉嘴!”燕裕一腳踩在她的臉上,“你是什么東西,也敢來評判我?”
“嗚嗚嗚,哇哇哇,咕咕咕!”黑袍女修的嘴陷在泥土里,根本說不出話來,只能發出屈辱的、含糊不清的聲音。
“燕裕。”蘇云錦提醒說道,“要不要問問分寶巖在哪里?”
“呵。”燕裕便拎著黑袍女修的頭發,將她的腦袋給提了起來,說道,“昆侖派的分寶巖在哪里?快帶我們過去!”
黑袍女修:???
你們不是昆侖派的劍仙嗎?怎么連分寶巖在哪里還要來問我?
聯想到對方居然擁有太陽真昧劍,她的腦海里忽然靈機一動。
當年末代掌教陳嚴威離派而去,是因為對峨眉劍門的未來完全不抱任何希望。實際上他的判斷也沒有錯,因為峨眉劍門后來幾次沉浮,道統終于完全斷絕,如今已經只剩下一個劍門的外殼,里面早就是跟峨眉劍派八竿子打不著的雜種玩意兒了。
因此她連忙叫道:
“大人!您是要奪回峨眉劍門的道統名號嗎?我也是峨眉劍門的棄徒呀!咱們先把昆侖派洗劫一通,再轉頭殺上峨眉劍派,復興昔日劍門榮光指日可待呀!”
燕裕眉頭微微挑起,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沒有戳穿對方的誤解,只是說道:
“那你趕緊給我們引路!”
“呃。”黑袍女修沉默片刻,忽然問道,“能否請大人容我恢復身體,以便更好地給大人帶路…”
“閉嘴,你不配與我講條件!”
“大人饒命,小的知錯了!”黑袍女修連忙改口,“分寶巖得從這里穿過正殿,然后往右邊走,沿著小路往下面走,但是要小心昆侖必然戒備森嚴…哦大人現在偽裝成昆侖劍仙,倒是不用擔心這點…”
“少廢話!”燕裕將她的頭顱丟給林檸,說道,“檸檸你看著她,但凡有什么異動,斬!”
林檸手忙腳亂接過頭顱,心想這人連腦袋被砍都死不掉,我還能斬哪里?
劈腦殼嗎?
但她也不能露怯,索性便并起右手二字,將沖咒蓄力凝而不發,瞄準了黑袍女修的眉心,仿佛在找可以切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