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裕在北境待了數日,原本想要降妖除魔、平定戰亂,結果全在對付女巫之王。
那女巫之王也是實力極強,不僅斗志驚人,手段豐富,而且還精擅以柔克剛之道。縱使金丹修士續航驚人,真元能支撐他奮戰十幾個小時而不力竭,久了也有些腳步虛浮、精神萎靡。
不對,不能再這樣下去!
燕裕振作精神,痛定思痛,決定明天便要開始南征北戰,為陸國再造穩定邊疆!
次日,再次大戰女巫之王,成功將其降服,女巫之王對陸國的忠誠度繼續上升一個百分點。
燕裕意識到情況有些詭異。以自己的意志和毅力,下定決心就不應該會反悔,怎么可能一見到安娜就輕易動搖?
詛咒,一定是詛咒呀!
女巫的詛咒之術,乃是神秘學的典型代表,突出一個無法觀測、無法分析、無法歸納…外行人根本就弄不明白。
因此,燕裕也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自己被安娜的詛咒影響了,但他對此深信不疑——否則就要承認自己是一個被小頭控制大頭的男人,這怎么可能?這絕不可能!
這天晚上,燕裕終于下定決心,御劍離開阿穆爾城。
沒走多遠,就被從后面趕來的安娜攔住去路。
“你要走?”金發女巫神情不善,眼中滿是冰冷意味,像極了童話故事里聽說愛人要走,立刻就化為怪物的邪惡巫婆。
“我要去降妖除魔。”燕裕振聲說道,“你以為我是為了什么而來的?”
“當然是因為想我了才來的。”安娜立刻秒答。
“不要在騙自己了。”燕裕惱火說道,“我是來幫你平定北境的!”
“你跟我生七八個孩子,北境被徹底掌握在你我后代的手里,自然就會被永久平定!”安娜不管不顧大叫起來。
燕裕頓時冷汗直冒:七八個孩子,你是什么高產母豬嗎?不對,應該是想著孩子多了之后,就能讓我舍不得離開北境吧。
哼,果然是天生邪惡的女巫!
“我給你兩個選擇。”燕裕豎起兩根手指,“要么,你跟我一起去降妖除魔;要么,你我就在這里分開,我接下來做什么你就別管了。”
安娜神情掙扎片刻,不甘心地問道:
“就沒有其他選擇了?”
“我做完事情之后,自然就會回歸陸國。”燕裕正色說道,“為了不讓我離開,而故意拖著不讓我去干正事,你這是本末倒置你知道嗎?”
“我知道!”安娜自暴自棄地說道,“但是我無所謂!只要能把你綁在我身邊,哪怕北境毀滅了我也不在乎!”
“幼稚。”燕裕不屑說道,“若非有北境之王這層身份,你以為你憑什么配得上我?”
安娜沉默片刻,反問他道:
“那你身邊那些女人,又如何配得上你了?”
“你自己去想,我懶得解釋。”燕裕不耐煩地說道。
根本不需要解釋,安娜其實早就想明白了。自己當初若是沒有選擇出國,而是留在陸國繼續等機會,哪怕沒法指望定北軍的第一批招生,等到后面燕裕有了話語權,不是分分鐘就能把自己帶進體制,成為正式修士?
別人就不提了,他隊伍里那個謝若溪,不就走的這條路線嗎?
可惜當時自己也沒什么主見,跟著父親離了陸國,后面又成了女巫,如今再想回頭已經晚了。
北境女巫,豈能長居陸國?燕裕又是陸國神將,雙方的這層身份差異,就導致長相廝守是絕無可能的事情。但正如燕裕所說,自己有北境之王的重要地位,對陸國而言也是舉足輕重的盟友。盟友有召,神將怎能不至?長相廝守做不到,那如牛郎織女般每年會面一次,將他獨占個十天半月,也是很合理的外交會晤嘛。
哼,至少在一段時間里我能獨占燕裕,他身邊那群小蹄子做得到嗎?
想到這里,安娜的理智又重新戰勝了感性,面上卻強裝委屈難過,嚶嚶說道:
“你就算是心心念念家國大義,難道就不留戀我們這幾天的恩愛嗎?我還以為你對我也有情意,卻沒想到是我自作多情!”
她湛藍色的眼睛眨巴眨巴,居然真的落下淚來,神情更是哀傷不已。
想到與安娜在一起時的各種快樂,燕裕也稍微有些不忍,說道:
“一碼歸一碼,兒女私情也不是阻礙正事的理由。你要見我,有各種各樣的理由與機會,但把我綁在你身邊?你就不要癡心妄想了。”
確實,不肯為了我這棵大樹,放棄你在陸國的那片森林是吧?
安娜心中咬牙切齒,面上卻做無奈退讓之色,妥協說道:
“好,我知道你遲早要重歸陸國,也愿意跟你去降妖除魔。你每次解決一個妖物,就要與我比武三次,這樣總沒問題吧?畢竟等妖物清除干凈,你就要一走了之了。”
“三次?!”燕裕心說你是什么武癡嗎,整天就想著比武戰斗。要不是我身為金丹修士,豈不是要被你這無止境的邀戰給活活耗死,“最多一次,不同意就免提!”
“好,一次就一次!”安娜其實心里想的便是一次,但想也知道燕裕肯定會跟他討價還價,所以先獅子大開口再說。
燕裕見她答應得如此爽快,立刻曉得自己上當了。
哼,算這女巫狡詐多端!
兩人即刻啟程出發,先行往西面而去。
穿過勒拿河,便來到血族大公薩爾達娜的地盤。此人原本對阿穆爾女巫團宣誓效忠,暗中卻指示手下行八岐大蛇培育之法,結果搞出一個蝠翼長角的嗜血魔物,先把周圍的血族通靈者屠殺一空,隨后又接連襲擊附近的村莊城鎮,吞噬人口。
由于薩爾達娜本人慘死,而下面的通靈者們都不是其對手,目前已經一哄而散,導致這嗜血魔物幾乎無人可敵。若是再放任過些時日,將周圍吃成無人區之后,說不定就要往東進入阿穆爾城,又或者往南侵入陸國境內了。
安娜先去附近捉了一個通靈者過來,問清楚嗜血魔物的位置之后,便帶著燕裕趕赴過去,遠遠看見對方正在空曠廢棄的城鎮上空盤旋飛行,搜尋著下方鎮子里躲藏起來的活人。
“怎么做?”她偏頭問燕裕道。
“這種等級的妖物,也沒必要制定戰術了。”燕裕語氣輕松地說道,“直接上。”
“嗯。”安娜口中開始念誦玄奧惡毒的咒語,很快額頭便凸起雙角,皮膚周圍長出鱗片,尾椎骨末端延伸刺破褲子,伸出了骨質的尾巴。
“惡魔變化?”燕裕問道。
“我早就想試試看了。”安娜口中發出沙啞的笑聲,“以前是血肉之軀,強行變成惡魔的代價太大,如今總算能用出來了哈哈!”
她仔細端詳周身,眼里滿是好奇與有趣。燕裕對她的惡魔形態沒什么興趣,直接御劍沖向那嗜血魔物,隔著差不多兩三公里的位置,突然掐動劍訣,將兩儀微塵劍陣布下。
嗜血魔物正在加速飛行,忽然一頭撞在兩儀微塵劍氣上面,身軀頓時被切成兩截。
“好快!”安娜詫異叫道。
下一秒,只見那撕開的身軀又重新黏合起來,化為毫發無損的魔物,轉身朝著燕裕方向發出刺耳兇厲的叫喊聲。
“你能像它這樣嗎?”燕裕卻不理它,只是回頭問安娜道,“無視物理傷害?”
“不能。”安娜回答,“滴血化身,這是血族的能力,跟惡魔無關。”
“跟你長得還挺像。”燕裕說道。
“我咬死你啊,我有那么丑嗎?”安娜頓時惱怒起來。
很顯然,對方屬于那種純粹物理攻擊沒法殺死的類型,最好的應對手段便是將其細細切碎,然后用諸如大光明火之類的大規模法術,將其直接盡數燒成灰燼。
燕裕操縱兩儀微塵劍陣,再次將其切成幾百份的碎塊,隨后又抖落出傀儡阿真,催發出大范圍的暴風雪道法,把這些蠕動著想要黏合的碎塊全部凍住。
盡管全部變成凍肉,但魔物的尸塊依舊在緩慢蠕動,只是速度變慢許多。
“還是得用火燒。”安娜評價說道,“或者用圣職者一系的法術。”
“那你來?”燕裕讓開身位。赤羽九鳳火的攻擊范圍不夠大,他手頭沒有別的火系道法了。
“哼。”安娜便裊裊娜娜地走上前來。不知為何,她這惡魔形態的腿是極長的,從背后看去極為賞心悅目…是什么惡魔品種?
來到大堆凍肉的邊上,安娜將雙手舉到唇邊,仿佛飛吻般輕輕吐息,很快就噴出帶著硫磺氣息的深色火蛇,將這些凍肉全部燒成焦炭,再也無法繼續動彈了。
所謂的“八岐大蛇”,對筑基境修士而言算是越階的強大存在,但在金丹境看來也不過是有些實力的對手罷了。
燕裕看著她噴吐火焰,忽然問道:
“我記得你之前施展這招,還需要借助施法材料的,對吧?”
“嗯,現在不用了。”安娜轉過身來,露出極其魅惑的笑容,“別看我現在的身體和人類別無二致,其實內里并非血肉構成,而是精純魔力所化,形態轉變是輕而易舉,不必再依賴特定的法術材料了。”
“無論是噴射火焰,變化惡魔,還是做其他的事情,都是輕而易舉了。”
“其他事情,比如呢?”燕裕好奇問道。
前世沒有機會打探月蝕女王的能力情報,如今倒是要好好地了解一番,也算是圓了前世的求知欲了。
“比如…”安娜深紅色的惡魔之眼轉動片刻,忽然笑道,“解釋起來還挺麻煩的,不如我直接演示給你看看?”
她輕輕抓住燕裕的衣領,步態妖嬈地將他領到旁邊的房屋里去了。
過了片刻,房屋便驟然陷入火海之中!
勁啊!燕裕看著周圍的火焰,它們正在瘋狂吞噬一切可以燃燒的物體,卻偏偏對自己沒有任何傷害。火蛇拂過皮膚的時候,不僅沒有半點高溫的刺痛,反而有種仿佛泡在溫泉之中的、暖洋洋的感覺。
“這些火蛇,如今都是我的魔力所變化出來的,當然會絕對服從我的意志。”安娜吃吃地嬌笑著,尾巴悄然纏住了燕裕的腳踝,沿著他的小腿悄然爬行而上,“要傷害誰,要保護誰,只在我一個念頭之間。”
“嗯,這種控制力的絕強提升,確實在戰術層面上具備極大價值。”燕裕一針見血地評價道,“不過既然火蛇完全受你控制,剛才為什么會不小心燒掉我的衣服?你是故意的?”
“是故意不小心的。”安娜的笑容越發邪惡,眼睛里跳動著地獄的火焰,“因為我還有一些新的手段,想要給你仔細看看。來,過來一下…”
木制的房屋仍然在大火之中熊熊燃燒,時而熾焰高漲,時而匍匐吐息。在安娜的精準控制之下,足足燒了三四個小時,依舊沒有任何熄滅的跡象。
燕裕也沒有想到,解決八岐妖物也就幾分鐘而已,解決惡魔安娜卻要足足花上幾個小時。
這惡魔能口吐火焰,身體的溫度也是極高。硫磺的魔力在其體內流轉,不僅能自由地操縱體溫,還能分化出各種不同形狀的肌肉,做出許多常人難以做到的高難度戰術動作來。
燕裕也算是身經百戰之輩,卻不得不承認惡魔化的安娜大概是他應付過的最難纏的對手,因此全程打得極為艱難。幾乎拼盡渾身解數才將其徹底擊敗,重新捍衛了自己的榮譽。
“呼呼。”他艱難地喘著粗氣,回復著所剩無多的體力,“下次,下次不許再惡魔化了。”
“你怕了?”安娜也是疲累不堪,聞言卻重新露出笑容,嫵媚得意地橫她一眼。
“沒有,只是不喜歡惡魔的樣子罷了。”燕裕義正言辭地說道,“我怕我戰斗的時候忍不住會對你下殺手哇。”
“哼,你就嘴硬吧。”安娜雖然依舊落敗,但自覺找到了燕裕的薄弱之處,心里卻是開心極了,“走,平定北境刻不容緩,我們快去找下一個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