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覺到了那道虛影的本元靈質,和當初歐婉兒失體之后的有些相似,但也還是有些不同。
可具體差異在那里,他一時間也判斷不出來,畢竟修煉之體修行之術千姿百態各具迥異,他也沒那本事把一切都了解到。
但這具虛體的靈質本元卻是真實的,而且更為關鍵的是和地下那條石陰角蛇有著某種聯系,這家伙是附體還是御靈?
虛體可以附體,那基本上就是依托本體而身,對本體沒有駕馭能力。
而御靈層次就要高很多了,幾乎是以本體作為寄身,自身充作魂靈,只不過在駕馭上肯定沒有自己原體那么游刃有余了,多少都有些束縛和羈絆。
不是每個人都能有歐婉兒那樣的造化的,既能被自己同意附身將其藏于鼎爐內安置,還替她找來太乙五寶重鑄靈體,最后費盡心思為其元神歸位重合一體,像眼前這個家伙能夠附體或者御靈不死,已經是相當難得了。
歐婉兒的靈境層級太低了一些,但她畢竟是從虛體走過來的,對原本同類的敏感程度要高得多,所以當其懸空飛行時,也能覺察到下邊形勢的變化。
當陳淮生脫口而出時,她也被嚇了一大跳,居然在絕域禁地中還能遇見虛體元靈?
黑暗中的風雨并沒能遮掩住陳淮生對那具虛體的感知能力,那道陰影始終在石陰角蛇一丈多處若隱若現,即便是發現陳淮生也覺察到了它的存在,也沒有露面,但是明顯警惕起來。
不過仗著對石陰角蛇這種四階兇獸的駕馭能力,那道虛影雖然很警惕,但是也并不太懼怕陳淮生。
它也看出了陳淮生就是一個紫府凝魂境的修士,雖然驚訝于對方能發現自己的行蹤,但它也不認為對方能對石陰角蛇構成多大的威脅。
石陰角蛇在逼近陳淮生之后速度開始慢了下來,陳淮生能感知到角蛇在地下一丈處開始蜷縮盤身,這是在作發起攻擊之前的準備。
陳淮生有些猶豫,石陰角蛇很難對付,自己恐怕也不是對手,或者說即便是將戰力提升到潤魄境,和石陰角蛇殊死一戰,只怕也是一個兩敗俱傷的結果,更別說還有一個虛靈在一旁虎視眈眈。
現在還不確定這個虛靈的真實戰力,很多虛靈附體寄身于妖獸身上,本身實際上已經喪失了他原來的大部分實力,但還是有些異類保留著部分戰力,所以陳淮生不想去冒這個險。
可他現在也基本上可以肯定,這頭石陰角蛇以及其背后的虛靈多半就是這一處靈穴之地的盤踞者了。
想想也是,怎么可能這樣一個靈力飽溢之地會無主?
哪怕這是絕域禁地,可正好是這些兇獸們的樂土。
沒有石陰角蛇,也會有離火金狨,或者赤蛟這樣的兇獸靈獸來占領,自己二人前來反而是侵犯了人家的領地,想要鵲巢鳩占罷了。
可眼下這種局勢似乎又由不得他,石陰角蛇一旦發起攻擊,他也只能全力擊殺,這一戰恐怕就是不死不休。
現在想要和對方溝通也不知道這個虛靈是否具備對石陰角蛇的控制能力,萬一分心被石陰角蛇所乘,那可就是要命的。
讓陳淮生驚訝的是石陰角蛇似乎只是蓄勢以待,蜷縮在地下,遲遲沒有發動攻勢,而那道虛靈卻似乎猶豫起來了。
陳淮生敏銳地覺察到了這一點,驚訝之余,也在急速思索,不管什么原因,只要沒有即刻爆發戰斗,那就意味著又免戰的希望。
他的靈覺立即沿著地下向虛靈搜索,以求看是否能和對方接觸溝通。
虛靈無法說話,但如果是御靈的話,也可以通過兇獸本身來說話,可這需要懂妖獸之語的本事,陳淮生可不具備這份能力,與其那樣,還不如用靈覺直接與虛靈本身來溝通,但這種方式要看虛靈本身有無這種能力,另外可能會有些突兀且不一定有那么順暢罷了。
“是否可以談一談?好像我們并不一定要訴諸于戰斗吧?”
陳淮生主動發起了靈識溝通,他感覺對方應該是因為什么原因而改變了主意,而且可以溝通。
對方遲疑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把意圖傳遞了過來:“你是什么人,為什么深入到這里來?”
陳淮生心中一松,只要對方愿意溝通,那一切就好辦得多了,他對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還是很有信心的,嗯,舌現在派不上用場,但是只要靈識傳遞到,一樣有此功效。
對方的敵意似乎也沒有那么濃,現在的姿態似乎更像是捍衛自身領地的一種常規性動作,看樣子這家伙還真的是御靈之姿,能控制一條石陰角蛇,這可不簡單了。
“我來自燕州衛懷道大槐山,如果你出過山,應該知道大槐山才對。”陳淮生很簡短地回應。
“大槐山我知道,但只是一處地名,你是散修,不像,可大槐山上有新宗門了?”虛靈很是驚訝,傳遞過來的消息也顯示出其對河北這邊并不陌生,但是只是時間有些久遠了,“我記得衛懷道境內沒有什么宗門才對,天鶴宗和月廬宗在衛懷道對峙,誰都沒能獨占衛懷道吧?就是一些小家族和散修而已,你們從哪里來?”
“我們來自大趙。”陳淮生只能耐心解釋:“來河北時,已經得到了大趙道宮的承認和允許,也有二十年了。”
“二十年?”虛靈沒有做聲。
他已經想不起自己在絕域中逗留了多少年了,但肯定不止二十年,也許是四十年,還是五十年?可他無法離開這里。
雖然機緣湊巧馴服了這頭石陰角蛇,但是他很清楚這種以御靈方式的馴服很脆弱,失去了本體的自己只能用這種方式來駕馭,否則一旦遭遇天劫,自己就隨時可能魂飛魄散。
“你們從大趙來,天鶴宗和月廬宗會允許么?還是你們強大到可以無視天鶴宗和月廬宗了?北戎人呢?”
陳淮生略感驚訝,沒想到這個虛靈居然如此敏感,還能明白天鶴宗和月廬宗與北戎人之間錯綜復雜的關系,“北戎人現在情況比較復雜,大趙那邊局面也有些混亂,至于天鶴宗和月廬宗自顧不暇吧,當然我們也并不懼怕他們,一兩句話也解釋不清楚,不知道尊駕在這里駐留是因為失去了本體么?感覺先前尊駕對我們頗有敵意,現在好像好了很多,…”
虛靈沉默了一陣,才把消息傳遞過來:“若非失去本體,又何必在這山中枯守?至于對你們,嗯,你那位同伴,好像也應該是虛靈出身吧?如果我的感知沒錯,她的身體不應該是凡人肉體修煉而來的道體,也不是鬼魘之體,靈力雖然淡了許多,但是我還是能感覺得出來,那是靈體,我的猜測沒錯吧?”
原來如此,陳淮生恍然大悟,難怪這個家伙先前都要催動石陰角蛇發起進攻了,卻突然停了,是感覺到了歐婉兒的靈體不一樣,讓其產生了好奇心。
靈體一事本身就很玄妙,而且歐婉兒現在煉化越深,靈體越淡,現在基本上都能生育孩子了,可以說與道體無異了,倒是被這個家伙看出了虛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