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志異 乙卷 第九十六節 無毒不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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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乙卷無毒不丈夫
面對晏紫的揶揄,陳淮生此時卻沒有多少心情,搖了搖頭苦笑:“此番就算我欠你一回人情,日后有機會還回來便是,只是不知道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晏紫略驚,還有些不太明白陳淮生話語含義,但女冠卻大概明曉這話語里應該是當下大趙內部的這一場局部變亂有關。
此番她作為南楚四大宗門之一滄海宗的代表來汴京城觀禮,實際上也是肩負著了解和觀察大趙修真宗門內部的局勢變化,以及可能牽扯到南楚內部的種種。
在汴京城中呆了十多日,自然也是對大趙內部局面有些了解的。
尤其是紫金派出人意料地竟然與大趙官家和道宮有了勾連,甚至獲得了巨大收益,也震動了不明就里的南楚內部。
這甚至讓南楚王室熊氏和諸宗門懷疑紫金派是不是有意要改換門庭,投入大趙懷抱。
只是修真宗門在這個世界上特殊的地位和實力,以及與官家、王室之間的微妙關系,無論是大趙官家還是南楚王室都與各宗門有著太過復雜的關系,很難輕易對大宗門難,因為那意味著會動搖國本,甚至引來亡國之禍。
這并非沒有先例。
現在南楚內部也是風云激蕩。
紫金派的突然力,在大趙境內華麗亮相,隱隱要成為橫跨大趙和南楚兩國的宗門。
這讓南楚內部都是驚疑、艷羨、惶恐、擔心甚至仇視各種情緒混雜,也使得他們這一行人除了留下幾人繼續觀察形勢外,提前離開汴京返回南楚,以謀對策。
紫金派居然能獲得弋郡一府的傳道受業和神祀之權,在大趙和南楚內部看來這都是不可想象的,這甚至比官家王室對一地的行政管轄權更為重要。
傳道受業神祀之權的得失,關乎民心向背,其意義不言而喻,哪怕就是共享都是開天辟地的壯舉。
相比之下,白石門動的對重華派的滅門之戰反而就算不上什么了,雖說重華派實力不弱,但是這一戰也就是大趙內部兩個地方宗門的兼并之戰,這種情形無論是在大趙還是南楚不說司空見慣,但也是屢見不鮮了。
“陳師兄何出此言?哦,可是白石門與你們重華派的紛爭?”
晏紫只是大略知曉一些情況,卻不清楚這并非普通紛爭,而是你死我活的滅門之戰。
“若是尋常紛爭,我們又何須如此狼狽逃避?”陳淮生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上位女冠,但從相貌上看,也就是四十許,但從其氣機觀察,應該是七十以上了,應該也算是滄海宗中的有一定身份的角色了。
“不是尋常紛爭,難道這白石門還要對伱們這些尋常弟子趕盡殺絕不成?”晏紫有些震驚,下意識地看了自己師尊一眼。
“阿紫!”女冠目光明澈,看了一眼,“陳家小哥兒,你們現在打算是趕回山門?如果我沒預料錯的話,你們現在回去恐怕已經于事無補了,何況以你二人之力,也很難對于山門攻防之戰有多大影響,……”
只是這一眼看來,宛如封印刺入陳淮生心田,陳淮生心中一震,知道自己是看走眼了,此女冠竟然已經是筑基巔峰,半步踏入紫府門檻了。
難怪晏紫對其師尊極為推崇,只是從未在信中提及其師尊的境界。
六七十歲的筑基巔峰,也可見這女冠的天賦修為,只怕在滄海宗中也是一個重要人物了。
“仙君所言在理,但作為重華弟子,豈能因為危難而畏懼退縮?終歸要回去盡一番心意人事才是。”陳淮生沉聲應道。
“我并非反對你為宗門盡力,但若是這般魯莽行事,無異于飛蛾撲火,以卵擊石,毫無意義。”女冠淡淡地道:“白石門并非毫無破綻,之所以這般急切要拿下你們山門,其實也是形勢所迫,現在他們既然傾巢而出,你們山門必定依托護門法陣予以抵擋,短時間內沒有那么容易攻破,像你們這種流落在外又有一定實力的弟子,其實搞一些襲擾之戰,行圍魏救趙之舉,也許效果要好得多。”
“……,要打就要將其打痛,擊其必救之要害,迫使其難以傾盡全力圍攻你們山門,有些時候也許拖一拖,局面就會有所變化,……”
“……,據我所知,大趙大宗門中,并非所有人都認可當下的局勢變化,甚至除了九蓮宗也還有不少反對聲,若是能扛過一波,也許就是一個不一樣的局面,……”
下船之后,陳淮生和胡德祿一路急奔。
他們是在進入葛社府境內之后就下船了,下船之后便神行符不斷,日夜兼程東奔。
只用了一天一夜便橫跨了整個淮郡一千多里,抵達落山。
趙嗣天比他們先到,甚至已經趕赴山門觀察形勢了一趟又倒了回來。
但趙王垚二人卻遲遲未到。
“局面很糟糕,我沒敢靠太近,距離朗山還有三十里地,就現了連家的家主連宗文與其家中兩個筑基正在沿著朗山一線巡視,……”
“在正門前端,我用靈禽觀察了一下,有一個紫府出現,但因為隔太遠,無法了解具體情況,只能從其釋放的云氣來看,應該是蘊息境的紫府,……”
“在蟠山那邊,也有一個紫府,因為相隔太遠,其云氣遮掩在山后,我沒敢靠太近,……”
陳淮生臉色陰沉,卓一行和胡德祿都聽得臉色白,光是出現的就是兩名紫府仙卿了,這是真得要將重華派徹底鏟除了么?
“據我所知,白石門的紫府仙卿也就是二到三人,現在趙師兄就已經現了兩人,那意味著他們是傾盡全力來攻了,我們這點兒實力相差太遠,毫無意義,若是掌院回來,還能替山門分擔一些壓力,但我們……”
陳淮生搖了搖頭:“所以我以為我們留在這里沒有意義,應該另尋方略,……”
趙嗣天也知道陳淮生素有奇謀,自己自詡心思寬野,但和對方比都要自愧弗如,徑直道:“淮生,你有何主意,只管說來。”
“我等這點兒實力,對上練氣中高段還可勉強一戰,但此番白石門圍攻山門,筑基起碼是一二十人,無論我們要想從哪里去增援,都很難避過,一旦交手,便是送死無疑,與其在這里白白送死,還不如來一個釜底抽薪圍魏救趙,這等時候我估摸著白石門應該將其主要力量都用來攻打咱們山門來了,那么其山門未必就還留有多少力量護山,……”
一聽陳淮生這樣一說,趙嗣天連連搖頭:“淮生,他們再怎么傾巢而出,肯定也還是留有余力的,而且他們的山門一樣有護山大陣,我們幾人去只怕連毛都碰不掉一根,……”
“攻打其山門,我還沒有那么瘋狂,我是說我們可以擇其虛弱,比如霍州安丘縣的丹金礦脈,又比如硤石陂的靈魚場,……”
霍州多山水,少靈田,白石門的主要財源就是兩處。
一是安丘縣的丹金礦脈,所產甚豐,丹金是冶煉鍛造各類法器法寶的最重要金屬,用處極廣,同樣也能充當靈石交易。
二是硤石陂的漁獲。
硤石陂原來叫硤石灣,原來是一處靈澤,據說澤底與大雷澤相通,后來白石門投入巨資對硤石灣加以改造,將其澤底靈泉水脈導入一處陂中,整個水道用了大量靈砂鋪筑,前前后后上百年的投入,花費不計其數,進而終于將其打造成為整個大趙最重要的一處靈魚產地,每年出產的各類靈魚不但供應白石門自身需要,整個弋郡乃至更北面的東三郡以及吳越之地,都要從這里大量購入靈魚,這也是白石門最重要的財源。
趙嗣天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道:“淮生,你這是要掘白石門的根啊,若是如此,我們和白石門就不死不休了,……”
“難道我們現在和他們不是不死不休么?”陳淮生反問道,“一不做二不休,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我琢磨著就算是這一次我們雙方息兵止戈,只怕都是暫時的,兩邊遲早要有一家徹底倒下去才行,所以能夠趁機搗毀其財源,日后也能為我們自己減輕壓力,……”
“淮生,無論是安丘的丹金礦脈,還是硤石陂的漁場,只怕都是白石門的重點防護對象,若是掌院或者許師叔他們去做一場,也許能達到目的,你我幾人,能行么?”趙嗣天摩挲著下頜,沉吟著道。
“不去做,怎么知道行不行?”陳淮生搖頭:“再說了,總勝過我們在這里虛耗時間或者送死,……”
見陳淮生態度堅決,趙嗣天也是一咬牙,“那好,我們干了!”
陳淮生想了一想,“趙師兄,這等時候我們也就莫要計較什么手段了,生死存亡之戰,沒有什么不能使出來的,也沒有什么不能交易的,你若是有什么能派得上用場的散修朋友,甚至其他門派的朋友,隱匿身份替我們做一把,我們都愿意以最大的誠意和代價相酬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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