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祖宗之法不可變

即便早有預料，鹿不二還是對這個結局感到心驚，他忍不住詢問道：“這也就是說，一切都是腐敗死神為了顛覆古埃及的陰謀。賽特早已成為了他的傀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給神明鋪路。”

陳璟抬起眸子認真詢問道：“那場戰斗的結果，應該是你們平定了那次的生命災難，以古埃及覆滅的代價么？”

聞言，托特笑了。

就是那種很蒼涼很嘲弄的笑容，他緩緩站起身來凝視著墓室里的棺槨，自嘲說道：“按理來說，以當時腐敗死神的狀態，我們要阻止他并不需要付出那么慘痛的代價。但問題是，我們敗給了自己的貪婪。自從奧西里斯死后，他就被埋入了地下。但實際上，奧西里斯并沒有完全死亡，他的意識竟然還保留著活躍。其他的同胞們見狀，也動起了歪心思。那些年里，跟阿努比斯做過交易的人數不勝數。他們都被偷偷制作成了木乃伊，封存在了地底的最深處。他們認為這么做，自己也可以得到超脫，在遙遠的未來死而復生。”

坎特的面色變化了，他是唯一知道事情真相的人，內心深處巨大的恐懼如潮水般襲來：“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

“那種疫病會讓人變成活死人？”

陳璟輕聲問道：“成為你們的對手？”

鹿不二卻覺得事情或許并沒有那么簡單。

“你們太小看天神了。”

托特沒有說話，轉身走入黑暗深處。

坎特立刻招呼下屬跟了上去。

鹿不二明白了，皺著眉說道：“這家伙似乎是想親眼給我們看什么東西……走吧，跟過去看一眼，到時候什么都明白了。”

陳璟對他很信任，輕輕嗯了一聲。

托特展現出了古天人的威勢，大踏步地走進了墓道的深處，隨意一拳轟開了破敗的墻壁，強行打開了一間黃金墓室。

即便被埋葬了數千年，他依然保留著對這座巨大墳墓的記憶，他僅僅需要憑借氣味就可以找到對應的墓室。

這座黃金墓室里只沉睡著一具金色的棺槨，扭曲的藤蔓條紋覆蓋在棺蓋上，粗壯的鐵鏈牢牢封鎖著它，就像是生怕棺中的亡魂蘇醒。

“你們所見到的活死人，實際上都是失敗的產物，他們都在進化的邊緣，處在生和死的中間態，因此無法被觀測到。一旦平衡被打破，倘若墜向死亡的那一面，就會被徹底湮滅。而一旦墜向生命的那一面，就會變成……這樣的東西！”托特一把扯斷了黃金棺槨上的鐵鏈，棺蓋竟是被一股蠻力所掀翻，迸發出轟然的巨響。

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黃金棺槨里噴吐出狂暴的陰氣，鹿不二和陳璟的紅發都在陰風中狂顫，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他們的眼瞳里都浮現出了巨大的驚愕。

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東西。

“異鬼！那是異鬼的氣息！”

坎特驚呼一聲。

黃金棺槨里的木乃伊挺尸而起，蒼白的裹尸布驟然炸裂開來，露出了蒼白的肌膚，還有瘦骨嶙峋的軀體。

這是一個閃米特人的男孩，濃密的黑發如瀑布般披散，嬌嫩的面容帶著一絲陰柔，渾身的肌肉都已經萎縮了，肌膚卻又晶瑩如玉，他的棺中存放著古樸的黃金面具，還有琳瑯滿目的珠寶。

毋庸置疑，這是一位尊貴的古埃及法老。

而最令人感到驚悚的就是，這個法老男孩的頭顱上竟然釘著密密麻麻的黃金釘子，有人用極度殘忍的手法貫穿了他的大腦，似乎是生怕某種東西從他腦子里蘇醒，跑出來為禍世間。

但這似乎是徒勞的。

因為這位法老在蘇醒的一瞬間，腦殼上的黃金釘子就已經被擠壓了出來，伴隨著飆射的濃腥鮮血，他的七竅噴吐出大量的暗質。

陳璟驚呆了，因為這一幕她也在身邊的少年身上看到過，只見這位少年法老的軀體驟然異化，轉瞬間就變成了一具腐尸！

“古代種……”

當初鹿不二從圣山里回到臨海以后，曾經就跟起源之神那條進化鏈的古代種打過交道，那種東西具備跟人類相似的思維和智慧，從氣息身上來看大概就跟眼前這位少年法老一模一樣。

區別在于，眼前這位有著人類的軀體！

這位少年法老發出無聲的尖叫聲，就如同野獸般想要從棺材里跳出來，但在他縱身一躍的時候卻被恐怖的重壓所壓倒。

那是鹿不二和陳璟聯手施展出的術式，磅礴的電磁場力如海一般深沉，死死把這個怪物壓在棺中，令祂動彈不得。

托特一記重拳，伴隨著恐怖的斥力如潮水般噴薄而出，一擊便轟碎了這位少年法老的頭顱，奪取了祂的生命。

濃稠的暗質混合著鮮血和腦漿迸濺出來，這位少年法老即便被秒殺卻還是在棺中抽搐，尸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

甚至還有蛆蟲在爛肉里鉆來鉆去。

死了。

眾人松了一口氣，如釋重負。

這么個玩意讓他復活，那還得了？

“如你們所見，這些得了疫病的人，一旦活了下來，就會變成異鬼的人間體。剛才這位就是我的一位族人，他被那種古怪的疫病所寄生，成為了一位七階荒神的人間體。若非祂剛剛蘇醒，我們或許都會被祂給殺死。這就是……腐敗死神的謀劃。”托特說完這話以后，甩了甩右手上沾染的血液，便如同雕塑般沉默。

陳璟面無表情轉過身：“你早就知道？”

坎特面色慘白，輕聲呢喃：“我只知道，沉睡在冥界的先祖，體內或許藏著異鬼，但我沒想到是這么一回事。”

鹿不二卻想明白了，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天神們在入侵這個世界，祂們的本體過于巨大，因此才會用寄生的方式出現。腐敗死神尋找人間體的方法就是通過……疫病！那就是他的權柄，他通過讓人染病的方式，讓自身的暗質流淌出去，直到控制整個天人組織。”

托特深深看了這個少年一眼，眼神頗為意外，沉聲說道：“是的，就是這樣。那是一場極其慘烈的戰爭，異鬼們紛紛以人間體的形式復活。好在那些人間體，體內同時擁有腐敗死神的異鬼術，以及生命之樹的異鬼術。那兩種力量，也是沖突的。”

鹿不二摸出了自己口袋里的神圣號角，詢問道：“當初你們是用了這種武器，才打贏了當年的那場戰爭么？”

時隔數千年，托特再一次看到了神圣號角，不禁流露出了感慨的神情：“是的，就是這樣的。倘若天人組織沒有修行秩序因子，那將是一場滅世的災難。只可惜，就算是擁有神圣號角，也依然不足以鎮壓那場是生命災難，因為沒人能夠解決那種疫病。”

“迄今為止我們都不知道那種疫病究竟以何種方式傳播，但就算是病原體死去，疫病也不會消失，而是會逸散。”

他指了指這間墓室：“就如同此刻。”

坎特他們早就知道這點，紛紛驚恐地倒退。

鹿不二和陳璟也默契地后退半步。

“無需害怕。”

坎特輕聲說道：“疫病已經被我吞噬了。”

眾人微微一怔。

托特指著自己，平靜說道：“我們雖然不知道這疫病該如何解決，但卻可以詢問至上先祖的靈。偉大的至上先祖，至高無上的太陽神拉，給予了我們啟示。這種疫病，會自主尋找高級的生命體寄生。我們只需要將生命能量涌動到最活躍的狀態，就可以吸收掉那些疫病，以自身的命理進行封存，再把自己制作成木乃伊。”

人類，主動去吸收疫病。

這聽起來過于駭人。

但托特卻很平靜：“我從阿努比斯的筆記里找到了一些線索，可以讓病原體的生和死保持在微妙的平衡狀態。這樣一來，我們就變成了疫病的容器，只要被封存在棺槨里，就可以徹底解決問題。也就是說，我們主動變成了神明入侵世界的容器。我們沉睡的地方被稱之為冥界，這里也就是活人所無法踏入的禁地。最終以太陽神矩陣進行封印。如今看到你們……我便知道，當時的我們成功了。”

這位古老的天人撫摸著黃金棺槨里的尸體，眼瞳里流露出了如潮水般的迷茫和悲傷，還有跨越千萬年的孤寂。

鹿不二肅然起敬，他想象著遠古的時代這些古天人們走在陽光下，盡情活躍著體內的生命能量，吸收著彌漫在世間的疫病，然后讓人把用煉金術把自己制作成木乃伊，封入了棺材里。

告別這個世界，跟家人們永遠分開，無盡的沉睡。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些古天人們雖然自稱神明去奴役普通人，但在守護世界的問題上確實是未曾動搖過。

坎特他們早已淚流滿面，痛哭流涕跪倒在地，顯然是被祖先們無私偉大的奉獻精神感動了，恨不得代替祖宗一頭躺進棺材里。

“只可惜，地獄的大門再次開啟了。”

托特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態，嘶啞說道：“太陽神矩陣，被某種東西給解開了，封印正在松動。腐敗死神，似乎不久前剛剛來過這里，否則的話我們不會這么快從沉睡中蘇醒。我們體內的平衡被打破了，若非有一股奇異的生命力注入我的體內，我已然變異。”

不久前！

這句話就像是驚雷般炸響。

陳璟眸子里閃過一絲驚懼，很難想象那位恐怖的神明此刻就藏在黑暗深處，說不定就在某個角落里注視著他們。

“別怕，那家伙都被梅丹佐給打崩了。他要是真有那實力，早就跳出來把我給滅了。更何況，我手里還有召喚器。”

鹿不二拿出手機掂量了兩下：“梅丹佐盯著他呢，一旦感覺到那家伙的氣息外露，他可以在一毫秒的時間內趕到。”

陳璟若有所思：“所以伱們是在釣魚？”

鹿不二聳肩：“我當魚餌當慣了。”

托特聽不懂現代漢語，但卻死死盯著他們兩個人，一字一頓的詢問道：“我體內的這股奇異生機，究竟從何而來？”

陳璟的睫毛如破繭的蝴蝶般一顫。

鹿不二心里也咯噔一聲，猶豫了片刻以后，坦然回答道：“前輩，時代已經變了，起源之神已經復蘇。”

沒想到托特竟然并不覺得意外，只是沉思了片刻以后，平靜說道：“所以現在是公元2535年么？”

鹿不二吃了一驚。

陳璟在他耳邊呵氣如蘭道：“天人組織擁有非常強大的預知能力，我不知道是通過推演還是計算得出的結論，總之他們能夠做到未卜先知的奇跡。只不過，他們預知的到往往是既定的結果，也就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改變的結局，所以不要大驚小怪。”

鹿不二這才想到自己的父母似乎也有著類似的能力，也的確是無法改變未來將要發生的事情，不然他們倆早就無敵了。

而鹿思嫻也具備著預知的能力……

這預知能力到底是怎么來的？

坎特見狀急忙解釋道：“先祖，陳璟小姐是如今天人組織唯一的天選者。陳璟小姐曾經身為創生族裔的少君，也曾短暫的擁有過歐米伽的核心。或許還保留著什么手段，能夠啟用創生之力。”

說這話的時候他滿是自信。

自認為看破了陳小姐的秘密。

托特低聲呢喃道：“這樣么？”

鹿不二拉了一下身邊的壞女人，低聲說道：“這個坎特是個人才啊，我都沒想到怎么編，他就替你編好了。”

陳璟嘀咕道：“大聰明就是這樣的。”

托特沉默了良久，疲憊地坐在了棺材上：“即便是創生之力，也無法徹底阻止我的異變，我大概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讓我想一想，我該如何解決這次的危機。這座墳墓里沉睡的古天人不止我一個，還有更加麻煩棘手的存在……嗯，等一下。”

他抬起頭，詢問道：“孩子，歐米伽的核心曾經在你的身上么？但現在我已經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了，那東西應該是被剝離了吧？但你連偽造核心都沒有，這就證明元老會還并沒有徹底承認你。”

陳璟承認了片刻，輕聲說道：“是的。”

鹿不二心中微動，沒想到竟然還有這回事。

但眼下，他們面前的是一位古代天人。

曾經擁有神名的天人先祖。

祖宗之法，對現在的天人組織而言夠分量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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