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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零零章 【血雨腥風】

  林有成的短篇《狩獵》發表,毫無疑問是在文學圈引起了很大的反響和爭論,應該說不僅僅是文學界,因為林有成這位作家的影響力,真正的知名大作者,可以說每一次的作品發表不管如何,都會備受關注。

  甚至還會有文學評論家認為林有成的故事編撰太過極端,失真,一個孩子怎么會說出那樣的謊言,自然也就會認為林有成情節的虛假和故事的堆砌之感很重。

  這樣的爭議和討論非常激烈,當然更多的還是討論林有成的這篇《狩獵》里面的關于三人成虎,又或者說在討論流言出現之后的傷害,畢竟就像里面群眾對男主角的偏見將會是無數個鐵證和遲來的真相都無法扭轉的,還有討論男主角的遭遇就是反映了當今群體社會流言的可怕程度,一人一句的詆毀化成無形的刀刃,刺向無力回天的受害人,而真正的加害者們在真相大白后,仍然會為了顧及面子而選擇裝聾作啞,繼續實施暴行。

  對于這樣的討論,林有成作為作者自然也會收到反饋,更有讀者寫信給林有成,直接在信件里面說林有成在冬季這個時候帶來了一個很寒冷的故事。

  林有成放下張偉那邊送過來的其中一封信件,說道:“看樣子,他們的確是覺得這個故事太過壓抑了。”

  這封信件里面的讀者就有表示自己很喜歡林有成的文學作品,但是對于《狩獵》這個故事讀的時候就感覺很壓抑,整個心情都很絕望,難以平靜,也就寫了信給林有成,想要說自己的感受。

  一旁的謝舒華聽見林有成這話,忍不住笑了,說道:“我在看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感受。”

  林有成笑著說道:“也許,后面應該要寫一個結局一些的故事。”

  謝舒華聽見林有成這話,不禁問道:“你的作品結局似乎大多都是悲劇。”

  “第一部《山楂樹之戀》,當初我看的時候都哭了好久。”

  林有成聽見謝舒華這么說,不禁笑了,仔細想了一下自己的作品似乎大多都是悲劇,不管是《山楂樹之戀》,還是《嫌疑人X的獻身》,又或是那一部《情書》都是悲傷的故事,還有《人間奇事》的逆向人生,以及那幾部戰爭在那樣的年代都不可能是圓滿喜劇的結尾,至于后面的《贖罪》和《朗讀者》也是一樣悲傷,真正喜劇結尾的故事——

  林有成仔細想了一下,似乎還真的沒有特別美好的結局結尾,當然像《時間旅行者的妻子》,又或者說是《人間奇事》的結局雖然有相逢,但那都是經過了漫長的等待。

  謝舒華看林有成似乎真的在想這個,只怕也很難說出一個喜劇的故事,覺得有些好笑,說道:“你還是擅長寫悲劇,即便是像《假如愛有天意》這樣的故事里面,也還是有悲傷的情節在里面。”

  聽著謝舒華的話,林有成也不禁點了點頭,但又說道:“《楚門的世界》你看過的,其實就是一部喜劇啊。”

  “你真的覺得那是一部喜劇?”

  謝舒華其實內心是真的很難想象會有人能夠經歷楚門的那一切,被操控和欺騙的人生,那真的太可悲了。

  林有成聽謝舒華這么反問,他自然知道《楚門的世界》雖然是一個勇敢走出謊言的故事,但是這個故事前提就很恐怖,畢竟又有誰能夠接受自己活在虛假的世界里面三十多年的,然后突然之間大廈崩塌,發現一切都是假的,那是真的難以接受的事。

  當然這也是《楚門的世界》的偉大之處,即便是身處那樣的世界,楚門最終還是勇敢地走出來了。

  林有成笑了笑,說道:“至少結局是美好的,楚門選擇離開了那個虛假的世界。”

  謝舒華也點頭承認這一點,不過她又說道:“可惜你沒有寫這個故事的版本,國內還看不到你寫的這個故事,他們不知道你的這個故事有多精彩。”

  “沒事,后面總會有機會的。”

  謝舒華好奇地問道:“有成,為什么不發表《楚門的世界》這篇呢?即便是《人民文學》這樣的文學雜志不行,也可以投給《科幻世界》的雜志上,你要是給他們雜志投稿,肯定會發表的。”

  林有成聽見謝舒華這話,不禁笑了,他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發表《楚門的世界》,畢竟要真正說起來發表《楚門的世界》的,他也還可以發表那一部《每一天》。

  林有成笑著說道:“以后國內的觀眾有機會看到的《楚門的世界》這部電影的,不用著急。”

  林有成自然非常清楚畢竟1993年都快到了,再過不久漂亮國那邊的好萊塢電影也會出現在國內的電影院里面的。

  到那個時候,國內的觀眾自然也就會看到《楚門的世界》這部電影了,也就會知道林有成筆下也不僅僅是壓抑的悲劇故事。

  1993年1月1日。

  元旦佳節,京城的大雪依舊,沒有特別大的變化,悄無聲息地1992年就已經過去了,仿佛就是在那一剎那間,1992年的故事都將被這一場又一場的大雪覆蓋,然后消融,唯留下一些痕跡。

  一如離開的1992年,文學界也有人離開了,寫出《平凡的世界》的路垚也留在1992年,這些都是過往的痕跡,大雪覆蓋,即便會消失,但也記載著1992年的故事。

  時間總是往前走,雖然還沒有人知道1993年的文化圈將會是血雨腥風的一年,但隱隱文學界,又或者說文化圈也都已經有所察覺。

  因為在1992年領導人的南巡講話,市場經濟體制改革進一步推進,改革開放和經濟建設迎來了新的發展機遇,文化發展呈現出多種形態并存的多元化格局,文化工作者都能夠知道,就文學而言,主旋律文學、知識分子所倡導的所謂“純文學”,已經轉變為依托各類大眾媒介和消費市場的大眾通俗文學,文學似乎也從“宣傳工具”轉向“商品屬性”,作家不再追求“思想高度”,而是試圖用更貼近生活的語言與讀者對話,一如《煩惱人生》描寫出租車司機一天的瑣碎煩惱,又或者是《一地雞毛》講述大學教師被生活瑣事淹沒的無奈,還有《風景》里面用冷峻筆觸描繪底層家庭的生存掙扎…

  甚至還有王蒴的《頑主》《過把癮就死》等作品風靡一時,頑主形象也就是京城小人物用戲謔的口吻解構權威,用市井智慧對抗體制的荒誕,但也引發了“文學是否應該娛樂化”的激烈爭論。

  在這樣的文學爭論下,林有成的作品一樣也有爭議,不過正如最初林有成所說過的,他寫的從來都不是先鋒文學,也不是什么嚴肅文學,只是人民文學。

  就這一點,那些文學評論家們對于林有成的作品即便是想要批評林有成的作品過于通俗,又或者是別的什么,終歸是沒有道理的。

  當然,羨慕嫉妒林有成作品肯定是有的,畢竟誰讓林有成的劇本賣給漂亮國那邊的商品經濟屬性相當刺激人心。

  雖然說林有成的劇本價格很刺激人心,但是余樺對于張國師這一次給自己的版權價格也很激動。

  余樺一臉興奮地和林有成,說道:“張詒謀要拍我的那部《活著》,兩萬六的版權費。”

  雖然這價格讓余樺相當激動,但是林有成也沒有和他說,《狩獵》的劇本版權費,免得刺激到余樺。

  不過,林有成還是說了一句,“這價格低了。”

  要知道后面劉振云賣出《一地雞毛》的版權,也拿到了有八萬塊錢,雖然這還是明年的事,但是張國師那邊給余樺的還是低了,尤其是《活著》的故事相當動人。

  余樺不知道林有成所想,笑著說道:“我覺得這價格可以,畢竟不能和你比,你的劇本都是賣給的漂亮國的公司。”

  很顯然,余樺這邊也是知道林有成賣給漂亮國那邊的公司版權和劇本稿費究竟有多夸張,反正他是羨慕不來的,真得就是想都不敢想,要知道當初他第一次知道百萬美元的版權費的時候都真得懵了。

  現在對于林有成這樣的事,可以說早就習慣了,畢竟誰讓他是林有成,作品在漂亮國那邊相當受歡迎。

  林有成一看余樺這么說,也就不好再多說什么,另外他也知道余樺這以后都不缺錢,可以說靠一部《活著》活著,而且還活得相當好,不過即便如此,林有成這邊還是提醒了余樺一句,“你和程紅既然在京城這邊定居生活,早些買個房子,這京城的房價以后會更貴。”

  余樺點了點頭,他也知道要盡快買個房子,總不能一直在京城租房子住。

  “我現在也有寫劇本,就是想著趕緊在京城買房。”

  余樺雖然也有寫自己的,但是他也很清楚現在的影視文學也很賺錢,其實一直也都有找他寫影視劇本,他自然也不會拒絕,這也是沒辦法,要真正說起來,這個時候的純文學除去賈平洼有些煌色的《廢都》輕易賣破了十多萬冊,純文學越來越賣不動了,當然這里面也沒有說林有成這位特殊的人民文學作家。

  因為有的文學作品,文學評論界就不認為是純文學,像是那部《觸不到的戀人》。不過,很顯然林有成出版的書籍還是相當有市場的,要不然國內的那些出版社也不會爭先恐后地要和林有成合作。

  除此之外,純文學的市場并不算好,現在文學圈子里面文學旗手們已經意識到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隨著市場經濟的到來,純粹靠投稿是吃不飽飯的。這也是為什么蘇潼等一批作家都開始涉足影視,當起編劇、策劃,投入了影視的懷抱。

  可以說這個時候的文學面孔變得極為曖昧,在市場經濟下,純文學不得不在保證自身的純度與嚴肅性這一前提下,而做出一定的妥協,與通俗、流行的大眾文化聯手。

  林有成很清楚,“文學商品化”后面還成為了“人文精神大討論”的導火索,尤其是這里面對另外一位作家王蒴的批判更是直接,可以說從王蒴的老本行文學圈開始向外蔓延,似乎就是在這個月《青年報》開辟了“王蒴給我們帶來了什么”專欄,展開對“王蒴現象”的討論,后面《光明日報》發表的《從王蒴中讀出什么》中說:如果把文學完全建立在一種商品觀念上,就必然會損害藝術的特性和精神…變文學為‘逗樂解悶’、‘噴飯解頤’的工具,就會拒絕深刻、拒絕意義而媚俗,雖然后面王蒴在《新民晚報》發表《脫離文學界啟事》,從此與學院派結下梁子,但實際上《曠野上的廢墟一一文學與人文精神危機》,并不是因為王朔,更多的市場經濟開放后知識分子們在種種新思潮沖擊下的一場反思,范圍涉及整個文藝界,持續了數年時間。

  林有成很清楚,這也就是1993年文化圈的血雨腥風真正的開始,林有成并不覺得自己能避開這場討論與沖擊,畢竟他本身就在文學圈子里面,他并不認為會攻擊到他,畢竟以他現在在文學界的地位,還有之前的作品不管都覺得經得起沖擊。

  不過相比起文學圈子里面的沖擊,這里面更慘的還是詩歌。

  林有成忽地想到查海泩依舊還在創作詩歌,但是詩歌卻是再沒有八十年代那般受到人民群眾的喜愛,而且1993年到了,詩人查海泩還活著,但是也不知道另外那一位天才詩人會不會在這一年走向那悲劇的命運,讓整個詩壇更為寂靜,又或者說是鴉雀無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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