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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殺戒

  只是,真正能喂飽他的邪祟,肯定也不是爛大街的貨色,要找起來,估計也很費勁。

  墨畫忽而有些懷念起乾學州界來。

  當時,屠先生還在,大荒邪神還沒蘇醒,血祭大陣還沒開,周遭到處都是祭壇。

  每一個祭壇,都夠自己吃上一波,那個時候,即便是吃到二十四紋,估計都綽綽有余。

  現在真胎被抓,屠先生死了,大陣崩了,雖是危機解除了,但祭壇也都全沒了。

  難怪古人常說,做事要細水長流,殺雞取卵是不可取的。

  現在殺雞取卵的這個“卵”,也被小氣鬼貔貅扣著,自己也吃不上幾口。

  墨畫微微嘆了口氣。

  如今離了乾學州界,上哪還能找到這種,能讓自己神識“大快朵頤”,海量進補的好地方。

  畢竟那可是屠先生,苦心經營了成百上千年的老本。

  墨畫感嘆了片刻,便又收拾好心情,繼續動身。

  “路還很長,也不知道接下來會遇到什么,邊走邊看吧…”

  墨畫按照既定的方向,繼續往南走。

  他身形如水,步法極快,如此走了將近半月,這才離開大黑山州界。

  周遭山峰變矮,妖氣淡了,也更顯荒涼,沒了大黑山那股深邃的陰森之氣。

  這是毗鄰大黑山的另一個二品小州界,名為小界集州界。

  “界集”這兩個字,其實并非是單獨的名字,而是指州界邊緣修士集居的意思。

  意味著,這里本沒有特定的成型州界,沒有太多仙城,只是在各州界的邊緣,有修士聚集,因此才籠統取了個“界集”的名字,用來稱呼。

  只是,在墨畫前腳剛離開大黑山地界,踩在小界集州界的一瞬間,目光中煞氣浮現。

  心中的殺意,又在涌動。

  墨畫眉頭緊皺,心中有些煩躁。

  “煞氣又反噬了?”

  是因為離開了大黑山州界,沒了功德庇護,所以命格又失衡了?

  還是因為離“家”遠了,人性失了錨點,所以殺性又變重了?

  墨畫無奈,只能強行按捺殺意,穩住心神。

  同時仿照七魄瞳術的修行之法,將自己的家,自己的父母,當做人性的錨點,刻在神魂里,以此來抵御煞氣對心智的反噬。

  但同時,他心情也有些沉甸甸的。

  命煞的影響,比他預料得還要嚴重。

  若不早點想辦法遏制或化解,真不知道,自己以后會變成什么模樣…

  墨畫搖了搖頭,待煞氣平復后,繼續動身,橫穿小界集州界。

  如此走了數十里路,全是荒山野嶺,破落村戶。

  小界集州界很窮,州界內的仙城也寥寥無幾。

  大多數散修,都是聚居在山村,或平地的村落中。

  一路上,墨畫所見,也都是窮苦的散修。

  十分窮,比墨畫預料得還要窮。

  面黃肌瘦,目光畏怯,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甚至往來的幾個孩子,瘦得皮包骨頭一般。

  墨畫見慣了乾學州界,世家聳立,鐘鳴鼎食的繁華。

  見了通仙城,人心所聚,蒸蒸日上的景象。

  此時此刻,再親眼見到這些,皮包骨頭的貧苦散修,心中有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

  只可惜,這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

  周邊荒涼,沒耕種的靈田,沒煉丹的藥草,沒煉器的礦石,甚至連妖獸也沒多少…

  著實是一窮二白,連墨畫都不知道怎么幫他們。

  墨畫心情低沉,繼續向前走,走了半天,途徑了五六個山村,大抵都是如此,并沒有太大差異。

  一直走到一個岔道口。

  面前山林掩映,灌木稀疏,崎嶇的山頭上,分出三條狹小的山道,遙遙通向遠處。

  墨畫分辨不出,要走哪條山道。

  他神識雖強,但哪怕是金丹境神識,外放的距離終究有極限,不可能真的將整座山脈覆蓋在內。

  他只好去問路。

  岔道左側,有一個小山村。

  墨畫進了山村,雖穿著風塵仆仆的灰袍,但其清澈的眼眸,白玉般的容貌,還是讓一眾散修神情震撼,久久失神。

  墨畫行了一禮,“冒昧打擾了,我來討杯水喝,問個路。”

  沒人敢答話。

  兩個孩子向后村跑去。

  過了片刻,村后走出一個拄著拐杖的枯瘦老者,顫顫巍巍向墨畫行禮道:

  “小公子,有失遠迎,這邊請。”

  墨畫點頭,隨著這老者,進了旁邊一處簡陋的茅屋中。

  老者指著桌上的舊瓷茶杯,聲音沙啞,“山野粗茶,望公子不要嫌棄。”

  墨畫看了眼,是山間的野茶,抿了一口,很苦,澀味蔓延到舌根。

  “公子,從何處來,往何處去?”老者問道。

  墨畫道:“我從通仙城來,往離州以南的大荒而去。”

  老者聞言震動,“通仙城距此,隔著大黑山,妖獸可怖。此距南邊大荒,遙遙萬里,艱險重重…公子,您就一人上路?”

  墨畫點了點頭,“我是為了游歷求道。”

  老者肅然起敬,“不知可有什么,是老朽能幫到公子的?”

  墨畫便問:“前面山道分岔,不知都通向何處?”

  老者輕嘆道:“說來慚愧,老朽虛活了一百五十余歲,困于這山野,并不曾走過遠路,這前面三條路,究竟通向何處,我也屬實不知,只是活得久了,偶爾聽來往的客商談過…”

  老者伸手,指了指道:“左側的路,通往南岳,一直走下去,便是大離山州界…”

  “中間的路,走下去便是這周邊,唯一的三品州界,蒼狼州界…”

  “右側是荒路,八百里全是荒山,杳無人煙,也很少有人走…”

  “這些,全是老朽聽來的,但往來的行商,都這么說,想來不會有錯。”

  墨畫拱手,“多謝老人家。”

  既已探聽了路,墨畫也不便多耽擱,便起身告辭了。

  老者嘆了口氣,慚愧道:

  “按理來說,公子遠道而來,我們應盡些地主之誼,款待一頓粗茶淡飯。奈何…”

  老者面容苦澀,“奈何鄉野之地窮苦,沒什么吃的,只有些味苦野生的充饑之物,若奉上來,怕引得公子見笑。”

  這些鄉野修士,雖日子清貧,但心性也淳樸。

  墨畫拱了拱手,笑道:“老人家不必介懷,路長日短,我也要及時啟程,不便過多打擾。”

  墨畫離開茅屋,老者也顫顫巍巍來送。

  走到村口,見有幾個村民,在用遍布荊棘的籬笆砌著樁,將山村的外沿護住。

  墨畫便問道:“這些荊棘,是用來防妖獸的?”

  老者點頭,“是防一些小的貓妖犬妖,來村里叼孩子,也是防山上的山匪的。”

  “山匪?”

  “嗯,一些打家劫舍的孽障,也常來村里搶東西,搶不到東西,就搶孩子,搶女人。”

  老者言語間,頗為憤恨,而后神色微變,對墨畫道:

  “對了,公子,您若走左邊或右邊的路,倒沒什么,但若走中間的路,也要小心沿路的山匪,這些人可不是好東西…”

  墨畫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他轉過頭,看了眼村口的籬笆和荊棘,又看了眼一群瘦弱可憐的孩子,心中不忍,便手指一點,墨跡于空中蜿蜒,頃刻間在地面上,勾勒出了幾副陣法。

  土石隆起,荊棘蜿蜒,將村口的兩側,完全封死,形成了一道極堅固的屏障。

  土木艮山陣。

  這一幕,不過眨眼間的事。

  手指輕輕一點,陣法浮現,屏障構成,一眾煉氣期的村民看在眼里,宛如“神跡”。

  老者神情大震,顫聲道:“您,這是…”

  墨畫輕聲道:“我喝了您一口茶,無以為報,替你們畫些陣法。”

  “陣法!”老者難以置信道,“公子…您還是陣師?”

  墨畫點頭。

  老者震驚失聲道:“了不得啊,了不得。”

  在小地方,陣師本就高人一等,而在這等鄉野之地,傳承匱乏,能會一兩手陣法的修士更是極受尊崇。

  “快,快…”老者道,“將大家都喊來,謝謝這位陣師大人。”

  不一會兒,村里人都來了,烏壓壓一片,給墨畫行禮。

  墨畫連忙還禮,道:“不必多禮。”

  他見一些孩子,實在餓得不行,便將自己備用的辟谷丹,取出幾瓶,送給了他們,而后便不再遲疑,準備動身離開。

  老者見他去的方向,連忙喚住他,“公子,公子,您可是要從中間走?”

  墨畫點頭。

  老者苦勸道:“中間山路有山匪,狡猾陰險得很,您是陣師,是千金之體,孤身一人,不可犯險。”

  墨畫淡然笑道:“無妨。”

  老者勸不住,只能眼睜睜看著墨畫,循著中間山道,消失在了密林中,忍不住唉聲嘆氣。

  另一個身穿布衣的中年漢子,望著墨畫的背影,卻眉頭緊皺,對老者道:“長老,這公子看著,好像有些不對…”

  老者聞言不解,“怎么不對?”

  “我總覺著,”這中年漢子有些遲疑道,“這公子看著有點…不像是人…”

  老者慍怒,“胡說什么!”

  中年漢子左右看了看,小聲道:

  “真的,長老,您活了這么久,在這往來的修士里,何曾見過如此模樣的少年?面容如玉,白得隱隱發光,一看就不是常人。”

  “而且,這荒山兇險,妖獸遍地,正常少年,怎么敢一人外出游歷。”

  “還有,適才他畫陣法時,您沒看到么?一伸手,憑空一點,陣法就畫出來了,我雖見識少,但也知道,尋常陣師的陣法,絕不是這么畫的,這少年,怕真的…不是‘人’…”

  老者聞言一怔,眉頭也緊緊皺了起來。

  這么一說,似乎也是有些道理。

  可不是人,能是什么…

  老者回憶起了墨畫的容貌,發黑如墨,膚白如玉,一雙眸子黑白分明,當真有仙人之資…

  一念及此,老者渾身一震,道:“你還記不記得,大黑山對面的傳說?”

  中年漢子一愣,“您是說…”

  老者點頭:“傳說大黑山對面,有個通仙城,城中有個仙童,姓墨名畫,自小天資不凡,陣法出神入化,曾在小小年紀,建下大陣,鎮殺大妖。”

  “我觀適才這少年,瞳如墨,面如畫,莫非他…就是那位仙童?”

  中年漢子道:“可…不是說是‘仙童’么?怎么是少年模樣?”

  老者道:“仙童又不是長不大。”

  中年漢子頷首,“也是。可是…仙童不是在大黑山么?為何會到我們這窮地方來?”

  “這…”老者沉吟片刻,忽而一驚,心中震撼道:

  “仙童此番,定是修道有成,所以才離開大黑山,游歷天下,為蒼生賜福來了…”

  老者越想,越是激動,顫聲道:

  “我聽說了,通仙城之前也窮,過得也苦,可有了仙童畫的陣法,卻是一年比一年興旺。”

  “如今仙童,從我們這里走過,替我們畫了陣法。”

  “這意味著,我們以后的日子,也會越來越好…”

  一念及此,老者便道:“快,快跪下,向仙童祈福,求仙童保佑。”

  村里有的人信了,但有的人還是不明就里,不過長老發話,也都烏壓壓跪了一片,誠心道:

  “愿仙童長生…”

  “求仙童保佑…”

  荒僻的山林中。

  正獨自走著的墨畫,忽覺一股淳樸而細微的愿力,融入了自己的命格,一定程度上,消融了殺孽引起的煞氣。

  墨畫微怔,回頭望向了來時的山村,心頭有些感動。

  “這莫非是…功德愿力?”

  只可惜,這附近實在是太窮了,一應修道資源,要什么沒什么…

  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可這些散修,世代定居的山,荒涼無比,根本供養不了他們。

  墨畫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也實在是束手無策。

  若要遷徙,周遭妖獸環伺,他們也多半要死在半路。

  “那就只能…從通仙城,橫穿大黑山,硬生生再開鑿出一條大路過來?”

  墨畫目露沉吟,

  接下來的一路上,墨畫都在考慮這件事。

  如此,又向前走了半個時辰,兩側忽而狹窄,山勢收攏。

  兩里之地外,山勢變化,兩岸懸崖高聳,面前僅有一個狹窄的山道。

  墨畫在山道前駐足,既不進,也不退。

  四周沉寂,足足一炷香后,兩側山道的灌木間,走出了一批修士,一行足有十來個人。

  “大哥,這小鬼察覺到我們了?”

  有人低聲道,聲音很輕,但還是落入了墨畫的耳中。

  片刻后,被喚作“大哥”的黃衣大漢,邁步走了出來,仔細端詳了墨畫一眼,眉頭緊皺,末了嘆了口氣:

  “小兄弟,我也不想為難你,但山里窮,揭不開鍋,你留些買路錢,我們便放你過去,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這話說得倒也合理。

  墨畫想了想,點了點頭,丟了二十枚靈石過去。

  黃衣大漢神情錯愕,不由得和其他人面面相覷。

  墨畫道:“買路錢給了,放我過去吧。”

  黃衣大漢有些遲疑。

  身邊有個山匪,以手掩口,悄聲對黃衣大漢道:

  “大哥,按規矩,我們守在這山口,若是來人是個軟柿子,就殺人劫貨;”

  “若來人看起來身份不俗,就賣點慘,說點好話,討些靈石便罷了。”

  “可這小子,隨手一丟,就是二十枚靈石,身資必極豐厚。這可是個‘大肥羊’,我們要不要…搏一搏?”

  黃衣大漢皺著眉頭,目光閃爍,顯然在心中權衡,片刻后,他微微頷首。

  山匪中,另一個面容憨厚的大漢便嘆了口氣,對墨畫道:

  “小兄弟,這些靈石不夠啊,不瞞你說,我上有老,下有小,這些靈石分下來,都不夠我那小子吃飯修行的。”

  “你要不,再多給一點?”

  墨畫沉吟道,“也對…”隨手又拋了二十枚靈石過去。

  這下,所有山匪的眼睛都亮了。

  黃衣大漢的眼中,也露出了貪婪兇殘的光芒。

  “夠了么?”墨畫問道。

  黃衣大漢搖頭,嘆道:“還是不夠…我也上有老母,下有妻小,養家的壓力太大了,小兄弟不妨再多給些?”

  墨畫沉默。

  黃衣大漢冷笑。

  片刻后,墨畫搖了搖頭,“你撒謊了。”

  黃衣大漢嘴角一咧,“我撒什么慌了?”

  墨畫道:“我精通一點因果術,能算一點命格,你這面相,有些刻薄,上沒老,下沒小,所以你撒謊了。”

  黃衣大漢一愣,而后獰笑道:“你多給我點靈石,我才好去娶妻生子。”

  墨畫仍舊搖頭,“你這面相,是‘斷子絕孫’的面相。這輩子娶不了妻,也生不了子了。”

  黃衣大漢臉色難看,罵道:“小畜生,油嘴滑舌的。”

  墨畫瞳孔微黑。

  黃衣大漢仍不自覺,嘴里罵罵咧咧道:

  “一起上,搶了他的儲物袋,剝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一行十來個山匪,也興奮地向墨畫撲去。

  “好久沒大肥羊了…”

  “算他倒霉…”

  “我得多賺點靈石,回去給我兒子,讓他好好修行,將來接我的班…”

  “沒辦法,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也就只能劫劫道,殺殺人過活了…”

  不過幾息時間,十多個山匪便將墨畫團團圍住。

  墨畫一動不動。

  “這小子,莫不是嚇傻了?”一個山匪獰笑道,而后道,“頭功是我的,你們別跟老子搶…”

  “你放屁!”

  “老子很久沒開葷了…”

  三四個山匪,舉著斧頭,爭搶著向墨畫的頭上砍去。

  可下一瞬,幾乎只是眨眼之間,深紅的火光亮起。

  這三四個山匪,連衣服,帶皮肉,骨骼,乃至整個人,都被消融得一干二凈。

  其余山匪的臉上,原本還殘留著的戲謔的笑容,一瞬間全都被難以置信的恐懼替代。

  “媽的!”

  “什么東西!”

  為首的黃衣大漢更是霎時間,全身被冷汗浸濕,面如白紙,再無半點血色。

  他當機立斷,不假思索地拋下同伴,轉身瘋狂逃竄,心中狂呼:

  “我去他媽的!去他媽的!大白天遇鬼,碰到他媽的硬茬子了!”

  黃衣大漢,使出了吃奶的勁,催動他那拙劣的身法,拼命逃遁。

  沒跑出幾步,忽覺胸口暖洋洋的,還有點燙,低頭一看,頓時肝膽俱裂。

  他的胸口,不知何時,已經被一個火球融穿了。

  血液都焚干了,露出了一個黑黢黢的大洞。

  黃衣大漢目光驚恐,踉蹌了幾步,直接撲倒在地,就此殞命。

  剩下的七八個山匪,也都被墨畫一個火球一個,甚至一個火球兩個,全部殺了。

  僅剩下那一個,面容憨厚的山匪,嚇得癱在地上,褲襠濕了一片,不住求饒道:

  “小兄弟…不,大爺,小祖宗,饒命,饒命啊…我真的有孩子要養…”

  墨畫漠然地看著他,“把孩子養大了,好接你的班,繼續劫道么?”

  山匪面色慘白。

  墨畫淡淡道:“有其父必有其子,這是命。今天,我就殺了你這個做爹的,為你孩子,改一次命。”

  山匪驚得魂飛魄散,轉身掙扎著拼命想逃,可雙腿卻止不住發軟。

  沒過幾息,一枚深紅色火球降臨,轟隆一聲,便將他整個血肉之軀焚燒抹殺。

  至此,這一行十來個打家劫舍的山匪,便被墨畫焚殺一盡,尸體和殘肢都沒留多少。

  狹窄的山道前,一片死寂。

  墨畫神情冷漠,眼底煞氣涌動,宛若殺神。

  片刻后,墨畫眼中的灰色煞氣漸漸消退,瞳孔一縮,這才回過神來。

  他看向周遭死去的山匪,又看向自己白皙的雙手,神情怔忡,不由皺眉道:

  “我怎么會…忍不住…”

  這些山匪,他原本是可以不殺的,他也沒太想殺。

  隱身直接走,或是用法術,將這幾個山匪困住,哪怕是廢了他們的手腳都行。

  可適才,一見他們的貪婪,聽到他們的惡行后,內心的殺意,就抑制不住地向上涌。

  乃至于,他以火球術,親手將這十來個山匪,殺了個干凈,這才回過神來。

  而真的殺人之后,墨畫并沒覺得有什么問題,也沒覺得煞氣暴動,反倒覺得念頭通達,心中暢快。

  但墨畫知道,這其實才是最大的問題。

  若是強行壓抑心中的殺意,不下殺手,那煞氣就會反噬,干擾自己的心智,讓自己心煩意亂。

  但若真殺了人,發泄了殺欲,表面上是念頭通達了,但這副殺孽,會化作業力,融入命格。

  殺意也會融入自己的心性,刻入神魂。

  長此以往,自己的殺性會越來越重,乃至最終一發而不可收拾,嗜殺成癮,濫殺成性,一言不合,就拔劍殺人。

  這樣絕對不行…

  墨畫皺著眉頭,心底暗暗告誡自己:

  “不能殺,不能殺,千萬千萬,不能再下殺手了…”

  “我墨畫以后,再也不犯殺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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