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電筒的光射入寶庫后,沒有被黑暗吞沒,反而被無數倍的反射了回來。
寶庫眼前的一切讓他們忍不住深吸一口涼氣,幾乎說不出話來。
錢!全部都是錢!
所謂的寶庫,幾乎是一個小廣場,平整的方磚鋪成地面,向著四面八方延伸,而剛才那刺眼的光里,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墻壁的金條發出來的。
那些金條堆放在一排用厚實木料搭起來的架子上,每一層都密密麻麻,嚴嚴實實的碼著,整齊的讓人窒息。
它們在手電下閃爍著冰冷沉重的光。
緊接著是閃爍整個倉庫的銀光,就在金條架子的前面,堆放著海量的銀元。
這些銀元不是整齊放好的,而是被粗魯的倒在一個個半人高的大木箱子里。
很多箱子都已經滿的溢出來了,成千上萬大洋像不要錢的石子一樣,鋪滿了大半個地面,就好像是一張厚厚的“銀地毯”一樣。
手電光一晃,無數銀亮的光斑跟著晃動,晃的人眼睛發暈,空氣中彌漫著名副其實的金錢的氣味。
片刻后,眾人的眼睛稍微適應了這金銀的強光,寶庫里更多的景象映入眼簾。
幾尊半人高的鎏金佛像,角落的架子上放滿了玉器,有白玉如意,翡翠白菜,青玉山子…溫潤的光澤在刺眼的金銀光澤下并不突出。
墻壁上,還掛著幾幅華美的織錦和古畫,眾人都不好古玩,也認不出那些畫的來歷,但單從畫軸都是用象牙或白玉做的,就知道這幾個物件價值不菲。
不止這些,角落的一處架子上,還放著各種寶石,鴿血紅,祖母綠,貓兒眼…它們像是凝固的彩虹,在手電光下閃著誘人的光采。
眾人呆呆地看著這一幕,即便出發的之前,他們就已經調查過劉彩的資產,對他有多少錢心里大致有數,但這么多的真金白銀,就這么擺在他們的眼前,他們還是被深深震撼。
太多了,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眾人走進寶庫,踩在地上的“銀地毯”上,立馬響起一片片“嘩啦啦”的金屬摩擦聲,聽得讓人壓抑!
呂慈彎腰抓起一大把銀元,面無表情的看著它們從指縫里像水一樣嘩啦啦的掉下去:“好一個地主啊,這他娘不愧是刮地皮刮出來的,難怪張師兄想干他!”
大老爺唐家仁依舊保持著笑瞇瞇的神態,但他那一雙渾濁無神的眼睛,卻是有片刻的閃爍,他冷冷的吐出兩個字:“造孽!”
這簡單的兩個字背后,是見慣冷生死也忍不住心驚的復雜心情。
許新則是下意識的捂住嘴巴,眼里全是駭然,他雖然年輕,但已經執行過不少危險任務里,卻從沒像現在這樣,被一種不是生死危機,卻更沖擊心靈的場面給震住。
即便是楊烈都很吃驚,他的家族是重慶潼縣數一數二的巨富,但和這位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而且,這還只是劉彩存在地下室里的,他還有很多的不動產,以及存在銀行里的資產。
倒是護教小隊里有幾個出生貧苦人家的異人,沒見過什么大錢,先前去收錢就大吃了一驚,現在見到這般場景,更是覺得雙腿發軟,眼睛都被金銀閃爍著的光給晃的找不到北。
呂慈說道:“之前大老爺給他一家弄瘋,我還覺得做的有些過了,畢竟答應過劉莽,不傷他們性命,砍上一只手和一條腿也就夠了嘛,但現在一看,還是有些輕了。”
聞言,眾人一臉無語的看著他,特別是劉莽的親衛們,心里更是忍不住吐槽,剛聽呂慈說大老爺做的過了,還覺得他人怪好的,結果他要砍人家一手一腳,當前這個年代,沒了財產,還沒有一手一腳,那還不如死了算了呢!
“我也覺得,專業的事,就應該專業的人來做!”于慧中說:“大老爺,以后這樣的事,還是讓我代勞吧。”
唐家仁瞥了一眼于慧中,沒有說話,他雖然把劉彩一家都弄成癡呆了,但他下手干凈利落,也符合之前和劉莽商量的,要是于慧中來的話,那就是刻意折磨了,到時候多少有點理虧。
他們唐門做刺客的,面對一個不算善茬的軍閥,理虧其實也不要緊,但萬一劉莽以此為借口要加錢怎么辦?
他是一個絕對理性的人,可不會因為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影響了生意的收成。
唐家仁說道:“與其關心這些,不如關心一下怎么把這么多東西帶走吧,幾年前,兩劉大戰,劉彩被迫從宜城離開的時候,用二十艘船,帶了四千五百箱財寶,其中絕大部分應該就在這里了。”
“我帶了一個噬囊,不過可能裝不下!”呂慈說道。
“我們沒有這種好東西!”劉莽的心腹看了一眼身上掛滿包裹的隊員,道:“我們運不了太多,每個人最多再背一兩袋,再多就沒辦法戰斗了。”
“你們現在就挺影像的!”呂慈說道:“我知道張師兄有一個大型的空間裝備,是一個不列顛的巫師送的,肯定能裝下這些,要不要再向張師兄求助一下?”
“別!”唐家仁擺手道:“一次行動,兩次求援,丟不起這個人,行動的時候,門主給了一個噬囊,我私人手里還有一個噬囊,三個噬囊,再背一些的話,應該可以完整的帶走吧!”
“那就按大老爺說的辦!”呂慈說道,若可以的話,他也不想為了這么點事去麻煩張師兄。
隨后,眾人開始搬財寶,因為噬囊空間有限,不能直接一股腦的吸納進去,得先收整一下,重復利用空間。
而在收整的時候,他們發現了一個嚴實的保險箱,還是密碼鎖的,一個護教小隊的成員,用力劈了好幾次都沒有劈開。
“讓開,讓我來!”
呂慈提著東風大劍走了過去,劍光一閃,堅固無比的保險箱被輕易的劈開,里面露出來的竟然是一捆捆用油紙包好的地契和借據。
呂慈拿起幾張看了看:“咱倆能拿著這些東西去收賬嗎?”
“呂少爺要有雅致的話,可以試試看!”許新說道。
“那還是算了!”呂慈隨手把這些東西扔下,保險箱里的地契,記載的不是有多少畝地,而是無數佃戶和農民的血肉啊。
“大家麻利點,應該很快就有軍閥帶人趕到了,這里雖然是劉莽的地盤,但行動的時候,劉莽可沒給他們打招呼,真要動起手來,他們可是不會留情的!”
另一邊,蓉城的反應其實不慢,軍隊其實早早的就到了劉氏莊園附近,甚至被呂慈引誘,調虎離山的那些護衛,也都馳援了回來。
但還沒等他們趕到劉氏莊園,就撞上了從莊園里倉皇逃竄的護衛們,他們從護衛們的口中得知了一些莊園里的狀況,然后打起了退堂鼓。
“我說老大,這群叫張麻子的土匪怕是有點厲害喲,咱們要上?!”一個士兵問。
長官當即沒好氣道:“我上你嗎的麻花兒上,劉五爺的那個莊園里,他嗎的駐扎著三千多人,就是被調虎離山出去了部分,也還有一千多號人啊。”
“這日痳一千多人有槍有炮,裝備比老子們還好,還有碉堡,這也能被攻破,而且還輸的愣雞兒慘,咱們上去爭著找死?”
副官附和道:“就是就是,我剛還聽說,攻打莊園的是紙人,我日嘛這玩意兒聽起來好黑人喲,啷個打嘛?我估計是劉五爺缺德事干多了,所以才招來這么多臟東西,這是他節數,我們就莫去摻和了。”
長官點頭道:“說的有道理,咱們對著莊園開幾槍,意思一下就行了。”
其他士兵們也是這么想的,畢竟一個月幾塊大洋,玩什么命?
所以,一直等到張麻子們把錢莊打包完成,整個莊園都沒有援軍趕到。
三個噬囊被裝的滿滿當當的,裝不下的他們用大型編織袋裝著,扛在肩上,從地道的另一邊鉆了出來。
地道的另一個在一片非常茂盛的密林里面,穿過密林就是一條三叉公路,通向各地。
“這老小子在弄這個地道的時候,考慮的還挺周到,出口設在密林里不容易被發現,走沒多久就是三叉路,就算有人事后發現他的行蹤,也很難判斷他去了哪條路。”許新說道。
“這有什么用?陰謀詭計終究敵不過神通廣大!”呂慈笑道。
“此地是青城派和元皇派的地盤,不宜久留,貼上符箓,速回渝城!”大老爺說道。
為避免暴露行蹤,他們來這里沒有坐車也沒有騎馬,用的是張之維的神行甲馬,現在要回去,自然也是甲馬。
一行人在雙腿貼上符箓,即便身上背著沉重的貨物,卻還是行動如風。
不過,呂慈在行動的時候,卻是想起了張師父的符馬,當初他們在東北的時候,就全靠這個。
此物的速度和神行甲馬相當,但沒有甲馬綁腿上靈活,但不用自己跑啊,最主要的是,以后遇上這種背不下的情況,可以用符馬來馱貨物。
渝城和蓉城之間的距離大概兩百多公里,以神行甲馬日行千里,且不挑地形的特點,小半日的功夫就能到。
等到蓉城周邊的門派,諸如青城派、峨眉派得到消息,來到劉氏莊園的時候,張麻子們都已經回到了渝城。
得知行動隊回來,劉莽連忙帶人去迎接,畢竟搶的可是他的摯愛親朋,手足兄弟們的錢,這些錢他占七成,自然得好好點點。
張之維沒去管這件事,王藹已經趕過去了。
再說了,那里有唐門大老爺坐鎮,大老爺留著一個謝爾比發型,又經常穿著定制西服,打扮的跟個黑手黨一樣,一看就是個“體面人”,“體面人”是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他繼續主持著工地上的事,偶爾修行,偶爾幫忙,偶爾和大家擺一會兒龍門陣,偶爾接引天地元炁,讓眾人快速恢復…
分賬一事很快就有了結果,在搶劫前,他們預估劉彩有大概有一千五百萬大洋,折合花旗貨幣大概在三百萬刀,但實際收獲遠超預期,光金銀加起來就有三百六十萬刀。
因為是搶的劉莽的摯愛親朋,手足兄弟,劉莽拿七成,分得了二百五十萬刀,張之維這邊分了一百一十萬刀,王藹本來要把其中的十萬刀分給唐門。
但被大老爺拒絕了,大老爺說他是生意人,最講公道,不做黑心買賣,那些人的命賤的很,哪值十萬刀?一人給個幾十大洋作辛苦費就行了。
大佬爺都這么說了,王藹自然不強給,只覺得唐門厚道,以后的合作可以加深一些。
金銀珠寶分完之后,還剩下一些古董字畫等珍貴藏品。
俗話說,盛世古董,亂世黃金,現在兵荒馬亂的,有閑錢玩這個的不多,所以不好變現,具體值多少錢,一問都是無價之寶,但真能賣多少,誰都沒個定數,得看買家是誰。
譬如劉莽就對這些東西興趣不大,在王藹找他商量怎么分的時候,他大手一揮,直言收集這么一堆破玩意兒,簡直就是玩物喪志,還問王藹要不要,不要的話,他拿去掛省立學院的墻上,這學院建起來三年多了,還破破爛爛的,搞點藝術品,烘托一下氛圍。
劉莽所說的省立學院現在還不出名,說出去都沒幾個人認識,不過到了后來,更名為了西南,是一所211大學。
除開省立學院外,劉莽還創辦了渝大,一所九八五院校,以及幾所工業學院。
劉莽舍得讓這些古董字畫掛學院,王藹可舍不得,這些都是錢,他運作一下賣出去,都可以再建好幾所學校了,便開口從劉莽那里要了過去。
等到一切分完,錢落進口袋里,劉莽才想起來詢問自己五爸一家的狀況。
大老爺告訴他,性命無憂,只是一下子痛失這么多錢,瘋了!
“瘋求了!瘋求了…”劉莽嘴里喃喃自語這幾個字,念了好幾遍,他和五爸的關系并不算好,當初和幺爸大戰,五爸不勸和,還派人來暗殺他來著,聽到他瘋,他其實并沒有太多感觸。
“瘋了就瘋了嘛,正好老子給他接過來,號召其他人捐錢給他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