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之維的突然出現,嚇了陳玉樓和張啟山一大跳。
“小天師輕功境界真高的讓人難以想象。”陳玉樓感嘆道,以他的耳力,任何的一點風吹草動,他都能敏銳洞察,但硬是沒發現張之維的靠近。
“基操勿六。”張之維擺了擺手。
“小天師是打算像上次處理那山丘一樣,將這塊‘鐵膽巖’整個崩碎移走嗎?”張啟山詢問道。
“有什么不妥嗎?”張之維問。
張啟山伸手拍了拍冰冷堅硬的巖面:“這片巖層極厚,且與山體根基相連。”
“若強行以巨力整體崩碎,恐會劇烈震動山體,破壞其內部結構的天然平衡,極易引發大規模塌方。”
“屆時,想在其內修建穩固的防空洞就難了,而且…”
他話鋒一轉:“這塊‘鐵膽巖’的存在未必是壞事。它質地極堅,是天然的承重巨梁。”
“若能不破壞其整體結構,只在內部開鑿出一條通往山體內部的通路,留它作為支撐,后續施工反而會更安全,防空洞本身也會堅固無比,即便外界炮火連天,也難撼動其分毫。”
陳玉樓也點頭附和:“佛爺所言極是。這塊硬骨頭,若是用好了,就是頂好的脊梁骨!就是這‘用好’的難度,實在太高。”
“倒也不算太難。”張之維伸手敲了敲山體:“不就一塊石頭嗎?辦他。”
“硬!”陳玉樓豎起大拇指:“還是小天師的手段夠硬。”
“硬不硬還是先給它弄通了再說。”
張之維語氣平淡,伸手觸摸山壁,這次他不打算使用上次那般石破天驚的暴力手段,他準備用巧勁。
只見他的雙眸之中,金色焰火沸騰,目及所見的一切都變很了黑白相間的線條。
妄破神眼的能力,不僅可以對人使用,還可以對物體使用,甚至比對人使用消耗更小。
他的目光如無形的水銀,透入“鐵膽巖”深處,感知著巖體內每一寸的紋理、結構、以及細微的裂隙和脈絡。
在他眼中,這堅硬如鐵的巖層并非是鐵板一塊,而是有著自身獨特的“經絡”。
觀察好了巖層內部的經絡之后,他心念一動,定心臟為中宮,開起奇門格局,掌控周邊的一切變化。
隨即,他將精純的精神力如絲般傳導至巖體內部,精準地找到巖石結構中最細微的縫隙,并沿著這些天然的紋理緩緩向前推進包裹,圈定需要施法的區域,然后施展了“坤字術法·土河車”。
被施展了術法的巖石部分,則開始了收縮變形,完整的從原本連接緊密渾然一體的巖層中剝離,像是變成了活物一樣,開始向山體外“流動”。
而在陳玉樓和張啟山的眼中,他們只看到了張之維把手放到山壁上,然后就提聽到山體里,傳來一陣“咔咔咔”的聲音。
這種聲音很輕,和剝雞蛋殼差不多,幾乎不可聞。
隨后,他們驚愕的發現,山壁的石頭竟然像是嵌合進去的積木一樣,現在正被張之維剝離出來。
整個過程沒有飛濺的碎石,沒有震耳的轟鳴,不過片刻功夫,一個直徑足以容納數人并排通行的圓形隧洞雛形,便已出現在巖體之上。
這個場景多少有些離奇了,周圍的爆破團見到這一幕,先是一靜,隨即爆發出震天的歡呼喝彩!
“小天師威武!”
“我的媽呀!這就是傳說中的仙法吧?”
“小天師真乃神人也,有這本領,什么事做不成?”
周圍人議論紛紛,陳玉樓和張啟山隔的近,兩人走到洞口打量著里面的場景。
隨后,他們愕然發現,這個被張之維強行“剝離”出來的大洞,四周石壁光滑堅硬,沒有受到絲毫的損傷,上面的紋路自然,仿佛經過了多年的自然打磨,根本就不像是剛剛切割出來的。
“這手段確實有些神了啊!”陳玉樓感概道。
張啟山說道:“其實神的不是手段,而是小天師本人,這手段沒什么神的,就只是簡單的土河車而已,幾乎每個術士都會,但能用土河車做到這一步,對力量的掌控,簡直就是到了神乎其技的地步。”
張啟山的修為比陳玉樓高上不少,他能看到的東西自然也比陳玉樓要多一些。
陳玉樓是在聽了他的講解之后,才恍然大悟,原來小天師剛才施展的手段竟然是土河車,他感嘆道:
“小天師,您這土河車,要是去倒斗的話,都不用挖土,直接就能給大墓破開一個洞啊。”
張啟山說道:“不只是土河車,就憑這種掌控力,可以說,任何手段只要到了小天師的手里,都會擁有化腐朽為神奇的效果。”
“小天師,您是怎么做到的,有什么訣竅沒有?”陳玉樓問道。
張之維笑道:“我能做到,是因為我刻苦修行,只要你們像我一樣的肯勤下苦工,并持之以恒的堅持下去,肯定也能做到這一步的。”
張啟山:“……”
陳玉樓:“……”
不!我們不能!
看著張之維一本正經的樣子,他們甚至分不清張之維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
張之維見他倆不說話,繼續道:“剛才陳把頭說我在倒斗一道挺有天賦的,如果以后你們有什么搞不定的大墓,可以找我幫忙。”
張啟山笑了笑,覺得這只是一句玩笑話,堂堂龍虎山小天師,怎么會去干這種下九流的行當?
但緊接著,他想起張之維策劃的那個“張麻子”行動,心里暗道,自己不能把小天師想的太高尚了,他土匪都當得,倒斗又算得了什么呢。
“小天師,這句話我陳某人可是記住了啊,以后我可不會跟你客氣。”陳玉樓說道。
張之維笑道:“我這人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跟我客氣,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事只管提。”
隨后,張之維指著洞口,說道:“如果只是做為進出山體的一道門戶,這個大小應該足夠了吧?”
“足夠了,”陳玉樓說道:“接下來往里就是質地不那么堅硬的沙土石層了,施起工來并不復雜,就交給我們吧。”
張之維看向被他用土河車弄出來的那塊像蛇一樣盤踞在旁邊的巨石,這石頭質地硬的很,質量極高,堆放在口子上影響施工,他剛想施展手段給它移開。
張啟山說道:“小天師之前引動天地元氣,這次又施展手段剝離巨石,這點小事怎能勞煩小天師再出手,就交給我來吧!”
既然張啟山主動請纓,張之維自然是答應的。
隨后,就見張啟山走到巨石前,這巨石像蛇一樣的盤踞著,跟座小山一樣,張啟山與之一比,簡直小的可憐。
“佛爺,這塊大石和你搬運回家的那尊大佛誰大?”陳玉樓問。
張啟山說道:“論大小,那座佛像大,但論質量,這塊大石更勝一籌,而且與地脈連得更緊。”
說罷,他不再多言,只見他并未結復雜的手印,而是從懷中取出了一枚鈴鐺,以及五枚特制的古銅錢,銅錢上繪制著五尊鬼神。
他按照特殊的方位,把銅錢放在巨石周邊的五個特殊方位。
隨后,開始腳踏禹步,手捏法訣,口誦經文。
說是經文,更像是一首流傳久遠、古怪調子,在與這片山川默默溝通,請求“借道”。
同時,他手里的鈴鐺也在搖晃著,鈴聲清脆,卻并不響亮,仿佛不是傳入人耳,而是直接敲擊在巖石和地氣之上。
隨著他的施法,那些置于地上的銅錢微微震動起來,散發出土黃色光暈。
光暈如漣漪般擴散,悄然浸入巨石底部,以及周圍的地面。
巖石本身并未立刻移動,但在張之維的感知中,這塊巨石與整個大地的連接,仿佛正在被一股奇異的力量悄然“剝離”或“說服”。
緊接著,奇異的一幕發生了,巨石與地面接觸的大地,如流水般波動起來。
張啟山站在巨石前方,背對著巨石,伸出雙手,就好像虛握著一個方向盤一樣,而后,他口中的調子陡然拔高一個音節!
“起!”
隨著他的一聲指令,一股地氣噴薄而出,把那巨石托起,讓它移動了起來,這一幕是極其驚人的,螳臂能擋車,蚍游能撼樹在這一刻仿佛具象化了。
周圍的人全都一臉震驚的看著這一幕,有些甚至等到巨石都移動到他的面前了才反應過來,連忙給巨石讓路,然后注視著它的遠離。
很多人都不理解這其中的原理,只是一味的震驚,但張之維卻是看的無比的透徹。
巨石的移動并非依靠蠻力拉扯,是地脈的作用,張啟山借助了地脈的力量,讓大地主動將巨石,如同潮水推送舟船一般,搬運到要去的地方。
巨石在搬運的時候沒有一點聲音,到達搬運的位置后,也是輕巧落地,甚至沒有驚起多少塵土。
落地之后,底下那像浪花一般涌動的地面,也悄然變回了正常的形態,輕輕覆蓋了巨石新的基座,仿佛它自古就生長在那里。
張啟山深吸一口氣,撿起地上的五枚銅錢,收進自己的口袋里。
“發丘天官,名不虛傳啊!”張之維笑道,“佛爺這一手段,就是以后不去倒斗,來做工程,都能賺的盆滿缽滿。”
張啟山面色一僵:“小天師說笑了,我這只是雕蟲小技而已。!”
陳玉樓由衷贊道:“佛爺好手段,這玩意兒,要是讓我的人來處理,還真就不太好弄,這下算是省了弟兄們三五日的苦功,再加上之前小天師的出手,工程進度一下子提了好幾個月呢!”
張啟山微微頷首,氣息平復:“后續若遇類似礙難,皆可如此處理。”
第二天,工程繼續,因為有袍哥會和天通煉鋼廠的后勤補給,所有工人都吃好喝好,再加上張之維匯聚而來的天地元氣,工人們在第二天的狀態,甚至比第一天還好的多。
特別是卸嶺力士們,一個個簡直如有神助,沒多久就從張之維開辟出來的那個洞那里挖了進去。
值得一提的是,第二天的時候,劉莽也來到了工程現場。
只不過這次他不是為了來觀看施工的,而是貪念張之維接引過來的濃郁的天地元氣。
為此,他還在工程部搭了一個臨時的房子,來作為自己的辦公場所,他打算最近一段時間都在這里辦公。
在他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不少手下都在勸解,說施工現場人多眼雜,怕不安全。
他聽了只覺得可笑,這里外有唐門高手在巡邏,內有小天師坐鎮,誰敢來這里撒野?
可以這么說,這里簡直就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讓他從這里搬出去的人,要么是真蠢,要么是居心不良。
不管是真蠢,還是居心不良,都不適合當他的手下,很快就被他以各種理由開除。
而劉莽在這里辦公,看似對工程沒什么影響,但還是帶來了不少積極的意義。
很多本來對開挖防空洞不感興趣的人,甚至是嗤之以鼻的人,都開始關注這里,意外籌集到了不少的款項。
而在眾人的精誠合作之下,工程的進展也是神速。
陳玉樓更是放開手腳,指揮卸嶺力士和手下的工程隊輪番上陣,日夜不休。
一邊開挖,一邊對挖過的地方進行加固和改造,還在山體內部精心設計了數條泄土通道,這些通道連接到山腳的一處峽谷里面。
當天挖的土,基本當天就排出去了。
少部分排不走的,則是張大佛爺施展搬運術搬走?
偶爾遇到一些復雜的情況,則是張之維來出手解決。
如此精心配合之下,數日之后,一個巨大的主洞室已初具雛形,這是用來安放天通煉鋼廠的器械的。
如此大的空間,若要確保穹頂穩固,必須修建一些支撐設施。
而在這一點上,陳玉樓和張啟山卻有了點分歧。
陳玉樓主張用粗大原木密集支撐。
張啟山卻覺得用原木支撐,耗費木才多不說,而且內部柱網林立,不利于后期機械安裝行走。
他認為可以利用一下巖層,稍加引導,以條石砌筑拱形結構,效仿陵墓地宮之法,則可借山勢本身承重,既省材料,空間也更開闊。
陳玉樓則是反駁,說這個辦法很高明,但哪有這樣的拱形巖層可以利用?
剛一說完,他就想起了張之維。
放其他地方,這確實不太可能,但他們有小天師張之維啊,他最擅長的就是化腐朽為神奇。
他們當即便請示了張之維。
而這點小事,對張之維來說自然是不值一提,他施展神通配合,洞頂迅速被加固得固若金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