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7 來者不善的考察團
九部的簡單會議開完，楊小濤便帶著韓、武二人以及劉麗雪王浩來到紅星制藥廠。
此時，白景述已經收到消息，正帶著全廠的工人忙著打掃衛生，清理清潔。
不過，此時的白景述心里還有些忐忑。
上次聽說這件事后，她就跟家族里的老人說了，讓他們幫忙打聽下國外的態度。
結果一番打聽下來，傳回來的消息沒一個是好的。
更多的還是那種抱有敵意的，這次前來純粹是走個過場。
當然也不是沒有機會，否則對方也不會組建這次考察團。
所以給考察團留下好印象，就成了重中之重。
于是得到消息后，她就發動工人先將工廠清潔清理一番，這才放下心來。
而就在這種緊張的環境中，楊小濤的到來讓她肩頭的壓力稍稍放緩。
“楊部，您來了。”
白景述一臉的高興，有種無事一身輕的感覺。
楊小濤見了只是輕輕點頭，隨后問起工廠的情況。
“我們已經進行了一個多月的培訓，包括人員的技能、技術、設備操作等等，都做好了全面的準備。”
“為了顯示出我們的誠意，我們還聘請了王光美老師來幫忙講解流程…”
“還有，為了展現我們的良好風貌，我們還特意組織了學習班，讓人教我們簡單的英語，方便打招呼”
白景述還想繼續說，卻發現楊小濤臉色不對勁，忙閉上嘴。
楊小濤卻是轉頭說道，“講解什么？學什么外語？沒事干了！”
說完就走向辦公室。
身后白景述臉色一變，然后趕緊對著王子春搖搖頭，趕緊停下外語的事。
同時在心里嘀咕著，怎么就突然得罪楊部了？
白景述百思不得其解，楊小濤心里卻還是不舒服，都啥時候了還搞這些虛的，難不成回兩句外語人家就會正眼看你了？
還不如給婦女們人手一把63式呢。
來到辦公室，白景述龔翔俊等人小心翼翼的陪在左右，楊小濤只是對事不對人。
“我在這里重申一遍！”
楊小濤坐在椅子上面色凝重，下方不僅白景述王子春等制藥廠的人安靜的坐著，甚至連呼吸都刻意壓制住，生怕聲音太大。
就是一起來的武豐兩人也被楊小濤的威勢嚇得小心翼翼，生怕被楊小濤看到。
聽楊小濤開口，眾人立馬提高精神。
楊小濤環視左右，這才開口，“可能當初沒跟大家說明白，這是我的緣故。”
說著楊小濤起身，整個會議室里的氛圍都變得凝固起來。
“你們覺得，這考察團是什么好人嗎？”
“你們覺得他們都是外國友人了？”
“還是你們覺得，咱們低聲下氣當孫子，他們就能施舍的高看一眼了？”
連續三個問題，直接讓屋子里的人心跳都聽了兩拍。
尤其是白景述，聽楊小濤這樣說后，身上都冒出一層冷汗。
“我們要清楚這次事件的性質。”
“是他們，要開這個特例，要我們加入專利保護行列，所以你們要明白一個道理，是他們，求著我們。”
“不要將他們捧得太高，更不要跪的久了，站不起來。”
剎那間，白景述龔翔俊幾人明白了，明白為什么楊小濤會這樣生氣。
他們現在的所作所為，確實超過了‘重視’的范疇，有些崇洋媚外了！
沉默良久，楊小濤敲敲桌子，將眾人的目光吸引過來，隨即說道，“我說兩點。”
“第一，研究過程、生產工藝，凡是涉及相關保密的工作，必須嚴格保密！”
“白廠長！”
白景述立馬抬頭，恢復精神。
“楊部！”
“從現在開始，告訴所有工人，在沒有明確指示下，一律不得討論任何關于黃牛胰島素的話題，違者重罰，泄露機密者，開除，判刑！”
白景述倒吸一口涼氣，隨即明白先前自己有些上頭了，竟然昏了頭…
“是，楊部，我這就安排！”
白景述明白，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挽回影響。
楊小濤沒有理會白景述的心思，轉頭看向一旁的趙傳軍。
“趙科長！”
趙傳軍立馬站起來，“楊部！”
這段時間因為制藥廠的蓬勃發展，工廠內白景述的威信可是節節攀升，以至于他這個保衛科科長的權力都受到了挑釁，甚至有些被輕視。
這樣的后果就是，制藥廠保衛科在處理事情的時候，開始受到制約，氛圍不再像以前那般純粹。
如今，聽到楊小濤的訓斥，趙傳軍不僅沒有生氣，反而覺得痛快。
“趙科長，從現在開始，制藥廠開始戒嚴！”
“發現問題的，立馬控制！”
“是，楊部！”
趙傳軍聲音響亮，眼神中更是充滿了斗志，渾身爆發殺氣。
“去吧！”
趙傳軍看了眼屋子里的人，隨即轉身離開會議室。
白景述心里咯噔一下，眼睛看過楊小濤，隨即低下頭，“楊部，我去安排！”
“去吧！”
說完，白景述立馬帶人離開會議室。
“楊部，我，我們也去看看！”
韓主任見會議室里沒幾個人，坐也坐不住便開口說道，楊小濤點點頭。
隨即，會議室里就剩下楊小濤以及陪同來的劉麗雪跟王浩。
離開會議室，冷風一吹，白景述只覺得渾身顫抖，不可自抑的打個哆嗦。
想到當初自己進去制藥廠，然后這一路走來。
原以為這一切都是自己的政績，可現在看來，制藥廠離開誰都行，只要還是九部的制藥廠！
這一路，走的太順了，以至于讓她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
一旁的王子春兩人也是心頭惴惴，神色有些不自然。
他們也覺察到了楊部很生氣，甚至還覺察到趙傳軍的心思。
這時候，他們才想起，這位趙科長跟楊部的關系，可是不一般啊！
瞬間，兩人心里都有些后悔。
尤其是王子春，原本他就是化工廠的人，后來調配到制藥廠里，按照徐遠山跟楊小濤的關系，他應該是自己人。
可惜，這兩年制藥廠取得的成績讓他飄飄然，甚至自大的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可現在看來，自己一開始就錯了。
離開他，制藥廠還是制藥廠。
而他離開制藥廠，還不如個技術工呢。
好在，眼下時間還不晚。
等過了這段時間，跟老趙，徐廠長聚一聚，還能挽回。
眼下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九部是如日中天啊，制藥廠也是重中之重，誰要是丟掉這金飯碗，誰就是個傻子。
想到這里，看了眼還在失神的白景述，王子春沉聲說道，“白廠長！我去車間安排下工作！”
王子春的聲音傳來，將白景述拉回現實。
看到王子春離去，白景述張張嘴，隨后咬著下唇收拾心情。
眼下，楊部只是呵斥，并沒有說別的。
她還有機會。
整個下午，制藥廠的天仿佛變了似的，尤其是在保衛科連續處理了三名不服管教、亂嚼舌頭的工人后，往日里一副雄赳赳，自覺天老大我老二的工人立馬啞火了。
一個個跟當初進場那樣，小心翼翼的工作，不敢再亂嚼舌頭。
這一幕，也讓白景述明白，制藥廠是九部的制藥廠。
自己的小心思最好不要有。
傍晚時候，楊小濤離開制藥廠，回到四合院。
原本上面的意思讓他一起去迎接考察團，結果聽武豐傳回的消息后，衛生部的領導立馬不再提這事。
四九城，機場。
夜幕下，一架波音客機從滬上飛來，在上空盤旋，準備降落。
機場一側，一群人站在風中，等待著迎接。
李容站在人群前方，并肩而立的是一名個頭不高有些禿頂的中年人。
此刻中年人不斷抹著腦門，明明沒有東西，卻像是在擦冷汗似的。
“老方，你別緊張！”
李容見身邊人這副模樣有些無語。
都四十多的人了，不就是跟外國人見個面嘛，用的著這樣？
聽到李容的話，方奎不自覺的咧嘴笑笑。
“那個，那個我這不是，沒，沒準備嘛！”
老方看著飛機在跑道上滑行，說話都有些不利索。
李容無奈，真不明白眼前的家伙是怎么做到這位置的！
不過這是上級的要求，她也沒辦法。
“一會兒見面你少說話！”
李容還是叮囑道，這可是事關國家顏面啊！
老方聽了立馬點頭，他巴不得不說話呢。
要不是上面要求他來，他白不回來呢。
國內衛生狀況是啥樣子，別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
也幸好這次只是去紅星制藥廠，要是換個工廠，他，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好，我知道，我明白，我不說話！”
李容翻個白眼，“是少說話！”
“啊，對對，是少說話！”
兩人說話間，頭頂上的飛機中，一群人透過窗戶看向下方。
頭等艙中。
兩個中年人相對而坐。
一旁穿著靚麗的空姐拿著紅酒，臉上帶著笑容陪在一旁。
“道格拉斯先生，看，這就是他們的四九城，嘖嘖”
“這才晚上十點多，就已經沒了燈光，呵呵.”
“沒有光的國家啊。”
說話之人留著一頭短發，臉上的絡腮胡子修理的只有毛寸長，搭配一張凹凸的臉頰，看上去很是威猛。
只是在說話中，聲音里盡是嘲諷。
在他對面正拿起酒杯的中年人，長臉鷹鉤鼻，腦袋上沒多少頭發，眼睛卻是深邃。
“奧爾德，你要知道，這里是工業文明的荒漠，黑暗的第三世界，難道你還想讓這里跟香江那樣，大半夜的出去嗨皮？”
道格拉斯輕輕笑著，看著下方隱約的燈光，眼睛里同樣充滿了輕視。
“說的對，哪怕是江戶那里也比這強啊，我到現在還在懷念那對雙胞胎。”
“道格拉斯先生，如果可以的話，回去路過江戶，我帶您去個高檔會所，那里面的女人，可都是非常有身份的.”
說話間，奧爾德將酒杯里的紅酒喝下，趁著空姐上前倒酒的功夫，伸出不安分的手。
空姐臉上帶著笑容，心里卻是非常期待。
“奧爾德，你們到底什么想法？”
道格拉斯并沒有在意對方的‘胡鬧’，反而拿起酒杯欣賞著空姐欲拒還迎的樣子。
聽到道格拉斯詢問，奧爾德停下作怪的手，對著一臉期待的空姐擺擺手，后者連忙放下酒瓶離開頭等艙。
“想法？道格拉斯先生，您什么意思？”
奧爾德親自拿起酒杯給對方倒上酒，道格拉斯卻是笑著不語。
見此，奧爾德也笑笑，隨后說道，“哦，您是說這次的考察啊。”
“您放心，我一定會嚴格按照國際流程，仔細嚴謹的完成這次考察任務。”
“同時做到客觀、公平，維護權威。”
奧爾德說的一本正經，神色也是高大莊重。
道格拉斯卻是雙手環胸，一臉平靜的看著對方，“這是你的答案，可我還想聽另一個。”
“另一個？”
奧爾德故作不知的樣子，“先生，您說什么呢，我，我怎么會有另一個答案？您開玩笑了。”
道格拉斯卻是嘴角上翹，“奧爾德.科恩先生，你覺得，我們憑什么在香江等你一個月？”
“難道你不想給我們一個理由嗎？”
“還是說，你覺得我們都是傻子？”
道格拉斯露出一抹冷笑，讓奧爾德神情一肅。
良久，奧爾德這才靠在椅子上，輕輕搖頭后，這才語氣凝重的說道，“是的，沒錯，我確實還有另外一項使命。”
說完，沉默片刻，再次開口，語氣變得猙獰，“您知道的，我是諾和公司的股東。”
道格拉斯點點頭。
這點，他在等待的時候，就得到過消息。
“我們諾和公司就是胰島素的重要生產廠家。”
“您知道，這些年，為了全世界的糖尿病人我們可是做出來巨大犧牲，同時也為世界人民的健康做出來巨大貢獻.”
“我們付出這么多，還為世界上的糖尿病人們做了這么多，憑什么他們這窮鄉僻壤鳥不拉屎的地，做出那么一點點的成績，就要慣著他們？”
“就要讓我們的付出顆粒無收吧。”
“這對我們公平嗎？”
“更可惡的是，還要為他們開個特例？讓我們花錢來買他們的專利使用。”
“憑什么？就因為他們做出了什么黃牛胰島素，就因為這個狗屎的運氣？”
“我們也可以的，我們有最好的管理團隊，有最好的研發部門，有最高級的儀器設備，只要給我們時間，我們也可以做出來的。”
“而且我們可以做的更好。”
奧爾德的聲音越來越大，甚至蓋過了飛機的轟鳴聲傳到外面的機艙里。
說完，奧爾德就拿起桌上的酒杯將鮮紅的液體灌進嘴里。
“奧爾德，作為考察團的團長，神圣的職責讓我很難同意你的做法。”
道格拉斯拿起一旁的酒瓶，將里面最后的液體倒入兩人的酒杯，接著說道，“但作為文明世界的一份子，我不會阻止你的。”
“你明白嗎？”
說著拿起酒杯，奧爾德聽了立馬拿起身前酒杯，“先生，我明白了。”
“為了自由文明的世界，干杯。”
“干杯！”
“對了，考察團里還有誰是你們的人？”
道格拉斯隨口問道，奧爾德一愣，卻是笑著從口袋中取出一張支票，“先生，這是給您的。”
道格拉斯沒有去接，只是看了眼上面的四個零，嘴角就帶起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