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8 做小弟的悲哀
“三百萬？”
三個億一下子變成了三百萬，這差距也太大了吧。
楊小濤有些，不可思議。
原本在等待的時候，他就意識到會這樣。
三個億不可能都給他們，即便都給了他們也用不到。
這點，他清楚，秦老也清楚。
但，不給三個億，給個三分之一也行吧。
可誰想到，竟然只，只給了百分之一。
楊小濤，有些失望。
他不是貪財的人，否則以系統的空間能力，以小薇的神出鬼沒，搞點錢那是易如反掌。
但這次，他是真想要爭一爭啊。
不為自己，為了那些辛苦設計研究的人。
為了那些默默付出的人。
上次白駒戰斗機研究的時候，耗費大量人力物力，結果呢。
最后只有九部掏了家底，給各個工廠發了補助。
至于后續的福利待遇，那是白駒生產出來后，做任務應得的。
可以說，在研究設計上的投入，幾乎沒有。
全是九部扛下來的。
這還是多虧了紅星機械廠時期攢下來的家底。
可這次，明明有了研究經費，竟然還要被挪去大半，這讓他心里，想不通。
“鵬總，是不是，太少了。”
“這次涉及的部門領域很多，我打算利用這次機會，將上次的研究經費補上。”
“不是我們矯情，鵬總您也在九部待過，您也知道研究人員的付出，一次次失敗，一次次站起來，這本身就是巨大的付出。”
“還有，我覺得這種投入是非常有必要的，我們不能總是消耗同志們的研發熱情，他們的熱度是有數量限制的，一旦這種熱情耗盡了，我們還怎么推動研發？”
“鵬總，我覺得，三百萬，真的不夠，遠遠不夠。”
楊小濤說的誠懇，鵬總聽了嘆息。
九部沒錢嗎？
不可能。
九部是一到九里面，九個機部里眼下最有錢的。
不論是醫藥還是計算器，就是那些電飯鍋之類的小東西，都是源遠流長的，九部絕對是最具有實力的。
但這不是用來拆東墻補西墻的原因。
楊小濤要做的就是，自給自足。
一個項目的研發，需要投入，然后利用研發成果來反哺，推動研發的繼續。
而不是殺雞取暖，惡性循環。
兩人沉默，鵬總背著手，目光悠遠。
這一刻，楊小濤突然感覺心里有些沒底。
或許，這就是格局吧。
自己終究是‘目光短淺’了。
自己終究是個，俗人。
“鵬總，我們會執行命令的。”
楊小濤再次開口。
鵬總依舊不為所動，只是看著窗外的藍天，目光深邃。
“西北的核電站，我們都小看了。”
良久，鵬總才開口。
楊小濤張張嘴，卻是沒有說話。
“還有西南那里的鐵路計劃，也是困難重重。”
“上百萬人，每天吃喝拉撒，衣食住行，還有醫療，還有補助.”
“還有那些饑一頓飽一頓的人，還有那些扛著槍，凍得臉發青的人.”
“哪哪都需要錢，哪哪都伸著手啊。”
鵬總回頭，兩只粗糙的手掌在空中托舉著。
“小濤，手心手背啊。”
說到這里，鵬總的眼眶開始濕潤。
楊小濤低下頭。
“我知道，這個決定對你們來說，有些困難，有些難以理解。”
“但我希望，你能夠理解。”
“因為你的高度，不能只看山腳下的這一片，要放遠目光，看到山的那邊。”
說完，拍拍楊小濤的肩膀，轉身離開。
望著遠去的背影，楊小濤呼吸變得沉重。
良久，看向窗外。
遠處，車水馬龍，行人匆匆。
雙手放在窗臺前，風吹過，小薇出現在肩膀上。
迎著風，沉默無語。
等楊小濤從酒店中出來，久等的李洪峰跟老洪趕緊上前。
“怎么這么久，是不是有什么事？”
老洪關心問道，楊小濤點頭，“上車說吧。”
兩人對視一眼，隨后楊小濤開車，兩人坐在后面。
“我們的研究經費只有三百萬。”
楊小濤將事情和盤托出，兩人聽了都是沉默。
良久，老洪呵呵笑道，“三百萬也不少了啊，省著點用，足夠了。”
李洪峰也看出楊小濤的神情不對勁，看到老洪的暗示忙開口說道，“對，對啊。”
“這次有這三百萬已經很不錯了，要擱在以前，就是三百萬，都拿不出來呢。”
兩人說著，楊小濤只是點頭，開車。
直到回了九部，楊小濤將車停好。
三人都沒有下車。
老洪跟李洪峰對視一眼，還想再勸勸楊小濤。
哪知楊小濤卻是猛地回頭，搭在靠椅上說道，“老洪，你說有什么辦法，能夠騙來更多的經費！”
“我是說從對方身上騙啊！”
楊小濤補充一句。
老洪眉頭皺起，這個騙字用的，真是理直氣壯啊！
一旁李洪峰聽了直接偏過頭去，這話題，有點不正經了！
“這個，我不知道！”
老洪搖搖頭，楊小濤有些失望。
“那行吧，我再去找找別人！”
說著，楊小濤下車往辦公樓走去。
身后李洪峰擔心的說道，“老洪，小楊他不會有事吧！”
老洪搖搖頭，“這家伙精著呢，你擔心他有事，還不如擔心那些沙漠來的朋友吧！”
李洪峰聽了瞬間腦門冒出冷汗，“那可是外賓啊，那可是朋友啊！”
老洪聽了聳聳肩，“那又怎么了？”
李洪峰無語。
他終于明白，為啥剛才楊小濤問的是他而不是自己了！
這倆家伙，一類人。
走到辦公室，楊小濤思索片刻，決定還是將這事交給‘專業’的人。
拿起電話，楊小濤給木材廠的周升紅打過去。
等周升紅急急火火跑過來，楊小濤又將陳宮叫來，三人在辦公室里嘀咕了半下午。
等周升紅離開的時候，整個人都感覺輕飄飄的，臉上的興奮溢于言表。
至于陳宮，雖然臉色平靜，但眼底深處都是濃濃的興趣。
對他來說，這也是挑戰啊。
這天傍晚，后勤食堂的人被陳宮找來，單獨召開會議。
這天晚上，木材廠里燈火通明，周升紅領著一群木工開始加工小玩意。
南高句麗，漢城。
悶熱的空氣中，夾雜著淡淡的桔梗花香，讓傍晚的風有了靈魂。
穿過窗戶，涌入到會議室中，讓屋子里的人神清氣爽。
正上方，三名西裝革履的合眾國人隨意坐著。
三人神色輕松，面前還擺放著水果、茶杯，身后還站著幾個穿黑西服隨從。
而在三人身前，擺放著一張椅子。
這椅子不大，二十厘米高，兩側還有扶手，看上去跟小學生的椅子差不多。
坐在上面的人就像是擠進去似的，只有半個屁股安穩，兩個并攏的膝蓋幾乎到了胸口，雙手只能放在膝蓋上，保持著可笑的威儀。
在他身后，同樣站著一群人，同樣穿著黑色西服，不同的是這些人都低著頭，就像被打斷脊梁骨似的。
“尊敬的查理先生。”
“這是我們大高麗帝國兩千兩百萬子民的聲音，也是我們兩千兩百萬子民的強烈情感。”
“請您務必考慮一下！”
“請您不要傷害我們最真摯的感情。”
坐在小凳子上的中年人神色恭敬謙卑，說話時更是帶著懇求，甚至眼睛里都變得氤氳，仿佛下一秒遭受委屈時，就會哭出來似的。
中年人說完，腦袋就埋在膝蓋上，等待著上面的聲音。
此刻，三人看著下方的中年人并沒有說話，只是互相看看，然后臉上露出一副嘲諷的笑容。
他們是此次與華夏談判的代表團主要成員。
此次跟華夏交流談判，最后在國內的壓力下，很快就做出了讓步，使雙方迅速達成了共識。
而為了促成這共識，他們可是廢寢忘食，勞心勞力啊。
好在最后的結果讓國內很滿意，讓對方也滿意。
雙方都滿意了，就說明他們的工作完成的很好。
可就在計劃準備開始時，會議的部分內容竟然被這里的‘土著’知道了，然后這些土著為了所謂的‘自尊心’，竟然鬧起了幺蛾子。
原因很簡單，就是對方提出一個要求。
也是此次談判中的重要環節。
對方想要進入南高句麗境內尋找當年戰場上遺漏的骸骨。
原本這件事他們是拒絕的，當時也是考慮到南高句麗的自尊心。
可隨著對方‘抵壘計劃’的實施，國內感受到了巨大壓力，他們在談判桌上便做出了讓步，便同意了對方的請求。
卻不想，這件事被人知道了，還鬧出這么大的動靜。
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破壞了好容易達成的共識，那他們的心血豈不是白費了？
他們完不成任務，如何回去交差？
他們那完美的履歷也將出現瑕疵。
所以，這種事情一定不能發生。
看了眼桌上的所謂的‘萬人請愿書’，查理就是一陣惡心。
什么時候，這玩意也能代表民主了？
老子玩這招的時候，你們還在拿棍子打架呢。
想到這里，查理看著西方唯唯諾諾的棒子就感到一陣厭惡。
這群自大到沒邊的棒子是一點沒有自知之明啊。
一群擺不明白位置的蠢貨。
“樸昌俊！”
查理的聲音很是冷厲。
下方的中年人立馬將頭抬起來，臉上還帶著兩條淚痕。
“查理先生！”
“閉嘴！聽著就行。”
查理粗暴的喊道，臉上的黑眼圈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很是陰鷙。
此刻，身體往前靠在桌子上，然后拿起桌上的‘請愿書’一把扔下去砸在樸昌俊的臉上。
樸昌俊一陣錯愕，隨后就是驚慌驚恐的低下頭，不敢有絲毫的不敬。
他們南高句麗能夠有今天，就是靠著老大的提攜、庇護。
有什么事解決不了的，找老大準沒錯。
想要發展，更是要老大施舍。
更何況，在他們這里還有十八個堂口呢。
誰敢不服，十八個堂口一起上，看誰敢嘚瑟。
當然，作為小弟也要有小弟的覺悟，要是忤逆了這個老大，十八個堂口也會調轉槍口的。
巴結老大，唯命是從，充當最忠誠的小弟，就是他們的生存之道。
只是現在，老大讓他們給曾經的對頭服軟不說，還要歡迎對方來家里‘找東西’。
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啊。
要知道，這些年他們一直宣傳的就是對方是‘Loser’，是一個貧窮、饑餓纏身的弱者。
甚至宣傳他們的歷史都是假的，為的就是營造自己過往輝煌的歷史。
甚至于十多年前的那場戰爭，也被他們粉飾一番。
可現在，多年的‘戰績’揭露出來，社會反響會怎樣？
如果民眾發現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捏造出來的，民眾怎么想，下一代的教育如何辦？
難道讓兩千多萬的國民都知道，他們才是失敗者嗎？
他們差點被趕到海里去了嗎？
他們現在的一切，都是可悲的可憐人嘛？
這讓他們大宇宙帝國情何以堪。
這讓他們的自尊往哪里擱啊。
樸昌俊已經可以想象，當事實被公布的時候，多少人會受不了刺激，走上那滾滾漢江水。
更多的孩子，就像自己的女兒一樣，曾經那驕傲的眼神不再擁有光芒。
只是，他能反抗嗎？
他敢拒絕嗎？
不能！
他不能違背老大的意志。
眼神里的驕傲可以沒有，但家里的牛奶面包不能沒有。
他的前程，也不能沒有。
“我最后重復一遍。”
查理手指敲著桌子，語氣陰冷，“這件事，你們不得議論，不得阻攔。”
“不得有任何不滿的情緒。”
“懂不懂？”
查理的聲音依舊冷酷，樸昌俊卻是艱難的咽下唾沫，隨即直起腰，神色恭敬，“是，我明白了。”
“我們會組織盛大的歡迎隊伍，歡迎，對方來，來參觀。”
樸昌俊說完，身體再次前傾行禮。
聞言查理從座位上站起來，身邊的兩人也跟著起來。
三人也不搭理還在行禮的樸昌俊，轉身往外走去。
等快要出門的時候，查理停住腳步，再次提醒道，“我警告你，這次事情非常重要。”
“你要是辦砸了，就沒必要待在這個位置上了。”
說完，人離開。
樸昌俊立馬回聲喊道，“請放心，我們一定做的最好。”
說完，身體往下再次傾斜。
直到腳步聲在走廊里消失，樸昌俊才雙手按在地面上，額頭上斗大的汗珠掉落下來，雙腿更是失去了知覺。
“該死的，你們愣著干什么，趕緊過來幫忙。”
樸昌俊怒吼著，身后的一群官員立馬跑上前，熱情的幫忙。
沒一會兒，眾人合力終于將樸昌俊從小座椅上拔出來，然后扶著坐在地上。
一人皺眉開口，“樸昌俊思密達，我們真的要按照要求做嗎？”
“這，這太，太.”
說話的人還沒說完，就看到樸昌俊一雙赤紅的眼球盯著他，忙把嘴閉上。
周圍人見此不敢言語。
他們心里都明白，他們沒得選擇。
可那點自欺欺人的‘自尊心’又讓他們放不下‘高人一等的驕傲’。
“現在，你回家去吧。”
“從現在開始，你的職務由黃仁燦接任。”
樸昌俊說完，剛才說話的人直接坐在地上，一團液體瞬間流出。
“拉出去。”
樸昌俊厭惡的說著，很快就有人上前將失禁的人拉走。
他們都清楚，失去了權力，接下來的報復中，能不能活著還兩說。
“我想，你們都知道該怎么做了吧。”
樸昌俊掃過在場的眾人，一群人立馬點頭。
“去吧。”
“這次，一定要熱情的歡迎對方，一定要滿足對方的一切要求。”
“讓宣傳部門提前宣揚兩國的友誼.”
“還有，大力宣傳我們的大宇宙文化。”
眾人紛紛點頭，然后陸續離開。
等所有人都出去后，樸昌俊才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
彈了彈身上不存在的塵土，走到座位上坐下，看著桌上的‘請愿書’臉色猙獰。
下一秒直接拿起來，用力的撕碎。
“混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