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里的讀書人 1728 棄子的悲哀
等兩人離開屋子后,女人才松開領帶,翹著二郎腿,臉色平靜。
仆人走進來小心的收拾地上的碎瓷,然后用抹布開始清理地面。
女人等仆人離開后,這才拿起桌上的電話撥打出去。
良久,電話接通,傳來沉穩的聲音,“我說過,機械廠那里,不要動。”
聲音突兀、冰冷,仿佛在指揮命令手下。
若非知道對方的性情,女人早就掛斷電話。
而且他們現在是合作關系,她還需要依靠對方這顆大樹。
“我知道。”
“這次是意外。”
女人簡單解釋著,電話里卻是沉默。
良久再次傳來冰冷的聲音,“下不為例。”
電話掛斷,女人的臉色隨即變得冰冷。
清晨,紅星機械廠。
楊小濤打著哈欠坐在會議室旁邊,不時抬手看看手表。
在他身邊坐著陳宮和王國棟,兩人也都是熬了一晚上。
梁作新這會兒早就跑回訓練處了,這會兒也不知道忙啥。
而在會議室中央,劉懷民正跟內務下來的宋濤交流。
原以為派出所的李所長審完了,將人帶回機械廠,做最后的確定。
卻沒想到,內務處的車子跑到了派出所,拿出上面的命令,接管了審訊。
這樣下來,他們想要將人帶回機械廠的打算,徹底泡湯了。
不過倒也省事了。
“小濤,一會兒吃點去?”
陳宮笑瞇瞇的說著,一旁王國棟也是點頭。
這忙活一晚上,前半夜是提心吊膽,后來是忐忑不安,最后卻是峰回路轉。
這起起伏伏,心情平復之后,就覺得又餓又困!
楊小濤也摸著了肚子,從昨天中午飯吃完后,到現在一直沒吃東西,聽陳宮這會兒說,肚子立馬咕咕叫起來。
“成啊,您找個地,這估摸著馬上結束了,咱們幾個搓一頓去。”
楊小濤自然不會客氣。
陳宮聽了立馬來了精神,然后就跟王國棟楊小濤數落起周圍有名的早餐鋪子,哪哪的口味適合,哪哪的人多,去晚了就沒了。
三人這邊討論著,肚子更餓了。
劉懷民那里卻是一件一件的交接著。
而作為交接對象的宋濤也是苦著臉。
自己好容易從濠境那里回來,結果才在家里過了一天,還沒休息好就被人半夜叫起來,趕鴨子似的接過這燙手山芋。
了解事情經過,宋濤心里就想罵人。
這不是燙手山芋是什么?
凡是跟機械廠相關的事情,就是燙手山芋啊。
還有那些家伙,沒事你們招惹機械廠干嘛?
不知道機械廠有個楊小濤?
看看這事的前后,看上去就跟意外似的。
可這熟悉的方式,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解決問題的辦法,跟那什么曹主任劉主任的,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他敢百分百肯定,這里面有楊小濤的推手。
當然,他也清楚,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要是王卓這家伙屁股干凈,楊小濤也沒辦法。
至于栽贓陷害,但也不至于。
只能說這些人惹了楊小濤這個“煞星”注定要倒霉。
而他,還要可憐巴巴的過來收尾,真是勞碌命啊!
“宋主任,這些單據我們核對過了,都是王卓偽造的!”
“另外我們這里有一份文件,上面交代了計劃處的印章曾經破損更換,而在這段時間里,王卓露出馬腳…”
“這是我們計劃處相關人員的證明…”
“這是我們核算后出現的差異,督導組利用職權插手機械廠的管理工作…”
“這是一分廠同志們的舉報…”
劉懷民一件一件的擺出來,宋濤一一確定點頭。
等劉懷民說完后,宋濤已經基本了解機械廠的情況。
看著厚厚的資料,宋濤側頭看了眼楊小濤,心里更加確定這是有預謀的,有計劃的推動。
若不然對方準備的這么充分?
“感謝機械廠的同志,謝謝你們提供這些材料。”
宋濤收回心神,感謝著,隨即起身告辭。
劉懷民起身相送,楊小濤幾人看到后,也跟著起來。
宋濤走到楊小濤跟前,兩人也算是老相識了。
“宋主任,剛才還說吃早飯呢,您要不一起?”
兩人握著手,楊小濤主動邀請。
宋濤卻是無奈搖頭,“你這不地道,專挑我忙的時候邀請吃飯。真要有心,就找我不忙的時候啊。”
楊小濤卻是笑著,“您這話說的,我又不知道啥時候不忙。”
“不過話說回來,怎么回回都是您出馬啊,難不成內務沒人了?要不我去咋樣?”
“得了吧你,我們內務可容不下你這尊大神。”
沈濤翻個白眼,這家伙要是進了內務,那不得天天整幺蛾子?
他們不得跑斷腿?
“行了,先忙,等有空找你吃飯。”
宋濤說完立馬離開。
生怕再跟楊小濤說下去,會忍不住的問是不是他搞出來的。
等內務的人員離開后,會議室里安靜片刻,隨即傳出一片笑聲。
“剛才小濤說了請吃早飯。”
劉懷民聽了立馬站起來,“那還等什么?”
說完三人立馬往外走。
“對了,問下老梁去不去啊。”
就在五人坐車出了機械廠的時候,矮個中年人也從辦公室里走出來。
屋子里,地中海的中年人雙手顫抖著,頭頂上的那一縷長發從一側垂下,落在肩膀上,顯得很是落寞。
這一刻,他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像是一座山峰壓在他的心頭。
他曾滿懷信心,以為自己能夠成功,借此平步青云,更上一層樓。
然而,現實卻是殘酷的。
就在他來到辦公室,準備收網時,上級領導親自來了。
本以為可以在領導面前表現一番,卻不想,領導一句話,讓他跌落深淵。
看著空蕩蕩的辦公室,中年人忍著雙手的顫抖。
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文件,看著上面的字‘紅星機械廠收網計劃’,就像在嘲笑他似的。
哈哈哈哈
中年人突兀的笑起來,隨后便是一陣咬牙嘎吱聲。
“王卓,你個混蛋,老子饒不了你!”
外貿總部。
李勝利得到消息匆匆趕來,剛進會議室,就看到一群人正在里面整理著資料,旁邊還有人拿著放大鏡,一點一點的看著。
看了眼里面的動靜,外面還有人不斷搬著材料袋子送進來,亂糟糟的卻有種說不出的壓抑。
李勝利看了會兒,便來到小會議室中。
此時,里面同樣坐滿了人。
主持會議的李容面帶寒霜,富態的臉上任誰看了都得小心應對。
李勝利走進來找個地方坐下。
這些年跟在李容后面工作,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她這樣。
“人都齊了,我說一下。”
李容掃過全場,隨即拎起一旁的袋子,從里面拿出一個印戳。
“這枚印戳,我想大家都認識。”
“沒錯,就是咱們的。”
“可這樣又不是咱們的,因為這是假的,偽造的。”
李容說到這里面色鐵青,“一個假的印戳,蓋上去,卻跟咱們真的一樣。”
“一樣可以申請物資,一樣可以領取物品。”
“但這些物資、物品,卻是落到私人手里,落到外貿的碩鼠嘴中。”
“不可原諒,不可饒恕。”
李容拍著桌子,印戳砰砰的落在桌上,敲在眾人心頭。
“若不是外人發現不對,咱們還要一直蒙在鼓里,還不知道這碩鼠肥成啥樣呢。”
“同志們,咱們內部的事,讓外人發現了,丟不丟人啊!”
李勝利看到周圍人都低下頭,自己臉上也是火辣辣的。
這段時間外貿工作成了國家重要部門,因為工作出眾,大家心里滿是自豪。
可誰曾想到,會內部出了問題。
看到眾人低頭羞愧,李容覺得這把火燒的差不多了。
“現在,所有王卓在任期內的單據,都給我找出來,然后一點點的對。”
“務必將造假的單據找出來,看看這家伙到底吃了多少。”
眾人點頭。
會議結束后,李勝利要跟著出去幫忙,卻被李容叫住。
“勝利,有件事要交給你。”
“領導你說。”
李容點頭,從一旁手提包里取出一份文件。
“我想讓你組建一個新的部門,負責監督內部人員,避免這種情況再次出現。”
李勝利下意識的接過文件,然后又覺得,這文件有些燙手啊。
查自己人,那不是內務的事嗎?
別看內務權力大,挺光鮮的,但查自己人的行為,背后不知道被多少人咒罵。
“這事我經過考慮后,覺得就你比較合適。”
“你在哈薩國有過斗爭經驗,而且對外貿的事情熟悉,更重要的是,你的革命精神堅定,是我最放心的人。”
李容說著,李勝利臉上露出激動神情,心里卻是酸苦。
這攤差事,看來是推不開了。
“怎么樣?李勝利同志。”
“保證完成任務!”
看押室。
王卓坐在床上,腦海中一片漿糊。
他知道,自己這次完了,徹底完了。
不會有人來救他了。
因為風險太大了,如果是他坐在上面的位置上,肯定會這樣,棄車保帥。
何況他只是個小卒子。
甚至有人恨不得他立馬死去,將自己做的事埋進土里。
可惜,自己不會如他們的愿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自己還有隱瞞的需要嗎?
雖然交代也不會網開一面。
只是,他想不通,對方為什么會發現?
沒道理的。
他在外貿那么多年,一直小心翼翼,而且對自己的手藝也是有信心的,怎么就會被發現了呢?
而且據他觀察,機械廠計劃處的人根本就沒考慮這些啊。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想到那晚上的事情,對方明顯是有備而來,沖進屋里就翻查搜找,就像鐵定認為屋里有東西似的。
腦海中浮現出當時的場景,想著一個個人的表現。
直到想到一個聲音,才讓他瞪大眼睛。
“是他,肯定是他!”
“怪不得,當初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對他展現敵意。”
“原來是那時候,就已經戒備了嗎?”
王卓突然嘲笑起來,“虧自己以為是天衣無縫,卻不想都在人家算計中啊。”
“楊小濤,楊總,名不虛傳啊。”
王卓抬起頭,透過鐵窗看向外面的高墻,眼神中突然多了一份留戀。
在他隔壁。
于海棠哭腫的雙眼,同樣透過鐵窗看向外面高墻。
她還年輕,還想嫁人,還想過上好日子,她不能留下污點,更不想死啊。
只是現在身處囹圄,她什么也做不了。
隱約聽到隔壁傳來的聲音,不由得眼淚直流。
“我怎么就這么苦啊。”
四合院里的讀書人 1728 棄子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