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艱苦樸素

顯然，這次考核又沒過。

幾次了？

他自己都記不清了。

反正是每次考核，每次都掛，每次掛了，每次再考。

現在，二級考核已經成了他的夢靨，成了他邁不過去的檻。

想到家里殷切期盼的老娘老婆，想到吃不飽吃不好的大兒子，想到媳婦肚子里的孩子，生活的壓力，失望的悲憤，讓他流下痛恨的淚水。

“為什么過不了？”

“為什么會失敗？”

“為什么會是我？”

一連串的謎之疑鍋從賈東旭嘴里吐出，旁邊憤恨不平的傻柱聽到后，也是無語。

他是有能力沒機會，賈東旭則是有機會沒那個本事。

兩人情況根本不一樣。

說實在的，傻柱是看不起賈東旭的。

背后有一大爺這個師傅幫襯，這幾年了都沒考成二級，說出去丟人啊。

可是，他又有些嫉妒賈東旭，就這么一個沒本事家伙，竟然娶到了秦淮茹，還有了孩子，真是，蒼天無眼啊。

傻柱看賈東旭的樣子，也不想說話。

現在，兩人是難兄難弟。

易中海也是心里難受，兩個備選之人，竟然沒一個省心的。

看著哥倆這副模樣，易中海有心說兩句，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看著傻柱，備胎，算了。

看看賈東旭，易中海眼睛里都是失望。

真不知道自己當初怎么就選了這么個玩意，考核的時候連工件都拿不穩，真是，廢物。

只是想到身后事，就要罵出來的話被生生咽下去。

不論如何，他易中海都要指望這個徒弟。

就在易中海調整心情準備安慰賈東旭和傻柱的時候，工廠的廣播適時響起來，引起三人的注意。

“各位工人同志請注意，下面播放本次考核成功晉級人員名單。”

“一車間……”

三人聽著，賈東旭聽到這些平日里熟悉的名字，倍感難受。

傻柱也是低著頭，不想聽。

易中海則是仔細聽著，他也想知道這次考核的情況。

很快廣播員按照順序說道三車間，易中海神情認真。

“恭喜三車間楊小濤同志，成功晉級四級鉗工，表示祝賀。”

“恭喜三車間……”

簡單的一句話，讓三人如墜冰窟，渾身上下沒有一點舒服的地方。

賈東旭更是赤紅著眼睛，憤怒嫉妒將他吞噬。

想到楊小濤一步步超過他，又一步步拉開距離，對方已經是四級鉗工，每個月發工資48.5，還有車間補貼的5塊錢，比他這個一級鉗工強太多了。

甚至賈東旭可以想象，今后在這四合院里，楊小濤的日子會有多滋潤。

而他賈東旭，作為陪襯，在大院里眾人眼前，要多丟臉就有多丟臉啊。

以他對四合院眾人的了解，肯定會拿自己和楊小濤比較，然后再次感慨，自家媳婦瞎了眼。

賈東旭拳頭攥緊，腦海里出現秦淮茹失望的面孔，心里絞痛。

易中海聽到楊小濤的通告，只能暗自嘆息。

一步錯，步步錯，追悔莫及啊。

當下起身，“走吧，吃飯了！”

說完向著餐廳走去。

人是鐵，飯是鋼。

賈東旭摸著肚子，更餓了。

就因為吃不飽才沒通過考核。

賈東旭恢復些許神情，將考核失敗的原因找到，隨后又習慣性的責怪起楊小濤來。

要不是他整天在院子里吃的那么好，讓他在家里吃不下去飯，今天能考不過？

“對，都是該死的楊小濤。”

“這家伙在四合院一天，就會禍害一天。”

賈東旭在心里罵著，卻也明白這個理由糊弄自家老娘還行，畢竟老娘對楊小濤那是深惡痛絕。

但要想糊弄秦淮茹那就難辦了。

“對了，昨晚的事，太累了。”

“就這個了！”

賈東旭想了個兩全其美的借口，將自己的無能掩飾下去。

臉上也有了笑容，快步跟上易中海往食堂跑去。

傻柱看著倆人走遠，也起身，吐口痰。

事就這樣了，抱怨也沒用，只能等下次了。

邁著外八步子，回到廚房，準備打飯。

此時，楊小濤和王法等人排著隊，正準備打飯。

廣播的聲音還在繼續，周圍認識的都向楊小濤恭喜，楊小濤也客氣著。

二十歲就成為四級鉗工，不僅是最年輕的四級工，也是軋鋼廠成立一來晉級最快的鉗工。

每次考核都能通過，這已經不是幸運了，除了真材實料，沒人敢懷疑其他。

而且，這還是考核難度增加的情況下。

有人心里嫉妒，自然就有人佩服有能耐的人。

楊小濤的能耐，值得他們佩服。

來到窗口，楊小濤看著傻柱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連飯勺都不抖了，顯然沒心情在這干活。

“兩份肉菜！兩個饅頭！”

楊小濤將飯盒遞過去，同時把飯票放在跟前。

傻柱回過神來，看著楊小濤，臉上有些不自然。

楊小濤通過了四級考核，工資水平肯定又是提升了，而他還是原地踏步，雙方的差距越來越大了。

傻柱冷哼一聲，神氣什么，不就是四級工嘛！

老子出去干個席面，就掙回來了。

傻柱心里想著，手臂也恢復以往的感覺，一勺子撈下去，心里想著一會吧肉全給你抖下來，看你能怎么辦！

就在傻柱撈起滿滿一勺子肉片，準備施展抖勺大法的時候，廣播里聽膩的男中音突然換了腔調。

“本次播報已經完畢，下面請軋鋼廠領導，楊廠長向大家講話！”

眾人一愣，這才意識到播報已經完了，而現在要說話的，好像是軋鋼廠的廠長。

而此時，從會議室里走出來的軋鋼廠領導面色凝重，走向工人聚居的地方。

就是王國棟也沒了興奮勁，和會議內容比起來，他們車間的那點事只能算是細枝末節。

不過，想起剛才的決議，心里還是很慶幸的。

起碼比起其他車間來，他們三車間要幸運的多。

“軋鋼廠的工人同志們！我是廠長楊佑寧。”

楊佑寧的聲音瞬間傳遍整個軋鋼廠，眾人停下手頭上的事，紛紛豎起耳朵聽起來。

平日里，廠長可不會廣播，而一旦進行全廠廣播，那肯定是有什么事發生。

就像前幾年敵特猖獗的時候，當然軋鋼廠的老廠長就在廣播里發表講話，帶著保衛科和骨干人員起夜巡視工廠，不時參加訓練。

那時候連高射炮都擺在樓上了，門口的衛兵時刻端著槍，看誰都兇狠。

一些老人聯想到前一陣建立的人民師，狐疑著是不是又要對付敵特。

“首先，我恭喜今天通過考核的員工。恭喜你們在祖國建設的路上做出的貢獻。”

“其次，我要告訴大家一個消息，那就是，此次考核是本年度的最后一次考核。”

楊佑寧說完，原本還抱著下次考核念想的人突然覺得心情沉重，同時又有些懊悔。

尤其是傻柱，想到今年都這個樣了，甭提多難受了。

然而不等眾人反應過來，楊佑寧繼續說道。

“最后，我宣布一條最高指示！”

楊佑寧的話不快，甚至有些沉重，眾人心再次吊起來。

“根據最高指示，國家民族面對當前嚴峻情況，帝國主義亡我之心不死，反動階級猖獗破壞革命果實，……”

楊佑寧緩緩開口，軋鋼廠的眾人越聽越心驚。

楊小濤站在窗口前端著飯盒，傻柱的飯勺緩緩落下，整整一勺肉都放到飯盒里，而他本人卻沒有任何發覺。

整個餐廳都是這樣，沒有人敢出聲，沒有人敢動彈，都在聽著倒底什么事。

很快，楊廠長就說道了重點，有前面拿著困難、艱難、大義做鋪墊，軋鋼廠的眾人已經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

“受最高指示，上級領導批示，為更好的建設國家，為保證人民生活的正常進行，為了國家尊嚴。

自今天起，所有工人、干部工資待遇下調三分之一，工廠福利取消。

希望所有工人階級發揚艱苦樸素的作風，發揚革命風格，堅定堅決的打贏這場沒有硝煙的戰斗！”

播報結束，眾人只聽明白一件事，今后的工資縮水了。

這可是錢啊！

周圍一片安靜，安靜的可怕。

楊小濤打量著四周人臉上的變化，心里有些發毛。

這要是在前世，工廠敢做出這個決定，估計當場就能爆炸。

不說辭職的一大堆，就是爆發出來的怨氣就夠廠子受的了。

可現在，楊小濤看了一圈后，現場雖然有些沉重，卻沒有人開口。

“打倒帝國主義，保衛革命果實！”

穆然間，一道聲音在餐廳里響起，楊小濤聽出來那是王國棟的聲音。

“為了新中國，打倒反動派！”

這是王法的聲音。

“為了新中國，打倒反動派！”

這是一群人呼喊的聲音。

一瞬間，整個餐廳都沸騰起來。

從艱苦戰爭年月走過來的人，更加珍惜眼下的和平。

哪怕少吃一點，少用一些，都愿意支持國家。

很快，這聲音傳遍整個軋鋼廠，到處都是激情涌動的工人，到處都是高喊口號的人民。

楊小濤只感覺內心被感動充斥著，這種感覺前世不曾擁有，更不曾想過。

那時候的人，為的是個人利益，那時候最有魅力的東西是鈔票。

而身處這個時代，個人利益之上，人們關心的還有國家利益，

這時候，最有魅力的東西是尊嚴。

“打倒反動派，打倒紙老虎！”

楊小濤舉起拳頭，高聲吶喊。

廚房里，火熱的場景也在上演。

直到熱情褪去，眾人才繼續吃飯。

楊小濤也拿回飯盒，只是看著一盒子肉，再看向傻柱有些奇怪。

傻柱也發現了不對，撮著牙花子直吐冷氣。

“便宜伱了！”

楊小濤呵呵笑著，回到座位上吃飯。

雖然被降了工資，但眾人沒有抱怨的，更沒有反對的聲音。

一些老人講述者那些年的艱苦歲月，一些年輕人聽的義憤填膺。

他們，沒有太多的想法，沒有太多的功利心，更多的是對國家建設的憂心，是對未來的探討，是對保衛現在生活的堅定。

(本章完)

四合院里的讀書人 148 艱苦樸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