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6章 喪權辱國
“不可為了。”
西閣隱士對必勒格和鐵勒蒼鷹說道。
他們將大漠狼王和大祭司們放到地上。
看著傷勢慘重，已無回天之力的大漠狼王，大漠上下滿心悲戚。
西閣隱士簡單地表達了他們的態度。
他們雖然是位于大漠境內的武學圣地，但不會為了大漠去拼命。
尤其是現在圣火教氣勢正盛，還有大興在一旁虎視眈眈。
武學圣地的綜合實力是不如王朝的。
尤其是在大興和大漠這樣的強國面前。
在天道境層次的力量面前，他們或許還能掰個手腕。
但要是將其他的綜合勢力也算上，一個武學圣地怎么也無法和王朝相比。
當然了，武學圣地中也有一些另類。
比如圣火教以信仰統帥西域百國，但在名義上依舊保持著武學圣地的性質。
這一點上，誰也無從指摘。
畢竟，人家愛信什么就信什么。
因此，佛門和道門的兩家武學圣地，也有著類似的情況。
只是沒有圣火教如此極端罷了。
畢竟，西域百國的人可是能在圣火教的領導下隨時發動圣戰的。
必勒格和鐵勒蒼鷹默默地跪倒在大漠狼王的身前。
他們的王已經落敗了。
大漠的末路似乎已成定局。
可就在這時，那位老者模樣的西閣隱士對兩人勸說道：
“配合圣火教，如此一來還有一線生機。”
“狼神的血脈并沒有徹底斷絕，爾等身為大漠臣子當殫精竭慮，尋找所有能讓大漠延續的辦法。”
別看西閣隱士先前跟妮露拜爾硬氣了兩句，但現在也是勸說起了必勒格和鐵勒蒼鷹。
他們都知道，眼下能給大漠做主的只有這兩個人了。
據他們所知，大漠狼王的子嗣都還年幼，其中也沒有展現王者之姿的存在。
想要讓大漠上下服眾，只有國師和大將軍說了才能算了。
必勒格和鐵勒蒼鷹對視了一眼，臉上滿是苦澀。
“大漠已無力再戰，眼下只能奢求敵人的憐憫…”
必勒格話未說完，西閣隱士中的唯一女子開口道：
“圣火教圣女的話還是可信的。”
“她只是想要解決寒潮之災而已。”
“圣火的意志，對他們而言無比重要。”
“你們若是愿意配合，即便大興想要繼續迫害，圣火教也會阻攔。”
“我們西閣也不會袖手旁觀。”
必勒格聽完，張了張嘴巴，將后面的話語盡數咽下。
他原本還想著勸說鐵勒蒼鷹，想不到西閣隱士卻幫他說完了。
大漠跟西閣的聯系并不緊密。
只是西閣這個武學圣地恰好在大漠境內而已。
平日里，兩邊井水不犯河水，一直相安無事。
若不是這一次一起倒了霉，家都被寒潮吞噬了，恐怕西閣也不會出頭。
“大將軍…”
必勒格見鐵勒蒼鷹不吱聲，忍不住叫了一下。
他生怕鐵勒蒼鷹要繼續死拼到底，斷送大漠的最后一絲希望。
畢竟，如今大漠狼王無力回天。
眼下大漠皇室也沒有一個好的繼承人選。
實在是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鐵勒蒼鷹跪在大漠狼王一旁，默默地捧起那沾滿藍血，冰冷無比的手。
“狼王，鐵勒蒼鷹無能。”
鐵勒蒼鷹聲音發顫，激動的情緒難以自己。
但失去意識，生命瀕危的大漠狼王已經無法回應他了。
鐵勒蒼鷹轉頭，看向了必勒格和一眾還擁有清醒意志的大漠戰士們。
數十萬人，只剩下他們幾個還能做主了。
所有人都用迷茫的目光望向鐵勒蒼鷹，等待著他的回答。
鐵勒蒼鷹一一掃視所有人，視線最終停留在必勒格的身上。
“軍師，我們降吧。”
聽到這話，必勒格不禁松了口氣。
其余的大漠戰士雖然沒說，但想來都是一樣的心情。
他們可以戰死。
但求生的本能卻無法避免。
不是所有人都能視死如歸的。
但他們身為大漠戰士的驕傲依舊會讓他們戰斗到最后一刻。
只要有那個必要。
可此刻，每一個還保有清醒意志的大漠戰士都慶幸他們還能保留最后的一絲希望。
得到鐵勒蒼鷹的答案，必勒格扶著他起身，看向了一眾西閣隱士。
“我們愿意配合圣火教。”
“如此最好。”
西閣隱士見兩人識時務，不禁點頭。
不然沖突到最后，誰也得不到便宜。
尤其是大漠。
“我們這就去答復。”
“爾等，好好歇息吧。”
西閣隱士說完，便去跟妮露拜爾交流。
妮露拜爾得知了大漠愿意配合之后，也是讓圣火教的教眾們收起了殺意。
李玄五感靈敏，早就將他們的話聽了個清楚。
他專心為秦縱勇進行治療，靜待事態的發展。
也幸虧秦縱勇沒有將受傷的左臂斷掉。
不然的話，即便是李玄也沒有辦法。
他現在還做不到斷臂重生，必須保有手上的肢體，才能利用陰陽真氣恢復如初。
秦縱勇感受著左臂漸漸恢復了知覺，而且還不是疼痛，反倒酥麻發癢。
他便知道李玄的治療是有用的。
只是李玄竟然能治愈寒潮的凍傷，這不禁讓秦縱勇很是驚訝。
要知道，自從寒潮出現以來，至今沒有什么有效的手段治療這種凍傷。
秦縱勇默默觀察李玄，覺得他可能并不只是永元帝口中的“大興祥瑞”那么簡單。
但不管怎么說，李玄是他們這邊的貓。
光是沖這一點，也足以讓秦縱勇安心。
秦縱勇萎縮的左手突然動了動。
隨著一陣陣的酥麻發癢，他的身體機能正在慢慢恢復。
李玄對寒潮的力量并不陌生。
秦縱勇利用套在左臂上的金屬環，將寒毒控制在了左臂內，并沒有讓其在體內蔓延。
如果蔓延開來，秦縱勇早就活不到今天了。
也不知道他們之前經歷了什么，竟然還讓他這位先遣軍主帥受了如此重傷。
但李玄再看看只剩五萬之數的先遣軍，又不禁沉默了下來。
或許，秦縱勇才是幸運的那一個。
西閣隱士跟妮露拜爾說完之后，他們又來到先遣軍陣前，請永元帝一敘。
正在接受治療的秦縱勇面色一沉，知道大漠賊子已經妥協。
此次他們孤軍深入，雖然打下了傲人的戰果，但同時損失慘重。
秦縱勇自然想為手下將士報仇雪恨。
可現在看來，短期內是沒有戲了。
但秦縱勇不相信大漠還有能夠重新振作的一天。
以他們現在的情況，遲早還會覆滅在大興的手上。
李玄感受著秦縱勇的氣血波動，不禁對他傳音道：
“現在還不是報仇的時機，請胡國公忍耐。”
“為了天下，為了大興，我們還需要大漠的力量。”
跟一只貓溝通，秦縱勇還有些不適應。
但他還是嘗試著跟李玄交流。
“阿玄，是嗎？”
李玄默默點頭。
“你說的是寒潮的威脅？”
“不止…”
李玄張了張口，便皺眉閉嘴。
他又感到了天道的干涉。
這不禁讓他感到萬分不爽。
既然災異之源需要解決，為什么天道還不讓他跟大家明說？
如此掩耳盜鈴，真不知有什么作用。
李玄不好用言語繼續跟秦縱勇交流，便只是匆匆點頭。
“回去之后，陛下有許多事告知胡國公。”
秦縱勇點點頭。
對于鄭王的下場，他也好奇得很。
秦縱勇率領孤軍深入大漠敵后時，大興境內還沒有掀起大規模的叛亂。
秦縱勇也是對鄭王的下場一無所知。
但既然永元帝出現在隕星關前，想來南巡已經安然結束了。
“大興天子。”
“大漠愿意配合我們。”
“不知您可愿意接納他們。”
妮露拜爾當著西閣隱士的面，對永元帝嚴肅問道。
永元帝驅使赤龍，看了看他們，然后說道：
“朕需要了解所有的情況之后，才能進行判斷。”
“大漠到底出了什么事？”
永元帝看向了西閣隱士。
六個西閣隱士上前，給永元帝行了一禮，然后說道：
“大興天子，吾等乃是西閣當代隱士，可共同決定西閣的所有決策。”
他們先是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如大家所知，大漠和北梁的寒潮接壤。”
“但前段時間，寒潮突然大規模的爆發，已經將近半的大漠疆土吞沒，而且沒有停下的跡象。”
“大漠和身處大漠境內的西閣深受其害。”
永元帝聽到這里，微微皺眉。
他看向了妮露拜爾，然后問道：
“圣女如何提前知曉此事？”
永元帝這么問顯然也是有自己的根據的。
今天，熱娜帶來的圣火令中，妮露拜爾的話顯然是預料到大漠發生了大事，這才會讓圣火教行動。
“不瞞大興天子，圣火有了新的指示，所以我們才會集結西域百國的軍隊，來阻攔大漠和大興的沖突。”
“接下來的威脅，不是靠我們任何一方就能解決的。”
“若不能團結，等待我們的只有滅亡。”
聽了妮露拜爾的話，永元帝低垂目光，先看向了殘存的大漠戰士。
即便經歷了一番苦戰，他們的人數依舊眾多。
當然，他們在之前的戰斗中已經付出了不小的傷亡。
可至今還有數十萬之數。
永元帝只是瞥了一眼，很快就將目光收回。
“既如此，寒潮的威脅卻是迫在眉睫。”
“大興愿意暫時跟大漠停戰，共同面對寒潮的威脅。”
“今日就先各自撤軍休整，明日再好好商議此事吧。”
“商議的地點請圣女決定，朕在哪里都可以。”
永元帝如此輕易地松口，讓許多人都感到疑惑。
尤其是先遣軍的將士們心里更是無法接受。
“父親！”
胡國公的身旁，一個中年將領突然壓低了嗓音道。
李玄看了過去，沒想到胡國公的副將中，還有自己的兒子。
但胡國公卻是冷冷抬手，止住了兒子接下來的話語。
“聽令！”
中年將領只能無奈聽令。
這時，李玄拍拍秦縱勇的肩膀。
“好了，接下來再治療幾次，就能恢復如初了。”
“此話當真？”
秦縱勇本來覺得能保住一條胳膊就算走運了。
沒想到李玄竟能讓他恢復如初。
這對一個上陣的將軍來說，有多重要毋庸置疑。
“放心，肯定沒問題。”
李玄露出了一個笑容。
秦縱勇一愣，對于如此通人性的貓，他依舊感到驚奇。
永元帝跟妮露拜爾約好了明日再議之后，便帶領先遣軍返回隕星關。
妮露拜爾則是帶領教眾重新安營扎寨，收拾戰斗之后的殘局。
而大漠一方反倒最為棘手。
他們中還能保持行動的人本就極少，想要照顧數十萬同伴幾乎不可能。
若是晚上再刮起沙暴，這數十萬大漠戰士都得被埋進沙子里。
但幸好有西閣隱士幫忙，否則這一晚上就要凍死活埋無數大漠戰士。
可即便如此，他們也得折騰上許久，才能安頓好所有人。
他們的人馬實在是太多了。
可正當他們正忙碌時，返回隕星關的永元帝竟然驅使赤龍去而復返。
這突然的動靜頓時驚到了所有人。
各方勢力立即反應，生怕是永元帝反悔，來殺一個回馬槍。
“大興天子，你這是何意？”
西閣隱士攔在了赤龍面前，皺眉質問。
妮露拜爾也是現身，默默地看向永元帝。
永元帝見人齊了，緩緩開口道：
“為了我們日后的合作，朕需要大漠的人質。”
必勒格和鐵勒蒼鷹從人群中站了出來。
如今，大漠已經失去了天道境的力量，可以說是任人宰割。
可若是犧牲他們能為大漠換來一個希望，他們愿意這么做。
“國師，大漠需要你的智慧。”
“大將軍，戰士們更需要你的領導。”
必勒格和鐵勒蒼鷹互不相讓。
可就在此時，永元帝卻是當著眾人的面說道：
“將大漠狼王和那五個大祭司交給我！”
“你想做什么！？”
原本還在爭搶的必勒格和鐵勒蒼鷹頓時怒喝道。
永元帝并沒有在乎他們的不敬，只是冷漠地說道：
“他們在朕手上是人質，在你們手上是尸體。”
“你們自己選吧。”
永元帝將選擇交給必勒格和鐵勒蒼鷹。
末了，不忘補充道：
“如今我大興也正是多事之秋，比起寒潮，還有更多緊迫的事務。”
“固守隕星關，或許才是一個更明智的選擇。”
西閣隱士面色一沉，但還是將目光投向了大漠的方向。
妮露拜爾倒是猜出了什么，但也配合著向必勒格和鐵勒蒼鷹看去。
這兩位，一個是大漠國師，一個是大漠大將軍。
可在此時卻感受到了空前的壓力。
他們發現自己站到了所有人的對立面。
即便是西閣隱士也開始逼迫他們做出決定。
“如此喪權辱國，倒不如…”
“那他們呢？”
鐵勒蒼鷹未說完，西閣隱士們便齊齊質問。
“他們”自然指的是數十萬大漠戰士。
“后方，還有他們的家人在等待消息。”
“大將軍，你怎么跟他們的家人交代？”
鐵勒蒼鷹被西閣隱士問得啞口無言。
必勒格拉住了鐵勒蒼鷹的手臂，然后側對著永元帝，答道：
“交。”
“我們交人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