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清明

“懂了，那可得好好謝謝您。”聽到工資提一提，唐植桐還沒明白，但王靜文懂了。

提的不止是工資，還有身份，目前唐植桐并不是干部身份，所以婚前葉志娟、郝仁一再強調讓他考個中專證出來。

“謝謝郝叔叔。”唐植桐沒琢磨過來，跟著王靜文道謝，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那個……郝叔叔，我讀這個委培，可以半工半讀嗎？”

“為什么？舍不得這份工作？”這次輪到郝仁不解了，半蒙半猜，問道。

“倒不是舍不得工作，我是舍不得那份工資，一個月四十來塊錢，大學生的補助好像沒這么高……”面對郝仁，唐植桐沒有隱瞞，把心里話說了出來。

唐植桐之所以猶豫，歸根結底是因為錢的事。

拿到中專證已經達到岳母的期望了，再上學的話，個人前途固然會好一些，但養家的擔子不能全落在王靜文身上吧？更何況，他倆只是暫時不要孩子，不是兩年、三年后不要啊！有了孩子負擔更大！

“呵呵，小唐啊，你想多了。這個委培呢，是拿工資的。我之所以說你卡點卡的好，是因為拿到中專文憑后，既可以轉干，又滿足了委培的文化水平要求，再加上你個人的突出表現，這委培名單里面你能排進前五。”郝仁這下算是看出唐植桐不懂這里面的彎彎繞繞，撂明了講給他聽。

“謝謝郝叔叔！”唐植桐這下算是明白自己媳婦剛才為什么說“好好感謝”了，論對這種事情的敏感度，還得是王靜文，畢竟她耳濡目染，比自己這個草根強太多太多……

“都不是外人，不用客氣。這里面的事，以后接觸的時候，多留心，慢慢你就知道了。”郝仁沒有嘲笑唐植桐，反而悉心教導。

眾人又聊了一會，郝仁看看表，直接開口趕人。

從郝仁家出來，唐植桐和王靜文披星戴月往家趕。

“桉子哥，高興傻了？”王靜文看自己男人咧開的嘴就沒閉上過，開口調侃道。

“感覺跟夢里一樣，不敢相信。”兩世為人，唐植桐一直是底層的韭菜，呸，草根。一切的一切都需要父母用苦力去掙、自己拼力去掙，沒想到今兒突然被告知自己要委培了！而且是北郵！

北郵現下只是一所普通的部屬高等院校，等明年就會再次升格，成為全國64所重點高校之一！等自己畢業，嚯，美滋滋……

委培，全稱叫委托培養，是特殊歷史條件下的一種特殊產物，持續了大概有個幾十年，含金量比業余學歷高，與統招學歷相當，畢業后回委托單位上班，就業有保障。

“不是做夢，再過幾個月，哥哥你就是大學生了。”王靜文也很高興，自己眼光好，親自挑選的對象，甩家里介紹的那個小誰好幾條街那么遠！

“文文，我剛才問那個問題是不是特別傻，給你丟臉了？”在郝家，當郝仁說出自己必定有一個委培名額時，唐植桐第一反應不是高興，而是有些猶豫。窮怕了，完全忘記了自己有空間，神他么的半工半讀！

領著工資讀大學，真香啊！

“沒有啊，我反而特別高興，桉子哥那么問是顧家。其實哪怕你正經考上大學，我也能供得起，無非就是苦一點。”

“嘿嘿，我可不愿意讓你那么苦。這樣就挺好。”唐植桐知道王靜文能干得出那種事，但他舍不得……

兩人到家時，大門虛掩著，正房的燈還亮著。

張桂芳在確認是兒子和兒媳回來后，才熄燈休息。

唐植桐把大門插好，和王靜文回到廂房，稍作洗漱，安置下。

“桉子哥，你以后就是大學生了，還是本科，你可不許嫌棄我是中專。”王靜文雖說替自己男人高興，但沒由來的有些危機感。

“怎么會？我初中畢業你一個中專干部都沒嫌棄，我如果反過來嫌棄你，那不是良心被狗吃了？”唐植桐哭笑不得，捋著小王同學光滑如綢緞般的皮膚，安慰道。

“嗯，那也不許跟其他女大學生過密交往。”女大學生，王靜文見過不少，搖身一變給人做填房的不在少數。

“小王同學，你說這個，哥哥可要批評你了。在我眼里，沒有人能比得上你。等開學吧，我領你去一塊報到，你宣示一下所有權，也好好瞅瞅那些歪瓜裂棗。”唐植桐是善于抓重點的，兩手抓，兩手都要硬。

“討厭，哪有這么說自己同學的。”小王同學聞言很開心，也想開了，好像確實有那么一點道理。

這一開心，興致就高，小王同學給自己男人表演了一段舞蹈，什么一字馬、高抬腿等高難度動作，一點都不缺，讓唐植桐直呼長知識，知識又豐富了！

唐植桐以前對芭蕾沒感覺，現在觀念變了，簡直愛死了這項藝術運動……

第二天，清明節，恰逢星期天，雨半分也無。

王靜文吃早飯的時候，把十塊錢交到婆婆手里，這是提前說好的，她沒有忘記。

清明掃墓，祭奠故去的親人。農村人講究女人不上墳，城里人這幾年在這事上沒那么多講究。

在家略作收拾，唐植桐和王靜文騎上自行車帶著鳳珍、鳳芝和祭奠用品直奔公墓。

掃墓的過程不冗多述，程序都一樣，但這次來沒有上次陪大伯時那么沉重。

待掃完墓，一行四人并沒有回家，而是踏車北行前往東壩。

東壩，此時還是連成片的農田，去年荒了不少，冬天一餓，效率提不上去，還有些地荒著。

唐植桐的目的地就是這些農田，帶兩個妹妹來挖野菜，美名其曰“春游”。

王靜文對于唐植桐糊弄兩個小姑子的行為有些不滿意，跟她倆許諾，下個周末帶她倆去動物園。

鳳珍、鳳芝聽后直呼“嫂子萬歲”，跟王靜文簡直是親的不能再親。

“知道什么是薺菜吧？上次吃的那種，挑嫩的挖，挖得多，回去給你們包水餃吃，摻大肥肉的那種。”唐植桐樂的妹妹們與媳婦親近，但自己的家庭地位也得維持住，給妻弟做兔子，同樣也不能虧待了親妹妹們，今兒吃葷的！

寒潮過后，天氣晴朗，陽光明媚，確實是春游的好天氣。

春天的寒潮與秋天的寒潮不同，春天的寒潮過后會快速升溫，而秋天則會一天比一天冷下去。

唐植桐任由王靜文帶著兩個妹妹挖薺菜，自己找了塊雜草茂密的地方割草。

兔子的繁殖能力很恐怖，簡直可以稱之為“暴兵流”，據說在哺乳動物中，兔子的繁殖速度僅次于老鼠。

經過大半年的繁殖，唐植桐家里的兔子越來越多，草飼料的消耗量也越來越大。

盡管唐植桐時不時的往空間里收個頭中不溜的兔子，但院子里依舊有很多。

唐植桐清楚，現在他還能借著只上半天班的由頭，從空間里往外掏草，但等讀大學后，恐怕就沒有合理的解釋了，所以絕大部分兔子都要趕在八月份開學之前處理掉。

唐植桐割完一大片雜草，收進空間后，還裝了兩麻袋。

反觀王靜文嫂姑三人，嘻嘻哈哈只挖了大概三四斤的模樣。

唐植桐不挑揀，難得出來一次，她們開心就好，回家撿嫩的用，應該能夠包一頓水餃。

四人在田間地頭稍微用了些午飯，說是午飯，其實是早上張桂芳準備的祭品，并沒多少，墊巴了兩口意思意思，大頭是晚上那頓，兩個妹妹很是期待。

回城的時候，唐植桐把兩個麻袋牢牢綁在王靜文自行車上，麻袋看著大，但裝的都是草，并不重，讓她帶著麻袋走。

唐植桐自己載著兩個妹妹，他擔心兩個妹妹不老實，若是由王靜文帶，萬一一個不穩，一摔摔三個，摔到誰，自己都心疼。

回到家，鳳珍、鳳芝迫不及待的跟張桂芳說著今天的見聞，一再強調今兒哥哥說吃薺菜肉的水餃，帶大肥肉的那種。

全家的票據都在張桂芳手里，她管家是細水長流型的，整個四月份，全家十五張肉票，兩天見一次葷腥。

今天早上吃早飯的時候，王靜文把唐植桐馬上要成為大學生的事情告訴了婆婆，無意當中拔高了唐植桐的地位和話語權。

既然唐植桐說了今兒吃肉餡的水餃，況且唐家一直有喜事吃水餃的習慣，張桂芳從抽屜里狠了狠心掏出四張肉票，拿上副食品證和錢，就要去買。

“媽，我去買吧。您在家和一下面，這個得您出馬才行，我們都做不好。”唐植桐趕忙攔住，買肉得自己去，否則哪來的肥肉？

現下買肉全憑運氣，給割到哪算哪，這都下午了，唐植桐不指望能買到肥肉，買點瘦的，再從空間里偷梁換柱一下，肥肉就有了。

再不用空間，唐植桐都快忘記自己有這么個玩意了。

副食品店還有肉，但肥肉所剩無幾，不用上手，唐植桐都能看出來，這是冷凍肉。

唐植桐拎著肉回家，在大門下將肉換了出來，兩指厚的肥膘掛在瘦肉的外層，斤把沉的樣子，比從副食品店買來的沉那么一點。

唐植桐覺得自己母親沒一把抓的本事，重量的事，能糊弄過去。

果不其然，唐植桐進屋后，張桂芳的眼睛就被黏在了肥膘上，實在沒忍住，說道：“桉子，這肉好，包水餃有點可惜了吧？要不煉了油？”

“媽，咱家已經快兩個月沒吃水餃了。”唐植桐看著兩個妹妹期待的眼神，委婉的跟張桂芳說道。

“行，依你，依你。”張桂芳訕訕，不再多言，專心和面。

“媽，下次吧，下次我找機會買點板油，就那，您知道的。”張桂芳煉油也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操持這個家，唐植桐能理解，于是指指房頂，示意自己之前給母親提到過的渠道。

“也行。咱不著急，后面還不一定什么年景呢。”張桂芳不愿讓孩子為難，一副有也行，沒有也成的態度。

“鳳珍，你去和你嫂子洗菜，洗好甩甩水端過來，我好切成餡。鳳芝，你去扒頭蒜。”唐植桐給倆妹妹安排活，自己把肉切成黃豆粒大小的丁，倒上醬油，撒上鹽稍微腌制一下。

肉本來就不多，若剁成臊子，吃不出顆粒感帶來的滿足。

餡子是唐植桐調的，餃子是全家一起包的。

經過春節那次，就連鳳芝也包的有模有樣，張桂芳不敢讓她多放餡，生怕太多捏不結實。

張桂芳下水餃的工夫，鳳珍拿著妹妹扒的蒜，放蒜臼里鑿成蒜泥。

這個蒜臼已經用過多年，年齡比鳳芝都大，純石頭手工精致打造，這手藝放小本子，怎么也得是個“蒜臼工匠”級別的。

唐植桐忙著做辣椒油，一會給小王同學蘸水餃用。

辣椒剁碎，摻上一些芝麻粒、細鹽、白、白酒、五香面、生碎，用之前熬制好的菜油，熱油后下鍋，小火翻炒，不能炒糊，出香味后稍微多炒一會就能出鍋。

說是蘸水餃，其實也可以用來拌面條、蘸饅頭，怎么吃都行，主打一個隨心所欲。

水餃分三鍋煮的，第一鍋先祭奠，剩下的給兩個小的吃。

自從唐植桐來到這個年代后，張桂芳祭奠的次數猛增，用郝仁的話說叫“卡點卡的好”，用老百姓的話來說是“祖墳著了”，嗯，祖墳確實是著了，盡管唐文邦沒說，但唐植桐猜測爺爺的棺材板是被挖出來燒了……

第二鍋張桂芳說讓唐植桐和王靜文吃，但唐植桐執意讓婆媳倆先用，他剛才看到了，母親將鳳芝包的下在了第三鍋中，餡少，保不齊還有破的。

“好吃嗎？”唐植桐盛出第三鍋水餃，自己撿沒餡的吃，蘸著蒜泥醋，吃的津津有味，若是再有碗餃子酒，那就更美了。

“嗯，嗯。”倆妹妹蘸著醋，聽到哥哥問話，沒空回話，一個勁點頭哼哼。

而小王同學，蘸著摻了醋的辣椒油，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形，唐植桐看在眼里，再次醉倒在她的酒窩里，今晚繼續學習長知識！

話說各地吃餃子的蘸水好像有所不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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