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轉調

適當的交流運動，不僅能增強體質，也能加深夫妻間的感情，還能令雙方以更加飽滿的熱情投入到工作中去。

工廠那邊推廣完，唐植桐轉過頭來繼續深耕居民區。

居民區推廣比較瑣碎，唐植桐一條胡同一條胡同的推，喊信、喊報的時候再吼一嗓子：寫信的老少爺們注意了，從今兒起正確填寫郵編能更快的收到信！

初春時節，外面暖和了不少，由于家里住的窄，往外跑的就多，有曬太陽聊天的、有洗衣服的。

聽到唐植桐喊話，有那么三五個人往前湊，國人好熱鬧，唐植桐只要稍微閑扯一會，拖延下時間，圍上來的人就會越來越多。

一條胡同大概需要用二十分鐘才能推廣完。

唐植桐的推廣簡單粗暴，拿出報紙，把自己炮制的小作文撿重點念一念，然后強調：寫郵編保證能收到信！

最后掏出一份郵政編碼對照表，讓圍觀群眾選出一個識文斷字能服眾的，把對照表交給他，誰用到哪的編碼就自己去問。

這次推廣跟上次正好掉了個兒，居民區用了三天才推完。

唐植桐嗓子都喊啞了，去中藥店抓了把金銀、胖大海泡水喝，價格是真親民……

白天推廣，唐植桐下班后也沒閑著，和小王同學一起研究如何做新式小衣。

唐植桐大概畫出了以后文胸的雛形，全包、半包的那種，小王同學保守，看了都臉紅，但耐不住自己男人的說服，最終還是同意試試。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這一躬行不要緊，發現難度還不小。

第一個難點是鋼圈的問題，這個唐植桐解決不了，先找了根竹子，劈成竹條，然后打磨、烘烤，直至符合小王同學弧度為止。

其次是卡扣問題，這個難度更大，只能轉換思路，暫時用綁帶替代，前面打個蝴蝶結也挺漂亮。

難度最小的反而是罩杯弧度，測量好數據，先拿報紙裁切、糊起來試用，直至選定一個最合適的為止。

其他位置就是簡單的手縫，外面采用支數較高的布，里面采用柔軟的布，減少摩擦，增加舒適感。

肩帶是直接用縫起來的布條，沒有用松緊帶，供貨比較緊張，暫時買不到。

經過三晚的努力，兩人終于鼓搗出了第一個新式小衣，樣子不算精致，但據小王同學試穿反饋，挺舒服。

這就成了，鋼條、松緊帶等環節的完善、改進事項，以后可以交由其他專業人士來完成。

其他顏色的小衣還沒做呢，唐植桐就接到了調令，讓去押運科報道一下。（經查詢了郵電志，書中的時間，押運還是科級單位，沒有提級，前文中的“押運處”是錯誤的，均已改正）

“小唐，押運科搬了，你得去永定門車站了。”鄭所把通知遞給唐植桐，順帶告訴他地址。

“啥時候的事？前兩天不是還在前門嗎？”前陣子萬向陽來信，并沒有說搬遷的事，若不是知道鄭所靠譜，唐植桐都懷疑他搞錯了。

“就這兩天，聽說是因為前門面積太小，再加上新火車站建成在即，前門另有他用，押運只能另找地方了。”鄭所把自己聽來的消息轉告唐植桐。

“得嘞，那就跑遠點吧。”唐植桐也無奈，碰巧的事，沒辦法。

永定門是四九城南城的正南門，與北面的前門遙遙相望。

從呼家樓支局到永定門車站大概十多公里，都快趕上上次唐植桐帶小王同學去圓明園的距離了。

那次是荷爾蒙爆棚、心潮澎湃，這次……嗯，這次心情也挺激蕩，軍功章要來了！

等唐植桐蹬著自行車到達永定門車站，打聽到押運科位置時，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到了午飯的時間。

唐植桐來到這，第一反應是去找萬向陽，借獻佛，好歹在這邊食堂請他吃頓飯，兩塊錢的份子情，唐植桐還記著呢。

看到眼前的唐植桐，萬向陽很驚訝：“好家伙，你怎么找著來了？我今兒還想告訴你換辦公地址了呢，給你寫信還沒寄出去。”

“今天來有公事，上面讓我來這報道。”唐植桐笑瞇瞇的說道。

“那以后咱倆就共事了？我和領導說說，咱倆一個班！”萬向陽聽完，興奮道。

“不是，陽哥。我就是把關系調到這邊，還是在支局做投遞。”唐植桐拉住要找領導的萬向陽，解釋道。

“那好好地，費這個事干嘛？”萬向陽不解的問道。

“是這么回事，我前陣子吧，發明了個小玩意……”唐植桐把事情原委，簡要的告訴萬向陽。

“臥!槽!哥們牛啊！大喜事，走，哥帶你喝兩杯去！”萬向陽震驚，隨后恭喜道。

“別，別，下午還得報道呢，喝酒不好。我結婚你給了那么多錢，我都不好意思了，這次我請陽哥吃頓便飯，回頭再給陽哥補一頓。”唐植桐婉拒道。

“到了我地盤上，哪有讓你請客的道理。跟我走吧，咱去食堂。”萬向陽也不同意唐植桐的想法，拉著他去了食堂。

食堂，稍微大點的單位才會配備。

王靜文單位就有，就在幾天前，北圖食堂還能用錢買主食。現在改規矩了，買主食不僅得用錢，還要交糧票，倒是菜還沒收票，用錢就能買，價格也不貴，五分錢一份素菜，一毛錢就能帶肉沫，兩毛錢的就是葷菜，帶肉塊的那種。

押運科雖然是科級單位，但人不少，押運員、裝卸工，加上勤務員（在郵電系統，做后勤保障的普通工作人員統稱“勤務員”）林林總總上百口子人。

押運員、裝卸工每人每天要搬運好幾噸的信件，都是重體力勞動，食堂菜的口味比較重。

萬向陽買了倆肉菜，四毛錢；六個饅頭，三毛錢加一斤二兩糧票。

菜想多買也不成，食堂不提供餐具，萬向陽的餐盒只能盛下這些，筷子都是借來的。

唐植桐想付錢，被萬向陽拒絕了，“你再這樣，就是看不起我。”

唐植桐那是相當看得起萬向陽，不給錢，轉而給糧票，兩斤本地糧票，“陽哥，我也是拿重體力勞動的定量，但活沒你這么累，吃得少，糧票有剩余。錢我就不給了，票你一定要收下。”

“唉！我收下。”萬向陽嘆一口氣，沒拒絕。

“陽哥，咱妹妹那邊復習的怎么樣了？”吃飯的時候，唐植桐跟萬向陽聊家常，不能提他家別人，只能問妹妹。

“還行，以前有底子，我又給她找了些別人用過的資料，就等開考了。”談起妹妹，萬向陽臉上有了笑容。

“咱妹那邊定量夠嗎？”從剛才萬向陽嘆氣，唐植桐猜著他是在為這件事犯愁。

“不夠吃。定量本來應該是凈糧，發到手卻是毛量，還特么摻沙子壓秤！我從牙縫里省下來的都給她了。”萬向陽像是在吐槽，也像是在給唐植桐解釋自己收糧票不是不看重友情，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那還有點年前買的白薯，小米也能湊幾斤，陽哥要是不嫌棄，回頭先給咱妹妹應應急。再過個把月就好了，地里的野菜長出來，好歹也能應個急。”萬向陽人不錯，更何況他幫著把房子問題搞定，這份人情一直沒還，糧食固然重要，但有的關系比人情更重要，基于此，唐植桐才壓低聲音悄悄跟他說道。

“那感情好！不過，這事你能做的了主？”萬向陽聽后很高興，但還是站在朋友角度考慮道。

“干不了的事，我就不會開口了。陽哥放心，靠譜。”唐植桐確認道。

“這錢上……”萬向陽有些踟躕，囊中不寬敞，給少了不合適，按黑市價自己也不一定付得起。

“咱不談錢，如果我有困難，我相信陽哥也會這么做。”唐植桐截住萬向陽的話茬，不讓他再說下去。

“行！這事我記心里了。”萬向陽鄭重承諾道。

“沒事，別放心上。回頭陽哥再帶我去打獵，咱碰碰運氣。”唐植桐一邊吃一邊約萬向陽。

“沒問題。要我說你拿個氣槍練不出啥，要玩還得玩真家伙。我們過陣子有個打靶訓練，一會我幫你問問領導。”萬向陽投桃報李道。

“別介，這不合適，我只是在這邊掛個名。”

“搭句話的事，不行也沒啥損失。”萬向陽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朝中有人好辦事。

用完午飯，唐植桐在萬向陽的帶領下，來到押運科科長辦公室。

“方科，這是我哥們，唐植桐，今兒來報到。”萬向陽敲門，領著唐植桐進屋。

“方科長好，這是轉調通知。”唐植桐沒有萬向陽那么托大，掏出轉調通知書，雙手遞過去。

方科長看上去三十多歲，古銅色的皮膚，抬頭紋顯著，沒有三代貧農傍身，都不會有那么深的溝壑。

“小唐同志，你好。早就聽說要調個人過來，沒想到是向陽的朋友。”方科長看了一下通知的印章，內容都沒仔細看，顯然是提前就知道唐植桐要往著調的。

“我今天上午才接到通知要把工作關系轉過來，也挺意外的。”唐植桐跟方科客套著。

“怎么著，有想法嗎？要是那邊干的不順心，可以直接調這邊來。”方科很給萬向陽面子，橄欖枝伸出來的干脆利落。

“嗐，方科，咱這不是受雙重領導嘛，桉子，我這朋友小名叫桉子。上面把桉子的工作關系轉過來，是為了方便授功。”有一個得功的朋友，讓萬向陽很長臉，再說這事也瞞不住，等功下來，這邊肯定是要知道的。

“功？抓迪特了？”方科知道要來人，但不知道為何來，上面沒交代，如果萬向陽不開口，他是不打算主動問的，但萬向陽開口了，還真把他給說蒙了，一個投遞員怎么就跟雙重領導牽扯到關系了？

“不是，我搞了兩個小發明，沒想到上面覺得挺有用……”唐植桐索性把事情又簡略說了一遍。

方科越聽越嚴肅，氣氛不對，唐植桐越說越小聲。

等唐植桐說完，方科站定，整理下著裝，“啪”的朝唐植桐敬了個禮。

唐植桐直接懵了，手足無措，兩世為人第一次碰到。

“感謝你啊，桉子！我去過那邊，也是從那邊下來的。很多戰友還沒交戰就倒下了，實在是太苦了！要是當時……他娘的！現在有了你發明的這兩樣，以后就不會重蹈覆轍了！”方科放下手，想到非戰斗減員的戰友，雙眼模糊，雙手握住唐植桐的手搖了起來。

“那個……我也是湊巧……”唐植桐還在發蒙，根本不知道怎么去表達，心里熱乎乎的。

“什么湊巧，是你的你就拿著！上面怎么說？給個幾等？”方科這下總算明白上面為何把唐植桐的工作關系轉到押運科了，雙重領導，方便授軍功！

“說是爭二保三。”唐植桐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一等都不過分，有這兩樣得少死多少人？你干脆直接來這邊上班吧，我跑腿給你爭取個一等！”方科想到了自身經歷，主動開口拉攏道。

“方科。桉子在那邊干的挺出色，離家近，又剛娶了媳婦兒……您肯定懂吧？”萬向陽看著還有點發蒙的唐植桐，主動交代了一下唐植桐的情況。

“行。我那話還奏效，啥時候想過來，跟我說，只要我在，我給你辦！”方科說完拍拍唐植桐的肩膀，一副非常認可的模樣。

“謝謝方科長。”唐植桐腦袋還暈乎乎的，這一禮威力太大，遭不住，整得自己熱血沸騰，上頭。

“方科，還真有事，桉子吧，他喜歡射擊，但槍法稀爛……”萬向陽見縫插針道。

“只要工作關系在咱押運，就算咱押運的人！槍法稀爛可不行，桉子，以后我們打靶你都跟著，我給你挑把新槍，子彈管夠！”方科聞弦知意，非常豪爽的安排道。

方科長姓方名圓。

等唐植桐從方圓辦公室出來，腦袋才清亮起來。

“陽哥，明天上班嗎？”唐植桐在琢磨怎么把糧食給萬向陽，今兒肯定不行，跟著自己回家，就一切都露餡了。

“明兒休息。”

“這樣，明天早上四點半，天橋轉運場門口，咱倆在那見面，我把白薯和小米給你，那個點人少，不起眼，你看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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