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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五章 迎圣

  梁渠讓李立波跑個腿,把箱子搬回家。

  自己掛上腰牌,龍靈綃搖身一變化作官服,往府衙方向去。

  短短幾里路。

  到處有勞工用大木槌夯土,平整道路,鬧得滿地灰塵,低頭不見腳面。

  走至門前廣場,又見一群不入品的衙役抱著笤帚掃地,灑水,拖地。

  衙前泊船的小港口尤其熱鬧,全是軍漢拿竹竿測量水深,檢查淤泥堆積程度。

  有地方不對,便叫來小船挖河泥,拓展水深。

  挖河泥的船叫“爪斗”,小闊肚舟,搦河泥時,一人搖櫓,一人用“爪斗”將河泥抓提到船里。

  倒不用專門找個地方填埋,小船滿了,往岸邊一靠,自有等候已久的鄉民上前哄搶。

  河道淤泥,好東西。

  曬干和泥土混在一起,不管莊稼地亦或桑樹林,全是頂好的肥料。

  好重的既視感。

  整個一大掃除。

  梁渠腹誹。

  幸好自己一個從六品官,犯不著去干打掃的活。

  跨過府衙門檻。

  平時見得到,見不到的主簿忙得腳不沾地。

  桌案后的規整冊頁、文書、告示,清點倉庫的算盤珠子撥成一片,書頁翻得嘩嘩響。

  原先你貼一層,我貼一層,麻麻賴賴牛皮蘚一樣的告示板煥然一新,工工整整,一目了然。

  “厲害…”

  “阿水!”

  項方素依靠在三樓欄桿上招手。

  不走樓梯,輕輕一躍,翻身上樓。

  徐岳龍的書房內擠有不少人,陸凱云、白寅賓、冉瓔都在。

  打過招呼,梁渠明知故問:“怎么個事?誰要來巡檢不成?”

  “嘿,讓你小子今個見見世面!”項方素抓住梁渠肩膀,“去年成就武圣,大脯天下的威寧侯,再過幾天,要走過咱們地界了!”

  “武圣要來,犯不著這樣興師動眾吧。”

  梁渠點向大堂里來回奔走的差役。

  “誒,這你就不懂了。”項方素倚靠欄桿,后仰脖頸,舒展脊背,“說是路過,平陽府能干看著?不邀請武圣上岸歇歇腳?

  縣令上任,沿途驛站要備好物資、馬料,地方知縣會邀請上門做客,送上一份盤纏。

  現在那么大一個武圣從咱們平陽府經過,咱們幾個府衙的人,指定要邀請上岸的,一個道理!說不得去接武圣的,就是咱們河泊所。”

  梁渠挑眉。

  “咱們邀請了,武圣就會上岸?”

  “一千口人,一千口廁桶。”白寅賓走出書房,“威寧侯四月發布求賢帖,船隊肯定載有一大幫人。

  那些下人、仆從、官員,拖家帶口的,不是個小數目,皆是要吃喝拉撒。

  但平陽府往南是池州,池州再往南就是寧江府,雖說池州是個直隸州,實際就兩三個縣大。

  大船隊去那補給不到什么好物,咱們算是威寧侯到封地前的最后一個大站。”

  “不止。”冉仲軾抓著扶梯從樓梯走上來,“威寧侯此番是去封地就任,船隊里不僅會有沿路招攬的武圣班底,更有一群帝都老臣。

  他們要負責威寧侯到任后的各項事宜、禮儀、交接,等過個一年半載,甚至更久才會重回帝都。

  這群老學究,最擅長清點府庫、盤查賬目,每回有封王就任,其實都帶點對沿途大府‘清點’、‘檢查’之意,不會查太細,但要做的太糙,容易被參上一本。”

  難怪。

  梁渠想到樓下撥算盤珠子的主簿。

  心想武圣到來,面子工程搞搞就算了,怎么還要搞里子。

  原是半個督察。

  白寅賓豎起大拇指。

  “高,仲軾哥到底搞后勤,門清啊。”

  冉仲軾懶得辯駁,提醒道:“威寧侯是老稱呼,大家以前叫習慣了,私底下喊喊無所謂,如今成就武圣,獲封寧江府,當眾該稱越王!切莫記錯!”

  眾人點頭。

  擔心梁渠不明白,項方素低聲補充。

  “寧江府古屬越地,故稱越王,其實你要叫寧江王也無所謂,古朝舊俗,大家仍覺得一字尊貴,實際早模糊了,一個習慣罷。”

  梁渠只當聽個趣事。

  他肯定隨大流。

  任何時候,沒有利益獲得的特立獨行都是在犯蠢。

  “霍,全到了?”柯文彬跳上三樓,翻過欄桿,“我沒來晚吧?”

  “差你一個,不過不算晚。”

  人到齊。

  徐岳龍放下手中文書,讓人全進書房,關上門簡單說幾句。

  東西老生常談。

  無非是威寧侯要來,近幾日別到處亂跑,能在“工位”,盡量待在“工位”上。

  附近水域要加強巡邏,切莫來的幾天,鬧出什么水怪食人的惡事來。

  柯文彬戳戳梁渠。

  “過幾天要見武圣,緊張不?”

  “還行吧。”

  梁渠想了想道,他從蘇龜山那提早好幾天知道威寧侯要來,心理建設做好幾天了,再者此前不是沒見過蛤蟆。

  “真假?”

  柯文彬懷疑。

  武圣,能活八百年的神仙人物!

  親眼見到不激動,緊張?

  梁渠聳聳肩。

  “柯文彬!梁渠!你們兩個不要交頭接耳,認真聽!”

  柯文彬:“…”

  良久,言畢。

  眾人離開。

  徐岳龍叫住梁渠,讓他關上房門。

  “昨天沒空問伱,死的那條紫蛇怎么回事?是你指使白猿殺的?”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那六月六,給你獻禮的四條蛇妖呢?我都看見它們了,這幾天了還沒走,它們留在淺水區到底想干嘛?”

  梁渠思忖一番,言簡意賅。

  “白猿和蛇妖有仇,綠了蛟龍的那種血仇,所以蛇妖想賄賂我,分裂我和白猿,殺白猿立功,于是我和白猿將計就計,準備騙他們一波,大概就是這樣。”

  徐岳龍:“?”

  不是。

  什么和什么?

  “等等,那蛇妖怎么知道這不是你們設的局?”

  “所以它只付了定錢。”梁渠得意洋洋,“不過昨天宰了紫蛇,我已經把后續的錢款全騙到了手,總之解釋起來滿復雜的。”

  徐岳龍欲言又止。

  他想不明白,宰了紫蛇,為什么會把剩下的錢款騙到手。

  但整個過程有一個巨大漏洞!

  “騙完蛇妖呢,四條蛇妖總該處理吧?你總不能騙它一輩子,萬一它們狗急跳墻,你找誰來擦屁股?”

  “已經找好,咳。”梁渠咳嗽一聲,“舅爺,呸,蘇大人給我支好招了!全在計劃之中!”

  舅爺?

  徐岳龍目露狐疑。

  “昨天白猿分了一半蛇膽給我,泡了兩壇,徐大哥…”

  “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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