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傳停下身形,神情認真了些,他看的出來這是一位洞玄觀層次的格斗家,聽其所言,很可能就是前往圍剿天機教的一員。
他望向其人,「小覺寺?」
「正是。」
廣用合掌說:「直至方才,我才知所要等的乃是陳善主,此前倒是聽廣深說起過善主,說起來你與我禪教亦有緣法。」
陳傳沒聽說過廣深,但此刻聽到他說話,腦海之中自然而然浮現出普拉巴卡爾的身影。這種憑聲所傳,就能讓人意會的感覺很是奇異。
廣用等候在這里并非沒有原因,他所修行的乃是小覺寺的秘法知世禪,有「順意從心,一念知機」之能。
這個秘法只要順從自己心意,隨緣而行,就能指向自身所需面對關鍵的事或物,要能成功化解,則能助他助長功行。
他事先不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找誰,就是根據自身所感,等候在這里。
現在他知道,可能機緣應在面前這位身上。
要是陳傳聽他所勸,不再往前去,那么雙方哪怕不起爭執,都能有益他的修行。但要是不同意,那他也不得不動用一些手段了。
陳傳看了廣用一眼,見對方聲稱要留他,卻又站在那里不動,好像沒有任何攔阻的意思。
他略作思索,向外看了一眼,意念一轉,身上那一枚棱狀物修地向看遠處飛了出去,
可明明朝著他的右手方向飛了出去,可過了一會兒,刷的一聲,這東西竟又從左手方向飛了回來。
他一挑眉,馬上判斷出來,自己應該進入儀式或者秘法當中了。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就是對方運用的其實是某種異力。
假如是這樣,那么這位應該是走的是異之相的路數。
廣用這時微微一笑,說:「我所觀想的‘摩涅尊者」照像所化‘通徹之能」,善主只要見我,則入我「通徹地」中,善主除非敗我,不然脫不出去。
但好叫善主得知,我施此力,則腳下不可挪動半分,若動則此異必破。」
陳傳看了他一眼,這么容易就說出了自己的異力么?當真坦承,還是某種戰術欺騙?
不過在這么想的時候,卻是莫名感覺到,對方所想表達的東西是無法做任何遮掩的,
自已想知道什么,對方就會說什么。
廣用似乎感知到了他的想法,對他微笑點頭。
禪教之法,有法有持,他所持的乃是「凈行觀心持」,講究正言正念,不惡不妄,把自身的觀點想法表達的明明白白,既不欺己,又不欺人。
要是有所違反,那么諸般功法盡棄,
陳傳急著趕去巍恕洲,可沒有時間在這里閑扯,對方既然把自身的意圖表現很明白,
也已經擺下了陣勢,那么他自然也不會客氣。
而他念頭一起,那邊廣用似乎立刻感受到了,忽然一抬頭,并且向他推出一掌。
這一掌好似一下就到了陳傳面前,并于剎那間化作了七八米高的五指并攏的金色巨手,外面飄閃的金銅色氣焰和上面的金色掌紋清晰可見,一下就將他的視線填滿。
陳傳凝望著這襲來之掌,他知道自己此刻身處對方的異力之中,這一擊哪怕自己能夠憑速度躲開,對方恐怕也能憑空貼到自己的身上來。
所以這一擊說的上是躲無可躲,避無可避的,換言之,除非突破異力,否則在這里他只有正面硬接這一途可走。
他眸光凝注其上,一只腳向后退了一步,身軀一側,同時五指一握,收在腰間,渾身靈性之火湃閃動,等到這巨掌完全到了面前后,猛地轉動身軀,一拳朝前轟了出去,直接砸在了這只巨掌之上!
白金色和金銅色光焰霧時沖在了一起,周圍的光線竟是閃滅了一瞬間。
陳傳身在半空之中,保持著單手出拳的姿勢,眸光深凝,身軀竟然半分也不見晃動,
只是外間的黑色罩衣向后飄飛。
與向伯青戰斗那時候相比,他身上的力量又有所提高,當時能純憑本體和向伯青對抗,現在更上一層,所爆發出來的力量更是強橫!
喀喀聲響在周圍響起,可以見到,前方他拳頭接觸的巨手掌心處生出了絲絲裂紋,并迅速向外蔓延,最后嘩啦一聲化作了無數崩散的碎礫。
廣用見此忍不住動容,一臉贊嘆驚訝:「善主神氣沖天,力勝彌山,實非人哉。」
他看得很清楚,陳傳這一拳沒有動用任何輔助,實實在在靠著肉身打出來的,這種力量與他自身所表現出的長生觀層次的氣息產生了強烈的矛盾感。
他深深一嘆,歉然說:「我若留手,怕是留不得善主,此番不得不施全力,望善主勿怪。」
說著,他雙掌一合,身上頓時放出陣陣光芒,整個人迅速脹大,只是須臾之間,就化作了一尊數十米高的摩涅尊相。
他與廣用原先有幾分相似地方,觀去眉眼低垂,唇角含笑,手結萬空印,禪衣垂落腳背,周身金環流轉。
摩涅尊是大尊身側的護法尊者,不過禪教的異之相很獨特,名為「不定相」,可以隨著修持提升功果,最后位成大尊。
陳傳看到之后,忽有所感,意念一動,那一枚棱狀物裹著白金色光芒條地朝著對面射了過去,然而卻是一下從對方身上穿透了過去,好像那只是一層虛幻。
廣用站定不動,神情平和,好像絲毫不為所動,口中則吟誦:「摩涅尊,無所執,無所去,大空不定,禪像真如。」
這又是一門異力,名為「執空」,只要他不動,任何人無法碰觸到他,而與前面一門異力相互配合,可以造就奇效。
他這時合掌一禮,說:「我需告知善主,通徹之力逝時減縮,直至不許方寸,善主若遲遲不得敗我,那終將無轉圓余地矣。」
而另一邊,聯邦的飛艇已經從四面八方張開,向著各個治所發動進攻。
并在同時用高聲設備向下宣揚,他們是來解救民眾,給他們帶來希望的,他們只會打擊治所,民眾只要待在家中,不去配合天機教反抗,那就不會遭受攻擊。
洲中民眾的確沒有出來,但并不是他們的宣揚的起作用了,而是天機教上層讓他們這么做。
實際上天機教比約諾人更早來到瀛陸之上,腳下這片土地是他們正經向初之民買下的,并且還為初之民做了很多事,雙方互存了數百年,所以他們其實比聯邦更有資格居住在這片土地上。
而生活在巍恕洲的民眾同樣是這么認為的,在他們看來,聯邦就是侵犯自身家園的敵人,根本不會理那套說辭。
不過即便是這樣,格斗家的靈性沖擊威力極大,仍難免有不少民宅被波及。莉莉在飛般上不停的拍照,將這些記錄下來。
就在這時候,啪的一聲,布里格斯伸出手,將一枚射向相機的一秒子彈捏住。
他目光橫去,看著旁邊站著的安保人員,口中冷然:「我需要一個解釋。」
安全員同樣是格斗者,看上也有第三限度了,他面對布里格斯身上傳來的威莊感,渾身直流冷汗,他說:「對不起了,我是奉命行事,你們可以拍攝,但請,盡量不要拍攝無關緊要的場景—.
他艱難的說:「這是—.上面的命令—
布里格斯說:「如果再有下一次,我會讓你知道挑一名格斗家,挑格斗家理事會是什么結果。」
那人不敢回,冷汗淡淡的離開。
只是一到轉彎角,他哼了一聲,現在聯邦這么多王座格斗家在這里,一個格斗家神氣什么?
可這時候他忽然發現自己在流鼻血,并且怎么也止不住,隨后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天機大殿上,崇華真人這邊也看到了洲內各地陸續出現的的爆炸。
不過看得出來聯邦這邊尚算克制,并沒有屠殺民眾的意思,這他稍稍放心。
聯邦到現在似乎還沒有發現哪怕沒有節點密儀依舊會自行運轉,依舊在朝各個治所發動進攻,看樣子想將他們的樞點逐一拔除。
這樣至少能為他們爭取到半天時間。
他又朝大殿上方看了一眼,那一根線上端似有一條虛幻游魚在那里游動,而在絲線盡頭則有一道細細的光亮,那正是裂隙之所在,密儀正是由此向外延伸,才能貫通兩界,到時候天師就能得有指引1,從那里歸來。
他緩緩說:「鎮儀盤伏壓天極,天機魚旋繞八方,普方鏡洞徹兩界,各守其職,眼下尚可無憂。
三位師弟,稍許時候敵眾就可至我面前,四方四位,我們各守一處。」
高旭、明、龍顯三人都是神色一肅,執有一禮,便向外走去。
崇華在四真人中功行最高,所以還分了一部分神相坐鎮殿中,以應不測之機,隨后他另一部分神相亦是向外走去。
四人各走一個方位,從大殿出來后,到了外面一處自山崖上開辟出來,向外挑出的曠闊法臺之上,眼前就是巍恕洲的大地和那無邊天穹,此時陣陣大風吹來,將四人發須衣袍拂揚而起。
四人各自來到法臺中心位置站定,都是往上方看去,隨后口中同時念誦出聲:
「弟子崇華,在此接應北斗司命天君。」
「弟子高旭,在此接應九方治岳天君。」
「弟子明,在此接應南天重靈天君。」
「弟子龍顯,在此接應七曜光德天君。」
轟的一聲,四人神氣遙遙上行,直入天隙之外,頓時好像觸動了什么,一道璀璨靈光從天外照落下來,灌入了每一個人的身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