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3.“你字多跟你混”和“太長不看”-

這艘飛艇在一個月前剛從夏爾多港的工廠被制造出來，然后就被半賣半送的給了豺狼人王國那邊，這也是霍格與半身人達成的一系列援助協議的條款之一。

其具體內容就是半身人雇傭造物衛士豺狼人來給他們當長期保鏢，然后半身人會提供一些科技物品與物資援助給霍格那邊，尊主在其中牽線搭橋，很快就搞定了這個協議。

當然，半身人們的城市差點就被豺狼人摧毀，要說半身人對豺狼人沒什么意見那是不可能的，無奈眼下熱那亞半島可不算安靜，而在各國援軍陸續撤退之后，半身人想要收拾這個爛攤子就得雇傭一批打手。

剛好豺狼人人多而且很能打，雙方就這么一拍即合。

這就導致霍格建立豺狼人王國之后確定的第一個基本國策就是“勞務輸出”，好吧，這也是極為符合豺狼人種族特性的策略，誰也挑不出毛病來。

那艘噴涂著造物衛士徽記的大飛艇在起源港的碼頭區降落，立刻就引來了很多桑海人的圍觀。

藍皮膚的沙漠人并不怕豺狼人，畢竟豺狼人的兩次敗亡借由桑海人的軍事力量介入，不夸張的說，桑海人自稱一句“豺狼人終結者”估計也沒什么大問題。

另一個原因是，法老王在之前向國民宣傳“造物神選”的存在時，順便也宣傳了一下造物衛士們重歸正信的事跡。

這是胡夫皇太子和霍格達成的協議之一，霍格很清楚新生的豺狼人王國需要桑海帝國這個大金主的支持，因此這一次它過來就做好了“抹下臉討口子”的打算。

桑海人們得知這個世界里除了他們之外又多了一個信奉造物主的派系，那自然是非常高興的，哪怕對方是豺狼人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天下造物主信徒是一家嘛。

在墨菲到達港口區的時候，正好遇到了坐著輪椅的霍格在高臺之上為圍觀的桑海人做演講的場面。

瘦小的霍格穿著一身造物衛士的制服，左右各站著一名身穿外骨骼手持機械戰錘的威武衛士，小小個子卻中氣十足，開口就是“造物主信仰萬歲”、“桑海帝國是世界上最杰出的文明”、“豺狼人和桑海人一千年前是一家”、“造物主的輝光必將傳播向群星寰宇”之類的“舔狗”言論，聽的墨菲連連皺眉，卻讓一眾桑海人連連點頭。

說得好，說得妙！

愛聽！

多說點！

靠！這霍格真是不得了啊，一下子就把住了桑海人的脈，知道這群沙漠土豪喜歡聽什么，這絕對是背后有高人指點。

“按照你的要求，霍格把它那臺已經損毀的賢狼武裝也運了過來，就在飛艇倉庫里，你可以找人去接收了。”

就在墨菲于港口區高處看著霍格煽動民粹的時候，帕英尊主的聲音傳入他耳中，墨菲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不遠處的街口正有一輛奢華的金甲蟲車正停在那。

車門打開，一身禮服的尊主坐在其中對他招手。

打扮的和開屏孔雀一樣的帕蘭諾騎士一臉威嚴的護衛在車邊，澀澀頭子這次沒來，估計尊主也是怕離譜的伊薇特在這次的重要場合里給他現大眼，丟大臉，所以就把伊薇特留在黑暗山脈整頓軍務了。

雖然可以肯定在尊主離開之后，血盟氏族中的更多成員會遭受到伊薇特的騷擾和“寵幸”，但無奈最近事情實在太多，強如尊主也只能雙眼一閉，沒看到就當沒發生了。

唉，果然是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啊。

墨菲快步上前登上了尊主的金甲蟲車，在那奢華的車廂中還沒等他開口呢，尊主就從手邊拿起一本厚厚的典籍遞了過來。

這東西被制作的并不奢華，應該是剛剛做完還沒來得及裝飾，否則以尊主那個對待藝術性的離譜執拗不至于把這東西做的這么素。

雖然上面沒有任何標志，但墨菲已經猜到了這本可以輕松砸倒一個半身人的書是什么玩意了。

他點了點頭，將那東西接過來在手中慢慢品讀。

第一章就是經典的“創世神話”。

尊主以相當細膩又藝術的筆法描述了吸血鬼母星的過去以及大滅絕的發生，又以自己的親身經歷描繪了星海逃亡與伊甸區的建立，還有黃金時代中吸血鬼各氏族的情況。

在這一章的末尾，又不加掩飾的描繪了吸血鬼們在黃金紀元毀滅中扮演的不光彩的角色。

當然，尊主對其中一些不能公之于眾的細節做了模糊處理。

只能說帕英不愧是文化人，這一篇故事寫的百轉千回，爆點密布而且絲毫不水，不管是用來當紀實文學看還是閑暇時打發時間都非常不錯，然而，在看完了這一章之后，墨菲就沒有繼續向下翻閱了。

他將這本尊主編纂出的《午夜教典》放在桌上，揉著眉心對等待評價的帕英尊主說：

“我大概能理解您的意思，你是想要通過這本教典讓所有吸血鬼都理解我們的前生今世，并以此約束出吸血鬼一族的終極使命與我們履行使命所必須遵循的種種約束，以此來形成一套行之有效的種群新規，并對午夜之母進行限制性的崇拜。

不得不說，您的想法和思路以及您的文筆這些都非常優秀”

“但是？”

尊主在沙發上坐的筆直。

他看向墨菲，等待著這一席稱贊之后更重要的轉折，墨菲也沒有藏著掖著，他直接了當的說：

“但是時間不夠了！

光看這本教典的厚度我就知道你的強迫癥和追逐完美的執拗又發作了，我猜您肯定為我們的族人設定了一套涵蓋方方面面的行為準則，姑且可以稱之為‘吸血鬼版的五講四美三熱愛’。

如果一個吸血鬼能遵循您定下的教義進行新的生活，那么我毫不懷疑，即便是狼毒氏族的小混混們，在適應這一套繁瑣的規則之后一定能成為和您一樣杰出的吸血鬼紳士。

然而還是那句話，時間不夠了，尊主。”

墨菲盯著帕英尊主，他說：

“午夜之母的兇惡面相太過強大，薩洛克達爾塑造祂的時候并沒有加以甄別，讓祂幾乎匯聚了吸血鬼種群所有的缺陷。

貪婪、瘋狂、墮落、空虛、邪惡又陰沉。

而午夜之母的善良，或者叫中立面相在這些惡念壓迫下非常虛弱。

她甚至只能在我們遭遇最危急的時候才悄然提醒，而且還是斷斷續續的。

祂是個矛盾體。

壞的那一部分占據著大多數，并且還在不斷侵蝕中立面相，如果真按照您這套繁瑣且完善的規則推進，想讓吸血鬼族群在午夜之母徹底墮落前將祂扭過來基本不可能。

我不是說您的這本教典不好，它只是不適合在當前這個情況下出現。

所以，來看看我和翠絲為我們準備的《午夜教典》吧。”

墨菲從懷中取出一張折起來的紙，將其遞給了帕英尊主，后者接在手中打開一看，這內容簡潔的幾句話就能描述：

午夜之母敬上，請傾聽永恒之子的祈禱：

吾乃守望午夜之人，世界之黯將降下，罪孽由鮮血滌清。

吾乃翱翔天穹之人，星海之輝已破碎，希冀承雙翼而行。

吾乃潛行幽影之人，光明于靜夜復現，密約以血刃傳承。

吾乃追獵滄海之人，混沌于潮汐蠕行，復仇自弓矢而生。

吾乃鍛靈鑄血之人，舊日當以血銘記，統御需以罪為心。

吾乃牧狼夜行之人，血狩當舍身為刃，恐懼必百倍償還。

吾乃永怒不熄之人，暴虐為戮殺敵酋，安息只在誅魔中。”

尊主看完了這些，他緊皺著眉頭，看向墨菲，說：

“與其說是教典，這更像是誓言吧？將每一個氏族的力量特性與職責明確，雖未寫明永世仇敵就是混沌一方，但字里行間都能看到對抗混沌的決意。

然而，卻沒有規范族人們在履行這場‘大復仇’時所需遵循的道義吸血鬼本就是黑暗側的生物，墨菲，一味強調復仇與戰爭毫無疑問會加重族人在這方面的負擔與墮落的傾向。”

“但它足夠簡單也足夠明確，沒有條條框框的約束，只是給目前各族的行事風格加上了一個限制和引導。比起您那套繁瑣的規則，這套‘大復仇之誓’顯然更能被目前的族人們接受。”

墨菲解釋道：

“我并不是在否定您的努力，尊主，這兩套教典并非必須取其中一個，而是可以同時使用的，我和翠絲將這件事交給您之前就已經預測到了這個結果。

而目前這樣也是我們希望看到的。”

他將手放在尊主的那套教典上，說：

“這東西應該改名叫‘午夜大圣典’，它是給那些明確了午夜原罪并且愿意為這場大復仇奉獻一切的午夜狂信者們看的，諸如馬克西姆和庫德爾這樣的族人，會愿意遵循您為他們設下的那些用于保護自己心智的約束。

而我和翠絲所做的這套誓言，如您所說，這就是一份基于尋求最大公約數的‘復仇之誓’，它是用來團結更多族人的綱領？

這個詞或許不太恰當，但我想說的意思您已經明白了。

至于這套大復仇之誓對于午夜之母的改造效果，我認為這些就已經足夠了，畢竟午夜之母自混沌的亞空間而生，只要為祂確立一個‘對抗混沌’的核心目標。

只要這一條成立，那么其中立面相與墮落面相的戰爭就將打響！

認同大復仇之誓的族人越多，中立面相能得到的信仰力量就越多。

這可是翠絲花了很久的時間才總結出的規則，您應該已經發現了，其實在這套規則約束下，各氏族成員甚至不需要改變他們目前的行動風格，只需要確立敵人就能符合誓言。

隨后由我完成原初神龕與午夜之母的鏈接，只要我遵循這套誓言，只要知曉它并認同它的吸血鬼增多，就足以讓它的擴散效果達到最完美的程度。

畢竟教典這種東西在任何宗教的解釋權都歸官方所有，至于它以后會不會衍生出更多教義分歧說實話那是大概率的事，但我們現在沒辦法考慮到那么久遠的未來了。”

墨菲停了停。

他看向思索的帕英尊主，說：

“翠絲還有個建議，可能會冒犯您”

“說。”

尊主認真傾聽，隨后就聽到墨菲說：

“翠絲建議我們組建一個‘圣血戰團’，將各族中愿意清償午夜原罪的精銳個體結合在一起，讓他們脫離各自氏族并組建一個獨立于七大氏族之外的執行團體。

這個團體不介入任何吸血鬼內部事務，只會在遭遇混沌入侵之類的大事時集結出動，并且建立完善的選拔和培養機制，由各族大公親自為圣血先鋒們進行力量與技巧層面的培訓。

我認為再沒有誰比您更適合成為圣血戰團的第一任戰團長了，而且這種事以我和翠絲在吸血鬼社會中的名望根本推進不下去，別說是老愛德華，光是夏妮那一關就過不了。

他們不會將自己的精銳心甘情愿的拿出來組建一個不會為氏族謀福利的中立組織。

也只有您有足夠的威望完成這支戰團的組建。”

“我其實也有類似的想法，墨菲，很早之前就有了，在我親手執行了血懼末日之后，我甚至一度要將這個想法提出來，但我最終沒有這么做。你知道為什么嗎？”

尊主看向墨菲，問了個問題，墨菲沒有太多猶豫便回答道：

“因為圣血戰團的建立將意味著吸血鬼千年的分裂將走向彌合，一旦這個戰團建立起來并且發展迅猛，各氏族之間竭力維持的對抗就將越發虛弱，最終在未來被大勢所趨，最終形成一個統一的吸血鬼文明。

我將其稱之為‘吸血鬼王庭’。

您看，我不但猜到了這個未來，我甚至已經在為它的出現做準備了。”

吸血鬼領主笑了笑，將一副特蘭西亞地圖在尊主面前打開，他指著特蘭西亞主體區域說：

“這里是血鷲，卡托地區將是狼毒的活動范圍，而卡夫霍卡區域自然要歸屬荊棘氏族，由特蘭西亞向南的黑暗山脈是血盟氏族的獵場，秘血氏族人家在卡勒姆古國過得很好，大概率也不會全族遷徙過來，所以只需要在巴風特峽谷區域為他們留下一處自治區。

特蘭西亞的海疆是血懼氏族的地盤。

瘋血比較麻煩，但在我們解決掉圣血封印之后，我們也有足夠的時間來規劃那些狂暴者的居所。”

最終，墨菲的手指在原本的波西亞邦聯的區域中劃了一圈，在帕英尊主詫異的注視中，他聽到墨菲幽聲說：

“如果我告訴您，在我成為特蘭西亞總督的那一刻，我就已經在策劃建立一個大一統的吸血鬼王國，您會不會覺得驚訝呢？”

“我毫不驚訝，因為你是個不管做出多離譜的事情都能被視作正常的神奇家伙。”

尊主搖頭說：

“就比如在狩獵之主隕落后，我曾問伱愿不愿意接過我的重擔成為吸血鬼的領袖時，你告訴我你不愿意。那時候我就猜到了，你不是不愿意成為下一個‘千年尊主’。

你只是看不上這個無冕之王的位置。

你想要的更多，在名義上的領袖之上更進一步，成為真正的種群領袖，文明的代言者，吸血鬼之王，午夜之王”

“不，我會成為吸血鬼之王的男人，尊主。”

墨菲咧嘴說：

“那個王座是留給翠絲的，我都和她說好了。

您看，拋頭露面這種事不適合我，當一個特蘭西亞總督就已經夠累的了，還要管理數以百萬的墮落血族，我大概率在登上王座之后會在一夜之間成為‘世界邪惡排行榜’前三名的有力競爭者。

但反過來說，翠絲和各個勢力都打過交道而且身上背著幾乎所有王國所有勢力的通緝，她早就與世界為敵了。

她也根本不在乎被多加一個頭銜什么的。”

尊主沉默下來。

在金甲蟲車即將行駛到綠蔭行宮時，他終于開口問道：

“那么，墨菲，我請你認真回答我一個問題，你為自己設立的人生終點在哪？”

“在星海里！”

墨菲也很嚴肅摸了摸自己左臂上那個奇特的銀灰色臂甲，他說：

“我和造物主有個約會，尊主，請原諒我的狂妄，但事實就是，在狠狠抽那家伙一巴掌之前，我是靜不下心成為‘午夜之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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