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兩人步入辦公室時,秘書李凱已經在等候。
“秦總,唐小姐。”
“別廢話,這份合同,怎么看的?”
秦洛單刀直入,將文件袋丟到桌上。
李凱下意識地接過去,迅速打開開始翻看,眉宇間隱隱透出幾分凝重。
唐毓站在旁邊,正襟危坐,眼睛死死盯著李凱的表情變化。
“好家伙,這份合同做得真不露痕跡啊。”
李凱看了幾分鐘后,抬起頭意味深長地說道。
“不過…秦總,你說的隱藏條款,很可能確實存在。”
唐毓臉色頓時一白,愣怔了好幾秒后才勉強出聲。
“不可能吧?我在簽之前明明都仔細看過!”
秦洛聞言哼了一聲,懶懶靠在沙發靠背上,長腿交錯搭著。
他嘴角挑起一抹笑,目光斜睨著唐毓。
“你所謂的‘仔細’,就是用幾分鐘隨便掃一遍?”
這話說得毫不客氣,唐毓的臉當即漲紅,嘴張了張,卻什么也反駁不了。
“李凱,把重點提取出來。”
秦洛不再理會她,揮了揮手示意李凱繼續。
“合同主體本身沒什么問題,但在附加第八條中,有一項涉及交付模式的協議。”
“根據我的理解,他們這是在試圖通過一個‘合作綁定’的隱性條款將唐毓小姐跟他們的資源徹底捆綁在一起。如果未來對方單方面違約或變更條款,唐毓小姐可能要承擔不小的損失。”
李凱快速翻到其中一頁,將文件遞給秦洛。
“果然打著這種算盤。”
秦洛低頭掃了一眼,眼底厲色一閃。
他將文件隨手扔回桌上,拿出手機快速撥通一個號碼。
電話嘟聲不過一兩聲就被接通那。
“秦總,有事吩咐?”
“妮莎公司,你有聽說過嗎?”
“有略微關注過。”
林律師簡短答道。
“一家高端時尚品牌,以女裝起家,主攻輕奢市場。不過最近一兩年,公司多次更換核心管理層,背后股權交易頻繁,表面風平浪靜,實際內里很復雜。”
“我這兒有份合同,妮莎公司出的。”
秦洛低頭敲了敲桌子上的文件袋,語氣微冷。
“他們在附加條款里埋下了坑。我需要你挖出來。”
林律師顯然明白秦洛這通電話的份量,態度立馬變得更加端著。
“明白,我會親自著手處理。”
“查清楚他們的慣用套路,尤其是類似條款的慣例,有什么問題給我第一時間反饋。”
林律師立刻接話。
“明白,我一會兒讓團隊馬上行動,有結果會第一時間通知您。”
掛斷電話后,秦洛合上手機,扭頭看著唐毓。
“唐小姐,這份‘坑’,你可是替我踩得很徹底啊。”
唐毓敏感地揪住了這句話。
看似漫不經心,卻將她內心的羞憤一點點剖開。
她咬了咬唇,眼眶不自覺地泛紅,倔強地不肯讓淚水滑下。
“我…”
“這件事…我沒想到他們會這么做。”
秦洛一挑眉,靠在沙發上,悠閑自得地看著她。
“沒想到?這可是你親手促成的合作,不會沒提前了解對方吧?你是這么草率的人嗎?”
此刻,唐毓只覺得窘迫無比。
她本就對這次的事情耿耿于懷,秦洛的話更是輕而易舉地扎進她心底。
李凱在一旁看氣氛越來越凝滯,抿了抿嘴。
他正準備開口替唐毓緩解,卻聽見唐毓倏地站起身。
“我不是草率!”
唐毓咬了咬牙,低著頭硬撐著一句。
“只是,這次我可能…是真的忽略了。”
秦洛見狀,嘴角的笑意斂了幾分,目光不覺軟了下來。
他向前微微傾身,用指尖輕輕敲了敲桌面。
“坐下說話,別一副要去拼命的樣子。”
唐毓被這一句話壓住,似是本能地聽話坐回沙發上,只是低垂的長睫遮住她微紅的眼眶。
那模樣讓人看了竟會隱隱生出幾分憐惜之意。
秦洛看了她幾秒,嘆了一口氣,語氣忽然柔了幾分。
“唐毓,我不是要指責你。只是以后,千萬別再有類似的失誤了。”
“商業上的事情有多復雜,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一個小紕漏,就可能葬送掉整個局,他們若是真的拿這個漏洞做文章——你想過后果嗎?”
唐毓忍了半天,終于沒忍住,低低嗚咽了一聲。
“秦洛…你真的很過分!”
“我只是想幫公司談下個好的合作,就因為這點事被你冷嘲熱諷…秦洛,你有必要逼我這么緊嗎?”
秦洛微微一愣,沒想到她會崩潰得如此徹底。
下一秒,他的眼神軟了幾分,站起身走到她旁邊,隨手拿起紙巾遞給她。
“哭什么哭,我哪兒有冷嘲你?”
說著,他拉了張椅子坐下,略帶無奈地說道:
“行吧,是我語氣不好。你現在覺得委屈,那就先哭個痛快,別悶在心里。反正你也沒虧待過眼淚。”
唐毓本來還在抽噎。
聽到這句話,一時竟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她抬頭惡狠狠地瞪了秦洛一眼。
秦洛看著唐毓掛著淚珠的臉,真是倔強的惹人愛。
叫人打也不是,哄也不是。
秦洛低嘆了一口氣,站起身走向飲水機。
慢吞吞地倒了一杯溫水,轉身遞到她面前。
唐毓抿著唇,沒吭聲,伸手接了過去,但卻執拗地偏過頭,不肯看秦洛。
“你啊,就是這點脾氣最叫人煩。”
秦洛垂眸,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
他靠回沙發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慢悠悠道:
“不就一句話刺了你一句嗎,值得哭成這樣?”
“早知道這樣,我還不如多潑幾杯水呢,塑造個再慘點的氛圍,多有情節張力。”
唐毓聽得眼角一抽,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秦洛似乎捕捉到了這一細微的動作,嘴角笑意更深。
“哎喲,別著急瞪我,水才剛遞過去呢,難不成你想學童話故事里公主撒潑,把杯子扔回我臉上?”
唐毓緊握紙杯的手微微顫了顫,似真有一瞬間想照他說的做。
她低頭盯著杯中波動的水面,聲音悶悶地開口。
“秦洛,你…什么時候才改改你的毒舌毛病?”
秦洛挑了挑眉玩味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