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現代留過學 第七百四十九章 趙煦妖言禍國者,皆曰可殺
章俞去世的消息,迅速傳遍了整個汴京城。
瞬間,引起了無數人的關注。
甚至,立刻就蓋過了趙煦召回楊汲、崔臺符的討論熱度。
沒辦法!
章惇,是目前新黨公認的領袖之一。
其強硬、激進但不失穩重的作風,使其在新黨內部,贏得了極大聲望。
一場南征,更奠定了他的威權。
拓土千里,盡得交趾江北之地。
而且,南征的花費極少,所費前后加起來不過數百萬貫。
堪稱是大宋有史以來打的最經濟的一場戰爭。
關鍵,收益也大。
依照和約,交趾歲貢稻米百萬石,再和買百萬石與大宋。
這一年兩百萬石的稻米,使得大宋經營廣南西路,再無障礙。
也讓新得八州,一片欣欣向榮。
所有去過廣西的人,無論士人還是商賈,都在稱頌章惇之治。
宮中就更不用說了
向家、高家,從去年開始,就天天在兩宮面前給章惇唱贊歌。
特別是高家人,就差沒有把章惇吹成當代的圣人了。
故此,在韓絳致仕后,章惇其實才是朝野呼聲最大的右相人選。
現在,章惇需要守孝。
呼聲最高的右相人選,退出了競爭行列。
所有有志于拜相的人,瞬間來了精神。
各種各樣的牛鬼蛇神,一下子就滿血復活,還打起了雞血。
各種小動作,都開始搞起來。
這個時候,向家和高家,也都急了起來。
這不,剛剛得知了章俞去世的消息,太皇太后的親叔叔左班殿直高遵憲,就第一時間入宮來找趙煦了。
高遵憲,是康穆武王(高繼勛)最小的兒子。
今年也就是四十歲出頭,算是高家第三代中年富力強的了。
就是,為人不怎么樣,總喜歡擺他那個康穆武王(高繼勛)唯一在世的兒子,太皇太后唯一親叔叔的架子。
趙煦沒和他打過什么交道,所以在得知高遵憲入宮想見他的時候,還吃了一驚。
“高殿直說了為何要見朕嗎?”趙煦問著來匯報的郭忠孝。
郭忠孝拜道:“奏知陛下,殿直言,乃為廣西之事,乞見陛下!”
趙煦的臉,瞬間就拉了下去,道:“那就請他回去吧!”
“這……”郭忠孝猶豫了一下。
趙煦直接揮手:“且請殿直回去!”
“勿要讓國家難為,更不要傷太母之慈德!”
郭忠孝這才再拜領命。
趙煦看著郭忠孝的身影,搖了搖頭,冷笑一聲:“什么玩意!”
可別被高遵憲是康穆武王唯一在世的兒子,高魯王(高遵甫)親兄弟的表象給糊弄了。
事實是——太皇太后,對她的那些同族親戚,是分三六九等對待的。
而很不幸,康穆武諸子及其后人,沒有一個能在這位太皇太后面前,討得什么好臉色。
反倒是作為堂叔的高遵裕、高遵惠、高遵禮等人,能在慶壽宮有一席之地。
尤其是高遵裕、高遵惠兩人,太皇太后親厚有加。
導致這一結果的原因很復雜。
趙煦只耳聞過一些,據說是康穆武王病逝后,諸子析產鬧出過不愉快。
而這些不愉快在后來的日子,不斷發酵。
偏,高魯王(高遵甫)身體一直不太好。
所以,在康穆武王病逝后,沒幾年也跟著撒手人寰,只留下了一子一女,孤苦伶仃。
叔伯們看到這個情況,自然是會很‘熱心’的幫忙。
太皇太后,就是在叔伯們的‘熱心幫忙’下送到的宮中。
而太皇太后的親弟弟高士林,則在很長一段時間,過著相當清貧的生活。
據說,后來還是與高遵甫關系不錯的大伯家(高繼忠)的兒子高遵裕看不過去,將高士林接到家中照顧,才讓高士林沒有流落街頭。
這些,也都是坊間傳聞,真假趙煦不知。
不過,很明顯的是,太皇太后確實一直在刻意疏遠著她那幾個親叔伯。
反而和關系比較遠的高遵裕,感情非常親密。
故此,熙寧開邊,才會是高遵裕出馬,而非與太皇太后血緣更親密的那幾個叔伯。
同時另一個證據,也證明太皇太后對她那幾個叔伯的厭棄之情——高遵憲,迄今只是一個左班殿直。
堂堂外戚,太皇太后的親叔叔,連個諸司正副使都沒撈到!
要知道,哪怕是趙煦的生母皇太妃朱氏的那幾個不成器的義兄,在趙煦即位后,朝廷也是推恩,給他們抬進了諸司正副使里混俸祿吃。
而高遵憲,卻始終被慶壽宮壓著,不給他升官。
每次禮部請奏,乞循故事給高遵憲升官,都會被慶壽宮用著冠冕堂皇的理由駁回。
不止高遵憲如此!
其他所有親叔伯,都是如此。
這些人到死,也被卡在大使臣階。
都是死后才追贈為諸司正副使。
追贈官階最高的,也沒有超過西京左藏庫副使。
作為對比,朱氏的繼父朱士安,在趙煦即位后立刻就被追封為開封儀同三司、開州刺史。
由此可見,太皇太后內心之中對她那幾個叔伯的恨意與執念。
坊間之事,大抵不是空穴來風。
偏,高遵憲不自知,一直在外面打著太皇太后親叔叔的旗號,招搖過市。
現在更是,將這旗號都打到了趙煦這里,想要騙吃騙喝。
慶壽宮很快就從梁從政處,得知高遵憲求見趙煦的事情。
太皇太后在聽完梁從政的報告后,她撫摸著懷中抱著的那只最愛的貍奴,問道:“官家可召見了高殿直?”
梁從政搖頭:“臣聽說,大家命郭舍人,呵斥了高殿直一番!”
“大家言:殿直勿要叫國家為難,更不可傷太皇太后慈德!”
太皇太后笑了起來:“官家和老身,真是一條心的祖孫!”
在太皇太后看來,趙煦能夠呵斥高遵憲,這就說明這個孫子與她是一條心的。
因為,在另一方面,其他高家人。
特別是高遵惠,官家一直在提拔、重用。
于是,她吩咐道:“梁押班啊,且去將太后與官家,請來慶壽宮吧!”
“如今章相公喪父,需回鄉守制!”
“但,廣西、交州以及朝堂,卻不可能等章相公三年!”
“卻是得及早的定下,接替章相公鎮守廣西的人選。”
“同時,這都堂上的宰執闕員之事,也該有方略了!”
韓絳致仕后,都堂本就闕員。
隨之,張璪請郡,傅堯俞通過廷推遞補進入兩府。
于是,中司開始闕員。
現在,安燾也請郡,西府也開始闕員。
而都堂上,卻一直在為了這些闕員而吵個不停。
本來,太皇太后覺得,可能右相的位子,官家是給章惇留的。
對章惇,她也沒有意見——她信得過的那些命婦,都說章惇在廣西是體恤百姓,興教立學,輕徭薄賦,甚得百姓稱贊。
但現在,章惇既然要回鄉守制,朝廷顯然不可能讓呂公著一個人獨相三年之久。
所以,宮中確實是需要拿出個主意了。
盡快定下左相、西府執政以及中司的人選。
趙煦在得了太皇太后旨意后,首先到了保慈宮,與向太后匯合。
母子見了面,向太后沒有急著和趙煦一起去慶壽宮,而是拉著他的手,坐下來后說道:“六哥,這開封府已有月余未曾下雨……”
“宰執髃臣們,奉旨入寺觀祈雨也有三次了,卻也一直未曾祈來甘霖……”
趙煦聽著,不動聲色的問道:“母后在宮中聽說了什么?”
向太后道:“吾聽人言……”
“或是朝廷不敬佛,以至神佛有慍之故……”
趙煦聽著,神色變得嚴肅起來。
他看向左右,問道:“是誰與母后進此讒言的?”
左右頓時瑟瑟發抖,紛紛跪下來請罪。
向太后拉住趙煦的手,道:“卻與他人無干,是吾自己私下所想。”
趙煦哪里會信?
向太后虔誠的佛教徒不錯。
但她這些日子,一直忙于朝政,連去寺廟進香禮佛,都是差人代替前往。
哪里還有空去想這種事情?
只是,向太后既不肯說,趙煦也不好逼問,只好道:“母后,兒臣聽說,佛本無相,以眾生為相,佛本無心,以眾生心為心……”
“佛既如此,又豈會隨意降禍人間?”
“何況,朝廷去歲,收在京寺廟質庫,非為私欲,乃為賑濟災民,一解黎庶之苦!”
“正如三藏譯經大師金總持所言:昔佛祖慈悲,割肉飼鷹,今在京諸寺,舍財賑災,此正沙門慈悲之真意,僧人修持之正道!”
“故此,兒臣以為,即使佛祖知曉了朝廷所為,也只會歡喜不已,哪里會怪罪?”
向太后聽到金總持這極具禪理的背書,頓時轉憂為喜,念了聲佛號:“阿彌陀佛,三藏大師所言甚是!”
“佛祖慈悲,定會如此……只是……吾還是有些擔憂!”
要知道,算上今年,這已是連續第三年出現旱災了。
她是真的有些害怕了。
害怕,那神佛真的發怒,不僅僅降禍人間,還降病厄在這個孩子身上。
若是那樣,如之奈何?
趙煦只能安慰道:“母后且寬心便是了!”
“以兒臣所料,甘霖十日之內必降開封府!”他十分篤定的說道——這一點,趙煦無比確信。
因為在他的記憶中,元祐二年的旱災,并沒有持續太久。
同時在心中,趙煦已經起了殺意了。
以妖言禍國,恫嚇太后!
無論是誰,都曰可殺!
“可別讓朕抓到汝!”他在心中惡狠狠的說道:“叫朕抓到了汝……汝便該嘗嘗,何為人間極刑!”
他知道的,向太后天天在宮中,連出去燒香都是派人代替。
所以,能把外面的那些謠言帶進宮里的,只能是那些長舌婦。
而且,這個長舌婦肯定和某個大和尚脫不開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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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現代留過學 第七百四十九章 趙煦妖言禍國者,皆曰可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