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3.混亂
“什么情況？！”
弗堅城里的尼弗迦德指揮官從本就因為圍城戰而很淺的睡眠中被驟然驚醒。
他壓根就沒敢脫掉鎧甲，帶著叮呤咣啷的聲音就翻身起床了。
“衛兵！衛兵！！”
一連兩聲，終于在一片嘈雜驟起的混亂中將自己的侍從叫了過來。
那侍從開門的時候顯然是在門口都被走廊上沖過去的人撞了一下，整個人歪歪扭扭的撐著門把手才講講沒摔倒。
“長官！”侍從緊張的咽著口水，眼睛因為驚嚇而發直，“城門.城門被打開了！”
尼弗迦德軍官只感覺自己昏昏沉沉的腦子幾乎是一瞬間就炸開了！
他猛地往外沖，撞開自己的侍從伸頭往外看。
兩條從城門處延伸出來的火線，一路將黝黑的城市照出兩條光路，接著在兩處房屋點燃起更大的火堆。
而城外的喊殺聲和城門打開的‘吱呀’聲，閘門在機械結構中被往上拉的‘轟隆’聲都在夜空中傳出來好遠。
好在，尼弗迦德軍隊的軍事素養確實很高。
在意識到城門在打開的時候，下層士兵和軍官們已經直接吹號敲鼓，驚醒了所有人，并且開始組織人手前往城門處，想要撲滅這次動亂。
“奪回城門和閘門！”
尼弗迦德軍官大喊著，同樣拔劍沖了出去。
這時候什么排兵布陣都是虛的了，奪不回來城門的防御設施，他們面對外面的起義軍就毫無優勢可言了！
尼弗迦德軍官頂多算是協調了一下人員的分布，讓少量士兵沖向城墻上的閘門控制開關處，因為城墻和上面的兵站本來就狹窄，站不下那么多人。
擠上去的人多了只是在淤積兵力，根本沒辦法發揮出人多的優勢。
而大量的士兵，則在他的指揮下沖向城墻下的城門處。
此時，四處都是驚慌不已的驚叫聲，還有驚叫之余已經意識到了狀況，大聲呼吼的喊殺聲。
火把林立，從武器架子上剛拿起來的長戟與斧槍也如林聳立，鋼鐵的刃面在火光的反射下閃閃發亮。
“射箭！快殺死他們！快！”
鐵靴踐踏地面，每個人都知道自己這是在搶時間。
不知道是長弓還是十字弩所射出的箭矢，不成規模的朝著城門處投射過去。
本來，射手往往都是編制成隊，然后以箭雨的形式投射力量才是最優選項。
稀稀拉拉的發射根本就是浪費。
但是現在夜間襲營，誰有這個本事能立刻重新集結部隊？
這會兒弗堅城里的士兵能一窩蜂的朝著城門處攻殺，都已經是尼弗迦德人軍校制度優越性的體現了。
重新給弓箭手編隊？編好了，外面的起義軍也已經殺進來了。
但是，在火油燒出的火焰之后，潛入者們卻都已經頂盔摜甲，手持盾牌了！
就連伊歐菲斯都在手上頂了塊盾牌。
‘叮叮砰砰’一陣悶響，箭頭要不就跟盾牌上的金屬箍邊擦出火花、發出脆響，要不就扎在木頭盾面上。
“你們的盾牌手法用的真夠爛啊。”
火焰在鼓脹不定的燃燒呼嘯，頭上是融入夜空又細又快的箭矢，但是卡珊德拉卻只是吐槽著身邊這些精靈和人類們使用盾牌的手法。
如果說聞名于古希臘世界的軍國城邦斯巴達，最有代表性的武器是什么，那么槍盾組合是不二之選。
斯巴達的槍盾陣列曾在卡珊德拉的外公，列奧尼達斯的帶領下硬頂住了波斯帝國的沖擊。
眼下，身邊這些戰友們的粗劣盾陣，則讓卡珊德拉一陣撓頭。
“那真不好意思！”伊歐菲斯這時候咬牙頂著盾牌，但也不忘反懟回去。“我們精靈可確實不怎么會用盾牌！”
“是嗎？有空了我可以教教你們。”卡珊德拉輕松的笑著，歪了歪頭，讓過了夜空中躥出來的一支冷箭。
尼弗迦德人那從夜襲之中驟然驚醒，勉強沖來的喊殺聲越來越近。
突然，卡珊德拉的眼神一凝，似乎從火光的閃爍中看見了某個目標。
當即，她將自己背上的弓抽了出來。
“你想射誰？這時候什么都看不見啊！”
伊歐菲斯在盾牌下喊著，心說這時候拿弓不頂事兒，還不如拿盾牌。
火光作為照明工具其實很差，它的光輻射不了很遠，往往幾步之外就昏暗到看不清什么了。
但是離近了之后光照又太強，晃得人自己都跟被遠光燈照了一樣，同樣什么都看不清。
眼下他們點燃了兩條通向臨時軍械庫的火路，尼弗迦德人又都拿著火把。
但其實每個尼弗迦德人也就能被照出個上半身而已，下半身都是陰影中的輪廓。
更別提從中找到什么指揮官的特征，用弓箭進行精準點殺了。
伊歐菲斯對于自己的射術倒是有十足的自信，但是他不認為自己能在這么混亂的情況下認出來指揮官。
‘呼啦’又是一陣喧嘩！
沖向城門的士兵們明顯是又受到了某種沖擊。
聚集在城門門洞中的其他人看不清情況，但是卡珊德拉卻通過盤旋的伊卡洛斯知道，這是城墻上那個建有閘門開關的兵站，進出口同樣在剛才燃起了大火！
那是過去搶占開關的矮人們封堵敵軍、拖延時間的手段。
突發情況之下，尼弗迦德人的平均軍事素養再高，這時候也得需要指揮官介入進行指揮了。
不然眼看著閘門關不上，恐慌之下軍心崩潰是必然的。
尼弗迦德軍官這時候正招呼著一群人往這門這邊趕，看見城墻上又著火之后破口大罵。
但是卻立刻從腰包里掏出一顆圓滾滾的球，交給身邊一個驚醒之后沒來得及穿甲胄，因此行動十分靈敏的士兵。
“這是北風炸彈！你上去！照著火情就往里扔”
他急促而簡練的吩咐著。
熊學派的海恩卡威赫還有蛇學派的格斯韋德，兩座城堡都被尼弗迦德人用魔法手段、物理手段翻遍了。
連兩個學派的獵魔人突變配方都湊出來了，這些魔藥、炸彈的配方當然也湊出來不少。
其中魔藥、煎藥的毒性只有獵魔人才能承受，暫且被尼弗迦德人列為技術儲備。
但是煉金炸彈和劍油這種隨便都能用的東西，則已經開始批量生產了。
當然，說是批量生產，但是考慮到這些獵魔人煉金術產品目前的成本問題，依舊不可能成為普遍性發放的軍用品。
但是像是軍官之類的等級，拿些特供軍需品還是沒問題的。
如果再有貴族背景，那就更是輕輕松松。
這個尼弗迦德軍官剛好都占了。
“明白了嗎？滅火之后，立刻把閘門搶回來！最好能直接凍死里面的雜碎！”
軍官這會兒沒空多說，只是確認一下就準備把人派上城墻去滅火。
這顆煉金炸彈，本來是他準備推到近處之后，一口氣把城門內的敵人給殲滅用的。但是現在只有先顧著閘門了。
“是，長官！我明”
但是，還沒等這士兵回完話，他剩下的言語就永遠說不出來了。
“嘭！”
一支金光閃爍的箭矢，從他面前長官的背后一閃而過！
明明是造成穿刺性傷害的箭矢，但是因為力道太大、太猛，撞到尼弗迦德軍官身上的盔甲時，發出的撞擊聲卻已經近乎鐵錘砸擊！
毀滅射擊！
源于伊述科技的力量被卡珊德拉纏繞在了弓箭上。
全身重甲的軍官剎那間被輕飄飄的一支箭射中，身體卻像是破布娃娃一樣被直接撞飛！
站在他面前接受命令的士兵當然也沒能幸免。
總重量上百公斤，穿鐵甲的一個人被頂飛了朝人砸過來，這跟被一匹奔馬撞了有什么區別？
兩人的身體當即被撞得攪在了一起，而在他倆中間北風炸彈也被擠碎了。
“嘭卡拉拉！”
先是一陣冷氣白霧在悶響中鋪散開來，接著這些冷氣在空氣中驟然發出了令人牙酸的冰結聲！
“啊！！！”
原先被軍官所帶領的一群人，這時候還完全沒意識到發生了什么，當然也就無從談起‘躲避冷霧’了。
他們轉瞬之間被冷霧籠罩。
但是北風炸彈終究不是最頂級的高等北風炸彈，更別提跟藍恩曾經用過的那種女術士魔力灌注版北風炸彈了。
它并不能剎那之間冷霧過境，將一個人從體表到骨髓全都瞬間冰凍。
它只將這群人的體表冰凍住了而已，甚至沒有深入到皮下一厘米處。
但就是這被凍住的一厘米皮肉。
這些皮肉在轉瞬之間被凍得梆硬，可是這些人卻上一秒還在跑動。
肉體運動的慣性撕裂了上一秒還富有彈性與活力，下一秒卻又脆又硬的皮肉，被凍到一起的盔甲和身體之間也發生了撕裂。
凄厲的慘叫聲在剎那間劃過天際。
能作出決定的指揮官已經被點殺，能快速撲滅火情的北風炸彈已經被消耗。
尼弗迦德人最后一次挽救局勢的機會，在一片混亂之中沒有多少人在意，也沒有多少人發現的消逝了。
只有站在盾牌之后放下弓箭的卡珊德拉，在旁邊伊歐菲斯見了鬼一樣的眼神中自顧自嘟囔著。
“冰凍箭？這是我干的？”